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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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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华转了头,就看到竹径的另一侧楼阁廊道中,阴丽芝领了人从一侧缓缓过来,而另一个方向,一堆少年男女也朝这边走来,那绚丽的衣裙打扮,将这竹林的姿色都点亮了。
阴丽芝走了两步,下了阶梯,才发现了另一侧的贺元慎等人,她有些意外,随即又提了裙摆朝傅明华走来:“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在听风阁喝了杯茶出来,便走了两步,见这竹林风雅,一时贪看忘了回去罢了。”
傅明华笑意吟吟,阴丽芝问她:“可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了?”
“自然是有的。”她意有所指,阴丽芝却不明就里,没将她话中的意思听明白。
说话的功夫间,贺元慎几人也疾步行来。
几人上前来向傅明华依次行礼,阴丽芝神色淡淡的,并不是很看得起这些洛阳城中在旁人看来风流俊美的少年郎们,反倒觉得他们如暴发户一般。
傅明华含着笑意让几人不必多礼,贺元慎身边向来围着的小娘子不少。
他就如一朵花,惹得一堆彩蝶围着他转。
只是被傅明华看得久了,贺元慎也多少觉得心中有些不大自在。
第三百八十三章 明嘲
其实贺元慎心里是真正对傅明华有过那么几分仰慕的,少年慕艾,一堆小娘子中,傅明华如牡丹,国色芳华,很是引得他辗转反侧过一些时日。
但后来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傅明华得嘉安帝赐婚,他还曾难受了一些时日,后定了苏氏,身边又有一众小娘子温声抚慰,才渐渐好些了。
此时看着傅明华,贺元慎想起当初,不免也有些尴尬。
“怎么苏妹妹没来。”
贺元慎就很规矩的回答,目光也不敢看她:“内子近来身体不适,在府中静养。”
傅明华点了点头,贺元慎眼角余光看了她半晌,一旁顾喻谨看了他两眼,出言笑道:“前些日子在卫国公府小酌时,还听表嫂念及王妃,说是得了您赏赐,一直未有向您当面道谢。”
柳世先也笑道:
“早听闻弟妹与王妃乃是闺中至交,前方有一凉亭,不如我们进亭说话,如何?”
傅明华欣然应允。
碧云便看了她一眼。
她听了一些闲话,不止没有羞着捂了脸躲开,反倒坦然的大步入内。
也就是恰巧遇着了阴丽芝等人,否则几人没来,怕是她也会步入亭子的。她这样坦坦荡荡,反倒更显亭中的人龌龊猥琐,碧云含了笑意看了傅明华一眼,又将头低了下来。
阴丽芝皱了皱眉,也跟在傅明华身旁。
几人走了七八步,绕过转角的竹林时,便能看到前方一竹亭,上书‘半日亭’几个字。
亭中陆长元与陆长砚兄弟二人正坐着,神色紧绷,看到众人前来时,两兄弟神情复杂。
进来的几人表情也各有不同,傅明华饶有兴致的盯着陆长砚看,他年纪尚小,又因腿疾见的世面不多,又顾影自怜,被她一打量,头都埋进了胸前,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才好。
“陆兄与清溪竟然也在?”清溪是陆长砚的号,柳世先与陆长砚私下是有些交情的。
柳世先说完了话,率先反应了过来,忙上前与陆长元见礼。
他虽出身靖王府,但柳世先饱读诗书,若论文学地位,陆长元先中进士,自然在这一方面较他为长。
就是这一点,为柳世先博得了公子人如玉的美名,在大唐之中也颇受翰林中人待见。
“恰巧先来一步,没料到这样的好地方,世子等人也都寻来了,果然是独享不得。”
陆长元先反应过来,事已至此,若傅明华当真听到了,惶恐亦是无用,担忧也是自找麻烦,他索性沉静了下来,起身向柳世先拱手行礼。
柳世先便‘哈哈’大笑,目光里闪过异色:
“我等俗人走走停停,找这片雅色费尽心思,陆大人却早已偷得半日闲。”
虽说柳世先读书读得多,但却并不是死读书,读得人都傻了。
他出身靖王府,人又聪明,惯会看人眼色,哪不知道此时亭中陆长砚脸上的那丝古怪。
想起刚刚过来时,先看到秦王妃站在此处,不像是才来,怕是来了有一阵,陆长砚连她的脸也不敢看,估摸着这两兄弟之前在此处说了些什么话,被秦王妃听见了。
陆长元投靠了容涂英,半年前还曾弹劾过秦王,双方颇有旧怨。
今日也是因为陆长元颇有文才,又是容涂英的人,所以今日傧相之中,也有他一席之地,他便将兄弟也带来了,之前听说与四皇子妃窦氏娘家一位表妹见过面。
柳世先微微一笑,招呼着众人坐下。
这竹林环境清幽,四周映着翠色,凉风送爽,在这时节倒颇有几分意境。
随行而来的下人连忙搬了炉子来,准备生火烧茶。
外间仍热热闹闹,这里也被打破了满亭清静,多了些各有心思的人。
“近来新得了一幅杨玄里的墨宝,先呈了杜老相公看,相公赞不绝口,批曰:太真居士性情奔放不羁,写字也独成一派……”
柳世先提及新得的宝贝,侃侃而谈,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陆长元脸上带笑,心里却有些着急,眼角余光往傅明华看来。
他没想到这个曾不被他放进眼中的小娘子如此沉得住气,看她这模样,也不知自己之前说的话,她听到没有,亦或是听到了几分。
因陆长砚对窦氏表妹十分抵触的缘故,才使他兄弟二人寻了个清静处说话,一时心情激荡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便都说出口了。
陆长元眼神有些阴沉。
他倒不是怕了傅明华,只是如今陆怀陈仍在燕追手上,他不在乎自己性命,却不得不顾忌陆怀陈的命,那是他早逝的二弟陆杨殊留下来的唯一独苗。
当初晋王杨元德被诛,一干子嗣尽数死绝,独留了陆怀陈一脉。
父亲临终之时,殷切嘱托,可他却不止没能护好弟弟,连弟弟唯一的一点骨肉都看丢了。
陆长元眼中露出几分狠辣,手掌握成了拳,极力控制着自己脸颊的肌肉不要抽搐,露出难看的神色。
“太真居士不止诗好、字好,性情亦是狂放,‘一壶酒、一支笔、一匹驴,足以笑傲天地间。’实在是我辈楷模。”陆长元笑着说道,柳世先等人也是连连称是。
‘一壶酒、一支笔、一匹驴,足以笑傲长天。’是杨玄里曾说过的话之一,当年杨玄里郁郁不得志,行走关内河道山川,在各处都留下了他的诗与足迹,原话是: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愿以手中长剑斩去妖邪,还我清明人间。惜生不逢时,仕途路,难于上青天。遂视功名如浮云,仰天长笑出城来。一壶酒、一支笔、一匹驴,足以笑傲长天。
几人都恭维杨玄里狂放不羁的性情,傅明华放了茶杯在桌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来,陆长砚眼皮抖了抖,抬起头来,看着傅明华矜持的笑脸,心里便生出了一些悲愤来:“秦王妃莫非有什么独到见解?”
他话脱口而出,说完众人目光都落到了傅明华身上。
陆长元看了陆长砚一眼,他抿着唇,眼神有些悲愤。
第三百八十四章 暗讽
闻氏所生之子落在燕追手上,当初傅明华曾看不起他,指他有腿疾,两兄弟刚刚私下说话,却又遭傅明华听见。陆长元知道陆长砚心中瞧不起这些所谓的高门贵女,他有些傲气,众人提起杨玄里,傅明华神情却不以为然,必定更是使他心中不快,才出言想给傅明华难堪。
“秦王妃乃是长乐侯府出身,世子虽说名声在外,但母亲却是出身江洲,家学渊源,想必是有一番不同看法的。”
亭中容七娘也抿唇微笑,她是容大夫人韩氏的嫡三女,模样与韩氏有些相像,正是春花灿烂般的年纪。
她说了话,便仰了下巴望着傅明华看,眼中露出掩饰不住的敌意。
容七娘的嫡长兄容顾君因燕追计谋而死在莫州之乱中,此事母亲在她耳边提过,自然便对傅明华多有敌视。
洛阳城里,傅其弦名声不好,花天酒地,谁又不知他草包废物一般,如扶不起来的阿斗似的。
她借傅其弦来嘲笑傅明华,陆长砚的话如给她递了个台阶似的,让她十分欢喜。
傅明华低头微笑,觉得有些有趣。
少女极力想要强作冷静,只是天性使然,却又难以压抑。
“你也配让我来说不同看法?”
傅明华笑完,抬起头来,盯着容七娘看,少女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顿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握紧了帕子,险些要哭出声来了。
她这模样惹人怜爱,傅明华却是微笑着望着她看,心如钢铁。
少女终于忍耐不住,以扇遮面,将双臂一曲,环住双腿,头埋了下去,肩膀一抽一抽,无声的哭了起来。
场面顿时便有些尴尬,柳世先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阴丽芝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容家七爷年少时曾有美名,容大爷亦是刚正,怎么容七娘子性情却不肖似其父,说话没个章程?”
傅明华见少女已经哭了,却并没有就此作罢,仍是说了她两句才停歇。
容七娘听了这话,肩膀便抖得更厉害了,更是抬不起头来。
陆长砚脸色僵硬,他虽不是什么惜花的君子,但容七娘因他的话而受了傅明华折辱,他也是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刚刚贸然开口已经是有些失礼,陆长元显然因他的莽撞有些不快,他转过头去,看了陆长元一眼,陆长元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这么一个弟弟,又哪舍得逆了他的心意。
“这话却是重了些。”
陆长元笑着说道,“今日这样的雅致之地,只谈诗画,不要动大俗之气。”
“大俗即大雅。”傅明华气定神闲,坐姿优雅:“借陆大人之言,劝七娘子一声,宁看竹林雅致,莫道他人是非。”
话一说完,不止容七娘悲愤得难以自持,陆长元亦如被打了一耳光般,脸上火辣辣的。
“王妃此言有理。”
柳世先有些尴尬的出言打圆场,又看了贺元慎与顾喻谨一眼,示意几人多多说话,将事情圆过去。
他心中有些诧异,陆长砚性情温雅,柳世先以前还未发现他有这样尖刻之时,也不知以往秦王妃怎么开罪了他,只是他却有些后悔朝这边走来了,搅进了这桩事情里。
“此处茶水清冽,怕是取自山涧幽泉。”顾喻谨等了半晌,却见贺元慎神情呆滞,唯有出言附和,傅明华就笑道:“说起太真居士,妇人倒是有些浅见。”陆长砚冲她怒目而视,陆长元也神情阴沉,傅明华温声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怕是纵观古今,除了太真居士,还无人敢如此狂放说出这句话的。”
陆长砚忍耐不住,想要开口,傅明华接着又道:“圣人得意门生曾子有言,吾日三省吾身。”
她说了这话,陆长砚的脸色就变了。
光是从这短短两句,就可以看出傅明华并非虚有其表,也不是如陆长砚所想的一般,空有出身世家的母亲,披着贵族华丽的外衣,却不学无术,愚蠢无知的贵族庸俗少女而已。
“礼记,中庸里曾说,知耻而后勇。所以昔年勾践卧薪尝胆,才能流芳千古。”
柳世先若有所思,陆长砚此时却听不进这些,一张俊美的脸涨得通红,引得新进来的几位小娘子不住的打量。
“太真居士视名利富贵如浮云,不求荣华,不求功名,又岂能与之混为一谈?”他并不擅言辞,心中有怒,却将一番话说得并无气势。
“人有千百种活法,中庸里每一句话,不一定适宜每一个人。”陆长元也淡淡开口,阴丽芝眉头皱了皱,看了傅明华一眼,亭中陆长元兄弟二人与傅明华说话有针锋相对之意。
这两兄弟学识极高,陆长元更是今年进士,傅明华与他二人争论,怕是辩不过的。
几人都担忧下了秦王府的脸面,柳世先正要说话,傅明华却笑道:“陆大人原本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她说到此处,停了片刻,眼神定定望着陆长元看:“但有句俗话,怕陆大人看大雅之物看得太多,兴许是忘了。”
“一种米养百种人,中庸里的每一句话不一定适宜每一个人,但稻粟却是人人都要吃的。”
陆长元脸色紧绷,柳世先等人亦是若有所思。
“米又如何与太真居士相提并论?”陆长砚提高了声音反驳,傅明华却又端起了茶杯:“离了太真居士墨宝,不过遗憾生不逢时,未能相见。离了粟米,怕是难以活命,确实不能相提并论。”
“你……”陆长砚要站起身,却被陆长元一把按住。
她引经据典,说得陆长砚牙都咬紧了。
“太真居士满腹才学,我辈之人,又能懂他几分?”
陆长砚此时动了真火:“当日太真不愿走科举之道,而另谋溪径,可惜世人无知,而使……”他激动之下口不择言,陆长元厉声大喝:“砚弟,慎言!”
傅明华翘了翘嘴角,陆长砚这话,不知得罪了多少走科举之路的学子,就连他的兄长陆长元亦是进士出身。
第三百八十五章 君子
陆长砚自己回过神来,脸色阵青阵白,突然脸上现出无可奈何的幽怨之色,仿佛如傅明华第一次在长乐侯府见他时的那般,整个人如颗清晨的露珠,一副随时会消失的样子。
看他这模样,陆长元也十分心疼,但在此时却无可奈何。
兄弟两人虽然都视富贵如浮云,不愿折腰侍权贵,可惜权势确实是个好东西。
秦王妃高高在上,哪怕说话使他二人心中不快,两兄弟却依旧得忍了一肚子的闲气。
贺元慎等人这下可不敢再提及诗书字画,唯恐等下又争了起来,容七娘子脸上的泪珠还未干透,陆长砚的神情仍是郁郁。
倒是傅明华如没事儿人一般,几人心下都对傅明华另眼相看,贺元慎心情复杂,想起心中那点儿心思,若当初幸运的是他,如今怕是不知有多欢喜,遂叹了口气。
几人提起了怀孕在身的苏氏,四皇子大婚,她却饱受孕期之苦,不得前来,傅明华问起时,贺元慎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半晌才有些犹豫不决:“似是卧床几日了。”
他每日诸事繁杂,既要以文会友,与一干朋友们谈天说地,又要读书作文章。
卫国公府将来还要交到他手上,由他打理。
苏氏未嫁他时,时时刻刻倒恨不能他成日在外晃荡,让她以解相思之苦,可真嫁了之后,那情形便登时逆转了。
贺元慎不改性情,仍是如以前一般,那时在苏氏眼中风流倜傥,温柔的解语花,婚后便成了冷落娇妻,在外快活了。
此时提及怀孕的苏氏,他竟然露出一副茫然之色,似是许久没见过苏氏了一般。
“弟妹性情端庄大方,又不善妒,实在难得。”
柳世先点头夸赞,贺元慎也露出满意之色。
傅明华冷眼旁观,低头喝了口水,掩饰心中的感觉。
坐了半晌,有人寻来,陆长元两兄弟便想借机告辞了。
几人又起身相送,陆长砚行走间颇有些吃力,偏生他又性情倔强,将背挺得笔直,便越发走得吃力,显出几分跛相来。
他眉目如画,长得十分清秀,原该是翩翩佳公子,却唯有这腿疾,仿佛那无暇的美人儿,脸面上被人抓出了一道疤,未免给人美中不足之感来。
柳世先连连叹息着,说道:
“可惜可惜。”
他是替陆长砚可惜,“清溪性情温和,知书达礼,学富五车,我父亲身边的徐况曾见过他,夸他公子世无双。可惜就是一双腿……唉……”
傅明华起身准备离开,几人又是一番辞别,阴丽芝也跟了傅明华出来,听着之前亭中傅明华问及苏氏,不免有些吃味:“元娘跟卫国公府的苏氏交好?”
她一直当洛阳里傅明华与自己才是亲近一些的好友,毕竟因为阴氏的关系,傅明华的母亲出身江洲,她心中是对傅明华有些亲近,旁的人是不大看得上的。
却没想到傅明华又与苏氏关系不差,难免心中有些酸溜溜的:“不过出身西都侯府苏家,不是什么清贵士族。”
苏氏的父亲来历不显,祖上只是大唐新贵。
傅明华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邓士载都曾说过,英雄莫问出处。曾外祖父、外祖父也结交贫贱之士,苏妹妹性情有趣,宝儿倒是可以见一见。”
阴丽芝微微一笑,显然并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恰好傅明华身侧的二等丫头寻了过来,两人便分道扬镖,待傍晚回府之后,碧蓝忍了一天,却终是忍不住了。
边替傅明华换了一身沉沉的王妃鞠服,一边就愤愤道:“陆家的人,真不要脸。”
那陆长砚腿有疾,出身贫寒,还好意思妄图配傅明华,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最使碧蓝生气的,就陆家这光景,挑三捡四,陆长砚还敢说‘不喜欢她’,此时提及,气得脸都红了。
碧云也忍不住道:
“以前还当能受靖王府柳郎君夸赞的陆氏双杰何许人也,又听说陇西太守姚大人也对他们多有夸赞,如今看来,确实是名闻不如见面。”
说了这话,又接着道:
“君子背后不道人是非,您今日正大光明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的脸色可好看了。”话里带着几分痛快。
傅明华任由她们为自己褪下了厚重的衣裳,又擦过了脸和手,换了轻便的软袍,喝了水漱口,吐出茶水后才道:“不过是伪君子,连真小人都算不上。”
心虚理亏的又不是她,陆氏兄弟说了悄悄话被她听到,她却是理直气壮。
“对!”两个丫环也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换完了衣裳,碧云一面替傅明华整理着袖口,一面提醒道:“您将来要小心容大夫人。”
今日傅明华下了容七娘的面子,容七娘名声必定是有损的,容大夫人定会将此仇记在心上。
“她怕是会怨恨您,将来伺机报复。”碧云心细温柔,平时话不太多,唯有事关傅明华,才多说了几句。
傅明华听了这话便是一笑:
“容大夫人怨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
韩氏就是恨她入骨,也不过得如今日一般,咬紧了牙关忍耐。
明的她不成,暗的她也只有这些手段。
傅明华伸了食指,碰了碰眉梢,正要说话,碧云却正色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容七郎吃了王爷这样大的亏,容大夫人的嫡长子又死于莫州李彦辉之手,她必定是会迁怒于您的,还是多加小心为妙。”碧蓝也跟着点了点头,轻轻打了水来替她洁面:“奴婢觉得碧云姐姐说得不错,今日容七娘子不也出言为难您了吗?”
虽说最后被傅明华给挡了回去,但容七娘容瑞宜眼中的怨恨,当时两个丫头却都瞧了出来。
傅明华闭着眼睛,感觉碧蓝拿了热气腾腾的帕子轻轻替她洗了脸,动作温柔仔细,不由就微笑着道:“所以才说不惧她。”
她的声音隔了帕子,有些含糊不清的,碧蓝替她将脸仔细洗了几次,才有些好奇的问道:“奴婢不明白。”
“容大夫人太蠢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蠢货
傅明华闭着眼睛,任由紫亘伸手替她摘下了头上的珠翠,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洁了面、换了那身华服首饰后,她少了几分老沉,却多了些少女青涩的感觉。
那眉眼温柔细腻,如一朵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牡丹。
只是那温婉的神情不变,镇定自若,使人不敢小瞧。
碧蓝半跪了下来,替她揉捏着玉手,听傅明华缓缓道来:“她太蠢了。”她又叹息了一声,“所以才说无惧于她,时至今日,容大夫人的嫡长子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好似她都云里雾里的一般。”
今日还冲她怒目而视,难怪嫡长子去了莫州便回不来。
屋里几个丫头愣了愣,傅明华接着又道:
“李彦辉是容涂英的人。”
他是如何反唐的始末,傅明华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
燕追虽然未曾在书信中与她提过容顾君的事,但就从目前傅明华得知的情景看来,她不用燕追说,自己也猜得出来。
李彦辉是上了燕追从中挑拨之当,以为燕追跋扈,先是压制四皇子燕信,后秦王府又活活‘打死’其弟李彦安,再到后来容涂英的‘报信’,才最终中了燕追之计反唐。
他反唐时,心中做的还是拥有从龙之功,官拜王侯的美梦。
当日他杀了莫州通判张洪,又禁了太守罗琼,完全是一副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的姿态。
可他心向的是容涂英,哪怕是他杀尽了朝廷的人,却断断是不会动容家人一根寒毛的。
否则将来的他如何向容涂英交待?李彦辉不是个蠢人,从当初他在微末之时,便知抱紧了容涂英的大腿,由贫寒子弟一步步走到莫州刺史,成为一方大员便能看得出来,此人心机手段俱是不凡。
他不会杀容顾君,而在报往朝廷的战报公文中,容顾君却死于‘李彦辉’之手,那么事情自然就有蹊跷了。
李彦辉没杀容顾君,容顾君却又确实死了,尸体都是在战后运回了洛阳安葬的。
临死时他受尽了折磨,体无完肤,据说当时韩氏看到尖叫着便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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