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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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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嘴中嚼了两下,才吐在了帕子中,将帕子一裹,跪了下去道:“回太后的话,这药方没有问题,只是半夏却多了些许,并且未经炮制,煎煮时间过短。”
  傅明华一听这话,便知问题出在哪里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场
  
  傅明华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六艺,看的驳杂,史记、传记等也有涉猎,医书也曾看过一些,虽不如张缪精于此道,但他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傅明华自然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张缪所说,是药三分毒。
  有些东西,用得好了便是药,用得不好便是毒。
  如这半夏,便是其中一种。
  此物主治咳嗽气逆,胸脘痞闷等,效果极佳,性味辛、温,却忌量过大,未经炮制及煎煮时间过短。
  一般来说,太后年纪长,用半夏亦有克数限制,其中量药更有其专用的仪器,以两论称。
  量制半夏称为小两,太后服用,最多以小两三至九为佳,若多出些许,虽药重,见效也快,可同样的也易伤身。
  尤其是半夏若未经炮制,煎煮时间过短,便有毒性。
  下药的人对药物也颇有见识,这样的举动,要不了太后的性命,却可以让她吃些苦头的。
  中了毒后,便会出现口舌肿大,声音嘶哑,吞咽困难,言语不清,味觉丧失,流涎呕吐。
  严重一些便会呼吸困难,脸色苍白,头晕头痛,四肢偏冷,心悸、呼吸艰难,甚至昏厥。
  从太后的症状看来,她药中的半夏并不多,毒量也不会大,但她服用的时间偏长,是以才会如此严重,难怪近来躺在紫兰宫,药吃得再多,也不见效了。
  宫中众人冷汗涔涔,温新咬紧了牙关,经手太后病情的女医、宫人等个个都浑身发颤。
  太后不由困难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的笑:
  “想不到人老了,如此不中用,竟也会碍了一些人的眼。”
  众人连忙跪了下去,太后伸手撑额,显然十分难受。
  “太医令,此症要如何解法?”
  温新急切的问,傅明华抿了抿唇,张缪就道:“取生姜汁一小两,每隔两个时辰服下便成。”
  只是太后身体有了损伤,经不起折腾,仍是后期需要温补的。
  嘉安帝匆匆而来,燕追紧随其后,他的目光阴沉,深邃的双眸中藏了凛冽,每个人被他看过,都不由自主的将头低了下来。
  “怎么回事?”
  嘉安帝大步过来,神情严厉。
  情况严重到需要请张缪入後宫,可想而知是有大事发生的。
  麟德殿里,皇帝听到太后出事,秦王妃摔倒,当即赶了过来。张缪上前详细的与皇帝述说事情经过,嘉安帝越听,嘴唇便抿得更紧。
  燕追心里的狂怒被掩在了平静的面色下,朝傅明华走了过来,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他有些痛恨自己不能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使她受到惊吓。
  “哪里不适?”
  嘉安帝一来便问发生了何事,而他一来问的是她有哪里不适。
  对她的关切之情,掩过了要将事情掌控在手中的霸气。
  傅明华摇了摇头,心中微甜。但此时此刻却不是两人说话的好时机,只得仰头向他打了个眼色,放软了身体,靠在他扶了自己的臂上。
  随着张缪的回话,嘉安帝眼底聚集了阴云,他眯了眯眼睛。
  对于这位集掌天下权的帝王来说,他心思深如海,殿中发生的事,傅明华想得到,崔贵妃想得到,便没有皇帝想不到的。
  只是看他愿不愿意想到那里去。
  傅明华也很好奇容妃在嘉安帝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亦或是另有其他目的。
  “若取生姜汁,每隔两个时辰服下,即可尽去其半夏毒性。”嘉安帝的神情带着狂风骤雨前的平静,张缪忍了心中感受,将解太后半夏之毒的方法说出。
  只是太后经此一事,身体仍是受了损伤,对寿命不利。
  太后已经年近七十了……
  “将赵长言、戴守宁、周济、医丞、医监、主药、医正……”嘉安帝面色平静的开口,他每点到一个名字,为太后把脉的女医便浑身一抖,就连张缪也是低垂着头,身体紧绷。
  点了一大堆的名,将太常寺卿与少卿等以及太医署一干人等俱都唤来。
  宫中所用之药管制森严,将药材分为上、中、下三等,上药为君,中药为臣,下药为佐,合药时要按照一君、三臣、九佐的不同份量入药,制成膏、散、丸等。
  太后宫中应该有堂药之人,可是因为下药的人下的份量并不重,堂药的人身体又不如太后孱弱,是以一时瞧不出后果。
  半夏之毒与一般凶厉毒物不同,初时觉得无所谓,时间一长便以为是有些许不适,一旦换个人来,压根儿就瞧不出。
  所以才给人钻了空子。
  对于宫中所用药物,查得也十分严格,太医署制作的御药材,每季都由太常检查,腐烂、未合格的药根本不能用。
  大唐例律之中有明确规定,制作御药若与处方不相同,剂量多或少,制作方式不对,服药书写错误等,按律都当处以绞刑,哪怕分捡药物错误,也要受徒一年之刑。
  尤其是在宫中有人服用药物出事的情况下,则罪加一等。
  此事不可能有巧合,背后动手之人冒险而为之,必有所图。
  傅明华在听到嘉安帝大作文章,便知容妃安全了。
  有时声势闹得越大,并不一定是事态当真严重了,而是皇帝有意将罪责分摊到此事相干人等身上。
  嘉安帝此举,傅明华猜测怕是为了一个‘稳’字。
  燕追出征在即,大唐之中暂且得要稳,皇帝才能空出手来,全力支持前方。
  宫外燕追势大,宫内崔贵妃势必就得退让。
  若此时动容妃,动容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的后果不堪设想。
  现如今投靠容氏的一些世族与之同气连枝,朝外许多士族门阀投靠容涂英,他身侧有不少门人食客。
  朝内尚书省下右仆射苏颖及大部份的官员都投靠了容家,若动容氏,在外有契丹、薛延陀,内有西京未稳的情况下,不是明智之举。
  唯有暂且安抚容氏,先父子合力将忠信郡王之乱平息,才是上上之举。
  从嘉安帝这一道命令,傅明华便猜出嘉安帝恐怕早知此事与容妃脱不了干系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选择
  
  只是这位帝王之心冷硬无比,哪怕明知背后之人是谁,可在嘉安帝的心中,却是社稷、国家的安危大于其他一切。
  他先是一个君王,其次才是儿子。
  知子莫若母,傅明华都猜得出来,太后自然也明白了嘉安帝的打算。
  他的冷静在这一刻显得尤其的冷漠而没有人情味,母亲的中毒并不能使他那一颗坚硬如铁的心软化几分。
  他甚至丝毫不乱,哪怕此时眼中露出狂怒之色,却带着一种强作出来的冰冷。
  太后的眼神之中露出忧伤之色,扯了扯嘴角,却是笑容苦涩。
  “令人去取生姜汁,照张缪吩咐,煎煮后速送来。”
  嘉安帝下令完,俯身弯腰看着太后:
  “母亲,我先送您回去。”
  太后睁了一双浑浊的眼,死死盯着他看。
  他神情平静,目光坚毅。
  太后悲从中来,半晌之后咳了几声,将颤巍巍的手搭在他臂上,由着儿子将她扶了起来。
  “我老了,又有病,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她笑了笑,这个笑容里带着看透一切的平静:“这桩事情,皇上全权处理就是,也不想去听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谁人胆敢做下这桩事了。”
  太后有些沙哑的嗓音在殿中响起,众人听着,都觉得心中发沉。
  嘉安帝神情不变,点了点头。
  太后便又强笑了一声,吃力的转头看了傅明华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由着嘉安帝扶着回了内殿去。
  殿后太后卸去了头上的花树,拆了钗环,有气无力的靠在榻上,闭着眼睛不肯理睬坐在她面前的嘉安帝。
  “稍后我会亲自让程济过来,将来您的药,我会让太医署的人先品尝过,再交程济品尝,确认无误才会入您口中的。”他冷静的将事情条理分明的交待完,太后却一声不发,躺在床上,与她平日妆后威严肃穆的形象有所不同,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岁。
  此事与尝药的人无关,若是有心,又有那本事,无论怎么防备,也是没有用的。
  嘉安帝目光软和,伸手去她拢了拢发丝,她却别开头,不肯去看儿子。
  “母亲。”帝王难得流露出来的温和,并没有使太后心软几分。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后脑勺背对嘉安帝:
  “宥儿。”
  嘉安帝神情凝重,没有出声。
  当今天下,先帝去后,已经没有哪个有资格唤嘉安帝的名字。
  太后虽然是他生母,但多年以来,一直敬他,唤他皇上,叫他名字时,竟让嘉安帝有些恍惚,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你是一个好皇帝,若先帝在世,必会为你骄傲的。”
  太后声音发抖,眼眶发热。
  嘉安帝脸上的神色渐渐便严厉得近乎可怕了,他抿着嘴唇,听着母亲轻而抖的嗓音,突然笑了笑,伸手替她牵了牵搭在身上的罗衾,摇摇头,认真的道:“不会。”
  太后轻声的笑,先是小声的笑,紧接着笑得急了些,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每咳一声,那肩膀便是一抖,仿佛含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得移了位。
  嘉安帝的手不疾不缓的替她拍背顺气:
  “您不要想那样多,过些日子,我让人在龙门山为您修建寺庙祈福,会好起来的。”
  他不想谈先帝的问题,太后却好似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一般:“你冷静,心中有成算,一切事情都有条理,将当初先帝留下来的问题,都一一解决。先帝重情,当初忠信郡王府等曾跟随他的功臣,及兴元府简家、长乐侯府,甚至定国公府,他都不忍对其动手,而是留了下来。”太后喘了口气,嘉安帝劝她:“您歇息一阵。”
  太后充耳不闻:
  “你却更重江山社稷,若简家、凌氏危及大唐,你便能毫不留情将之除去。”
  他可以抛弃的东西很多,甚至为了大业,一切都可以抛去。
  “你勤政爱民,每日总是处理繁琐的公务,寒暑不间。若有急事,便是一宿不眠,也必不会误了早朝之事。”太后说着说着,眼泪便流出来了。
  嘉安帝渐渐紧抿了唇,没有出声。
  当初先帝打下江山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妻儿挣上一份足以传承后世的家业,如这世上每一个当父亲的一般,置办财产,不过都是为了儿孙后代而已。
  先帝对于江山,远不如嘉安帝严谨。
  父子俩性格截然不同,太后禁不住会想,若是先帝遇着这样的情况,他会如何处理?
  只是哪怕先帝早就去世,太后依旧想得出来,先帝必会视她如珠如宝,而在嘉安帝眼中,他则是会以大局为重。
  他自制力极强,又冷静得近乎冷漠,哪怕是个人喜恶,也能排在正事之后。
  “鱼与熊掌,是不能兼得的。”太后的话,让嘉安帝叹了口气。
  “先帝打下这江山,交到你手中,你比他想像的治理得还要好。”灭突厥诸部、压吐蕃、平内乱,桩桩件件,国内则掌个平衡。
  “当初先帝性情急切,灭世家门阀,始终带来了一些隐患,皇位交到你手上时,你落得无人可用的局面,士族抱团,同气连枝,有志之士视朝廷如鹰犬,不愿出仕为官。就连至今太医署,制度设备甚至比不过前朝完善。你缓缓图之,极力提拨人才,任用贤良,先帝时期留下来的杜玄臻等人你一概放在重要位置上,宠容妃……”太后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嘉安帝则轻声的笑了,笑容着带着他自己都摸不清的意味。
  太后说得没错,他这些年来,走得步步艰辛。
  当初先帝的举动,初时不显,实则却令不少世族俱怕,真正的有志之士不愿出仕为官,朝中人才凋零,许多本该设有的职位,却是虚悬至今。
  他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如霆如雷。
  不敢松懈,不敢怠慢。对儿子细心教导,对自己则严于律己。
  虽为皇帝,可每日两餐饭食、衣物用度,并不铺张浪费。宫中带头节俭,这些年来又以重刑治贪污舞弊,大唐自承袭前末陈带来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第四百五十八章 帝王
  
  “我不怪你。”太后有些疲惫的说出这句话,叹了口气:“只是我乏了。”
  她是不想见他。
  嘉安帝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他的母亲,是他至亲,可是此时此刻,离他这样近,却伸手难以碰触。
  有得必有失,这个代价值不值?
  皇帝坐了半晌,露出一个神情复杂的笑容,只是随即又恢复平静,将一切事情压在了心底,站起了身来。
  侍人上前替他整理衣衫,他又成了那位睥睨天下的君主,威严、冷漠。
  “您先歇息,今日命妇进宫一事,您就不要再忧心了。”
  哪怕太后病倒之事,可能会掀起轩然大波,可是皇帝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没有什么事能使得他失态似的。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听他吩咐宫人及温新要好好侍候。
  沉稳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好似要远离了,太后撕心裂肺咳了两声,气息不稳:“宥儿,燕信我不喜欢,冷落正妻而宠姬妾,有失德之嫌。”
  嘉安帝脚步顿了顿,好一阵才回道:“我知道了。”
  太后扬了扬嘴角,随即泪才奔涌而出。
  他终究是心中仍旧对于母亲有丝柔软,或是对于儿子有父亲爱子本能,亦或是以大局为重,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做了决定……
  太后说不清楚,但想起傅明华的那一推,又想起嘉安帝走时的脚步声,再想及自己之前说的话,却是眼泪流了又流,止都止不住。
  温新拿了帕子,动作温柔的来替她擦泪,太后哽咽着问:“皇上呢?”
  “此次您中了毒,皇上总是要盘查的,已经先离开了。”温新唯恐说话刺激到了她,如今的太后孱弱异常,经不得一点儿风雨打击了。
  温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再三斟酌,见她泪流不停,眼睛通红,便也忍不住鼻头发酸,劝慰她:“您又何必如此流泪伤神呢?皇上终归是您的骨肉。”
  太后便闭了眼睛,昏黄的泪珠从眼眶中如断了线的珠子:“你当我为皇上如此冷静而哭?”
  温新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太后便悲痛道:
  “我是为了自己。”
  嘉安帝心有盘算,在大唐江山面前,将个人感情置于后。而太后则是在怨怪他的同时,却仗着母子之情,插手储君之事,向他说了讨厌燕信的话。
  皇帝当时必定是明白太后所说的意思,应了一声出去了。
  太后恍然发现,嘉安帝为了大事,安抚容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所以为的愤怒,则是化为一声打压燕信的叹息。
  本质上来说,“我与皇上原来都是一样的。”
  太后扯了扯嘴角,她终归还是理智大于了感情。
  温新默不作声,看着悲痛的太后,说不出话来。
  神情严厉的皇帝出了内殿时,外头众人都连忙起身。
  张缪仍跪在地上,仿佛皇帝进去这样久的时间,连动也没有敢动一下。
  皇帝一来,黄一兴上前替他除去了斗蓬,他坐到了主位之上,黄一兴就道:“大家,赵长言及戴守宁等人已经候在宣徽殿,等您召见。”
  “先不着急。”嘉安帝动了动手指,黄一兴明了他的心意,将之前傅明华踩着摔倒的珠子捡了过来,呈到皇帝的面前。
  那珠子浑圆,宫中之物,每桩每件都有定数,只是宫里人多,要查起来虽难,但若要真查,也不是查不出。
  尤其是容妃那样聪明,嘉安帝给她留了脸面,她必也是会投桃报李的。
  果不其然,黄一兴为嘉安帝奉了茶水,一盏茶尚未品完,便查了出来,这珠子乃是紫兰殿里,一个洒扫的宫人,偷挖了紫兰殿中太后一件旧衣裳上的珍珠,原本是想拿出宫去变卖,哪知早晨慌慌张张,落在了宫里地上。
  嘉安帝要查,容妃便果然让他查出了个人来。
  那宫人被拖了出去,傅明华听着她凄厉的惨叫,看了一眼坐在自已对面的容妃,她嘴角带媚,笑意森然。
  燕追盯着容妃看,容妃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她伸手扶了额,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皇上……”
  嘉安帝转过了头来,问了一声:“怎么了?”
  容妃便作势干呕,又以另一只手拍了拍胸口:“无碍。”她强作出平静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妾听闻胆敢有人对太后下手,惊吓所致之故。”
  她这话一说出口,一旁崔贵妃便忍不住失笑。
  下手的人是谁大家心中都有数,此时她却说着受此事惊吓,也实在是太讽刺了。
  “我说了什么话,竟如此好笑吗?”容妃偏头看着崔贵妃,神情妩媚:“竟惹贵妃啼笑不止。”
  “只是想起了一个典故罢了。”
  崔贵妃拿帕子沾唇,望着这个蛇蝎似的美人儿,心中气实在是难平:“自汉至今,新人拜堂成婚,称之为青庐,容妃可知道是为何?”她问了这句,也不要容妃开口说话,接着便自顾自的道:“魏武帝年少时,与袁绍乃为挚友。观人新婚,夜入青庐,观其新娘美貌,便将其挟之。”崔贵妃说到此处,容妃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嘉安帝转过头来,神色平静,傅明华听到此处,觉得不好,想要上前来,唯恐她得罪嘉安帝,她却反手一抬,制止了傅明华的动作:“只是二人慌不择路,滚入荆棘之中,魏武爬出,袁绍却受困其中。情急之下,魏武帝喊:‘贼人在此’,袁绍情急之下,爬出坑中。”
  崔贵妃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来。
  “母亲。”傅明华心中一寒,轻声的唤她。
  嘉安帝的神色晦暗莫名,难以辨别喜怒。
  只是在皇帝要求稳的情况下,崔贵妃执意如此,无疑是触怒了他。
  “贵妃,失态了。”嘉安帝缓缓开口,崔贵妃笑得便更大声了:“这出贼喊拿贼的典故好不好听?”
  崔贵妃怒火中烧之下,理智尽失。
  顾不得体面与尊严,径直大声质问容妃,杏目瞪圆。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服
  
  皇帝的神情淡漠,好似一波平静的古井般,幽深沉静得让人害怕。
  “皇上,我元娘踩了珠子,摔倒在地,险些伤了腹中孩子,皇上,事情又哪有如此多巧合呢?”崔贵妃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痛苦来,她忍耐了大半生,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容妃如此嚣张,嘉安帝却仍要如此?
  她想起多年之前,自己折在容妃手中的一个孩子,那时也是如此,嘉安帝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当时容妃的眼神,至今她仍记得。
  “朕已经令人在查。”
  说话时,一干人等被拖了出去,经手太后药物的宫人也都俱被拿了下去,交由黄一兴去审问。
  这些人被拖出去时,各个脸色惨白,仿佛如失了魂,可想而知下场是不见好的。
  皇帝神情冷漠,崔贵妃浑身冰凉,手足俱抖。
  嘉帝帝站起身来,脸颊如刀削斧刻,冰冷得不近人情。
  刚要开口,燕追站了出来:“皇上,太后中毒一事,赵长言、戴守宁等人有失职之嫌,应该重重查办。”
  嘉安帝看了儿子一眼,似笑非笑。
  殿内气氛如拉紧的弓弦,崔贵妃软软的靠在清容等两个大宫女身上,身躯还在直抖。
  不远处的容妃脸上的笑容十分刺目,嘉安帝神情难测,傅明华突然捂了肚子,身体摇摇欲坠。
  嘉安帝目光转了过来,落在傅明华身上,傅明华强撑着身体,皇帝的目光恍如两道寒意逼人的刀光剑影,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她几乎要支持不住,后背瞬间沁出大量冷汗来,燕追上前一步,将她身形严严实实的掩盖在他阴影之下了。
  许久,嘉安帝才缓缓道:
  “三郎,你在此地照看傅氏。”嘉安帝的目光落在崔贵妃身上:“贵妃失仪紫兰殿,罚俸两月,抄经书十遍,为太后祈福。”
  “臣妾,谢皇上。”崔贵妃软软的跪了下去,皇帝已经起身离开。
  容妃眼波流转,拿了帕子掩唇。
  周围人的目光看着崔贵妃,她靠在清容怀里,脸色煞白。
  傅明华忙上前扶她,才将手伸过去,她便紧紧捉住了,力道很大,握得傅明华都有些疼了。
  “元娘,元娘。”崔贵妃忙不迭的唤她,将那难受强忍了下去,强作欢笑:“你可有哪里不适的?”
  就是曾经与崔贵妃之间有再多恩怨,此时在她关切的目光与话语里,都尽数烟消云散了。
  “没有事。”傅明华取了帕子替崔贵妃压了压眼角,温声的安抚她:“张缪都说了,没有大碍,我摔下去时,碧云与薛嬷嬷扶了我一把,摔得也并不重。”
  崔贵妃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容妃便笑道:
  “姐姐之前说的故事实在是精彩。”
  她笑弯了一双眼,“姐姐讲了典故与我听,我也送你一句。《庄子·天运》有言: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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