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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情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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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晓,他这一生都会是她的夫。
可是,他参与她的生活,待她所有的好,都只是因为皇权。
因为。。。皇权不可违。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这些年,他从最开始厌恶,到最后的接受。
他因她情绪的变化而变化。
他——
当真是假意吗?
徐修仍皱着眉,细细想着,分着,弄明白着。
屋子里,仍无声。
而屋外,赵妧却松开了紧攥着的手。
她手中握着的清荷掉在地上,无声却胜有声。
赵妧的眼望着徐修的脸,不曾错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迟疑了。
他。。。果真迟疑了。
原来,他待她所有的好,当真都不是真的。
赵妧的心犹如被一把刀狠狠的划过,她的手撑在小腹上,疼得厉害。
她再不看他,往外走去。
一步一个脚印,走的缓慢而又沉重。
而她的额头上,已浸满了汗水。
赵妧转出院子,手撑在墙上,随后跟来的王珂忙扶了她一把。
“表姐。。。”
“阿珂,假的,都是假的。”
赵妧转过脸,端着宋宫公主最后的矜贵与端庄,面色很平,心没声稳,“他待我,原来从头至尾,都是假的。”
而后,她低头看着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试探性的覆了上去,凄凄一笑,“原来。。。是我错了。”
此处的事,徐修不清楚。
而他也未曾久留,带着那股子未捋清楚的思绪,落荒而逃。
时至今日,他竟也分不清待赵妧,究竟是虚情,还是真意了。
最后,他站在府外看着那门匾上的四个大字,终归是什么也未曾说,走了。
而赵妧站在窗前,看着外处的景致,面色很淡,听着四惠一一言禀而来,也不过是化作一个轻声叹息。
这一窗之隔,隔得是人心啊。
第71章 明白
西街; 同福茶馆。
时日转的很快,汴京又迎来了一年底。
而徐修坐于早年常坐的位置上,手中握着一杯热茶; 往外看去。
外处有一株桂树; 带着风雪与寒霜,如今正随着那风一晃一晃轻轻打落着霜雪。
那日长公主府里的一问; 他却仍无解。
真情,假意?
他早已分不清了。
徐修合了眼; 想起那年。
赵妧扮作小公子的模样; 走到他的面前; “我今日,是来与你说我的名字的。”
这般的蛮横。
他那会只当他是个纨绔公子,又无奈避不得; 只好不咸不淡的喊她一声名——
她却高兴坏了,她的眼里,面上都带着明媚的笑。
他从未见过这样明媚的笑,明媚的让他觉得刺眼; 让他心生卑微,让他不敢靠近。
徐修睁开眼,他的眼里仍含着几许笑; 交握着手往那株桂树看去。
然后。
他想起花灯下小公子模样的赵妧,想起手握纨扇含笑看他的赵妧,想起临安时候待他母亲宽厚的赵妧,想起那个一嗔一笑眼里只有他的赵妧。。。他方觉着; 这些年岁里,那个持仗皇权让他娶之的皇家公主,已模糊的让他看不清。
而如今,他的脑海里。
皆是她的好,她的明媚,她的笑。
她眼里含着笑看他,轻声一句,“夫君,我们回家吧。”
夫君,我们回家吧。
这话就像一根羽毛,轻轻划过他的心坎上,平添。。。惹起几许痒意。
茶馆的门帘又被打起,进来了个身披月白斗篷的姑娘,她的眼稍稍抬起,便瞧见徐修坐在那日的位置上。
老者上前笑迎,笑着喊了声“贵人”,又问一句,“贵人,您来了。”
贵人。
徐修想起,那年赵妧进来时,老者就是这般称呼她的。
是。。。她吗?
他握着茶盏的手有几分轻颤,而后他侧眼看来。
便瞧见秦清身披斗篷,手中还握着一方布帘,瞧他看来,便松了布帘,轻轻颌首,喊他一声,“徐公子。”
不是她。
徐修眼中的光芒散去。
而后,他搁下茶碗,也与她轻轻颌首,回一声,“秦姑娘。”
那老者见两人认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笑着往徐修那处多添了一壶茶,一杯盏,便让两人好坐。
秦清看着他眼中消失的光芒,袖下的手轻轻蜷了起来,而后却也只是轻轻一笑,松开手,往人那处迈了步子,“打扰了。”
“无妨。”
两人同坐一堂,徐修竟也无甚感觉。
他倒一碗茶,递予人,开了口,“秦姑娘竟也晓得此处?倒是。。。让徐某意外了。”
秦清接过茶,谢人一句。
而后,她握着茶盏,蕴着那茶壁处贴来的热度,笑着开了口,“长公主。。。往先,请我来过一回。”
徐修倒茶的手一顿,而后他搁了茶壶,握了茶盏喝下一口,“原来如此。”
秦清仍看着他,看着他垂了眼遮了眼中情绪,看着他握着茶盏的手用力收紧。。。她摇了摇头,轻轻一笑,也垂了眼饮下一口茶。
这厢,很静。
唯有那暖炉上滚着的茶水,轻轻沸腾着。
“她说,什么了?”
徐修的声很轻,也很淡,唯有那话中几许空音,透出几许紧张来。
“她说对不起我。”
秦清的声也很轻,她看着徐修收紧的手,轻轻一笑,絮絮说起来,“为早年的天真烂漫与自以为是,与我说声抱歉。她还说,她原以为——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爱情,却不曾想,你的心里眼里,根本没有她。”
而后,她搁下茶盏,“她原以为,她喜欢的人,也会喜欢她。”
徐修紧握茶盏的手,骨节分明。
而后,他搁下茶盏,抬头看着外边那株桂树,声很平,“她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她。”
他仍看着外边那株桂树,声仍很平,“我把所有无力解决的,无法解决的,都推给皇权,推给她。”
“我以皇权这个借口,来麻痹自己,麻痹别人。”
徐修的面色仍很平,而后他转头看着秦清,声亦很稳,“其实从一开始,都是我的错。”
“我的错,错在从头到尾,未曾给你一个明确的回复。”
“我的错,错在我不敢违抗皇权,亦不敢让别人知晓一丝我对这桩婚姻的不满。却在娶她之时,心生怨愤。娶她之后,亦不曾拿真心待她。。。最后,伤了她一片赤诚之心。”
徐修的面上仍很平静,心下却不稳,带着几许轻嘲,“其实从一开始,都是我错了啊。”
秦清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徐修,让人不知该如何诉说。
她只是觉得徐公子,相较以前,活的更加像个人了。
是那位长公主,让他活的更加像个人了。
秦清抬了头,她看着徐修,素来柔和的面上带着几分坚定,她的声仍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徐公子,你不曾对不起我。”
“当初你我二人,男未婚,女未嫁。”
“一个缘字,让你我二人,因各自欣赏而走近。而也是这一个缘字,让你我二人,最后无疾而终。”
秦清看着徐修,絮絮说来,“徐公子,这无关个人的过错。皆因这缘之一字——”
她的声停顿几分,而后,眉眼含笑,轻轻说来,“缘聚缘散,罢了。”
她说完这话,仿佛这些年,郁结在心的那股思绪,终于消散了出去。
而后。
她看着那木头窗棂外的那株桂树,正随风拂掉一身白雪,呈现出那原本该有的模样。
秦清想起那年,碧海晴天。
她推开书房的门,屋里那一袭青衣的俊年郎与她点头,而后是很淡一句,“秦小姐。”
“徐公子。”
秦清的眼仍看着外处。
这些年,她把自己囚于过去,困住了自己。
而如今,她确实该与那过去的岁月告别了。
秦清的眼转向徐修。
这一桩情/事里,徐修活的不明白,赵妧看的不明白,独她一个明白人——看尽了这场情/事。
如今,她终归只是一笑了之,“徐公子,不如向前看罢。”
而后。
她站起身,细细滑过人的眉目,最终与人轻轻颌了颌首,“再见了。”
她转身,再不看人。
徐修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的面上平静,心下竟无一丝波动。他未叫住人,只轻声一句,“秦姑娘,再见了。”
秦清步子没停,她面上的笑意很浓,她的步子也愈发坚定。
而她的眼前,划过那个岁月里的青衣公子,她朝着那虚无之处,轻声一句,“再见了。”
秦清伸手打了布帘。
门外恰好站着一位身穿锦衣的贵公子,他的眼看向那只白皙的素手,像极了那日颜如玉遇见的那位姑娘——
可他终归是一个持礼之人,也只是瞥见了这一会,便垂下眼,让于一侧了。
“多谢。”
秦清谢人一句,而后她松开手,仍往前走去。
而宋玉在人走后十步模样,才抬起头,他的手握着那块布帘,却如福至心灵般转头看去。
那位着月白色衣裳的姑娘,由人扶着上了马车,风雪吹起了人的帷帽。
宋玉的手仍撑在那布帘上,有些怔然,有些愉悦,轻轻一笑,“原来,当真是她。”
他看着那辆马车往前去,而他也打了帘子往里走去,喊一声,“徐兄”
徐修转头看来,见宋玉而来,也道一句,“宋兄来了。”
宋玉迈步走去,见桌上还有一盏未撤的茶盏。。。他想起方才遇见的那位姑娘,竟问下一句,“那位姑娘,是谁?”
徐修的声很平,“一位故人,罢了。”
而宋玉也回过神来,他心中平添几分懊恼,怪自己竟问出这般话来。
好在徐兄,并未深究——
“徐兄。”
宋玉看过去,便瞧见徐修仍看着那株桂树,神色不辨,未曾听见这一声。
“徐兄。”
宋玉再唤一声,才瞧见徐修转头看来。
“怎么?”
宋玉坐人对面,他想起近日汴京最广为流传的几桩戏折子,又看向徐修,细细看上一回,才笑着开了口,“徐兄如今,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徐修看着宋玉,也淡淡笑了下,“总归是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同?”
“非也,非也。”
宋玉轻轻笑来,“往日徐兄对世间万物皆是了然于心,云淡风轻。而如今。。。”
“徐兄,急了。”
徐修握茶的手一顿,良久他才低头重新沏了一杯茶,“是吗?”
宋玉贵公子模样的面上,仍带着几许笑,“徐兄是当局者迷,而我们却是旁观者清。这些年,徐兄面上时常有笑,有恼。。。徐兄,你是当真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徐修的指腹磨在茶壁上——
那年十五夜,他当街吻过她的唇。
这些年,他那些莫名的情绪。
这几月,他总忍不住去府外等她。
他当真,只是为了皇权?
不,不是的。
他是真的在乎她,他是。。。真的爱上了她。
原来这些年,他竟当真在那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
徐修心下不知是何等感觉,只觉着那缠绕几月的惑,终于散了去。
他站起身,与宋玉一拱手,“多谢宋兄今日一话,徐某先告辞了。”
他这话说完,也不等人回,便往外走去。
宋玉看着徐修头回连步子都走的不稳,失笑一声,他摇了摇头,继续坐回了位置。
外头大雪纷飞,屋里茶水沸腾。
而后,他想起那位白衣姑娘,合了眼轻轻一笑。
第72章 大雪
马车转进乌衣巷。
徐修坐在车厢里; 从那半打的车帘往外望去。
大雪纷飞,灯火点点。
他的眉眼含着笑,而那张风光霁月的面上; 也再无困惑。
而后; 他伸出手。
雪落在手心里,带来几许凉意。。。而徐修却轻轻一笑; 朝着那虚无之处道来一声,“妧妧。”
妧妧。。。如今我终于知道。
原来。
我是当真爱上你了。
原来。
在那不知不觉的岁月中; 我早已爱上了你。
———
长公主府。
赵妧正临窗而站; 外处白雪纷飞; 她往窗外伸出了手,却不知是在想什么。
四惠取了件斗篷上前,披在人的身上。
她握住赵妧的手; 收了回来,用帕子轻轻擦拭着人的手。。。
而后是递了个汤婆子给人,软和了声,“您若瞧雪好看; 奴便唤人去给您做个雪墩子,做个娃娃模样。。。就摆在您的窗前,可好?”
赵妧摇头; 接过汤婆子握着手心里,继续看着外处,才又一句,“他又来了?”
四惠停顿了下; 而后是轻轻嗯了一声,“外间小奴刚来禀的,说驸。。。那位,今日有话要与您说。”
“话?”
赵妧喉间漾出一声轻笑来。
而后,她低头看着小腹,手覆在上头,声很淡,“可我,却没有什么好与他说的了。”
四惠看着她的背影,屈膝应是,往外退去。
门开门合。
赵妧的手仍覆在小腹上。
她想起昨日,赵恒来府里,她问了关于往先的那些事。
赵恒有些讶于她的知晓,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头,淡声说道,“一个商户之女,又何足为谈?何况你那位夫君本就是个聪明人,无需我多说什么,只要把这其中利益摆在他的面前,他自会晓得该怎么做。”
而后,他看着她,是一句,“妧妧,你能看上他,原就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是啊。。。
在他们的眼中,徐修娶她原就是高攀了。
只是。
她原以这一段感情是干净的,是可贵的。
哪想到。。。
她以为的真挚爱情,以为的赤诚之心,原来只是建立在这个皇权上。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源于“利益”二字。
而后,她抬头往外看去,外间的雪下得愈发大了。
有几许。。。
随风一道飘入这木头窗棂里,拂过她的脸面。
凉意刺骨。
凉的。。。是人心啊。
她搁下汤婆子,走上前去是要合一合窗。
小腹那处却忽然传来钻心的痛。
赵妧一手撑在腰上,一手覆在那木头窗棂上,看着小腹轻声说道,“你是在怪我不肯见他吗?可是,见了又如何。。。终归是太迟了。”
小腹那处却像是在回应一般,愈发抽疼了起来。
疼得她站不稳脚。
疼的她面色发白,手紧紧攥着那木头窗棂,却还是没忍住,摔了下去。
“来人——”
赵妧的声因疼痛而有几分虚弱,在那风雪“呼呼”之中尽数被掩了去。
她昏倒之前,看见六顺端水进来,而后是金盆掉地的声音,连着一声,“主子!”
震耳欲聋。
可赵妧却再也说不出话了,她的手覆在小腹上,那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疼入心肺。
“我的孩子。。。”
———
而府外。
徐修外罩一身黑色斗篷,灯火下他的面色很好,正负手站在一处。
他见四惠迎面而来,轻轻颌了颌首。
四惠低头朝人屈膝一礼,很平一句,“您还是回吧。”
徐修拢了眉,道下一句,“她。。。”
他刚出了声,眼滑过那漆黑的夜,与那白色的雪。。。笑了下,“是我不对,如今天色已晚,风雪又大,她又怕冷,许是要睡下了。”
“那明日,明日我再来找她。”
徐修这话说完,便转身迈开步子。
四惠看着灯火下徐修的背影,开了口,“驸马,您。。。”
可她这话尚未说完,后头便传来丫头急急一句,“四惠姐姐,主子出事了!”
四惠转身,看着那跌跌撞撞跑来的小丫头,忙快走上去扶她一把,一面是问道,“主子。。。”
“她怎么了?”
这是男声。
四惠与小丫头一道抬了头,看着徐修拢眉又问一句,“她怎么了!”
小丫头虽不曾见过他,却也晓得他就是那位驸马爷,便忙又拘一道礼,口中说着,“驸。。。驸马爷,主子她摔倒了!”
徐修闻言,忙大步往前走去。
却忽的想到这不是徐府,他亦不晓得妧妧究竟在哪,便停了步子,转头看着两人,面色仍不好,吐出两字,“领路。”
小丫头看了看四惠,又看了看徐修,忙“哎”了一声,快步往正堂走去。
等到正堂的时候,已是一片混乱。
徐修停了步子,他看着那行走的女侍们,手中或是捧布,或是捧水。。。步子走的很快。
而那屋里,灯火很亮,人影晃动。
却无人说话。
六顺见四惠来,忙迎了上去,“姐姐可回来了,主子方才摔倒了,如今已请了孟大夫和稳婆过来。”
“稳婆?”
徐修皱了眉,他看着六顺,声有几分颤,“妧妧是怎么了,为何,要叫稳婆?”
六顺这才看见徐修,她看着徐修,面上愈发不好。。。主子为他做过什么,他又回报了什么!
若不是因为他,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要想起主子,如今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就愈发恨起了这位来。
如今听他懵懂一句,心下冷笑一声,面上也没几分好,“您说叫稳婆做什么呢?那是接生小孩的妇人,您说唤她来做什么!难道您不知,主子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她这话说完,又嗤笑一声,“是了,您怎么会知,您对主子了解多少,又知道什么呢?”
她这话着实不够尊敬,亦有些大胆了。
四惠皱了眉,拉了她一把。
六顺停了话,又看了徐修一眼,勉勉强强拘了一道礼,“驸马爷,您就好生坐着嘞!”
她这话完,便拉了四惠的手就往屋子里去。
路上四惠,便责怪了人一回,“不管如何,他如今都还是主子的夫,你这样——”
六顺横眉冷眼,“我这样怎么了?主子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我还能给他什么好脸色?便是主子醒来,要骂我,打我,我也要说!”
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徐修仍站在那处,雪很大,他却未撑伞。
他的双脚,犹如千斤般沉重。。。
孩子。
他与赵妧的孩子。
他竟不知,他们有了孩子。
八个月,那不是妧妧离家之前。。。
不知是冷还是怕,徐修竟生生打了个冷颤。
他面色灰白,唇也无什么颜色,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的缓慢又沉重。。。
那通亮的屋里,人影晃动,却无她。
他想起那年,她与他商讨要孩子,眉眼璀璨,在他的怀里轻轻诉说着以后。
诉说着要儿要女,诉说着一代又一代。
而如今,他们果真有了孩子。
他却不知。
徐修心没面稳,他仍看着那屋子,雪滑落在他的眼睑上,惹来一层薄雾。
他却没动。
他想着这连月的日子里。
她一个人感受着孩子的长大,一个人经历着孕后的痛苦,连一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她该。。。多难受。
他想着往日那个娇气的姑娘,连脚脖子酸一会也要与他撒起娇来,“徐修,我疼。”
徐修,我疼。
那如今,她该有多疼。
徐修紧紧攥着袖下的手,雪掩盖住了他的发、他的斗篷、他的脸,可他却仍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屋子。
门开门合,进进出出许多人。
徐修被拦在外头,只能站在门外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
他听见她们说,这个孩子怕是要早产了。。。
早产?
那他的妧妧。。。会不会有危险。
徐修进不去,他被从斯拦在门外,袖下的手攥的很紧,眼一瞬不瞬的望着那紧闭的屋门。
而后,他听见赵妧醒来,她哭着叫着。。。
声声传入他的耳里。
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在外站着,无力的站着。
徐修从未这般无力过。
失去徐宅的时候,他没有。
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没有。
可如今,他头回痛恨起自己的无力来。
他的妻子就在里头受难。
那么怕疼的她,如今疼的却连喊都喊不出了——
徐修的眼仍望着那道紧闭的门,身子却在轻轻颤抖。。。
直到夜深,门才开了。
四惠走出来,她看见徐修忙拘一道礼,声却有些急,“主子的胎有问题。”
徐修一怔,他的脸转向四惠,声因在外站了许久,有几分哑,“你说什么?”
“主子的胎。。。没动静了。”
徐修的脚步往后一趔趄,袖下的手紧紧攥着,他抬头看着那通亮的屋子,声有几分哽,“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他知道赵妧对孩子的喜爱。
就连那个王璋家的孩子,她都喜欢的每回要抱上好一会。
何况——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孕育已久的孩子,是她怀胎八月的孩子啊。。。
徐修袖下的手仍攥的很紧,他看着那处,良久他才开了口,“孟大夫怎么说?”
“孟大夫说,只能先用催产汤引出来。。。”
“按他说的来。”
“您说什么?”
徐修的声很稳,“按他。。。说的来。”
他的声很轻,亦很淡。
唯有袖下一双无人瞧见,紧紧攥着的手透露出几许情绪来。
四惠抬头看他。
灯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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