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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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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心
作者:流年忆月
文案:
先帝驾崩,着皇太女即位。
奈何皇太女是个天生痴儿,还把传国玉玺“送”给了摄政王…
咦,那她自己呢,要不要一起打包送过去?
腹黑深情摄政王X呆萌纯真女帝
男主表面凶巴巴,但宠女主;女主虽痴傻,但不是小白
1V1,HE,温馨宠溺无虐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宫斗 甜文
主角:君泠崖,李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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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驾崩
她父皇是突然驾崩的。
那天清晨,她在悦耳的鸟鸣声中换上了新制的宫裙。梅儿说明日便是她的及笄礼,得辞旧换新,试试新衣。
她不懂什么是及笄,只咯咯地发笑,换上了新衣,就把矜持当作旧衣丢了开去,推开拦住她的侍卫,闯入书房,指着衣上栩栩如生的花纹笑道:“父皇,新衣,好看。”
她看到父皇丢开了手中的狼毫,朗笑着向她伸来厚实的大掌,以为父皇会抚摸她的脑袋,谁知父皇却移开了手:“千落长大了,可不能乱摸脑袋了。”
她为此很不高兴,拉着父皇的手,气呼呼往自己脑袋按去:“父皇,摸脑袋。”非要父皇用她熟悉的方式表达爱意。
可惜父皇乐呵呵地负起了手,未能让她如愿。
而她对父皇最后的记忆,永远定格在这只厚实的大掌上。
那天傍晚,天空如被鲜血浸透,红透了整片皇宫,原本晴朗的天突然落下泪来,下起了淅沥小雨。
她迎着冰冷的雨,看着平日眼高于顶的于公公,折弯了腰,用很艰涩的声音告诉她,她父皇驾崩了,并留下了一纸遗诏,延续他如山的父爱:“朕之皇太女昭晚公主千落……著继朕登基,继皇帝位。”
只是一杯毒酒,就残忍地剥夺了一位父亲未尽的爱。
而伺候了父皇十数年的方公公,也用同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掩盖所有真相。
从此以后,她父皇将成为史记的故事,而她将翻开新的篇章。
然而,她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梅儿的妆都花了,整张脸像极了父皇送给她的那只花猫,就痴痴地笑了起来,还很好奇地问:“驾崩,是什么呀?”
驾崩……便是驾鹤仙去了。梅儿泣声告诉她。
啊……驾鹤仙去?是不是父皇驾着青龙,飞到高高的天上,成了仙人,长生不老,享清福去了?
眼见梅儿艰难地点头,她反而拊掌笑了,父皇登仙了,不会再累得睡不了觉,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呀。她只道这一声,便让梅儿泪如雨下,掩面低声痛哭:“痴儿,痴儿啊。”
她是天生痴儿,这是全宫中都知道的事实。
因此,她还未能穿上连夜赶制的龙袍,不服她的叛党就掀翻了皇宫的天。
她父皇下葬的当晚,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拉扯出一道道死亡的白线,瓢泼大雨与地上血液相融,浸透入森冷的石板。染血的刀剑、拼命的侍卫,横在地上的,竖着抵抗的,遍布在通往她寝殿的路上,用忠骨铺就了一条鲜血的路。
梅儿在动荡四起的时候,就给她收拾好了包袱,忍着泪水,把她塞入了先皇为她修出的密道里,叮咛嘱咐:“圣上,快走,千万不要回头,也不要出声!只管往前跑,不要停!”
“可是……”她还懵懵懂懂不知发生什么事,只是感觉到不安,抓着梅儿的手紧紧地不肯放开。
“圣上快走!拿着这个,一路朝西方的北侯府去,将这个交给北侯将军,向他求助!他亲子是您未婚夫婿,定会保护您的!”
冰冷的手心被强塞入了一个温暖的信物,她还没来得及道别,就被梅儿推入了密道,踉跄爬起来时,只见梅儿被一把寒刀刺穿,倒在血泊中,用其瘦弱的身躯挡住密道口,筑成了最后一道安全防线。
喷墨般的鲜血溅红了眼。“呀!”她惊恐地尖叫,仿佛回到她偷溜出宫,意外在午门时见到斩首的那一刻——刽子手一刀子下去,哗,鲜血都溅到了三丈之外,刚才还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人,顷刻就跟块木头一样,断了两截,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后来她知道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能让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块木头,被随意地斩成七截八段。
木头不会跑,还要被刀子割,可疼了,她不要变木头。她布满惊惧的瞳孔放大,偷偷捂住唇,出于本能地朝密道深处奔去。
找到北侯将军,就不会变成木头了。
她跑得腿都打起了抖,冲出密道,穿过树林,一根筋地往西北方跑,走错了不知多少路。幸好先皇保佑,她傻乎乎地东奔西闯,倒真闯出一条通往北侯将军府的光明之路,她拖着已经疼到麻木的双腿,挪到府门前,艰难地从满是血痕的手掌中,对守门人交出那枚信物:“给,给北侯将军。”
北侯将军带着其亲子赶到,她认出了北侯将军的亲子,是在今年的赏花会上,吸引了她注意的英俊男子,北斯。没想到当时少女心思被她父皇看破,当场便给她许下了这门亲事。
“北斯,救梅儿,不、不要变木头。”她欣喜地扯着北斯的衣袖,期待的神色昭然显露。
可惜她痴儿一个,哪懂察言观色是什么道理,不见北斯眼底的厌烦,只听他说了一声“好”,就把他视为救命稻草,抓着不肯放了。
北斯及其父亲带兵走了,她独自一人留在他们府上,害怕地捂着双耳,隔绝刺耳的电闪雷鸣声,直到天际透染出一抹白光,她才在微现的朝阳中松开双手。
北斯带兵胜利归来,战马上的他英姿飒爽,浸透鲜血的长剑横在腰间,铁血男儿之气浩荡勃发:“圣上,我们回宫。”
她面颊飞速蹿上一抹绯红,心神晃了几晃才定了神,极其艰难地在北斯的支撑下,爬上马背,刚坐得稳了,骏马就像狂喜过度的士兵,撒了欢地冲出去,一路风驰电掣闯入血海的皇宫。
大兴殿很快进入视线,但迎接她的并非万丈金光的大殿,而是乌压压的一排人群。
只见后宫的美人、未成年的皇子皇孙,曾经盛气凌人的、嚣张跋扈的,如今都卑躬屈膝地跪在大兴殿前,任一把架在他们脖上的刀定夺生死。在一众矮了身的人群里,唯有一人得意地挺直了腰板,踩在一位小皇子的背上,在其刺耳的哭声中,冷笑道:“千落,你可认得这些人?”
她认得,高站着掌握生杀予夺的,是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三皇叔齐王,而一地伏了腰的,都是她的亲人。
她的三皇叔抬手一扬,立时有人把剑搁在他脚下的小皇子脖上。
“李千落,交出传国玉玺,不然……”伴随着三皇叔沉下的声音,小皇子脖上就破了一个血口子。
小皇子是她十分喜欢的十弟,圆滚滚的像极了一个球,以致她总喜欢戳着他会反弹的小肚皮,看看这球会不会泄了气。
但梅儿说过,传国玉玺是父皇的象征,交出去就等同于把父皇给别人了。不行,不能交出父皇。
于是她很坚定决然地回道:“不、不给。”只一声,她那可爱的皇弟就在一声惨叫中,滚下了台阶,漏了一地鲜红色的“气”。
看着小十弟胸膛的“漏气口”,她害怕地尖叫,小十弟要变成木头了,得快快救他。
她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向和蔼可亲的三皇叔一夜之间化身刽子手,为何一块没什么作用的传国玉玺成为杀戮的源头……她只想跳下马去把“摔倒”的小十弟扶起,但一把横在她脖上的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剑是普通的长剑,她刚刚见过,所以她十分熟悉,她转过头去,看着身后不带一丝情分的北斯,茫然地睁大了眼:“北斯?”剑好冰,脖子好冷啊。
“北斯,逼她道出传国玉玺下落,他日朕即位之时,便是尔等加官进爵之日!”齐王厉声高喝。他不惜一切翻了局,收买方公公,毒杀皇兄,发动政变,血洗皇宫,只为了登临帝位,获得无上的权利。然而,纵他将皇宫的土地翻烂,也不见那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这让他如何让史官的笔掩盖今日的叛逆,如何成为名正言顺继位的新皇!
“是!”
背叛的声音铿锵有力,长剑随即在脖上留下一道深不可测的伤痕,她“啊”了一声,好痛!
她脸上表情有一瞬的呆傻,抵在脖上的剑被鲜血浸透,染上红妆——红、红刀子!北斯要把她切成段儿!
北斯原来是坏人,要抢父皇的传国玉玺。
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捂着伤口,把最后一丝少女情意丢开,毅然地挺直了腰板,朗声清道:“不给!”
清声刚落;剑声又划过长空;只见一宫娥倒在血泊之中;头颅脱离婀娜的身躯;拖着一地鲜血滚下台阶。
“若你再不交出传国玉玺,朕便杀光他们!”齐王耐心已被磨尽,见她不怕死,便将威胁的怒气转嫁到她亲人之上。
她受惊地啊了一声,眨着害怕的泪眼,摇了摇头,背脊不弯一分:“不、不给!”
她仿佛看到白烟在三皇叔头顶上升起,愤怒的气焰直烧到她脸上,只见三皇叔将她的小皇妹拖到台阶前方,手起刀落,准备用小皇妹的血再祭皇位!
她的脸唰地一白,眼瞪直了,突然破空之声响起,一枝长箭搅乱风流,连血带肉钉穿了三皇叔的心口,只一声痛呼,耀武扬威的三皇叔就滚下台阶,彻底断了气儿。
她痴了十数年,这会儿总算精明了点,立时趁着北斯转移注意力时,从他剑口下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涌现出大量士兵,将叛党砍翻在地。她顾不上分辨身边的是敌是友,仅凭着一股子的信念,躲避着刀枪箭雨,冲开了一条通往她寝殿的朝阳血路。
回到熟悉的密道口,梅儿冰冷的身躯已被人泄愤地砍成了数块,模糊的血肉横了一地,她惊得魂都飞了,呆愣了许久才在殿外的厮杀声中回过神来,却见密道口早被人破坏,无法进入。
厮杀仍未停歇,还有不少双方士兵闯入寝殿,在她面前活生生上演血肉横飞的一幕,在极度的恐慌中,她开始寻找心灵慰藉。
父皇,你在哪儿?救、救我。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兵器相接声。
眼泪花了视线,她抹抹眼泪,从缠斗的双方士兵中钻了出去,一路横冲直撞,进入小花园,靠着自己瘦小的身板钻进了小假山内,蹲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朝着一块松软的土地徒手挖了起来。
不过一会,她挖出一个灰蒙蒙的小木盒,激动地把它按在胸口,泪水在眼底坚强地打了几个转,就扑簌地落下,化开了小木盒上的泥渣。
小木盒里的便是传国玉玺,精明的梅儿猜到会有变故,便让她将其埋在这里。而此刻,她将这视如父皇的传国玉玺挖出,只是单纯地祈求父皇眷恋凡尘,下凡来保护她了。
她听着心跳的声音,数着慢得不可思议的时刻,祈祷这场杀戮尽快停止:“一、二、三……”
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祷告,在一个时辰后,宫变结束了,而她也不幸地被人发现,带出假山。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她吓得失了声,仿佛看到被血海浸染的残酷世界向她展开双臂,迎接她归来,她身体瑟瑟地打起了抖,把怀里的小木盒抱得更紧了些。
“木盒里,可是传国玉玺?”森沉的男音从她头顶响起,她循声抬头,只见一穿着染血银甲的男子,背着朝阳的光芒,把挺拔的身影投在她脸上,无端地令她想起如山般高大的父皇。
一瞬的失神,她手里的小盒子就被男子抽走了,她登时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跳起脚来:“我的,还我!”
男子却没如她的愿,她看到男子打开小木盒看了看后,就将其塞入怀中,扬起了手中染血的长剑。
红、红刀子!她、她要变成木头,死翘翘了……
她双脚像被钉在地上,害怕得连逃跑的本能都忘了,哇地一声捂着脸,号啕大哭。
然而,那男子没有剥夺她的性命,反而丢开了视为生命的武器,带着身后一众的士兵折下钢铁浇灌的膝,声震四野,齐声高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本文食用指南,新鲜出炉,快来看一看↓
☆本文全架空,考据党会被雷出一个新发型,千万不要随便尝试~
☆作者真·24K金玻璃心,不喜欢本文的就不要喷啦,喷得再多24K金还是金,它不会变成镀金啊~
☆女主虽傻,却不白,不过她没点亮天下无敌、自力更生的强大玛丽苏技能,所以必要的时候,她会投入男主怀抱哒~
☆喜欢这文就请多多留言吧,乃们的评论是作者发糖的动力,木有评论,作者就只能□□了,浪里个浪,浪呀么浪呀浪啊~
☆、2|第二章上朝
距离宫变那天,已经过了大半年,原来萧瑟寂寥的金秋也被时间的手,拉到了繁花盛景的盛夏。石板上的鲜血已被雨水洗刷,当日轰动全城的宫变,也成为人们心中的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在五更天的钟声中,再一次穿上了新衣,赤红的绛纱袍和朱里红罗裳,衬以白裙与襦。内穿曲领白纱中单;其衣的领、袖口、衣襟及衣服边缘皆以红色的织成料装饰。革带、珮、及绶饰佩于腰间,与曳了一地的后袍,勾勒出华贵形象。
时隔大半年,她的个头像被老天爷拔了一拔,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宫变前连夜赶制的朝服已不合身,只能再裁制新服,并根据她玲珑的身段,做了些微的调整。
新朝服十分合身,既让她胸部有发展的空间,又不显得宽大,恰好把她婀娜的身姿挺立出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穿衣的她缺乏了龙气,就像裹在金漆里的木头,白白糟蹋了外边的金饰。
换上新衣,侍女梅月便帮半睡不醒的她绾起了发髻。按照祖制,天子上朝需得戴通天冠,但她是女儿身,戴那发冠显得不伦不类,于是改换为十二枚龙簪,义同“十二章纹”。
当年北斯叛乱,被判流刑,生死不知,她这未婚夫也名存实亡了,自然不能将发全部盘起,得垂落几许下来。这样一来,这小部分被绾起的发就得承载十二枚龙簪的重量。
最后一枚的龙簪别入发间,打着迷糊的她,脑袋就像失了衡的天秤,往一边倾斜下去,她不得已清醒过来,扶住了沉甸甸的脑袋:“簪子好重,想换,不想上朝。”
梅月捂着嘴轻笑开了,这簪子能有几分重量;不过是她不想上朝的借口罢了。
因而这拙劣的借口,并不能牵动梅月的恻隐之心:“圣上,这十二枚龙簪分别象征着……”
她一根筋通到底,不会拐弯抹角地思考:“可、可不可以不象征,象征了就好重啊。”摸摸,脑袋好沉呐。
梅月哭笑不得地摇头:“那可不行。”
“那少戴一枚好不好?”她吸吸鼻子,竖着青葱玉指,可怜兮兮地讨价还价。
“少戴半枚都不行。”
梅月不给摘,那我偷偷摘。
“圣上,”梅月抓住她的小动作,把那枚发簪更往里别了些,“您怎么偷偷摘了?”
“我没有摘,是它偷偷掉下来。”她无辜地转着滴溜的眼。
“圣上,您还是快些吧,不然一会摄政王爷等急了……”
“呀!”只一声提醒,就把她的花花肠子扭直了,立时站了起来,提着下摆匆匆往御辇赶去。
原本天子上朝,出入皆有仪卫护驾,但去年宫变,折损了国库好大一笔费用,因此为了节省开支,便暂时取消了仪卫,只留御辇与几名亲卫。
抬辇的御役是跟着她父皇好些年的,早已是熟练的老手,一见她行色匆匆赶来,便麻利地伺候着她上了辇,大步流星地往承天殿而去。
然而今日,不知可是吸多了她慵懒的龙气,行至半路时,其中一名御役的脚失了准头,崴一下往前摔去。
这一摔如何了得,整个御辇也跟着像睡不醒的人,如蒙大赦地往地上倒,连那九龙伞盖也在清脆的响声中,凑热闹地对着她的脑袋砸去。
“圣上!”梅月惊呼着奔上来救援,却有人快她一步,利落地丢下肩头的御辇,扑上去抱着她一转,笃地一声响后,重达数斤的伞柄就打到了那人背上,溅起衣上尘埃。
梅月立时将那人扶起,看其怀中受惊的圣上,只是脸色白了一些,但安好无恙。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仔细给她检查后,梅月跟着御役们纷纷跪下:“让圣上受惊,奴(小的)该死,请圣上责罚!”
她摇头晃脑地嘟囔:“这伞盖跟我一样懒,不想干活,掉下地来……”脑袋有点儿沉,摇一摇,没有事,还能动。
咦,他们跪着做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呀?”
众人低头面面相觑,继而又把脑袋一低,像敲核桃般往地上猛砸,重复请恕罪的话。
她迟钝地转了一圈脑子,才明白那排黑脑袋在干什么,她将救她的人扶了起来,只见入眼的是陌生的青年男子,她一愣,又抹开一丝笑容道:“谢谢你啊,救我。”
“小的不敢,圣上言重了,小的救您是分内之事。”那人诚惶诚恐地低下头。
她笑容更深,露出颊边浅浅的梨涡。
啊呀,糟糕啦!她顿时像被挑了龙鳞一般蹦起,拉着梅月道:“梅月梅月,要迟啦!”
梅月早已让人准备了新御辇,扶她上去,匆匆赶往承天殿。
跨入殿内的一刻,钟声恰好敲响,她大松口气,还好还好,踩着点到啦,不怕。
不过,却有人对于她有些晚到的行为不满意。
“圣上今日迟了一炷香。”这是十分清朗悦耳的男声,若是放在街上,定能博得一众女子的欢心,但入了她的耳,就如同听到黑白无常的索命声,令她不寒而栗。
来、来了,那个人又发脾气了……
只见殿正中的龙椅上,摄政王君泠崖公然无视她的存在,端坐其上,一身淡红色的朝服,只比她的朝服略淡一些,与大锦律规定的紫服大相径庭。光是服饰就昭然若揭地显摆了他的地位,更别谈他还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脚翘得比龙椅椅垫还高。
若问这君泠崖是何许人也?只怕宫中上至圣上,下至一个扫地的,都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甚至民间都有不少百姓谈及色变。
大半年前,正是他带着杀气腾腾的虎威军杀入皇宫,射杀齐王,救下当今圣上。
他本是一普通的外姓亲王,熟料却在最后关头,出乎意料地翻了所有的局,逆转乾坤,还把她按到了皇位之上。
但百官心底都摆了个明镜,清楚知道,他根本不是李氏皇朝的忠臣,他奉她为皇,不过为了□□而竖起的正义大旗。
实际上他仗着她天生痴傻,手持传国玉玺,掌控英勇无匹的虎威军,就揽起了整个皇朝的生杀大权。从他将自己的姓改为“君”,还将虎威军更名为“天威军”,光明正大地坐在龙椅旁的举动,便可一眼可见。
用百官的话说,他就是那司马昭;明明白白地展露他的野心;摆放在以天威军为子;天下为局的棋面上;一旦有人试图跨越楚汉交界;他便会先对方一步,把刀架在对方脖上,杀个片甲不留。
可惜,百官虽心中有怨,却无人胆敢反抗,且看当年敢站出来反抗的忠臣,如今坟头的野草都蹿高了,也只有夜半,那些含冤而死的忠臣,才敢在他梦魇中冒出个鲜血淋漓的脑袋,恐吓他出出气儿了。
相比之下,她根本不懂朝廷之事,她关心的只有一样:传国玉玺。这是她用来念想父皇的东西,几乎是她精神的寄托,而偏偏宫变当日,君泠崖以“圣上痴傻,恐其弄丢传国玉玺”为由,将其没收,至今都未还她。
她为此曾气鼓鼓地抗争过,但在他送来另一样东西后,收起了挠人的爪子,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猫。
君泠崖给她的,是她父皇的画像。画中的父皇手持一管双龙纹管花毫朱笔,在书桌上畅快淋漓地挥墨批奏,落笔的字如同那封遗诏的一般,力透纸背,如虬龙般坚韧,透发出王者之气。
这幅画像据闻是君泠崖亲手所绘,栩栩如生,画中人鲜活得像要从画中走出来,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跑入书房,看着父皇在书桌前辛勤批复奏状的日子。
抱到画像的一刻,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切身实地地体味了一次哭成花猫脸样,最后还是在君泠崖的怀里,才把泪水抹去。
自那以后,她不再追君泠崖要传国玉玺,心安理得地坐她这个傀儡女帝,把那些烦扰人的朝政大事通通丢给君泠崖,而君泠崖则不时给她送上生动的父皇画像,给她单调的日子添上几分乐趣——如果一众忠心于李氏皇朝的骨鲠之臣,知道她如此没气节,必定以头抢地,血溅三尺,死也要在李氏的龙椅上烙下忠魂。
然,她与君泠崖关系虽算缓和,但其实她很怕他。他总是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理由折腾她,命她做些她不喜欢的事情。每当她要反抗的时候,父皇的画像就成为了她不得不服软的软肋。
看吧,今天也是这样。
钟鼓楼的钟声刚响,所以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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