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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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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人受伤也未必如他这般频繁!
  他沉下脸来,却也并未朝古旭发作,只将手置于身后,不让孟泽言与百里虞扬瞧见,低声安抚赵焕茹道:“无事,不必担心。”
  赵焕茹心疼的皱起眉头,垂头取出怀中丝绢轻轻缠上他掌心。
  另一边,古旭鬼祟的蹲在床角,目光警惕的看着前方一行人,突然,其中一白衣少年抬头朝她望来,他目若幽波,清透异常。只同她对视一眼,便垂下目光。
  古旭觉得他有点眼熟,突然,忆起初入宫那日,在御书房外见着的受伤少年。
  她迟疑一瞬,随即从床上跳下,奔至他身侧。
  陆盛本垂头看着赵焕茹,耐心的等着她替自己缠上丝绢,余光只见着古旭一脸喜色的奔袭而来,他下意识伸出空闲的左手去捞她,她却已越过自己跑至百里虞扬身前站定。
  他沉眉收回手,一丝不悦涌了上来,不由的微微攥紧掌心。
  古旭仰头看向百里虞扬,又越过他探身朝外看去,却未见着麻世金身影。
  她眉头皱成一道波浪,细声细气的问道:“夫子呢?”
  百里虞扬沉默,古旭又问:“他不来看我吗?”
  少女眉间一缕忧色尽显,目光定定的瞧着少年,在等一个回答。
  百里虞扬垂头看她。
  她是傻子吗?或许是,但某种意义上她同正常人一般,情绪敏感,性情温软却也激进。
  他轻笑,软声安抚道:“舅舅在宫中当差,走不开,便托了我来看你。”
  古旭于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又回身朝屋中看去,道:“这是我的房间。”
  百里虞扬不解的点头。
  古旭接着道:“这间屋子没有在幽都的大,有些闷。平日,曹方会来找我玩。”她伸手一指缩在角落的曹方,“就是他。”
  “我这段时日长胖了许多,还很爱睡觉………”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百里虞扬听到最后才醒悟过来,点头道:“我会将这些传达给舅舅的,你放心。”
  古旭便咧开嘴笑了,她一笑,傻气尽显。
  百里虞扬想起在宫中当差,久未回府的麻世金,突然取下插入自己发髻的木钗交于古旭。
  他生来便是左撇子,而后经父亲教导改正,平日习字练剑皆用右手。自从那日右手掌心为陆盛所伤,他在府中休养一段时日,因着无聊便开始学习用左手雕刻。
  他喜玉,但因技艺不精,百里清向来清廉,又未置办商铺田地,府中无闲钱购置玉石供他练习雕刻之技,他只好用木料试手。
  这只木钗是他近日最满意的作品,此时将其交于古旭,哄骗道:“这是舅舅托我带给你的。”
  古旭自是不信,只一个劲的盯着他的脑袋。
  百里虞扬垂眸,表情平静温和,轻声解释道:“未防丢失,方才置于发髻之上。”
  古旭是极好哄骗的,闻言便忍不住笑了开来,陆盛在一旁盯着古旭傻笑,嘴角微微蠕动,也不知是在骂人还是怎的?


第二十章 
  清晨,不必宫人敲门来叫,陆盛便已清醒。
  宫人候在殿外,听闻屋内动静轻轻叩击门扉,三下过后得到陆盛回应方才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曹方落在宫人后方进殿,鼻青眼肿,一脸惨相,后脑勺上那块被敲出来的包经过一夜却是消下去不少。
  陆盛瞥了他一眼,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拎着宫匠新制的拐杖便要出门。
  李成年见此,躬身问道:“太子,早膳已备妥,是否用过早膳再出门?”
  陆盛回身,琢磨片刻,道:“待会罢,顺便让厨房多备一份膳食外加一份甜品。”
  他说完,目光落在一侧精神不济的曹方身上,打量片刻,突然沉下脸来,道:“曹方,你去晨曦宫候命,那里你应该很熟。”
  晨曦宫名字很是好听,却是粗使宫人干活的地方。
  曹方一听,便知晓自己昨日擅自将古旭从床底捞出来的事惹着了太子,他至今还未消气。
  他是被太子从皇宫的浣衣局捞出来的,如今又被打入东宫的晨曦宫,兜兜转转还是干回了本行。
  他不敢求饶,自认倒霉的颔首领命,转身离去时想到小黑屋中的古旭,突然有丝不舍。
  曹方走后,李成年顶替了他的职位。
  同曹方一样,他身量十分高挑,比太子尚且要高小半个头,因此无论何时陆盛见他,他总是躬着腰垂着脑袋。
  他跟在陆盛身后伺候着,话不多,陆盛第一次用拐杖,不是十分顺手,他在身后见了,也不上前帮忙,只是愈发小心翼翼的候在陆盛身后。
  陆盛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古旭房间,屋内格局简单,他一眼便瞧见了窝在床上沉睡的古旭。
  他回头,朝跟进来的李成年道:“你不用进来,就在外间候着。”
  李成年颔首称是,躬身后退,至门外后伸手将被陆盛推开的木门阖上,遮住身后宫人探寻的目光。
  屋内,古旭睡的香沉,直到脸颊被人捏住,痛感传来,她方才转醒。
  将醒,脑子尚且迷糊,她看着立在床前面无表情盯着他的陆盛,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唤道:“太…子?”
  “醒了?”
  他这般问道,古旭便皱了眉头,脸皮都被扯痛了能不醒吗?
  坐起身来,她伸手揉着被捏痛的脸颊,头顶却传来陆盛毫不留情的奚落,“怎么越长越胖?莫不是吃食太多的缘故。”
  古旭手肘僵住,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
  他这是要克扣自己吃食吗?
  陆盛垂眸,面无表情的同她对视,古旭紧张的解释着,“我吃…的…不多。”
  她一紧张,说话便不怎么顺畅,又傻又呆。
  这模样似乎讨好了陆盛,他轻轻挑眉,道:“没事,你我还养的起。”
  他只比古旭大一岁,却用‘养’字来形容二者关系,也不知在他心中是养猪还是养兔子?
  古旭闻言,未觉不适,反是放下心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这头低的是又快又准。
  陆盛今日本是来报昨日被抓伤之仇,却三两下被傻子古旭捋顺了皮毛,他自己未察觉这一点,反是一脸兴味盎然的看着古旭傻笑。
  这傻子也太容易满足了,总是在笑,得了百里虞扬的一支破木钗子要笑,听见自己给她饭吃也要笑。
  他啧啧两声,心中却也悄然轻松起来。于是再次伸手,快准狠的捏住古旭下颚,“你乖一点,听本王话,我不会亏待你。”
  这话也不知是威胁还是挑衅,古旭皱着眉头,左右晃着下颚要甩开他作乱的手。
  陆盛瞬势收回手来,取出挂在一侧衣架上的外裳丢给古旭,“穿上衣服,用我一道用膳。”
  两人来到陆盛寝殿,宫人已将两份膳食布置妥当。
  陆盛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然后招手让古旭也跟着坐在一旁。
  古旭饿坏了,赶紧跑过去挨着陆盛坐下,不必陆盛招呼,她便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吃饱喝足,古旭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向一直候在一侧的宫人,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她数了两遍,发现少的那个人正是曹方,便开口问道:“曹方呢?”
  陆盛正埋头吃饭,闻言,头也不抬道:“死了!”
  古旭突然安静下来,整个人有点消沉。
  陆盛坐在她对面,抬头看着她脸上并不明显的表情变化,斜着脑袋,含义不明的问道:“你就不说什么吗?他对你可挺好的。”
  于是,古旭皱眉思索,目光紧攥着陆盛,问道:“是你杀了他吗?”
  她声音轻柔,音调平稳,和初升的朝阳一道打在陆盛身上。
  陆盛表情凝滞了一瞬,似乎在思考什么。须臾,他眉眼微挑,上半身微微倾斜,凑近古旭,用一种怪异的声音轻声道:“我告诉你啊……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杀过一个人。”
  说完,陆盛坐直身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古旭同他对视,偏着头,冷静回道:“我也没杀过人呢!”
  这时,陈太医携药童前来为太子诊治。
  宫人将桌上膳食收整,又取了药童手中汤药分别交于太子与古旭。
  药童垂眸看着少年男女,见两人双手皆捧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同时仰头灌入肚腹,皆不若寻常孩子般叫喊着味苦。
  他一声叹息,不由的目光微转,落在少女手中那碗过于温补且含了天蕨的汤药上,微微出神。直到陈太医唤了他一声,他才清醒过来,忙取出药箱中脉枕及其余物事置于案桌之上。
  在他忙碌的同时,坐于一侧的少女放下空碗,并不同太子道别,反是温婉有礼的朝陈太医唤了一声,“老伯伯好”方才转身离去。
  正被陈太医诊脉的太子伸出空闲的手去拉她,被她转身躲开,一溜烟跑没了影。
  四周宫人垂眸,皆装作未发现这一幕。
  太子脸色沉下来,一言不发的将手收回。
  翌日
  太子命李成年唤古旭至寝殿同他一道用膳,古旭不至,闭门谢客。
  她似乎打定主意不同陆盛亲近
  陆盛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看着琳琅满目的饭菜,他突然抬头,问安静候于一侧的李成年,“你说她是不是又笨又蠢,竟然为了曹方便同我这般置气。”
  李成年唇瓣微动,想要提醒太子这姑娘是个傻子,并不知晓人事。
  可随即他想到古旭虽不通晓人事,但待人接物却比寻常人多了一份真心,便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
  ***
  曹方的离去让古旭整个人消沉下来,本来她的话便不多,曹方离去后没人来找她玩,她不说话,活像是一个哑巴。
  不哭不笑不闹,乖巧的过分了,便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陆盛似乎也忘了东宫还有她这么一号人,他不提及她,亦不许东宫人提及,即便他每日进出正殿都能瞧见着她木头桩子似的背影。
  她依旧守在他弟弟的坟墓前,与其说是守着他弟弟的墓穴,不如说是守着那颗石榴树。
  那颗石榴树仅三尺高,夏末,石榴树叶子掉了大半,仅剩的几片叶子缀在枝丫尖端,岌岌可危。
  陆盛每次瞧见她蹲在那颗石榴树前总会克制不住的冷笑一声,他不许花匠给石榴树施肥,暗自等待着,等着看石榴树枯死之时她会不会哭泣。
  她如果哭,他就上前同她讲话………
  一日,陆盛午睡醒来,迷迷糊糊间推开窗户朝院外看去。
  今日古旭未至,石榴树前空荡荡一片。
  他推开门走到石榴树前,垂头看着将将抵达自己腰腹上方的树苗,它枯萎的不像话,可尖端处总有一两片新长的嫩叶。
  他恶意的想要伸手将那两片叶子摘掉,突然尿意上来,他将睡醒也不讲究,见左右无人,恶劣的笑了一声,脱了裤子便开始撒尿。
  撒到一半,听见身后古旭走近的声音,他正在犹豫要不要中断尿意,将裤子穿好,后背猛的被古旭用力一推,他一个倒栽葱结结实实的和沾上他尿液的泥土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杀了你!”
  陆盛还未反应过来,脖子被古旭掐住了,他不慌不忙的将裤子穿好,转身和古旭扭打在一起。
  宫人上前拉架,拉的住古旭却制不住陆盛,陆盛得了空挡,噼里啪啦的伸手捶了古旭一顿。
  古旭被捶的鼻青脸肿,依旧一脸怒意的看着陆盛。
  陆盛没吃半点亏,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见古旭这般盯着自己,心里便来了气,昂着脑袋道:“这树都快死了,你为了一棵树想杀我。”
  见古旭不答话,他恶狠狠赌誓道:“你有胆子现在就杀了我,我不死,你就别想好过。我不仅今□□这棵树撒尿,我以后每天都这样干。”
  陆盛说到做到,每日午睡后,便起身朝石榴树撒尿。
  古旭蹲在浓密的枝丫后偷看,见他果真每日准时干这事,心里气的不行。
  但她打不过陆盛,他还有那么一堆帮手,自己也只能生闷气,次数多了,古旭便眼不见心为净,再也不去看石榴树了。
  她终日待在自己那间狭小的黑房间里,时间久了,除去每日给她送饭的嬷嬷以及送药的药童,没几个人记得她。
  大家似乎真的将她忘了。
  反观那颗濒临死亡的石榴树却在陆盛的浇灌下茁壮成长。
  在入冬的某一日,陆盛似乎有了羞耻心,他不再脱了裤子撒尿。站在石榴树前,他想起这段时日自己的日日浇灌,突然觉得荒唐极了。
  他有心想将这颗被自己浇灌长大的石榴树铲除,又担心古旭冷不丁从哪个角落蹦出来,对着自己喊打喊杀,于是每日进出正殿时,他都会刻意的不去看院落中的石榴树。
  他不看不闻不管,古旭却依旧未再步入花园守着这颗树苗。
  陆盛想,她老是缩在那间黑屋子中,真像是一只见不得天日的耗子,而且是一只又胖又蠢又丑的死耗子。


第二十一章 
  三年后
  广业十六年,三月初六,太子十五岁生辰。
  三年前太后寿宴,刺客刺杀赵将军嫡女未果自杀身亡,此事最终未查明幕后黑手,却意外的另献文帝与太子关系和缓。
  文武百官见势暗自向其示好,生辰这日,按照往年规定只五品及以上官员方可参与寿宴,但陆盛向来爱热闹,将规则放宽,竟允诺朝中七品官员参加。
  于是寿辰这日,正主尚未出席,宴席已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东宫人来人往,古旭踮起脚,双手扒着高窗边缘,透过白色窗纱看向外间热闹景象。
  今日东宫宫人事务繁忙,平日给她送饭的嬷嬷将她给忘了,她未用早膳,此时饥肠辘辘,实在饿的不行。
  陆盛是广业元年,三月初六生,她是广业一年,元月初六,生辰正是两月前这一天。
  她生辰时连一碗长寿面也无,陆盛生辰她却还要挨饿?
  她皱着眉头丧气的蹲在地上,最后实在等不住嬷嬷前来送饭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四周宫人形色匆匆,有少许宫人识得她,便吩咐她不要乱跑,当心一不注意得罪前来参加寿宴的权贵。
  她点头答应,转身朝后厨跑去。
  后厨比正殿及前院还要忙碌杂乱,宫人往来反复,膳食将将制成便被端走。
  古旭立在门扉朝厨房探去,有宫人捧着膳食步出,两人快要撞上时,古旭机灵的躲了开去。
  膳食依旧稳稳当当的被宫人捧在手中,那人还是吓的‘哎呦’一声,见是古旭,不免埋怨道:“你怎的在这啊?快回你的屋子,别在这添乱。”
  古旭从不添乱,她皱眉看着四周忙个不停的宫人,最终点点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慢悠悠朝回走去。
  她的房间在太子寝殿侧后方,回去时不免要经过寝殿,此时,赵焕茹被太后牵引着朝陆盛寝殿走来,一行人迎面同古旭撞上。
  古旭想起嬷嬷教导,立刻附身跪下。
  赵焕茹突的顿住脚步,垂眸看向她,见她身形圆滚滚似个水桶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已然张开了些许,脸型小巧,一双杏眼潋滟生光,她笑声轻悦,十分动听。太后听了便笑着低头看她,软声问道:“焕儿在笑什么?”
  赵焕茹摇头,轻轻晃了晃同太后牵着的手腕,“没笑什么,太后我们先去找太子吧,他的寿宴,可却一直躲在屋中。”
  说来也怪,陆盛允诺朝中七品官员参加寿宴,却并不热衷出席与官员结交,似乎只是单纯的为着热闹邀请了这许多人。
  太后含笑点头,牵着赵焕茹朝太子寝殿走去,经过古旭时,古旭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太后目光忽然顿住。
  赵焕茹察觉异常,抬头唤道:“太后?”
  古旭再次垂下头去,太后垂下眼睑,敛去面上神情,拉着赵焕茹缓步向前。
  一行人走后,古旭站起身来,她叹了一口气,正欲朝前走去,却被身后少年唤住,“小旭?”
  古旭回身,见是百里虞扬,愣了一瞬,随即笑了开来。
  他身侧站在一名紫衣少年,正暗自打量着她,见她着一身宫女服饰便转头问道:“虞扬你何时与太子宫中的宫女如此熟识了?”
  百里虞扬道:“她以往未进宫时与我舅舅有一面之缘,我与她也是因此相识。”
  “这样啊?”
  百里虞扬颔首,朝古旭走近,见她发髻上还插着他三年前送的木钗,沉吟一瞬,回身道:“伯渠,你先去见太子,我晚来一步。”
  尤伯渠知晓他是有话同这位宫女说,便也不再打扰,“行,我先去看看他,宴席都快开始了,人还躲着不出来。”
  人一走,古旭立刻开问:“夫子呢?”
  麻世金年初晋升为御前统领,为避嫌,从不至东宫看望古旭。
  百里虞扬垂眸,“舅舅最近事忙……”
  他未说完,古旭便懂事的点头道:“我知晓的。”
  她这般乖巧,倒让百里虞扬不知如何是好,只问道:“近日,你过得可还好?”
  “之前还很好的,但今天不好。”
  “怎么了?”
  古旭捧着肚子,表情严肃,“我快要饿死了!”
  百里虞扬闻言则领着古旭朝后厨走去,他父亲位分不高,他亦无一官半职,宫人却也不敢怠慢他。
  此刻,宴席中膳食已尽数端了出去,只剩下一些水果与点心。
  百里虞扬只好命宫人重新做一份饭菜,他侧身问古旭,“想吃什么?”
  古旭毫不犹豫的大声道:“要吃长寿面!”
  “今日是你生辰?”
  “不是!”古旭摇头解释,“我生辰是元月初六,但我生辰那日没吃上长寿面啊。”
  所以要补上!
  娘亲说过,生辰这日吃长寿面,会长命百岁,她得活长一点。
  她的要求如此简单,厨子也乐的去做,三两下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来。
  古旭在后厨就近找了一位置坐下,捧着面碗埋头吃了起来。
  百里虞扬坐在她身侧候了一会,见寿辰即将开始,便道:“古旭,寿辰要开始,我得离开了。”
  古旭嗦了一口面条,抬头道:“嗯”
  她本便痴傻,如今长的又圆又胖,已不如初见时机灵,只一双眼睛透澈如水,百里虞扬摸了摸她黑乎乎的脑袋,轻声道:“虽然晚了两月,但还是要说一声,生辰快乐。”
  古旭沉默下来。
  百里虞扬再次道:“我得去参加寿宴了。”
  他转身欲走,衣袖突然被人扯住,他垂头看去,问道:“怎么了?”
  古旭收回手,抿了抿唇瓣,认真问道:“夫子会来看我吗?”
  她神态如此认真,百里虞扬不想欺骗她,一时沉默下来,正在思索如何回答,却又听她用极轻的声音追问,“那你会来看我吗?”
  他松了一口气,“有机会会来的。”
  百里虞扬走后,后厨便只剩古旭与几位厨子,厨子们坐在一旁嗑瓜子闲谈,古旭便坐在一边安静的用筷子挑起面条,一根一根的吃着,动作慢的像只蜗牛。
  半夜子时
  陆盛夜里醒来,凝视着头顶青黑色的帷帐出神。
  白日太过热闹,衬托的这夜凄清寂寥。他翻了个身,寻了一个新的姿势,闭上眼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他的动作很轻,但依旧让候在殿外的李成年听见了,李成年猫着腰将脸贴在门上,用细细的嗓音问:“太子可是口渴了。”
  陆盛揉着自己眼睛一时没有说话,李成年便不再问了,安安静静的候在殿外。
  陆盛在床上坐了一会,表情沉默。
  三年过去,他依旧时不时的想起自己撒尿被古旭胖揍的事情,只要想起来便会生气,有时一生气还会睡不着觉。
  少年成长起来,羞耻心也跟了上来,他不怎么想古旭,却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
  陆盛颓唐的倒在床上,伸手重重捶打身下锦被。
  屋内未掌灯,只屋外一层浅淡的月光透过纱窗渡进来,他闭上眼,却又突然起身下床,拉开殿门风风火火的朝古旭的房间大步走去。
  出门时,也不知怎的顺手拿了一颗放在餐盘上的寿桃。陆盛不吃甜食,这寿桃是他用来看的,早已冰凉。
  古旭脑袋不利索,没有给屋门上锁的意识,因着没人提醒与纠正,这些年她的房门只在她睡觉时轻轻掩上。
  陆盛鬼鬼祟祟的推门而入,借着怀中夜明珠的亮光找到睡在床上的古旭。
  古旭向来是吃好睡好的一个状态,陆盛在屋子里晃荡了好半天,她依旧没醒。陆盛看不下去了,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握住她双肩,使了蛮力将她摇醒。
  古旭被这动静晃醒,睁开眼便瞧见了陆盛鼻尖上那颗红透了的痘痘。
  近年来,陆盛个头开始猛蹿,脸上也时不时的爆出几颗小痘。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不想见人,于是偷懒不去文华殿。只是今日是他生辰,他鼻尖上这颗痘全皇宫的人都知晓了。
  想到这,古旭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
  陆盛见古旭一脸傻笑,本想叫她起床两人打上一架,哪知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吃不吃寿桃。”
  古旭揉了揉眼睛,点头,“吃!”
  陆盛见古旭这般答话,便将错就错的将寿桃递给她,寿桃是凉的,古旭也不嫌弃,张口就咬。
  她今日就吃了一碗长寿面,现在还是饿的。
  陆盛本是不吃寿桃的,见古旭吃的这般来劲,自己又嘴贱的想吃,于是将寿桃从古旭手中拿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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