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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春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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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水暗搓搓在心里想。
第53章 吃鱼
夜风低拂,带着微潮的水气,闻上去令人精神一振。
她刚踏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薛崇。
他负手站在船舷边,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簌簌,头发难得没有束冠,松松挽了个发髻,眉目间都是柔和的光。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踮着脚溜到他后头准备去拍他肩,萧言他们一个个配合极了,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一个个都不说话。
她刚在他身后站定,伸出手准备去拍,就被他回过身来,抓了个正着。
纤手不尴不尬地举在半空中,周围人俱都闷声一笑。
江意水忙把手放下,受惊似得拍了拍胸口,先声夺人,“你转身怎么都不出声,吓死我了。”
薛崇似笑非笑。
江意水看得心儿怦怦直跳,说不清是刚才受惊的余韵还是因他的风姿。
她猫儿般舔了舔唇,“算了算了,原谅你了。”
话里可大气了。
薛崇弹了下她额头,拖长了调子笑道:“多谢女郎大恩。”
这下沉寒可憋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江意水不好意思地扭脸,不肯转过来了。
薛崇道:“好了,不逗你了,来,看捞鱼去。”
他的手指修长,在烛光下仿佛镀了层光,温润如玉。
江意水忸怩着搭上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握,嘴角悄然露出一个笑来。
运河上不似太湖,还有渔舟唱晚的景致。这上头来往的船只俱都是大船,拘拘束束的,半点声气儿没有。
眼下要捞鱼,几个人齐齐拿着一张大网吆喝,就着盏油灯把网往下扔。
动静这么大,船舱里头的女郎们自然也都听到了。
船里空间有限,她们俱都是二人一间房。
年轻小娘子,最爱的就是聚在一起说话。
这聚也有讲究,去谁的房里,那意味不言而喻。
一般去的最多的有两间,一间是杨芜那的,另一间就是周蘅这的。
四大家里,冯家没有适龄的娘子,陈家呢,府衙不提,陈家也只做不知。
毕竟是将门,这陈家娘子送进宫里,指不定出点什么事情呢。
听见吆喝声,周蘅房里的小娘子们俱都蹙眉。
“叫我说,单留几个驶船伺候的也就罢了,这么一大群人凑到一起。”说话的小娘子拿帕子掖了掖鼻子,“光想想都觉得难受。”
“就是”她旁边的小娘子附和道,“这等粗人,哪里能放在船上!”
一时间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
周蘅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好在咱们平日不出去,也见不着他们。权当不知吧,还能怎么着!”她忍不住讥嘲,“咱们可没有江大娘子的本事,能和那位薛小君眉目传情,什么事,她一张嘴就能解决的!”
这话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都安静下来。
她们跟着周蘅不假,可贸然得罪江家,怎么算都划不来。
更何况,这窗子一开,旁边行船上挂着的那偌大的江字可不是唬人的。
周蘅环视一周,意味不明地冷笑两声,便道:“罢了,我累了,你们若是还想聊,就请另去他处吧。”
伺候的丫鬟送着几位小娘子离开,却没回房,脚一转,便来到了薛嬷嬷的房门前。
江意水半个身子都朝下挤着,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平静的水面上,嘴里小声道:“鱼鱼鱼,你快来吧。”
一样着急的还有在一旁转圈的玄素。
中午沉寒给它喂了几条小鱼,这下可算是开了荤了,无师自通地盯着水上瞧,盼着蹦出条鱼来。
船缓缓行过,留下一圈荡漾的水波。
船头儿看时辰差不多了,洪钟般嗓音喊了声起,众人使力把网拉上来。
网织的不密,为得是把小鱼都筛掉,免得绝了种。
越往上这感觉越不对,有人冲船头儿喊道:“轻了轻了,放下去吧!”
船头儿看了一眼薛崇。
后者微一点头,船头儿才道:“放!”
一连收了两次,第三次终于对了。
船头儿擦一擦脸上的汗,一迭声道:“快快快!别让鱼跑了。”
跑是肯定跑不了的了,十几条大鱼在网里翻腾,被众人合力甩到甲板上,激起一片水花,还带着鱼腥味。
玄素兴奋地喵了两声,围着渔网急得跳脚,身上染了水花也不在意,急得兰莹直喊。
替玄素洗澡地可是她啊!这小祖宗倒是高兴了,回头染了一身的味道,苦的不还是她吗!
忍不住想跑过去的还有一个呢,只是被薛崇牢牢拉着没能得逞。
“急什么”他话里透着笑,“玄素倒是能就地吃起来,你可不行。”
哼,看个热闹不行嘛!
她拉着他的手轻摇,“去看看嘛,去看看嘛。”
真是个小急性子。
薛崇自然应允,任由她拉着过去。
鱼都是老长一条的,尾巴拼命拍着地,扑腾着要出来。
玄素好容易找准一条,颤巍巍伸出小肉爪子拍了拍,那鱼一下子跳得老高,玄素受了一惊,猫毛都炸了起来,唰地一下跳到了旁边,还喵喵喵地叫了好几声,看起来吓得不轻。
江意水捂着嘴笑。
玄素自觉丢了面子,愤而重重拍了那鱼一下,那鱼眼睛一翻,不动弹了。
“哟。”兰莹在一旁看得张大了嘴,“厉害了我的猫爷,还会觅食了。”
玄素嘚瑟地舔了舔爪子,小尾巴直接翘上了天。
这得意模样,总觉得似曾相识。
薛崇看一眼江意水,笑着吩咐道:“把这鱼切一段先给它吃起来,剩下的都腌着,改天给它尝尝味,看它喜欢哪一个。”
船头儿笑着应是,让人把鱼拖了拿到下面去。
玄素一步不离地跟着走了。
江意水扯他的袖子,“那我们呢!”
“当然得等他们把鱼杀好了。”薛崇一脸虚心地请教,“难不成你还会杀鱼?”
这……
说的有道理,江意水重重点头。
第54章 醉酒
支了张小方桌,两人面对面坐着。
薛崇带的厨子都是宫里拨下来的,手艺自然是一等一的。
更难得的是,都是偏甜的口味,正好合江意水胃口。
她一觉睡到黄昏,午膳都睡过了,一闻到香味,肚子就饿了。
吃了两筷菜,手不由自主地就朝那小银壶伸过去。
薛崇按住壶盖,看着沉寒道:“再给你家女郎盛碗汤。”
正巧下人端着鱼汤过来。鱼先煎过,再拿来炖汤,汤水奶白,热气扑腾上来就带着香。
沉寒拿小碗盛了半碗,替她吹凉,这才递给她。
江意水覆着他的手撒娇,“汤我喝得多了,酒还没喝过多少呢,叫我尝一尝嘛。再说了,喝醉了也不怕,反正有你呢。”
他迟疑了下,把手移开来,拿筷子沾了一点自己杯子里的,“先抿一口尝尝味道,要是不喜欢就别喝了。”
酒是江南太守献上来的青梅酒,辛辣中微微透着甜。
她尝了口,喉咙里带着灼热的烧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好像不是太讨厌。
“要!”她肯定地点头。
薛崇无奈,“那就倒一杯吧。”
沉寒对他这个予取予求的态度不是很满意,她俯下身在江意水耳边劝道:“女郎,要不还是算了吧,喝醉了第二天起来头疼得不得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意水拍着小胸脯道不怕,顺带讨好一下沉寒,“头疼了还有你替我按呢。沉寒手艺可好了,每次按完我就舒服了。”
这小赖皮模样真是!
沉寒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给她倒了一杯。
说是一杯,也就五六分满。正好烤鱼端上来了,香喷喷的,配着吃正好。
一口酒一口烤鱼,那滋味,简直是再好没有了。
烤鱼上不知洒了什么香料,闻起来香喷喷的,吃着还有几分辣。
薛崇给她夹一筷子素菜,“这上面洒了胡椒,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也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
她吃得不亦乐乎,看见薛崇抿酒时那慢条斯理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干咳一声,强装镇定的擦了擦嘴,把动作放缓了。
接下来上的也是鱼汤,不过和刚才那个纯粹鲜美的鱼汤不同,这汤里也加了胡椒粉,喝起来又香又辣,滋味更美好。
她喝了几杯头就有点发昏了,夹菜的时候老是夹不准,桃花面上两颊通红,眼眸含水,红唇微张,透着股娇憨。
她索性不夹了,一手撑着脑袋,指着他笑嘻嘻地道:“有三个你呢。”手指来指去的,也指不对地方。
这就醉了?
薛崇握住她的手指,轻声道:“你醉了。”
“我醉了。”她眼神迷惘,吃吃笑了两声,“我醉了!醉是什么?”
看样子是醉大发了。
他道:“醉了就是要睡了。我扶你进房里睡一会好不好?”
她摇头,“不行,我还没吃饱呢。我要吃好多好多鱼。”她摇头晃脑地比划,“那么多鱼,我都要吃,那么多……”说着突然站了起来,“鱼,我要去看鱼!”
头重脚轻地,一脚就踏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薛崇蓦地起身揽住了她的腰。
面前天旋地转,一晃眼,就对着头顶的天。
她整个人都快跌坐下去了,全靠薛崇给她拉着。
“星星。你看,好多星星。”她指着头上的星星,一字一顿道:“坐看牵牛织女星。”
薛崇低头看她,她眼睛亮亮的,就跟两颗星星似的。
他的手无意中蹭过她的脸。
这下可算是让她发现大宝贝了,拉着他的手,贴在脸上不肯放,还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薛郎君,不如先扶女郎回去吧。”
兰莹和萧言都不张口,沉寒只得开口道。
薛崇嗯一声,狠下心把手抽回来,放到她腿弯处,把她打横抱起,转身往房里走。
通道里迎面走来一人,却是周蘅。
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眉目比平时更冷几分,看到薛崇抱着江意水,两人一幅纠缠不休的样子,厌恶的蹙了蹙眉,往旁边闪开了。
薛崇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后面薛嬷嬷也跟着走出来,见到薛崇,忙福身,“老奴见过郎君。”
“起吧。”他停住脚,“明日到了扬州略作休息,船停了岸,有什么要买的就差人去办。人多是非多,你可得管好了。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多嘴。”
薛嬷嬷低眉顺眼地应是,“郎君放心,老奴别的不敢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小娘子们碎嘴,那是顶真的犯了忌讳,老奴一定严加管教。”
薛崇道:“那最好。”
怀里的小东西一刻都不肯安生。
说几句话的功夫,香臂搂了胳膊,挣扎着要坐起来。
他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这才往房里走。
江意水说醉吧,脑子里迷迷糊糊还有点意识。
比如说现在,薛崇居然打她的……
她心里羞恼,恨恨地伏在他肩上不说话了。
薛崇进了房,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沉寒慢一步,眼睁睁看着门在她面前阖上。
咬一咬牙,就在门口站定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替她脱了鞋袜。
灵动小巧的脚丫就在他掌心,小脚趾一动一动的,透着股可爱劲儿。
他别开眼,把她推到床上躺好,正准备替她盖被子,她一把攥住他的手,气势汹汹地质问,“你刚才打我哪儿了?”
他一愣,抬眼看她,她醉眼朦胧的,还不忘催他,“你说啊。”
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薛崇试探着喊她,“昭昭?”
江意水噘起嘴,“喊我干什么!那么多人看着,你怎么可以……”她咬着唇,说不下去了。
整个人看着娇艳欲滴,又或是……秀色可餐。
他喉结一动,眼神暗下来,“那是谁先不安分的,嗯?”
他这个嗯字,性感得让人耳朵都麻了。
江意水摸着发烫的耳垂,辩解道:“我那是想下来,怎么就不安分了?再说了,我醉了。”她一本正经道:“醉了,你懂吗?你怎么可以和一个醉人计较。”
醉人?
薛崇失笑,俯下身,两手撑着床,眼睛和她平视,“所以,你现在知道你自己醉了?”
“对、对啊。”她一紧张,又开始小结巴了。
凑那么近做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醉了的人,明天一早醒来就会把所有事情都忘光。”他意有所指,“昭昭,所以你也会,对吗?”
好像是这样……
她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
薛崇随手撤下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周围顿时一暗。
他怜惜地拿指腹摩了摩她发红的嘴,“真是个小可怜。”后头几个字都消逝在两人紧贴的唇间,不清不楚地,勾得人心痒。
一到昏暗的环境里,江意水仿佛多生了几个胆子一样,行事一点都看不出羞涩。
那次乌篷船上是,这次自然也是。
她手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把他往自己身上一带。
他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压到了她身上。
江意水闷哼一声。
薛崇忙撑起身子,心疼得问,“怎么了,压痛了吗?”说着要去拉丝帐,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她带着哭音的嗓音响起,“不许掀!你要是掀了,我就不理你了!”
薛崇的重量对她而言,自然是重的。
猛地压上来,胸口都被压疼了。
可这件事毕竟是她自己作的,她怎么好意思喊疼?只好默默揉着压疼的地方,缓解一下疼痛。
薛崇真是拿她没办法,没去拉帐子,可也不好干坐着,清了清嗓子问她,“要不我帮你揉一揉?”
江意水胸口仍旧没缓过来,虽然害羞,可也没法子,只能掩耳盗铃地道:“那你闭上眼。”
闭上眼?
薛崇怔住,闭眼顶什么用?
可看小姑娘那么认真地语气,他也只能道好,顺从地闭上眼。
江意水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鼓鼓的胸前,也闭上眼,自暴自弃道:“好了,你揉吧。”
那处的触感那么柔弱,是个人都猜到了那是什么,更何况薛崇还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两人俱都红了脸,尴尬中透着令人心悸的暧昧。
他一时没有动作。
江意水越发羞恼了,睁开眼瞪他,“你揉不揉?”
他还听话地闭着眼呢,根本没吃到她这一记瞪眼。
可她既然开口催了,他自然得动起来。
再说了,她都不怕,他怕什么。
他闷头动作,帐子里头不透风,背后竟然都能浸出汗来。
“还疼吗?”他问,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
江意水沉默着没说话。
他喊了一声,她仍旧没应。
丝帐被掀开,透进一丝光。
她安然地躺在枕头上,睡得正香,嘴角还甜甜地翘起,就差没有打个小呼噜了。
他怅然若失地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尖。
扰得人心动神摇,自己倒是睡得安稳。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掩好帐子,开门出去了。
沉寒在外头早就等得心急了,见他出来,忙问道:“女郎怎么样了?”
薛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睡着了。让灶上的人给她煮点醒酒汤备着。”
第55章 胡思【二更】
周蘅最近很不顺。
自从薛嬷嬷找了她过去,敲打了几句过后,平日里围着她奉承的那些小娘子们就都不见了人。
她气得咬牙。
这倒不算什么,令人难受的是薛嬷嬷像盯上了她一眼,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能引起薛嬷嬷的注意。
她才刚说要吃个河鲜,转头薛嬷嬷就客客气气地跟她道:“河鱼多刺,万一伤着娘子就不好了,这么着,叫人煮个鱼汤娘子喝着,鱼就免了吧。”
周蘅只得道好,回了房捶着枕头恨恨道:“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货色!我难道一定比江意水差吗!她倒逍遥,轮到我,吃什么都只能由人,半点由不了己!”
她从小跟在身边的丫鬟水碧劝她消气,“女郎何苦跟他们计较。叫我说,他们这幅样子,指不定就是那个什么薛郎君搞的鬼。您想啊,您和江大娘子不和,江大娘子如今和那薛郎君勾搭在一起,能不说您坏话吗?偏他又是天使,这一船的人都归他管,他一句话吩咐下来,底下人还不得尽心尽力去替他办?”她话锋一转,“咱们不跟他争眼前这一点小事。等进了宫,最大的可不是他薛郎君,而是皇上了,主子到时候也在跟前说上那么一两句,凭那个傻子的性子,还不是任凭主子拿捏?”
周蘅被她这么一劝,胸口那股乱窜的气总算是安稳下来。
她服了颗薄荷丸,目光扫向窗子,幽幽道:“可她们顾虑得也有道理,你瞧瞧这外面江家的船。皇帝起了用江家的心思,怎么可能不宠江意水,再看看我。”想起自己家人那幅嘴脸,周蘅忍不住哭道:“我就是给他们争利去的,半点儿不是为了自己。”
周家对江家恨之入骨,那是江家抢了他的名头。
可两个小姑娘之间,那是肯定谈不上恨之入骨四个字的,顶多就是周蘅看不惯江意水那副千娇万宠的样子,可非要致她于死地这样的心思,她是万万没有的。
只是小女孩都爱攀比,这么一比较,她江意水样样都比自己好,这叫周蘅怎么看的下去。
如今她有家人撑腰,而自己,却被家人拿来争权夺利,想一想,都忍不住悲从中来。
水碧虽比周蘅年长一两岁,可毕竟也是女儿家。女儿家情思重,离乡背井这四个字听起来普通,背后的辛酸,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眼见着周蘅垂泪,水碧也不由湿了眼眶,“女郎宽心些,女儿家是娇客,总是要离家的,不过是离近离远的区别罢了。”即使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到了午膳的时辰,水碧红肿着眼去拿饭菜,叫其他丫鬟看见了,躲在一旁几个人说话,冲着她指指点点的,丝毫不减往日的热络。
水碧有些发恼,瞪了她们一眼,端着食盒走了。
“都这样了,还摆什么谱。”蓝衫儿丫鬟对着她的背影嗤道,“还没进宫呢,就先把自己主子当娘娘了?能入选再说吧!”
一旁的人道:“罢了罢了,你就少说几句吧。难保人家真当了娘娘呢。”
虽是劝说,可话里的奚落隔老远都能闻到。
兰莹从楼上下来,和水碧擦身而过,进了膳房。
见兰莹进来,几个小丫头忙收了嘴脸,一个个甜笑道:“兰莹姐姐来了,可是江主子有什么要吃的?”
这盛情。
兰莹忙摆手道:“不用招待我,我自个儿拿就行,不是什么大东西。昨儿吩咐你们煮着的醒酒汤可还温着呢吗?”
“那可不!”蓝衫儿丫鬟殷勤地把汤盅提过来,“一直找人看着呢,干了又重煮了一会,保准儿不差。”
兰莹拿个锦盘托了,笑眯眯道:“那成,我先走了,主子还等着用呢,改明儿有空再和你们一道玩。”
“哎,兰莹姐姐慢走。”
亲亲热热地寒暄完,兰莹才端着醒酒汤回屋。
江意水没精打采地趴在榻上,动都不想动,脑子里像有人一直在敲一样,疼得不得了。
沉寒心疼她,一面给她按着头,一面问:“女郎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下次还喝不喝了?”
她委委屈屈地道:“不喝了,再也不喝了。我怎么知道这酒这么疼呀。”
兰莹刚好进来,听见这句话抿嘴一笑,“就是,不尝一尝,怎么知道到底会不会疼呢,女郎知道了就可以了嘛。”
江意水点头如蒜。
沉寒笑骂了兰莹一句,“你就惯着她吧。”又扶住江意水,“行了,别点头了,越点头越疼。来,把醒酒汤喝了。”
她苦着脸不乐意,“我都醒了,还喝什么醒酒汤呀。要不,不喝了吧”她眨巴着眼看沉寒。
沉寒无情地拒绝了她,“不成。必须得喝。这个和那个不一样。”
醒酒汤分两种,一种是给醉酒的人喝的,那是催吐的,把东西都吐出来,人自然就舒服了。另一种,则是酒后喝的,提神醒脑,省得头疼。
不过两种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苦。
沉寒倒了满满一碗,江意水硬着头皮喝了半碗就再也不肯喝了,摸着小肚子说:“不行了,沉寒,喝不下去了,再喝就要吐了。”
眼睛可真诚可无辜了。
沉寒只得暂且信她,把碗搁在一旁,眼角瞥到桌上的一个小瓶子才想起来,“今儿一大早,薛郎君就让人送了瓶药来,说是活血化瘀的。”她忙问,“女郎昨日可是撞到哪里了,要不奴婢给您看看?”
江意水连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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