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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春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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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笑得直咧嘴。

    摊主索性收了摊,打算回去把踩坏的灯修补一下。

    江意水跟着薛崇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走到河边才停下。

    河上画舫游船,笑语欢声。

    河边却是人影寥寥。

    薛崇提着一盏明显是小女孩才喜欢的兔子灯,也不觉得局促,淡定自若地走着。

    他俊朗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温和。

    光是走在他身边,都能让人感到舒适安心。

    良辰美景奈何天。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我那日说的,并非戏言。”他停下脚,认真地看着江意水。

    江意水正沉浸在美景中,冷不防他说话,反应了一会才想起他说了什么。

    她白皙如玉的脸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杏眼带着羞窘,惹人心怜。

    她是比一般姑娘要更憨傻些,可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相反地,她对周围人的态度特别敏感。

    冯表哥说他喜欢她,她知道。

    三妹妹不喜欢她,她也知道。

    可她对冯表哥,就像对自己哥哥一样。

    之前冯江氏说要让她和冯表哥成亲,她并无不可,那是因为对她来说,和冯表哥成亲不过是把住的地方从江家变成了冯家,往后不能和爹娘□□日相见了。

    又或许还带着一些些将为人妇的羞涩。

    仅此而已。

    其他的,都没了。

    可是薛崇不同。

    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让江意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在杏花林初遇时,她骤然加速的心跳一样。

    那种感觉叫做——怦然心动。

    她轻声道:“我爹娘不喜欢胡昆人。”

    只说她爹娘不喜欢,却没说她自己。

    薛崇忍不住进一步,“那你呢?”

    “我……”她看着他手上提着的兔子灯,突然问道:“你会做嫦娥灯吗?”

    薛崇声音清越,含笑道:“我会学。”他保持着微微一低头就能碰到她额头的距离,“等我学会以后,每年上元节都替你扎一盏,好不好?”

    远处画舫上传来女子娇媚的歌声,“月孤明,风又起,杏花稀。玉钗斜亸云鬟重,裙上金缕凤……”吴语低回,缠绵悱恻。

    恰如两人心意。

 第18章 圣命

    尽管今夜的月色算不上好,风吹上来也不暖和,可有情人眼里,再平淡的景也总有几分可爱之处。

    停停走走,竟也流连到现在。

    灯会开的时辰有定规。

    四更天时,钟鼓齐响,有专人喊落。

    摊贩们哄作一团收拾。

    薛崇护着她往来时的方向走,萧言斜靠着车站着,远远瞧见他们来,忙站直了。

    视线落到薛崇提着的那盏玉兔灯上,胸口一岔气,闷声咳嗽了两声。

    江意水刚好走到近前,关切道:“萧侍卫怎么了?”

    萧言连声道:“没事没事,奴只是着了风寒。”

    江意水身上披着薛崇的大氅,倒是没觉得冷。

    萧言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薛崇只穿着一身单衣,居然还陪她逛了半夜。

    她眼神一扫过来,薛崇就知道她的心意了。

    嘴里无端泛起甜来,好像那颗糖葫芦的劲,现在才发上来。

    他微咳一声,萧言当即会意,低着头走到马车另一面,干脆装死去了。

    四下无人。

    薛崇握住江意水的手。

    柔弱无骨,滑如凝脂,就像他想了无数遍的那样。

    他声音低哑,“我没事,我是习武之人,底子厚。”

    她不赞同,哼哼唧唧道:“底子厚也得小心啊。”

    那样子,就像个新婚的小娘子教训丈夫似的。

    他哪里舍得反驳。

    她说着,似嗔似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含笑的眼眸幽深起来,身体越发燥热。

    所幸衣服宽松,才不叫他丢了人。

    “那我们回去吧。”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就是不舍得放。

    她也由他,软软地说好。

    回去的路上,江意水到底没熬住,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也难为她撑到现在。

    薛崇的肩让她靠着,一低头,两人呼吸都能交缠到一起。

    她的鬓发散落在他颈侧,碎碎的,有些痒,他却甘之如饴。

    耳鬓厮磨,大概就是这样吧。

    马车微微一震,她嘤咛着往他怀里钻。

    动作扯动了衣领,露出了一丝空隙,引人遐想。

    他深吸一口气,替她把领口理好,手离开时没忍住,悄悄碰了碰那片肌肤。

    指腹传来的感受让他心神一荡。

    身下尚未平复下来的地方又开始叫嚣。

    薛崇苦笑了声。

    他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马车刚出现在庵后门口,沉寒就领着一群人走了出来。

    萧言停住马,低声朝后道:“郎君,江家的人。”

    沉寒快步走到马车前,一语不发就要去掀帘子,萧言捉住她的手,警告地看着她。

    沉寒看他一眼,咬着牙喊道:“女郎!”

    睡得迷迷糊糊地江意水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眼睛还没睁开。

    “女郎,女郎……”外面的喊声不停,江意水唔了声,气鼓鼓地睁开眼睛,一抬头,就撞到了薛崇的下巴。

    两人皆是一声闷哼。

    薛崇顾不得自己,先去看她。

    她杏眼含着两汪泪,委委屈屈地一蹙眉,薛崇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撞疼了是不是?”他替她揉着额头,柔声问。

    江意水摇了摇头,含糊道:“没事。”

    抱着礼尚往来的心态,她也给他揉了揉下巴,“你也不疼。”

    薛崇喉头一紧,却也没缩回去,享受着甜蜜的折磨。

    “女郎。”又是一声。

    江意水停下手,“糟糕,是沉寒。”

    她一脸惊慌失措。

    薛崇安抚地替她捋了捋鬓角,“别担心,都交给我。”

    他当先掀帘走出去,神态自若地下了车,朝沉寒她们作了一揖,“几位久侯了。”

    动作客气有礼,可沉寒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股嘲讽。

    她冷笑,“奴不敢当薛郎君这一拜,请薛郎君让我家女郎出来。”

    江意水小小地伸出个头,讨好地喊道:“沉寒,我在这呢。”

    她云鬓微乱,脸颊又带着刚睡醒的晕红,这副模样,实在令人浮想联翩。

    沉寒瞪了薛崇一眼,朝后伸手,后头人递来一件猩猩红斗篷。

    她拿着斗篷走到马车边,自然有人递来脚踏。

    “女郎,请下吧。”她的语气一如往常。

    可眉角带着的那点怒火却瞒不了人。

    江意水缩了缩脖子,自认理亏,乖乖地下了马车。

    沉寒剥下她身上碍眼的男式大氅,一把扔到一旁,把斗篷给她罩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结,这才回身道:“薛郎君君子之命名扬天下,怎么做的却是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这里虽是后门,可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沉寒也不愿多言,只道:“明人不说暗话,薛郎君日后请谨记男女大防,否则江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拉着江意水就走,剩下的婢子们排成一列在后头断后。

    江意水担忧地回头看了薛崇一眼,后者遥遥冲她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没有生气。

    也是,他脾气那么好,一定不会生气的。

    江意水想明白了,放心地跟着沉寒走了。

    她一走,薛崇身上的威压立刻就释放出来了。

    萧言冷汗涔涔地行礼,“郎君,要不要奴……”

    “不必。”薛崇打断他的话,手指摩挲着,沉吟道:“让他们先把昨日的人审了,口供呈给我。另外让人把选秀的声势闹大些,最好弄得满城风雨。”

    “奴明白。”他深揖一下,立刻去办事了。

    薛崇伫立在那,望着远处的晨雾,心思百转。

    过了一会,他才提着兔子灯回到房里。

    进门第一时间,他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咻。

    桌上的烛火被人点燃。

    烛光下,一张成熟俊美的脸呈现出来。

    那人斜了他一眼,大马金刀地坐在位子上,喜怒莫辩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薛崇把灯放到一旁的桌上,作揖道:“见过皇上。”

    黎帝嗯了一声,“去陪江家那个小姑娘了?”

    薛崇回是。

    黎帝身子前倾,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还记得,朕说过的话吗?”

 第19章 难逃

    黎帝哼笑一声,“你不记得,朕来提醒你,江家的女人,是一定要进宫的。”他站起身,两个同样高大的身形站在一起,屋里顿时紧张起来。

    “是你,还是太子,你自己选。”黎帝说完这句话,就推门出去了,独留下薛崇,对着那只玉兔灯,手慢慢蜷缩起来。

    良久,他闭上眼,再睁开时,便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薛小君了。

    江意水一夜未归,沉寒她们也不敢睡。

    好容易人找回来了,伺候她温水沐浴,烘干了头发,江意水乖乖巧巧地道:“你们都回去歇一会吧,我也睡一会觉。”

    沉寒欲言又止。

    江意水陪着笑撒娇:“好沉寒,我累了,叫我睡一会吧,好不好嘛。”

    她这么说,沉寒还能说不不成?

    只得福了福身,带着人下去了。

    杏花庵客房里摆着的竹床早就被沉寒她们换成了镶嚼银茸贵妃长榻,上铺着江意水最爱的茜色软缎被,妍丽的颜色最能衬得肌肤欺霜赛雪。

    温暖的阳光懒洋洋地穿过湘妃竹帘,照在她身上,眉眼仿佛镀了层光,柔柔地照进人心里。

    她扶着露出的一小截脖颈,嘴角悄悄泛起一个甜蜜的笑。

    谁说她傻,聪明起来,再厉害的人都被她骗了过去。

    一觉沉沉,睡到太阳落山。

    中间用午膳时沉寒来叫过几回,见她睡得香甜,便由得她去了,只是心里又把薛崇骂了几遍。

    去江家报信的人回来时,江意水刚好用完晚膳,让沉寒陪着在院子里散步。

    那婢子一进门,就被沉寒喊了过来。

    “奴婢见过女郎,女郎万福。”

    江意水看着近前的人,有些犹豫,她心里大约明白会听到什么样的话了。

    低头蹭着地不肯问话,菱唇微微撅了起来。

    沉寒叹口气,直接问道:“夫人说什么了?”

    婢子恭顺地道:“夫人请女郎明日回府。”

    沉寒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会去兰姑那领赏去。”

    婢子无声退下了。

    沉寒觑着她的脸色,慢慢道:“夫人的意思,女郎想必都明白了。事关女郎,奴婢人微言轻,不敢擅专,可夫人是您的母亲,她的话,您总该听着才是。有什么,咱们回了府里再说不迟。便是寻常人家,也没有这般……”

    她有心说私定终身,可又觉得不妥。

    自家女郎心思纯真,说不定还不懂得什么男女私情呢,定是叫那薛三给勾坏了。

    沉寒说的都对。

    江意水丧气地垂着头,无法反驳。可又觉得,就这么走了不好,又担心去找薛崇沉寒会不答应,一块海棠丝帕纠得跟面团似的,娥眉也蹙起来,叫人看着心里不落忍。

    伺候了这么多年,单只江意水一个表情,沉寒便知她想说什么了。

    微微想了想,她道:“小厨房里坐着羹汤,奴婢去看顾着,女郎若想做什么便去吧”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一盏茶的时间应该也够了吧。”

    江意水嘻嘻笑着拉她的手,“沉寒最好了。”

    沉寒无奈地笑,“女郎记着时辰便是。”站在远处看着江意水娉娉袅袅地走远,心里有些微酸,才几日功夫呀,女郎就向着那个薛三了,真是女生外向。

    不知从何时起,满后厢都挂上了青纱明灯,亮的如白昼一般。

    薛崇的院子里却成了例外,黑漆漆地,只开着门,远远看过去仿佛一只怪兽,张大了嘴,只等着猎物自己走进去。

    她怕黑,迟疑着不敢进。

    萧言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躬身道:“女郎。”

    骤然间出现个人来,吓了她好一跳,抚着胸口道:“萧侍卫吗?”

    萧言道是,知道自己吓到她了,不好意思地道:“都怪奴鲁莽,惊吓到了女郎,还请女郎勿怪。”

    她笑着摆手,“不打紧。”贝齿启了又阖,脸上为难起来,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言识趣地从门后给她提了盏灯,“女郎请进,郎君在屋里头呢,都怪奴照顾不周,忘了点灯。”

    薛崇院子里种着一片竹林,风簌簌过,细叶呜咽,听着有几分吓人。

    萧言推开门,屋里点着几盏羊角风灯,叫人眼前一亮。

    “郎君,江女郎来了。”他侧身朝里头比了比手,请江意水进去,自个儿却站在外头,平平淡淡地说了声后,便阖门走远了。

    乌梨木雕花屏风后映着一个人影,由远及近,忽地转了出来,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眼帘。

    “薛郎君。”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刚沐浴过后的薛崇,喃喃道。

    薛崇反倒被她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咳了声掩饰了下,“江女郎怎么来了。”

    两人昨夜里也算是互表过心意,再喊江女郎,他私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了。

    看着她,眼里一片柔情,“胡昆人不兴取字,因而我并无字,以后,你喊我三郎可好。”话里带着诱哄。

    江意水呆呆地嗯了声,尚且没能从眼前诱人的男色中回过神来。

    等薛崇含笑看了她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低着头道:“我、我小字、昭昭。”

    脸红成了小结巴。

    昭昭。

    两个字萦绕在舌尖,品道了满口的甜。

 第20章 梦甜

    “怎么突然过来了。”他又走近一步,那股好闻的味道更近了些。

    江意水下意识地吸了口气,“我、我明日得回去了。”

    她说着,有几分难过地低下了头。

    这事倒在薛崇意料之中。

    只是看着她的表情,却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不急不缓道:“是吗?那我明日去送你。”

    ……

    就这样?

    江意水等了一会,不见他下文,抬起眼来。

    他随意披了件中衣,领口大开着,露出一片胸膛。

    刚才诱得她移不开眼的景色,如今近在眼前,扰得人心神不定的。

    她心里头那点火刹那间就被扑灭了,红着脸道:“夜里风寒,你把衣服穿好。”

    手指纠在一起,糯米糕似的,香香软软。

    他还记得握住那手时的感受,哪里还觉得冷,哑声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绝不会忘。”他拿起一边小几上的螺丝嵌多宝石榴海棠花盒,“这个你拿着,明日你回府,我随后登门拜访。”

    盒子不算轻,她拿着肯定沉手。

    他抿唇,有些懊恼自己考虑不周。

    江意水伸手去接,没拿动,疑惑地看着他。

    “盒子重,我替你拿回去。”他说着垂下眼,“昭昭,你听我说。”

    他这么郑重其事地样子,江意水还是第一次见

    她乖巧地点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薛崇有些狼狈地躲开她的视线,“我之前和你说的,躲开选秀的法子,恐怕是不能够了。不过,”他有些急切,“我一定会娶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第一次见他失态。

    江意水侧了侧头,盯着他不说话。

    薛崇紧张莫名,手捏紧了盒子,深怕她恼他,或是不理他了。

    她伸手盖住他的手,眉眼弯弯,煞有其事地点头说好。

    薛崇心里的一根弦顿时松了下来,再看她菱唇微翘的样子,立刻明白过来。

    亏他还想捉弄她,却反过来被她捉弄了。

    真是!

    真是——

    甘之如饴。

    他腾出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把她慢慢往怀里搂,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

    只要她有一丝不情愿,他绝不会勉强她。

    可是没有。

    她甚至还是带着几分懵懂欢喜地,头往他肩上靠,柔嫩的脸庞覆上红晕,美得惊人。

    薛崇喉间逸出一声叹息,叫他怎么放得开手!

    纱窗上,两人相拥的身影隐隐绰绰地映出来。

    萧言站在游廊拐角处,还是听到几声模糊不清的低语,似乎是郎君在说话。

    他默然抬头望天。

    在情话这方面,主子还真是随了皇帝。

    过了一会,门吱呀打开。

    薛崇提着那盏灯会上买回来的兔子灯先出来,后头跟着抱着盒子的江意水。

    “小心门槛。”

    萧言自觉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摸摸鼻子,闪到后面去了。

    薛崇一路送她回院子,院门口沉寒早就掖着手等着了。

    见两人一前一后走来,她迎上前去,喊了声“女郎”,又斜了薛崇一眼,“薛郎君。”

    薛崇不在意地一笑,把兔子灯交到江意水手里,“我先回去了。”

    江意水点头,“你快回去吧,晚上天冷了呢。”

    沉寒在一旁,她嗔怪地话也说不出口,只拿眼瞧他。

    他会了意,笑着回去了。

    沉寒看她两手捧着盒子还要提着灯,忙上来要替她拿。

    她摇头说不,“这么点东西我拿得动,不打紧的。”

    沉寒只得随她去,端了热汤过来伺候她用了半碗。

    沐浴完人都退下去了。

    她穿着亵衣小裤腾腾腾地从床上跑下来,拿了多宝盒到床上。

    床边梅花小几上点着盏灯,原本是给她起夜用的,现在刚好拿来用。

    借着光一瞧,一匣子的珠翠首饰,零零总总,加起来好几十样,怪不得这么沉呢。

    她随手一翻,一枚小印便跃了出来。

    薛小君印。

    若是沉寒在,定要骂他不要脸,谁会把外人给自己的称号刻成私印的。

    可江意水握着那枚小印,却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自己的名声为聘吗?

    她把那枚小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放在枕边,甜滋滋地躺了下去。

    一夜酣梦,嘴角的笑都不曾褪去,似乎连梦里都带着甜。

    第二天一早,江意水起身时沉寒她们早已准备妥当。

    螺髻正绾,江意水在盒子里挑了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和一朵鎏银喜鹊珠花戴上,显出几分娇俏灵动来。

    一身珍珠白大裳,腰封绣着仙鹤临云,行动间广袖飘飘,颇有几分淡然出尘的意味。

    沉寒跪下来给她理理衣摆,点头赞道:“女郎这么穿可真好看,不落俗套,早该如此才是。”一抬眼看到她腰间的杏红虫草香囊,便要给她取下来,被江意水制止了。

    “女郎今日穿这身,何不拿那雨过天青色的香囊来配”沉寒不解道,“那绣的还是竹君呢,可比这个好看多了。”

    江意水按着不许她动,顾盼间神采飞扬地,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沉寒摇了摇头,抿唇一笑,随她去了。

    临行去跟怀慈师太告辞,却没见着她人,反倒见到一个穿胡服的男子,坐在亭子里,远远投来一眼,都叫人浑身压力一增。

    沉寒拉着她退出来,只道:“想必师太今日是不得空了,咱们下回再来致歉便是。”

    江意水缓缓点头,脑子里总盘旋着一个念头,方才那人长得好像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第21章 回家

    明月一早得了吩咐在二门那等着。

    正好撞上江意雨的房里的丫鬟从侧门那里进来。

    她眯了眯眼,依稀记得是个叫喜来的小丫头,平日进不了房伺候,近日突然升了位分,这才在明月这记了一笔。

    “明月姐姐。”喜来伶俐地给她请安,“姐姐辛苦,大娘子今儿回来,我们女郎心里记挂着,礼儿都备了好几天,害怕奴身上脏,污了大娘子的眼,特意放奴回去梳洗一番呢。”她笑眯眯地整了整小袄。七八成新的袄子,估摸着下了一回水,颜色褪了不少,不过依稀可以看出原来的天水碧色。

    这年头天水碧能流行起来,除了它颜色淡雅别致之外,更难得的就是它的染色,能染出这种颜色的坊子屈指可数。

    物以稀为贵。

    寻常人家是不会买这种颜色的。

    喜来身上这件想必是江意雨的旧衣。

    不过听这丫头说话,赏赐的多也不奇怪。

    明月淡淡道:“知道了。”

    碰了个软钉子,喜来依旧是笑脸迎人的样儿,福了个身,跟守门的妈妈打了个招呼,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一路上还不时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笑着点头应和。

    等到了江意雨院子里,她才卸下那副呆蠢的笑脸,换上了恭敬的神色,在门口轻声道:“奴婢给三娘子请安。”

    “进来吧。”江意雨身边的茵茵走出来,四处看了看,侧身让她进来,又关了门,只留着一扇雕花木窗开着。

    江意雨正眯着眼在炕上小憩。

    她一贯起得早,可架不住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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