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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思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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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尤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指尖拧的发白。原来当真是自己痴人说梦罢了。
周煜的目光下意识的越过宋景行朝他身后的人看过去; 心情复杂。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叫淑尤有所察觉。
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饱含深情的双眼,牵强一笑。她走上前,立在宋景行的身侧; 欠了欠身:“不知太上皇叫妾来是有什么事?”
她就这样站在他的身边,那么近,那么远。
她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那么近,那么远。
周煜的喘息声开始渐渐粗重了起来,他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但依旧强撑着,将视线紧紧凝固在她的脸上,每一寸、每一分,他想把她的样子牢牢的记在自己的脑子里,希望哪怕自己闭上眼,依旧可以记得她每一个鲜活的动作。
“尤尤,再走近一点,叫我好好看看好吗?”他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可他还有没有看够。
淑尤向前迈了一小步,仅仅一小步。
“尤尤,我快不行了,我……”周煜心里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说,但此刻却如鲠在喉,他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你要好好的。”
淑尤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周煜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敷衍,知道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这里,也不打算再强求什么。
够了,能在自己离开前再见她一面,就够了。
“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和右相相谈。”
淑尤闻言侧首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清明,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她收回自己贪婪的目光,逼迫着自己安静的离开。
待她走后,周煜才开始同他交待起正事:“等我走了,答应我,好好扶持忞儿。”
宋景行敛眉,显然是不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虽然自己走前也知道周煜的身子是有问题,但是这才月余的时间,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是这般模样。
周煜已经是强弩之弓,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渐渐下滑。他倒在床上,双眸还紧盯着宋景行,孱弱一笑说道:“不用叫人了,我已经坚持很久了,就为了等你。”
“我答应你。”宋景行这是在回答他的上一句话,他会好好辅佐新帝。
周煜感到有些疲惫,他闭上双眼,又吃力的睁开,说话的声音有点发虚:“周昶起兵的事情,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总之,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宋景行往前走了几步,直至他的跟前,撩起衣袍,屈膝跪在他的榻前,与他平视而对。
“臣领旨。”这是他作臣子对君主的承诺。
周煜感觉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是有风吹进来了吗?还是他快要走了?
“还有一事,等我走了,我希望你能马上把淑尤送出宫去,随便哪儿都行,安排好她。皇后、不,太后,容不得她。”
宋景行没有答应下来,他拧着双眉,显然并不想接下这件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且,他害怕自己的小妻子介意。
周煜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缓了缓气,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只能托付给你了。”
宋景行微微叹了一口气,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下面的人说过了,也知道周煜所中之毒其实都是淑尤下的。
他抿着双唇不说话,可周煜知道他这是答应下来了。这样一来,他也就安心了。
“对了,姜修能回来了吗?”周煜在心里又回想了一遍,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已经到将军府了。”王副将北上找到他们后,他便做主叫王副将便留在那里换回了姜修能。长公主不日就要临盆了,他不想叫自己的姜修能这辈子都留下遗憾。
“那就好,那就好,替我转告永安,莫要怪我。”这段时间以来,周煜一直拒绝想进宫见他的周栩令。
他没脸见她,他把她的丈夫派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叫她拖着身子,日日饱受思念之苦。
他也不敢见她,他怕自己的样子吓坏了她,她有孕在身,情绪是不可大喜大悲的。
“宋景行,我累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周煜缓缓阖上眼。
他好累,为了等到宋景行,为了把亲口把事情同他交待清楚,他一直撑着着一口气等着他回来。如今,他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他听到身旁身旁有隐隐的抽泣声,是李有才在哭,他能听出来的。哭声渐渐密集了起来,哭声中还有人在唤他“父皇”。是皇后和忞儿过来了吧。
他想睁开眼再看一眼,看一眼忞儿,看一眼皇后。可眼皮太沉了,他怎么也睁不开眼。这辈子,他到底还是亏欠了她们母子,所以即使皇后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不怪她。
他也亏欠了淑尤,是他强留她在自己的身边的,所以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也不怪她。可是他不后悔,如果时间能让一切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如此做的。
大不了,他下一回他亲手把命给她。
他的眼前突然冒出了许多的画面,一幕幕场景,一个个活色生香的人影动了起来,他看着这一切,走马观花般的看着,直到最后,一切又暗了下来,一切又都回归于沉寂。
**
太上皇殡天,走的突然,但又是众人意料中的事情。东西早在半月前都已经备下了,一切都按照仪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淑尤一直坐着贵妃榻上,自太极殿回来后,她就这样一个人坐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有晨光透了进来。
她听到有脚步声响起,脚步声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并没有走到自己的面前。
抬头望过去,来人正站在内外屋的隔断处,没有点灯,屋子里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来人,但是仅仅是那样一个轮廓,她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叫我来带你走。”他的声音沉沉的响起,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听不出一丝情绪。
“去哪儿?”她问道。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没来得及想过这个问题。
“你想去哪儿?”他反问她。
“南方吧,听说南方很暖和,我想去看看。”她一边说着话,一手撑着贵妃榻站了起来,她朝着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走过去。
宋景行巍然不动的站着,盯着地面站着,他知道她在朝自己走来,直到他的视线中出现一双赤足。
“老爷和夫人没有收留我的时候,我在大雪里流浪,冰天雪地,好冷。”她踩着脚尖在原地转了一圈,红衣的裙摆转开,“凤栖宫很大,也很冷。我想去个温暖的地方。”
裙摆如花一般绽放,扫过宋景行衣袍的下摆。他后退两步,跨过门槛,站在外间。
两人隔着仅隔着两尺的距离,隔着一道门槛,一个站在里间,一个站在外间。
“好,我叫人送你出城,事不宜迟,快走吧。”天渐渐亮了起来,宋景行的容颜渐渐清晰。
“你不送我吗?”淑尤看着他问。
宋景行不回答。
“我没有后悔过,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后悔这样做过。我不爱他,以前没有,现在依旧没有。”淑尤的声音坚定。即使知道过往一切都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她还是恨周煜,恨他将自己带进宫。
即使周煜没有杀了她,即使到最后的最后,周煜还是叫人来送她出宫,保她性命,她至多会感激他的仁慈,但她绝对不会感动。她不会哭天喊地,也不会留下来,更不会傻到去陪葬。
她或许在情爱里愚钝,但她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心。她不会对周煜感到半分抱歉,就像宋景行也不会对她感到抱歉一般。
“与我何干。”宋景行冷冰冰的打断她的话。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麻烦,如果不是念着周煜所托,就凭她之前想害袅袅一事,他就不可能留她继续活着。
淑尤愣住,本一番临别之际想说的肺腑之言在此刻都变得十分的滑稽又可笑。
“宋景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心意与你。你的心里可有我的一番位置?”这是淑尤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问出口的话,却一直没有机会。
今此一别,此生怕是再无相见的可能,临走前,她想问个明白,无论是什么回答。
“没有。”他的回答干脆,她话音刚落,他就回答了她,“从未有过,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有。”他又补了一句,生怕说的不够明白似的。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可是当他真的这般毫不留情的说出这般决绝的话来,她还是难过的。
她强颜欢笑,接了一句:“真巧,我对周煜也是。”
**
淑尤走了,被宋景行的安排下,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从今往后,皇宫里再没有一个名叫淑尤的贵妃。
她走的干脆,在出城前,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做留恋的了。
宋景行听到暗卫来报说已经把人送出宫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将军府中。姜修能和姜思之的回京,让姜府一家沉浸在团圆的喜庆中。
只是这份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宋景行的人就将在西北搜集到的消息给承了上来。宋景行拿着得到的消息就跟着姜正则爷仨去了书房密谈。
“是镇平王的兵马?”姜正则将宋景行递给他的信件送头到尾快速的扫一遍,脸色阴沉。
信中言明,此次西北起兵之事,幕后的真正的推手是镇平王,不知道他与周昶达成了什么共识,竟叫周昶做了他起兵的幌子。
“镇平王哪儿来的兵马?”姜修能万分不解。这镇平王就是被周煜拉下来的废太子,周煜登基后留了他一条性命,又将他下放西南,甚至一直监控着他。而暄王也是个没有实权没有兵马的亲王,他们俩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又这般实力的。
“胡人。镇平王的兵是从西域胡人手里借来的。想来应当是给了西域人一定的承诺。”眼下的情况复杂,就是宋景行都感到头疼。
昨夜他已经叫人严刑拷打郁氏,从她嘴里撬出了不少东西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战事吃紧,他可没空顾忌这种蛇蝎老太婆的身份。直接叫人给她上刑,没两个时辰她就吃不住,把一切都招了个干净。
宋景行捏了捏眉心,双眉皱了一天了,几乎没有松懈过。
“郁氏原本是想叫郑氏去毒害皇上的,可她又担心郑氏心慈手软下不了手。而那时候镇平王又主动与她寻求合作,她才想着若是皇上没死,就用镇平王的兵马打进来。而北边的人也是镇平王安排的,故意要调走朝中的兵力罢了。”
“她这是与虎谋皮啊!愚妇!愚妇啊!”姜正则的身子气到发抖,大掌重击书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西北攻过来的兵马大概仅五万,不算太多,只是胡人兵强马壮来势汹汹。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出兵将他们打回去,若叫他们打进来,百姓苦不堪言。”宋景行说明来意,他想叫姜正则领兵出征。
☆、第 89 章
西域人借给镇平王的兵马如今刚刚过境; 还在边疆一带; 好在西北一带荒凉贫瘠人烟稀少,宋景行的意思是,要尽快领兵稳住那边的局势; 不可叫他们在深入中原。
姜正则的实战经验丰富; 在宋景行想来自己的岳父是这次事情的不二人选。而且以他对姜正则的了解,这件事情他应当是不会推辞的。
可意外的是,在听完宋景行的话之后,姜正则沉默了。
“我是了解西南的地形局势不假; 可镇平王既然选择从西北起兵,那定是打算走西北入关,但是西北的和西南到底是有差别的。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是姜正则给出的解释; “这件事情还是等明日上朝向新帝禀明后再决定吧。”
五万兵马的确不多,如今虎符在他的手里,他带上十万兵马打过去的确不算太难,但西北形势他的确不熟悉; 他需要再研究战术; 减少伤亡。
宋景行是不会想的如此细致,见他犹豫也没有强求; 只好先将此事搁浅,等明天禀明新帝后再做定夺。
四人从书房出来后表情都不算轻松,夜也深了,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宋景行便做主和姜思之一同留在了将军府住下。
“情况很不好吗?我瞧着你和爹爹们的脸色都不好。”夜里夫妻二人梳洗过后; 姜思之有些担心的问道。
宋景行的表情有些纠结,他没有似往常一般出言安慰她,而是轻叹了一口气将人搂进怀中。
“袅袅,这一仗怕是不好打。”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姜思之被他摁在怀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两个人已经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是要爹爹出征吗?”她不安的问道,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臂,指尖掐着他的胳膊。
宋景行抚着她身后的长发,心不在焉的用指尖缠弄着她的发丝,“或许吧,一切还要等圣上定夺。”
姜思之沉默了,她不清楚当下是个什么局面,但是王副将北上将她们召回的时候已经同他们大概说了如今京城里的情况的,当时她也在场听了个大概。
爹爹已经很久没有亲自领兵了,朝中武将其实也并非他们姜家三人,难道战事当真已经吃紧到需要爹爹亲自出手了吗?
姜思之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爹爹的厉害,但她也清楚的知道爹爹的年事已高,爹爹之前甚至说过,等大哥和嫂嫂的孩子生下来后,他就准备递折子退仕在家,也过过含饴弄孙的清闲日子。
而抱着姜思之的宋景行又怎会不知道妻子的心情呢,这姜修能镇守北疆半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自己的岳父又派出去,她的心里能好受才怪。
“事情未定,莫要多想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先休息吧。”宋景行也觉得烦躁的很,便搂着她躺了下来,将被子盖好,拍着她的背哄他睡觉。
夫妻俩第一次,各怀心事,假寐同枕一夜未眠。
第二日上朝,宋景行在朝堂上将自己目前所有打探到的事情全部保留一概陈述与新帝。
众臣一开始在听到暄王背后的推手镇平王的消息时已经都是惊讶不已的,可到最后听到这镇平王向西域人借兵的事情后皆是义愤填膺,纷纷出言要起兵立马去迁了那贼人去。
朝臣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可在朝上讨论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新帝年幼,对政事其实又是一窍不通,但他知道这事情也是经不起耽搁的,最后干脆大笔一挥下旨称自己年幼,又为遵先帝嘱托,今此起至他束发之年,皆由右相宋景行摄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新帝如今才八岁,至书束发之年还有整七年。宋景行是厉害不假,可他毕竟是外臣,身上也没有爵位,如此轻易就叫他摄政,此举实在胆大……
有人提出异议,可都叫新帝驳斥了回去,原因无他,因为新帝身边实在无可用之人。新帝没有兄弟,先帝在世时他便是唯一的皇子。
而先帝的兄弟呢?暄王和镇平王如今正是造反之人。之前的宫变太皇太后在里面也掺和了不少,如今还被囚禁与地牢中,跟死了没差别。
而太后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如今若是个太平盛世,天下安定,那叫她垂帘听政也不是不可,左右新帝身边还有一众老臣扶持着,倒不至于叫一个妇道人家把持朝政。
只是现在边疆大乱,北方还有那时不时挑衅进来掺和两脚的突厥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西北镇平王起兵后趁乱捞上点好处。
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却是需要一个能干的人出来打理。且宋景行是先帝登基前就在其身边助其上位的人。先帝殡天之前特意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右相回来嘱托他扶持新帝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这样细细一想,众人也不再反对。如此,这镇乱出兵之事算是彻底落在了宋景行的头上。
摄政啊,说白了从今日起,新帝就是个傀儡皇帝,宋景行才是大周朝说一不二之人。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就是有一天新帝不上朝了,宋景行走上去坐在那把位置上,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可宋景行却不觉得这是件多值得高兴的事情,相反,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至于原因,还不是为着领兵之人。
昨天这事情没能在姜家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夜里看小妻子的态度也知道她定是不想再叫兄父出征。他委实不想在姜思之面前做这等不讨好的事情,虽然他的内心里还是觉得由姜家人领兵是最好的事情。
他本想着今日将这事情子在朝堂上一说,最后由新帝来决定,不管新帝决定如何,他只需帮着新帝报下江山即可。
可不想着新帝竟然会毫无预兆的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把这出烂摊子朝自己一丢。
新帝退朝,宋景行还没能踏出一步,就叫其他人给团团围住,要与他讨论出兵一事,他试图脱身无果,只好叫人去请示了新帝,然后把重臣们都留在了宫里一起商讨此事。姜家父子三人当然也一起留了下来。
过了下朝的时间,接过一同的上朝的四个人却一个都没有回来,在将军府里等消息的女人们却是坐不住了。昨日睡前,不光是姜思之,钟氏和周栩令皆是听自己的丈夫提起可能又要出征之事。
如今四人都没会有回来,三个女人皆是忧心忡忡的。
快到午时的时候,宫里终于有人来将军府递了消息,说是叫长公主和夫人们都自己用饭,不用等他们了。而来报信的內侍还跟他们提了下右相被新帝委命摄政一事。
听到这一消息,姜思之从昨夜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算是松懈了下来。
宋景行摄政,那么是不是只要宋景行委任他人领兵,那父亲和哥哥是不是就可以安然留在京里了?
姜思之心里蓦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委实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又默默的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准备等他回府后问清楚情况再说。
而留在宫里的大文臣武将们,热火朝天的讨论到了晚上才有了一个大概的决定。
大殿里被摆上了一个大大的沙盘,上面插满了带表两方兵马的赤黑小旗,由实战经验的武将们一个个上来演示自己的想法。
而此时,宋景行才明白为何姜正则在昨天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此事的原因。因为此仗难打,不是难在对方的五万兵马上,而是难在西北贫瘠险恶的地形上。
西北那边皆是高地盆谷,遍地沙土,寸草不生。且他们常年生活在中原的人陡然去到高地后且是胸闷气短,身体不适,对行动力大大减弱。
十万兵马与敌方的五万兵马真要说起来也只是势均力敌罢了。且还是场硬碰硬的恶战,就是赢了估计也会是个伤亡惨重的结果。
也就是说,此行相当凶险。
几个去过西北的武将又一起商讨了许久,最后倒是讨论出了一个尽可能减少伤亡的办法。
在西北入境中原的玉阳关前又一处地陷峡谷,这条峡谷深邃,两旁有许多当地人称大雅丹的陡峭山包。这片高耸的山包是入玉阳关的必经之地,也是西北唯一可以设埋伏的地方。
如果可以引敌军入地陷之处,且用兵堵住出入口,再由事先埋伏在山包上的士兵投以火石、射以飞箭,歼敌大半不成问题。
此计一出,文臣们纷纷叫好,并催促着宋景行快些下决定,免得来不及去围堵。
宋景行看着一边兴高采烈仿佛已经得胜而归的文官,再看着另一边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沉默的武官,冷着脸出声:“但是?”
“但是,谁来令兵引敌军进峡谷?”姜修能出言。
此刻,原本聒噪的文臣们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的脑子都转的快,再一细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要有人引敌入陷,这还不够,还得牵制住敌军留在峡谷中。而从山头滚落的火石是不长眼睛,不会区分敌我的。到时候被困死在峡谷中的不仅有敌军,还有我军。
说白了,这一计策若想实施,就需要有一支送死的队伍。
想明白了这一回事,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需要多少人诱敌入境?”宋景行问道。
几个武将相互对视一眼,回答他:“起码两万,加上堵住首尾两头的人。约莫三万人。”
宋景行听到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青筋毕显。
可以说这三万人里有两万人是必死的,还有一万人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这不是沙盘上那一支支小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纵使地位有贵贱之分,可命呢?谁的命不是命?纵使这出征的十万人都清楚自己许是会战死沙场,但这和明明白白去送死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既要有一支敢死队,就必须还有领队之人,在场的武将里谁去?
沉默
无尽的沉默
武将们本就是沉默无语的,他们是军人,早在身穿戎装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为国献身的准备。他们不怕,只要命令一下,他们是一定会执行的。
他们的沉默不是因为他们懦弱,而是他们在等着决策者最后的发言。
文臣们沉默,他们没有亲身上过战场,但是他们也知道战场的残酷,这和他们动动嘴皮子不同,正是因为他们熟读圣贤书,此时他们才会选择沉默不言。
“要不抓阄吧。”一个还年轻的少将打破沉默提议道。
谁都知道这事情难决定,没有人愿意去决定别人的生死,不若就干脆让老天来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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