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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宠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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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的榛子呢?”
  不待绣玥回话;他便一手抓住了她,另一手取过酒盏,绣玥被迫微微仰起头,颙琰已将酒盏欺近嘴边,眯起眼睛:“喝下去。”
  房间内还有他人,当着众人的面,绣玥心里很怕皇上会作出更出格的事,她只得顺从地张开嘴,由着皇上将满杯酒灌了下去。
  一饮而尽,皇上才松手放过了她。
  常永贵在旁边逡巡着不敢上前,那可是皇上的酒盏呀,怎能有他人共用,他有心提点一句,却实在是没那个胆量。
  绣玥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忙将手里剥好的一把榛子仁塞进口中,缓解一满杯红酒冲入肺腑的辛辣,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她被灌了满盏的葡萄红酒,不敢再多言招惹皇上。在旁边一颗一颗地剥榛子,投入御碟中。
  绣玥揉揉腹部,总觉得刚刚那满满一杯酒辛烈无比,烧得胃火辣辣的。皇上背对着她在瞧芸贵人和春常在的舞蹈,她每投一把榛子仁在御碟,自己偷偷入口几颗。
  乐声渐渐停了,春常在走下场中央,向皇上施了一礼,得到允准,退到内殿去沐浴更衣。
  芸贵人反而走近了几步,来到皇帝近前,将一朵盛开的大波斯菊插在鬓角,月琴响了一声,她的腰肢随着拧动了起来。
  一边跳,一边用眼神勾着皇上。
  绣玥坐在皇上身边,隔着几尺远的距离,清楚看到芸贵人那层轻薄到近乎透明的布料下洁白光滑的肌肤,随着腰肢一动一动,雪白的肚腩浮浮沉沉一层一层波浪。
  她是个女子,瞧到这血脉喷张的艳舞都忍不住想要为她喝彩。
  她下意识将一把榛子放进口中,怪不得芸贵人受宠,她本来还在疑心皇上的审美观,平日覆在宫装之下,哪里瞧得出芸贵人有如此妙不可言的身材,不盈一握的细腰,细长匀称的双腿,她要是男子,她只怕都会把控不住沦陷在这温柔乡。
  尤其是那细腰,绣玥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腰,就是再瘦,她也不会有芸贵人那样销魂的细腰。
  绣玥不由转头瞧瞧皇上,皇上倒比她的反应还镇静许多。瞧他的神情,似乎同欣赏一个很普通的舞蹈般并无二致。
  这样的艳舞,他都坐怀不乱,绣玥心里啧啧称奇,天子帝王,大约什么环肥燕瘦都司空见惯了罢。
  芸贵人翩翩起舞,淳贵人在旁执起酒壶,瞧着皇上手边那个绣玥饮过的空酒盏,目光微微闪烁,但很快她恢复如常,为皇上又细心斟满了一杯。
  随即起身,将酒杯呈于皇帝面前,卑躬屈膝,盈盈笑道:“皇上请用。”
  荣常在亦双手托了盘糕点,风情万种地跟着淳贵人托在皇上面前。
  这边的兰贵人眼见着不甘落后,呈上了剥好的核桃仁,半跪在皇帝脚下,等着皇上赏脸。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起来,绣玥瞧着一个个‘匍匐’在皇上身前的女人,这一刻她不由羡慕地瞧瞧皇上,当皇帝可真是好。
  颙琰对着芸贵人的近身热舞,随意从兰贵人的托盘中捻了三两颗剥好的核桃仁,颗颗大而饱满。
  他拿在眼前瞧了瞧,转头盯着绣玥,“你看看,你剥的那是什么东西!”
  当着众人的面,绣玥的脸蹭地一下红了,相对于兰贵人献上那一盘一看就是细心一点点剥出来的核桃仁,她剥的那零零散散的榛子仁简直不堪入目。
  只是她又不是闺阁培养出来的小姐,面上虽然觉着难堪,心下颇不以为然,剥出个花来最后还不都是吃下去,有什么了不起。
  皇上的话不能不回,刚想着开口,说了个“是”字,就猝不及防被塞了个满口。
  接下来要发出的声音都被堵了回去,那么大的一颗核桃仁,瞧着就是贡品,绣玥慌伸手掩口嚼了好半天,才细细咽了下去。
  被罚了,还要违心地道一声,“谢,谢皇上赏赐…”
  淳贵人斟满了酒退回到座位上,荣常在的糕点托举在半空中,托举得久了微微有些发颤,颙琰睨了一眼,将目光移开挥挥手,“你挑拣的这些都不是朕素日所爱,拿下去。”
  “是,都是嫔妾的疏忽。”荣常在面色尴尬地咬咬嘴唇,将糕点盘默默收了退回到座位。
  本来皇上取了兰贵人盘中的核桃,赏了她极大的脸面,兰贵人心底欢欣悸动还未升腾,转眼却见进了钮祜禄绣玥的口中,刚刚浮上心头的一把热火,还没来得及燃烧,就被冲下来的冷水浇灭了。
  皇上为何总是要对她不同?
  钮祜禄绣玥,她只是个常在而已,她可是贵人啊,皇上!
  为何要她在这跪着,她却得以坐在上位俯视着自己?她奴颜屈膝、千方百计祈求得到皇上的青睐,她进献的核桃仁,转手却给了她尝!
  她也配!
  旁人也便罢了,唯独她不行!她忍受不了明明跟她一起在延禧宫熬苦日子的,明明原本几两银子都拿不出手的穷酸答应,眼睁睁瞧着她越过自己!
  兰贵人的心忽的跳漏了一拍,一个他从前认为绝不可能的可怕念头冒了出来:倘若、倘若逊嫔娘娘殁了,那延禧宫的主位,原本她十拿九稳,难道难道会因这个原来什么都不是的末流答应而生出变数
  平生第一次觉出了清晰无比的危机感,原本她只是讨厌钮祜禄绣玥那副样子而已,不过是跟那个李官女子一样卑贱的人罢了,她依附永和宫,面对她们有数不清的优越感,怎会,怎会演变成今日这般光景?
  察觉到兰贵人射过来不友善的视线,绣玥瞧了她一眼,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兰贵人就坐在她下方,中间芸贵人的位子一直空着,她何时动手剥了核桃仁,她为何一点没察觉?
  绣玥不由转过头,在殿内来回张望,最后,果然如她所料,那不远处的地龙旁低着头跪着剥核桃的,不是什么奴婢,而是李官女子!
  李氏一身的狼狈,垂下的一缕头发挡住了她的侧脸,绣玥瞧不清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瞧得到,她的手指都染着一层果壳灰。
  好歹她也是官女子,怎么被当成个奴婢欺负成这样?
  绣玥的注意力便一直留在李官女子身上,瞧着她剥了半天,弄干净了放在盘中,然后佝偻着身子垂头来到兰贵人身后,轻轻递给兰贵人。
  她收回手,指间有血。退后几步,脚踝有伤。
  绣玥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冷。
  “你看什么呢?”
  右耳边传过来皇上的声音,绣玥一惊,忙转回头,挂上笑应对道:“回皇上,嫔妾正在反思皇上教训的话,皇上教训的极是,嫔妾也觉着您赏赐的核桃既好吃,剥得又这般干净,相比之下,嫔妾自惭形秽,剥的榛子更自愧不如。”
  懂得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颙琰瞧着她,半晌,转过脸不屑道:“不过是核桃罢了,没见过世面。”
  绣玥忙跟着附和道:“是,皇上贵为天子,自然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合该给皇上享用,嫔妾只是沾皇上的光,以后嫔妾跟随皇上的日子久了,眼界也才会上去呢。”
  听到她这般的恭维,皇帝低低地笑了两声,目光转向下方端坐的兰贵人:“核桃呢?”


第50章 
  兰贵人听着对话;胸中隐隐憋闷;这时候皇上开口叫她;心底更不是滋味;但愿;不是她预料的那样。
  她忙应声起身;将李氏刚剥好的核桃仁恭敬呈上前,“皇上。”
  颙琰没伸手接,随意地扫了一眼绣玥,转头不再理会。
  兰贵人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她费力地抬起头,怔怔看着面向自己倾下身,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御盘的钮祜禄绣玥。
  果真……果真如此。
  绣玥将其放在膝上,随手捡了一颗;低下头默默的吃。
  她吃的十分认真;一点一点小口的吃;像个小猫一样。
  对面芸贵人使出浑身解数的艳舞;颙琰的目光还是被她这副样子吸引了来;他瞧着身旁绣玥吃核桃的模样,忍不住盯了一会儿;皱眉道:“核桃而已,用得着这副德行?”
  绣玥的目光微沉;嘴角却仍带着笑意,扬起脸道:“回皇上;嫔妾只是有点好奇。皇上刚刚不是问嫔妾在看什么;嫔妾就是想瞧瞧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将核桃仁剥的这样好;嫔妾也想学着剥来献给皇上。”
  颙琰哪有心思听这些没用的琐碎事,只不过她最后的一句话,让他起了点兴趣,目光随着落到兰贵人身上。
  “你说说。”他令道。
  兰贵人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她的十指一尘不染,这时候若再说是自己剥的,岂不成了欺君之罪,若说借助了什么外力之物,她两手空空,一时间也不好凭空捏造啊。
  “回,回皇上,”兰贵人从座位上站起身,努力弯出得体的笑意,嘴角甚至在微微抽搐:“核桃……是嫔妾叮嘱了宫内的李官女子悉心为皇上所剥,李官女子跟随嫔妾,一同伺候皇上,都是嫔妾们应尽的本分。”
  这就算是不打自招了。
  绣玥在罗汉床上坐着,故作惊讶了一声:“李官女子,李姐姐也来了么?”
  顺着她的话音,殿内的人才留意到,地龙的旁边,原来房内还有一个官女子的存在。
  李氏见皇帝的目光投过来,慌忙在原地垂首跪了下去:“奴婢,奴婢……”进殿的时候已然请了安,只是皇上没有在意,这时候,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绣玥叹了一声,“真是难为了李官女子,她为皇上徒手剥了一晚上的核桃仁,皇上瞧,李姐姐妆都花了,手都磨破了。”
  “皇上!”
  兰贵人出声抢白道:“这些年,逊嫔娘娘身体抱恙,玥常在初进宫不熟悉宫规,李官女子只是个官女子,嫔妾居延禧宫中但求事事都能以身作则,好给玥常在和李官女子带头做个表率。”
  “如同今日,若非嫔妾提点着,李官女子又怎会有此觉悟,体贴为皇上如此呢。”
  语毕,她暗中狠狠剜了一眼绣玥,警告她闭嘴。
  绣玥朝她和气地笑了笑。
  不过是几颗核桃罢了,颙琰哪有闲情细心分辨后宫这等小事,他将目光收回来,不耐烦地言道:“你若觉得李氏的核桃剥的好,让她给你再剥就是,左右她在你宫里,你想什么时候都方便。”
  他对常永贵下令:“这批上贡的核桃朕不喜欢,你都捡了去,赏给李官女子,嘉奖他御前侍奉辛苦。”
  话是这样吩咐的,满殿的人谁听不出来,明着是赏李官女子,实则就是给钮祜禄绣玥的脸面。
  兰贵人话里处处抢占先机,无奈却没讨到好处,皇上对她没有只言片语,即便是她舌灿如莲,也是无用啊。
  颙琰的话说完便带着兴致瞧芸贵人的舞蹈去了,对兰贵人没有只字片语,她尴尬地在位子上僵了一会儿,只得悻悻地独自默默坐下。
  她转而恶狠狠地看向绣玥,绣玥依旧含着浅笑,转过去跟着皇上欣赏歌舞,从膝间的盘中捻起一颗核桃仁,堂而皇之地放进口中。
  兰贵人的性子不依不饶,平日的小事上让一让她也无妨。她在延禧宫中刁蛮也便罢了,嘴上讨些便宜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李氏卑微,她便欺压李官女子越来越变本加厉,这回若非如此过分,她也不会借皇上的威势,当个狐假虎威的狐狸。
  绣玥不疾不徐地嚼着那核桃仁,“咔”“咔”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在嚼兰贵人的心。
  兰贵人受了这一点教训,下一回的时候,她才懂得收敛。有些人,一味让着她,她不但不会领你的情,反而会惯得越来越骄纵。
  兰贵人低了气焰,绣玥的核桃吃得有些烧心,想着如何找一杯水来喝。四下逡巡目光,却发现右侧下方坐着的钮祜禄秀瑶不知从何时开始,正在用难以言喻的复杂眼光一动不动盯着她。
  绣玥的面色一黯。
  那目光,别人许瞧不明白,她在八年前就领教了,其中的含意。
  当年,善庆无意中的一句:“……绣玥毕竟是我的骨血,她又这么乖,不如……就养在善府罢。”
  那时候,绣玥第一次看见钮祜禄秀瑶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她,只是那时她还不懂。
  再后来,当钮祜禄秀瑶发现了刘毓轩私下里对她偏心的体贴、照顾,她又第二次露出了那种眼光。
  直到她的饮食中被下了毒,绣玥被推搡着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牢,她才恍然领悟,那个目光的含义。
  是嫉恨,是她不该分走善庆的怜爱、不配分走刘毓轩的关爱。
  而这一次,她第三次露出这种目光,是因为爱新觉罗•;颙琰。
  绣玥知道她心中又烧起了那把妒火,就是因为这把火,将自己从前十余年的人生烧得惨不忍睹,几乎化成灰烬。
  她瞧瞧皇上,又瞧瞧下方的钮祜禄秀瑶。
  善庆也只不过分出一点慈父之爱给她罢了。刘毓轩是秀常在的表哥,也只不过施舍一点亲情体恤予她,而这一回,秀常在觉得她自己被分走的,是身为一个女子,原本她应得的夫君的宠爱,是身为帝王妃嫔,朝思暮想的那一份虚荣。
  本来,皇上他愿意宠爱谁,绣玥根本不在乎。她不喜欢皇上,皇上的心在谁那,她也无意干涉。
  进宫成了嫔妃,安守着自己的身份就罢了。
  可是钮祜禄秀瑶亲手织造的那一场噩梦,六岁的她无助地浑身发抖的惨状,至今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前尘旧事浮上来,这一次,秀常在又这样看她,绣玥的忍不住起了想要气一气她的念头。
  秀常在的目光紧紧擭住她,绣玥朝着她笑了笑,在她的注视下,从袖间探出左手,暗示性地动了动,在成功引起秀常在的注意后,轻轻搂住皇上的腰身。
  果然,意料之中,秀常在的脸上出现了她最想见到的精彩表情。
  没有善府遮住她的头顶,她原也有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腰间柔弱无骨的一只手,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贴上来的时候,颙琰恍惚间一愣。
  后宫嫔妃,得不到帝王的允准,自是不敢如此轻举妄动。
  绣玥这般,无疑是僭越了。
  酒意有点被冲散,他拧起眉头,有点慢的速度转过脸,去瞧她。
  “……怎么。”帝王说出口的,就只有这两个字。没有责备她。
  “皇上。”在秀常在不死心地注视下,绣玥小声甜笑,“皇上,嫔妾只是想起来,您赏了李官女子,她还跪着呢。”
  皇上的脸色眼见着阴暗了下去。
  绣玥暗道不好,忙亡羊补牢了一句,“嫔妾还想着,皇上靠着那个垫子会不会不舒服,不如,嫔妾给你做靠垫罢?”
  龙颜之怒稍解,颙琰上下扫了她一眼,脸色这才多云转晴,伸手指了指常永贵。
  常永贵立刻会意,给李官女子置了个圆凳,叫她不再跪坐在地龙前剥核桃。
  “朕累了……”他抬手,殿内的歌声俱静,舞蹈也停了。
  “你跟着朕回养心殿伴驾罢……”他侧过头,对她抛出橄榄枝。
  绣玥却不敢接这个烫手的热山芋。
  “皇上,”她小声嘀咕推脱:“嫔妾这还是私下里出宫的,您应了皇后娘娘,遣嫔妾出养心殿这才一天呢,嫔妾今晚再回养心殿去,往后在后宫还想活么……”
  再说,她也不想再被关进养心殿,由着皇上给她肆意上刑了。
  听到她这样说,颙琰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只是话虽不中听,却也不错,皇后那儿……今天酒膳饮多了几倍,后来情不自禁将她传唤了来,明日见了皇后,还不知道要找什么说辞跟皇后圆场。
  禁足一个月,她没觉如何,倒像是他被禁锢了一般。
  要有三十天,不能传唤她伴驾。
  他叹了口气,挥开绣玥,准备起身下罗汉床。
  他瞧了一下另外几个候着的嫔妃,对面的芸贵人一个劲的抛媚眼过来,颙琰瞧瞧她,芸贵人不懂妾室的本分,近来他已很少传芸贵人侍寝。临幸了她几回,她那副销魂蚀骨的身子,最初的劲儿早就过去了。
  “淳贵人,”皇帝由着常永贵跪在身下提上龙靴,他不再理绣玥,目不斜视道了一句:“随朕去养心殿。”
  淳贵人下意识瞧了瞧绣玥,向她会心笑笑,转而欢喜道:“是!嫔妾谢主隆恩,谢皇上恩典!”
  “春常在也去。你上次的《穆桂英》还没唱完,接着唱给朕听。”
  春常在微微脸红,起身谢恩道,“是……只是《穆桂英》是嫔妾与芸贵人共同演绎……”
  “无妨。”皇帝道了一句。
  言外之意,便是不许芸贵人伴驾。
  “余下的都散了罢。”
  满殿嫔妃闻声都起了身:“嫔妾等恭送圣上。”
  皇帝的圣驾摆驾养心殿,春常在亦跟着去了,偌大的漱芳斋登时冷清了下来。贵人和常在们亦都乘坐来时的轿撵各自回宫。
  回延禧宫的途中,李氏不能乘轿撵,绣玥刻意避开了兰贵人的轿撵,请了个宫人扶着她慢慢往回走。
  只是瞧李氏的神情,仿佛还有很重的心事。
  绣玥与李官女子同住西偏殿,知道她的心性,她在宫中为婢多年,不大会因为受了兰贵人一点欺辱便如此萎靡不振。
  隐约瞧见她的眼眶红红的,哭过了不止一回。回到延禧宫,更是一语不发便回了房间。
  瞧着实在让人有些不放心。
  李氏与她同住西偏殿,住得近些,来回也不过几步路。绣玥打定了主意意,便没有回房,转而去了李官女子房间的方向。
  可她站在李官女子的房门口,轻轻敲门,唤了好几声,也没人应声开门。
  绣玥心底有些害怕,她大力撞了几下房门,刚要再用力,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条小缝。
  映入眼前的,是李氏红着眼眶,布满憔悴的半张脸。
  “李姐姐!你怎么了?”
  绣玥吃了一惊,李氏满面泪痕,眼睛里也是腥红一片,看着甚是可怖。
  她无声退后两步,将绣玥让进了房内,又面伏在桌案上啜泣。
  “李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绣玥来到她身侧,站着耐着性子问了许久,才问清楚事情原委。
  原来李官女子的弟弟到了娶亲年纪,家中来人向她筹措银子,这厢李氏在宫中的境况,自己活着尚且艰难,哪里拿得出银子,可她又不敢将宫中的实情向双亲和盘托出,恐遭族人的奚落,父母以后的日子只怕将更难过。
  那厢父母双亲却埋怨她不念亲情,李家唯一的独苗成婚,她这在皇宫受着皇恩的长姐却一文不出,如何不被外人指指点点?便在宫门口硬是纠缠着几日吵嚷着要见她。
  昨天清晨,却不巧撞上了内务府出宫办差的总管太监姚胜,姚胜是简嫔的远房表哥,他岂会将李官女子的亲眷放在眼里。调侃起李氏在宫中如奴婢一般的落魄,好生奚落了一顿李官女子的父亲和弟弟,李官女子的父亲年近六旬,在神武门当场羞愧昏厥了过去。弟弟不忿,怒斥了几句,姚胜便火了,指使门口的几个禁军将其拖进了宫门里,安了个强入宫门的罪名,狠狠将人打了个半死。
  半天的工夫,李家便倒下了两个男丁。
  内务府,又是内务府!绣玥到这里,心里止不住的火气冒上来,即便她进宫以来过得艰难,也未曾如此怨恨过内务府这帮人,想着得过且过也便罢了。平日里内务府嚣张跋扈、贪污克扣、拜高踩低,竟还如此丧心病狂草菅人命!
  姚胜是内务府总管太监,身后仗着简嫔便敢横行无忌,又联合着莹嫔将逊嫔娘娘作践到如此地步,她们的身后,又有妃嫔之首的諴妃撑腰,这一张纵横捭阖的网铺天盖地下来,压得东西六宫还有一丝光亮吗?
  除了中宫皇后,諴妃一党以外的嫔妃连孩子都不敢生,逊嫔娘娘不过是生了女儿,便被作践成这样,还要日复一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在宫里活着,女儿也被活生生地夺走。


第51章 
  她看过逊嫔,瞧着李官女子;觉得从未有过的悲悯和心疼涌上心头。
  “李姐姐。”
  绣玥低头;费力从衣裳里取出缝进去的几个金豆子,一股脑塞到李官女子的手中;“这些,你先拿着。治你父亲弟弟的病要紧。明个一早,赶快捎出宫去罢。”
  眼下李官女子的弟弟被打伤;还有他的婚事,最短缺的就是银子。没了银子,家也就散了。
  绣玥盘算着;若是李家的人见到了李官女子从宫内捎出来的这些钱,至少也不会以为李氏真如内务府的所言这般惨,种种的矛盾忌恨,应该也可化解了。
  “玥常在你……”李氏呆呆瞧着手中的几个金豆子,分量足有十几两重,若换成银子,可值一百多两。她在宫中;官女子的位分一年的俸禄也不到三十两;这些金子,足足是她几年的俸禄啊!
  她右脸颊滚落掉了几颗眼泪;抬头去瞧绣玥:“玥常在;嫔妾不能收您这么贵重的东西;原本在这延禧宫;您也够不容易的;好不容易能过好日子,这么多的钱给了嫔妾,您怎么办啊?”
  绣玥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之前她就不做那些新衣裳首饰了。眼下皇上赏赐的一盒金豆子,除却还要捎出宫给额娘的,剩下的所剩无几。
  才享了几天的福。就又打回了原样。
  心里虽然疼呢,但绣玥面上还是将金豆子推了回去,安慰着李氏道:“不妨事的李姐姐。最近我手头宽裕,这些金子给了姐姐,也耽误不了我什么,你只管尽快给母家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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