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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宠妃-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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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是莹嫔娘娘宫里的掌事太监,这事儿是经过諴妃娘娘暗中同意了的,皇后娘娘都不会过问的事儿,在延禧宫这么个地界,谁胆敢说他聒噪?
  循声望去,景徐第一个从凳子上窜了下去,一路小跑着换了副嘴脸道:“帛……小帛爷,是您,您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帛尧的脸色冷冷的,“我去哪儿,要跟你报备。”
  绣玥随着帛尧出现在殿门口,宝燕请人的时机掌握得正好。她还没见过堂堂景仁宫的掌事太监景徐,有一天会点头哈腰的这样一副嘴脸跟人说话,平常再颐指气使不过的神情,此刻却好声好气地陪着笑脸:“您说笑了,说笑了。”
  小勇子呆愣着瞧见景徐迎上去,再去瞧门口站着的人,手上训…诫的书卷几乎掉落到了地上,好半天他才敢磕磕巴巴地上前,“小,小帛爷。”
  这回可要完了!最不该碰上的让他给碰上了!莹嫔娘娘都要让着的小祖宗,让他给撞见了,别说帛尧的性子发起狠来饶不饶过他,就是莹嫔娘娘知道了,也要扒他的皮呀!
  他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来着?他这张嘴呀!
  小勇子腿一软,人就栽倒跪了下去:“小帛爷,奴才该死,奴才可不是冲您,奴才不知道您要来这呀,小帛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奴才一般见识呀!”
  帛尧嫌他吵,“滚开。”
  绣玥在后头站着,瞧着眼前的场景简直意外的很。
  她请帛尧此时过来,就是想留他到傍晚的时候让他亲眼看一看逊嫔娘娘如何被折磨,请他想办法救一救逊嫔娘娘。
  绣玥本来还有些担忧,事关景仁宫,他的身份怕是无能为力。
  看眼下这样子,哪里还需要他去辗转着想办法,这些个人,怕他都怕得要死。
  她狐假虎威地站在旁边,给逊嫔投去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帛尧是冲着绣玥相邀前来的,为的是用膳,根本无心跟他们这些人纠缠。
  他瞧向景徐:“怎么回事儿?”
  景徐迟疑了一下,道:“回小帛爷,这是莹嫔娘娘的吩咐,諴妃娘娘也都知道的事儿,这逊嫔在后宫里十分不安分,娘娘们要给她个教训,故此为之。”
  “是呀是呀,”小勇子跟着道:“也不是什么过重的刑罚,不过就是让逊嫔每日跪听训…诫而已。就这样,人还不安分呢,瞧瞧,瞧那个做作样子。”
  逊嫔的死活,帛尧根本无心理会,他只是应了绣玥。他睨了一眼小勇子,转而对景徐不耐烦道:“让你们的人以后少来延禧宫,不然让我撞见,就对他不客气!”
  听这话,小勇子下意识看向景徐,这意思,不就是不让他们来了?那这训…诫,不是也就要停了吗?
  这哪成啊。
  景徐可比他要机灵多了,训…诫这事儿谁的话更管用,他分不清。可是招惹了帛尧,帛尧一旦生气能把他活活打死,諴妃娘娘却不敢多说什么,这他可是明白得很!
  当务之急,自然是先回宫请示自家娘娘的意思为上策。
  想罢景徐嘿嘿笑起来,恭敬回了一句:“那景徐就先告退了。”
  小勇子虽然拎不清,见景徐都走了,忙跟着打哈哈笑道:“小勇子也告退,告退了……”


第67章 
  当天在西偏殿宴客;绣玥给帛尧烧的菜式是鲜嫩豆腐滑;黄瓜切片炒肉,又炖了一道补汤;虽然她又回到了从前的一贫如洗,但请帛尧用膳;还是要舍得把压箱底的荤菜都摆上来。
  毕竟帛尧这回来;可是救了逊嫔娘娘一命。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一条人命。逊嫔娘娘知道从此免了训…诫;回到后寝殿还哭了,不单是为自己;还哭自己的女儿。
  帛尧不知道,这也是她能拿的出手的最好的菜式了。吃过这一顿,绣玥可要喝好一阵子的西北风。
  但即便是这样,同他平日用的永和宫里送来的精致菜肴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帛尧瞅着桌上两菜一汤,自己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很少有人知道;他小时候吃惯的就是这些菜;他抬头疑惑地盯着绣玥看,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还是……
  “怎么了?”绣玥朝他笑笑,将筷子递给他;“快尝尝;都是我亲自烧的菜!”这话可不算骗人;虽然菜都是宝燕洗好了的;毕竟掌勺的可都是她亲自上阵。
  绣玥瞧着他半天没动;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菜比总管平日用的,是显得寒酸了点,总管见谅,将就将就罢。”
  话音还未落下,门外忽响起了几声叩门声。
  西岚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玥小主,小主在吗。”
  绣玥瞧瞧帛尧,起身到门口开了门。
  “玥小主安。”
  西岚站在门口,手上捧着个膳食盒,她瞧见坐在房间里面的帛尧,对绣玥笑道:“逊嫔娘娘听闻小帛爷今个在延禧宫用膳,娘娘感激小帛爷相救之恩,特派奴婢送了这几道菜过来,还望小帛爷不要嫌弃。”
  西岚将食盒盖子打开,让绣玥先瞧了瞧,悄悄道:“逊嫔娘娘特意叮嘱的,菜务必都是要最好的,小主您看看。”
  绣玥向里面瞄了一眼,果真都是极好的菜色,她拎了过来,进到房内高兴地给帛尧看,“逊嫔娘娘的心意,都是给总管备的,你看看,都比我备的这两道菜丰盛多了!”
  正愁着她准备那两个菜式太单薄,这不,逊嫔娘娘就送了美味佳肴来,这下可够招待他了呢。
  绣玥开心着,却见帛尧径自伸筷夹了桌上的薄瓜片炒肉到碗里,一语不发地用膳。
  “帛……”
  “拿出去。”他瞧也不瞧,道。
  “可是……”
  帛尧嗤笑了一声,便不再理她,埋头用着膳。
  绣玥有点尴尬,这样令逊嫔娘娘下不来台,还不知要如何教西岚去回禀,还是西岚机灵,她忙对绣玥笑笑,主动道:“食盒是娘娘吩咐奴婢送给西偏殿来的,若是不合小帛爷胃口,还请玥常在您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绣玥这阵子正手头紧张,今年冬天多了好几口人吃饭,都要喝西北风了,哪还配嫌弃什么。“逊嫔娘娘的心意,我收下了,代我谢过娘娘。”
  她将食盒收好,一会教宝燕将菜再拿过去两盘分给小禄子他们吃。
  西岚告了退,绣玥将门合上,重新回到桌前坐下,端起碗,瞧着帛尧缓缓用着她那两菜一汤,现在她才明白,初六听到请吃饭,脸上那表情的含义。
  帛尧是挑剔的厉害,但他尝这两道菜,味道其实还可以,不知是否又是巧合,都极完美地避开了他不喜欢的口味,他喜欢肉片和黄瓜片都片得薄薄的,汤不能太寡淡。
  吃饭的时候有些安静,他一直低着头,静静地用膳,初六被倒霉地赶出去跟宝燕几个人一齐到次间用膳去了,就他们两个人,绣玥吃了几口,就一直瞧着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今天的事儿,諴妃娘娘知道了,会不会……对你不利…”
  毕竟,他只是一个奴才,諴妃娘娘若说翻脸就翻脸,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听到这话,他才将目光从手里的碗抬起来看她,随后哼了一声:“她对我不利?她害我还少么,还差这一回。”
  这话倒是听得绣玥心更悬了,她抓着筷子,努力看向帛尧:“不会真有危险罢?若是真有危险,那咱们赶紧想个法子,避过去。”
  帛尧瞧她是真有些担心了,才又安抚了她一句:“不会有事的。暂时她们还动不得我。”
  “倒是那两个废物的事,你前前后后筹谋,到底想怎么着?”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绣玥思忖了片刻,将心里的想法全然说给了他听:“其实这件事我想过了,从前到后,做得滴水不漏,单看证据,铁证如山,实在难以找到破绽。”
  “那些赃物,是在鄂秋手上被当场抓获,他无从抵赖。而那些与他接头的太监,皆指认是被鄂秋威逼利诱,鄂秋同他们说,说那些玩意儿都是鄂啰哩想要运送出宫的打赏之物而已,他们才敢接手,之前的那些已经被卖到宫外去了,无迹可寻,再想要查也无从下手。”
  “更何况这些人姚胜既然敢用,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笃定了他们绝不会出卖他,否则他也不敢贸然让这些人出来诬告鄂秋。”
  听到这,帛尧倒是起了点兴趣,“既然如此,那你还能有什么法子?”
  绣玥的笑容显得特别有深意,“若是顺着他们的人证物证来查,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那当然是被动的。”
  “不如想想,内务府的宝物失窃,作案的,会是什么人?”
  帛尧随口应道,“当然是宫里的人。”
  “没错,宫里的人冒着杀头的危险,盗走了数量如此之多的珍宝,就说明他们不是单单为了某一件宝物,而目的很可能就只是为了——谋财。”
  听到这,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头道,“不错”
  绣玥道:“咱们不妨先顺着这个思路设想,这宫里的人,除了皇后娘娘出身尚书府,余下的出身都不高。近日来,哪个宫里头大把大把的花银子,用不着查内务府的开销,只要平时稍加留心,就可以留意到。”
  话不用说完,帛尧心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人。
  启祥宫最近往景仁宫里不停送东西,先后送了一柄嵌白玉如意、金镶双珍珠坠还有翡翠镯子,永和宫也送去了鎏金穿花步摇和一套宫装。
  景仁宫前些日子往他的院子送了几块触手生温的羊脂白玉,当时景徐极为殷勤地向他提及,这是启祥宫送给諴妃娘娘的,諴妃爱不释手,却一块也没留,如数送了过来。
  这些事儿,他是知道的,所以自然想到了谁可疑。而钮祜禄绣玥,他瞧她坐在对面,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模样,她无法知道这些内情,却还是怀疑到了简嫔。
  这个女人看着随和,实则精明起来,也不可小觑。
  绣玥浑然不知帛尧在心里肖想着自己,还跟他头头是道接着分析:“既是宫里的人偷了奇珍古玩,又不在少数,断然不敢将这些宝物在自己的处所藏匿太久,一来极易被搜查出来,二来这些东西在宫里,大部分就只能是东西,只有运送出了宫,才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她狡黠地露出一点笑,“所以接下来,地利、人和我前番皆已凑齐,只耐心去等一个时机了。”
  这个时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必得集齐了所有成事的关键人和事,才能玉成。
  帛尧心下有些糊涂了。但他若开口去问,又显得自己掉价。
  他就有点不大高兴,重新端起碗,埋头无声用膳。
  “怎么了……你。”绣玥瞧着他似乎开始有点不高兴了,她下意识瞧了瞧桌上的菜,菜不合胃口吗?
  “这菜,有这么差吗”绣玥问得有点心虚,她干笑了两声,“下回,”她想说,我还是别自不量力请总管来这用膳了。
  还没等她说完下半句,那边已经起了身。
  “下个月,”他面色淡淡的,对她道:“再有十几天就是除夕,等下个月过了年,我那儿有新贡的獐子肉。”
  獐子肉?
  小时候绣玥曾在善府曾见过送进来一只野獐子,那时她上不了桌,眼瞧着善庆一家享用,飘在房间里那个油腻的香味,那时起,她对獐子肉垂涎了很久。
  可能这就是情结,叹息着惦记了许多年。
  绣玥笑笑,“那不如,不如”她很想说,能不能切几块下来,也送她尝尝。再或者,能不能用膳的时候,顺便也让她去尝尝。可跟人家张口要的事儿,她一个女儿家,再想吃,也拉不下这个脸说出口。
  门打开,初六已经在门口那边来回晃悠,候着帛尧。
  帛尧将大氅的系带系上扣子,“到时候送到这来,还要再备两个菜。我那儿还有葡萄酒,还有牛乳茶。”
  说罢也没给绣玥表态的机会,戴上帽子便径自出门去了。
  宝燕带着柔杏木槿进门来,两个小丫鬟将桌面碗碟收拾干净端着出去,带上了房门。
  宝燕弯腰瞧了瞧她,“小姐,还有什么发愁的么?我瞧总管出去的时候面色不错,怎么小姐你好像有心事呀?”
  绣玥背对着身后的人独自叹了一口气,若她料的没错,明天开始,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唯一庆幸的是,这年前也没剩多少日子了,皇上也整治不了她几天。
  她转回身,抬眼瞧了一眼宝燕:“明天,皇上就该传我进养心殿了。”
  宝燕先是愣神,而后才想明白,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小姐那一日从养心殿回来,无精打采的,还说什么没精力的话。”
  她眯起眼睛,调侃了一句:“晚上又得瞧着那凤鸾春恩车了。”


第68章 
  谁知只被宝燕言中了一半。谁也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天不亮;便有圣上的旨意传来,要延禧宫的常在钮祜禄氏即刻前往养心殿。
  宝燕在西偏殿;看着几位御前太监的架势,下意识看向绣玥;绣玥朝她无奈一笑;到底是皇上,居然寅时就来宣她养心殿觐见;这也太狠了罢?
  她向来贪睡,即便是前一晚有准备早就寝;却也万万没有猜到要寅时起来动身。
  绣玥忍着眼泪、勉强将自己梳洗打扮得当,素面朝天就紧随着御前的人去了。
  出了延禧宫,外面的天还擦黑,万籁俱静;只有抬轿撵的小太监踩雪的声音一踏一踏地响着前行,抬着绣玥朝皇帝寝宫的方向越来越近。
  在养心门外绣玥下了轿撵;跟着御前的太监向养心殿内走;远远的,隔着稀薄的朝雾,她便在一排排整齐戍卫的御前侍卫中见到了那个清秀笔直的身影。
  明明天色还这样昏暗;看不清脸;侍卫服这样厚重繁琐;她居然可以如此轻易地在人群中识出了他。
  如今他是御前二等侍卫;但凡当职;她来养心殿,总是无可避免地要碰上了。
  绣玥的困意消退了不少,心底变得清明,这或许是老天要自己尽快忘记这个人罢。用这样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强迫她在反反复复的相见中变得麻木。
  她随着太监们进入了养心殿。途中经过刘毓轩的时候没有侧目没有顿步,也猜不到他见她走来的时候脸上是什么神情。
  养心殿里,颙琰也是刚从寿康宫给贵太妃们请安回来。他在地龙前,看了看养心殿内的西洋钟,瞧瞧旁边常永贵小心翼翼侍奉的嘴脸。
  他的目光落回地龙上:“朕让你宣的人呢,还没来吗?”
  常永贵躬着身子,为皇帝解开领前大氅的系扣,将大氅捧在手里,恭敬回道:“回皇上,人已经来啦。听闻皇上请安回来要去西暖阁早读,先去西暖阁候着了。”
  他回过话,见圣上居然露出些意外之色,那个钮祜禄绣玥,寅时宣她,卯时觐见,原本以为又得拖延迟来。之前在养心殿住的时候都没有一点安分,连在御前装相的觉悟都没有。
  就是因为给中宫皇后请安迟来才受的罚,结果拘在养心殿陪他那几天,依旧是辰时才起,未时还要跟着补个午觉,他在前殿批折子辛苦,还要挪出时间给她抄书,她就在后寝殿没心没肺地睡着觉。
  颙琰一边想一边自责,这样的女人,他召来自己身边做什么?换做其他后宫任一妃嫔,哪个在身边伺候得不比她用心体贴?即便是皇后,身为中宫国母,经年的养尊处优下来,伺候他也细致周到得多。
  他堂堂九五之尊,有舒服的不用,却偏偏给自己找罪受,还要编出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骗人骗己,就为了不在妾室的面前跌份失了天子颜面。
  常永贵小心看着皇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一丁点猜不透皇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从未如此没底,心里只求着主子这时候可千万别问他什么话才好。
  等到伺候着皇上到了西暖阁,皇上开始准备早读,常永贵的一颗心才算稍稍放下。
  案上的《圣训》《实录》已经工工整整摆放妥当。
  他伺候皇上落了座,待皇上翻开书卷,便恭敬退到门口,摆摆手,召唤小练子上热茶。
  小练子没上前,绣玥托着茶盏,笑眯眯地瞧了错愕的常永贵一眼,而后将茶盏端了进去。
  她来到颙琰身前,规矩道:“皇上,请用茶。”
  小练子的声音虽然也是尖尖的,不似男音浑厚,可这个声音,一听十足就是个女子。
  颙琰的目光从《圣训》中移开,瞧了瞧出现在面前的绣玥。
  绣玥笑得甜,走近两步将茶盏奉上,眉眼弯弯道:“皇上,茶是嫔妾沏的,嫔妾打听了皇上饮茶喜欢八分烫,请皇上品品,合不合您的口味。”
  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昨夜想了一整晚的计划,皇上的态度既然先一步跟她挑明,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想来想去,伸手不打笑脸人,讨好皇上、主动伺候一准没错。
  想到这,绣玥笑得更甜了,甜到腻。
  她这样笑,颙琰的脸色有一点别扭。
  大约是清早的缘故,她的脸上不施粉黛,细滑白皙水嫩,透着一股子清新。说话轻声细语,有点抓人心肝。
  他端起茶,匆匆饮下两口。
  “这茶有点烫。”颙琰将茶盏放回案上,重新拿起《圣训》,“下回记得沏凉一点。”
  “是,嫔妾记下了。”
  绣玥只是口头应一声,也没有去收茶盏,绕到皇上身后,给皇上一点一点地揉着肩膀。
  手碰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绣玥有点错觉,似乎皇上颤动了一下。
  他移开书,狐疑地看向她,只瞧见她露出尖尖的两颗虎牙,笑得殷勤:“皇上每天要批几个时辰的折子,肩膀一定酸痛得厉害,嫔妾知道这几日要侍奉圣驾,特意跟底下的丫头讨教了几招。”
  其实都是说着好听,蒙人的。木槿和柔杏再不济,也不会教她这么不入流的按摩功夫。
  绣玥捏了几下左肩,又换到右肩,抓痒痒似地捏了几下,还装作很懂似的问道:“皇上,右边这儿酸疼吗?”
  声音从身后传来,说话吐出的温热气息轻飘飘落在他后颈间。
  颙琰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她这是给人揉肩膀?照这个揉法,这书也不用看了!
  但到底,皇上的表情再难看,终也在忍着,没开口让她停下。
  绣玥在肩膀处流连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瞧这手感,皇上虽然饮食不清淡,筋骨还算强健,该是经常出去骑马狩猎罢。锻炼得还可以。
  她用胳膊的肘部,在皇上左胸口对应后背的位置用力按了按,紧接着就听到传来一声闷哼,随后是书掉到桌案上的声音。
  皇帝转过头,沉着脸极度不悦地瞧向她,眼见着就要动怒。
  绣玥笑嘻嘻的,装模作样在他胸口处抚了抚,耍赖道:“皇上,您都觉着痛了,就少进些油腻膳食罢,多出去走走,皇上可以万岁万岁万万岁呀。”
  “你”要不是看她一早上在这伺候得殷勤,他早就将她发落出去!
  得了!有这样一个狐媚子在这作妖,今天这书是甭想看了。
  颙琰索性也就不再拿起来看,他没好气地瞥了绣玥一眼,“你这些狐媚工夫,都是跟谁学的?”
  好好的按摩,怎么成了他口中的“狐媚工夫”?绣玥在心里反驳了一句,面上恭敬笑着回道:“嫔妾方才不是回了皇上,这是嫔妾为了伺候圣驾,特意跟伺候嫔妾的宫女学的。”
  “皇上,您可是独一份儿。”现学现卖,这回她可没撒谎。再说,旁人也信不着她。
  “皇上,”绣玥小心瞧着脸色,“嫔妾再接着给您按按龙体罢。”
  颙琰抬眸瞧了她片刻。
  这人也不知是怎么了。上回在养心殿还不至如此,怎的这回变得如此温柔体贴,简直到了荒唐的地步。
  但总归,这变化来得太好,他倒是很喜欢。
  半晌,听到皇上“嗯”了一声,绣玥又开始放心大胆地上下其手。
  她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的手法好,其实简直差劲透了,皇上只是消受她在跟前这份伺候罢了。
  绣玥却是觉着自己摸对了皇上的脾气,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喜欢阿谀奉承这一套的肤浅君主罢了。既然如此,她就再接再厉,加倍殷勤伺候着,皇上自然就不会找茬来训斥她,等熬过了这几天,到了除夕新岁,皇上要忙着前朝后宫,根本顾不上她这号人,届时就可全身而退。
  绣玥美滋滋地算计着,如此看来,昨夜制定的计划切实可行。
  果真,直到黄昏时分从养心殿出来,这一日皇上都没斥责过绣玥半个字。即便下午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珐琅彩花瓶,皇上也只是命奴才打扫干净便算了。
  当时花瓶碎的时候,她分明看到常永贵进来,先看看碎的是哪个花瓶,然后用一种死到临头的眼神看着她。结果皇上什么都没说,常永贵瞧她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可怖。
  绣玥第一日黄昏时分全须全尾地从养心殿出来,得到了甜头,接下来的几天便更是变本加厉。
  只要皇上不是见大臣,她便在养心殿无微不至地跟着端茶倒水,趋奉左右,无不殷勤。
  轻声细语的说话,得体的甜笑,周到贴心的伺候。她自己没发觉,自己的这些狗腿子行径,已将另一人受用得晕头转向,丢盔卸甲,只是强撑着帝王的威严而已,哪里还能说出半句训斥的话。
  她尤其不知道,本来以免宫闱议论,颙琰也没想召她入养心殿这样频繁,三天两天来一次就罢了,结果却不可控地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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