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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得宠着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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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乔阿爷长年在外征战沙场,他人死得早,留下我俩孤儿寡母的,有时候瞧着这乔家血脉落在我手里变得这般子嗣单薄,这心里呀总是有些过意不去。”忆起从前,太长公主神情变得很是寂寥。
  一旁的浣嬷嬷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太长公主这才稍稍缓和一些:“到了吾儿这一辈,原本我是指望他能够为乔家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哪知儿媳妇身子羸弱,勉强留下一子一女就给撒手人寰了。”
  说着,太长公主端庄从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与愤慨:“他愿意再娶自然是好的,就是不愿意娶,我这当母亲的也绝不会勉强他。可他娶便娶了,非要娶那——”
  不得己浣嬷嬷再咳一声:“夫人。”
  太长公主静默片刻,瞥过一眨不眨瞅着她的花小术,面色微霁:“说起来,我有个孙女啊,比你小上几岁,长得分外俏丽、性子娇憨可人,从前她总是闹着不要哥哥要姐姐,如今知道我给她找了个真姐姐,心里一定很欢喜。”
  “……”
  花小术突然有些坐不住,直觉想跑。
  可太长公主非要拉着她家长里短,花小术只好频频看天色,打算找准机会借故告辞。
  莫奈何天不从人愿,一阵跶跶跶的狂奔脚步由远而近,人未到声先至:“祖母、祖母!”
  无辜的门板咣地一下撞开了,一抹红影喜孜孜兴冲冲地蹬门而入:“祖母,娆娆来看您啦……”
  说话的声音嘎然而止,室里户外陷入一片沉寂。
  那俏娇可人的小姑娘梳着乖巧的丫髻,玉兰珠花别在发上,一身团蝶百花的海棠红袄裙衬得肤若白雪,灵眸水盈忽闪忽闪,充斥着天真浪漫、无忧无虑。
  乔娆娆木楞楞地眨眨眼,杵在门口仿佛刹那间被定住了一般。她话都说不顺溜,张了张口、情难自禁,滴溜溜的水眸真成了一汪水,哇一声扑向花小术:“小术姐姐我好想你呜嗷嗷嗷嗷——”
  花小术被她撞得胸脯疼,好不容易稳住脚跟不让自己连她一齐倒。
  乔小千金年芳十三、不,过完年十四了,咋看之下身娇体软易推倒,倾国倾城美人胚,只不过安静的时候像朵欲语还羞的白兰花,一张口就成了熊盖天下的霸王花,妥妥破功。
  花小术与乔娆娆的孽缘、不,姐妹情,还得从乔家兄妹千里迢迢从京师跑去墨凉办案兼游山玩水给说起。
  也不知该说这对兄妹命带凶煞还是倒霉催,别人正正经经办案子,间或还能闲适游山玩水,那都不至于像他们那样三天两头身犯险境,好几次险些小命不保。
  不巧花小术曾陪他们搭过一次小命,简直说多都是泪,还是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花家与乔家就是一段说不清理还乱的不解之缘。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无论兜来转去怎么绕,最后总是能缠在了一起……
  就比如现在。
  贤荣太长公主掩唇轻笑,作不省心地嫌弃状:“瞧这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出门一趟更野了是不是?过完年多长一岁啦,眼看就是要及笄嫁人的大姑娘了,半点闺家小姐的模样都没有可怎么成?”
  花小术眉梢一挑,无论是贤荣太长公主还是浣嬷嬷,她们对自己与乔娆娆的熟识竟全然不感到惊讶么?
  乔娆娆被自家祖母这么一调侃,满脸窘地把泪花眨回去,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奇怪,小术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瞧你一口一个姐姐唤得真亲切。”贤荣太长公主冲乔娆娆招了招手,牵过她说:“这是祖母的干儿子、也就是你爹爹的契兄、你花大伯的女儿花小术,你唤姐姐没错儿。”
  “……”花大伯。
  面对这个升级版的称呼,花小术偷瞄乔娆娆,她一脸深受打击的天崩地裂,颤颤巍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想当初乔娆娆在墨凉偶遇花爹,那是一见倾心再见动情,第三面已经铁定决心给花小术当后妈了。可惜造化弄人,乔娆娆不仅没法给花小术当后妈,还得管她曾经发誓非君不嫁的如意郎君叫花、大、伯!
  可想而之那颗粉嫩粉嫩少女初心如遭雷劈碎落满地,简直长泪湿澿可歌可泣。
  乔娆娆还没能从伤心欲绝的石化中恢复,贤荣太长公主自顾自拉着花小术说话儿:“我原也不知道你们一家这些年居然是待在了墨凉。墨凉那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想到就这么巧去年我这两个孙儿孙女去了一趟墨凉,竟意外得逢故人,实在是难能可贵的缘份。”
  是呀,谁说不是呢。
  面对她的感慨万千,花小术默默点了点头。
  贤荣太长公主心情大好,拉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陪伴身边,颇有种儿孙满堂的欢愉感。一直静侯身边的浣嬷嬷突然问:“小小姐是独自一人来到公主府的?”
  乔娆娆沮丧地垂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不啊,娘亲和我一起来的。”
  花小术微不可察地颤动一下,贤荣太长公主不疾不徐地问:“那怎么不见她一同进来?”
  听她这么一问,乔娆娆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口的位置:“对哦,娘亲怎么还没有进来?”她埋头想了想,自告奋勇地起身:“我出去找找她。”
  贤荣太长公主凉凉地笑了笑,笑声有些阴阳怪调:“府里有的是下人,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还能迷路了不成?莫不是存心不想见我这恶婆婆,索性装模作样不出现——”
  这话才刚说完,门外就来了声巧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您是儿媳的好婆婆,敬您爱您还来不及,又怎会存心不愿见您呢?”
  门外有人施然而来,正是与乔娆娆乘车同行的华美贵妇。
  她妆容不艳装束不俗,端庄含蓄、娴静婉约,似乎丝毫没有因之太长公主的恶言而着恼,卸下暗花细丝的云霞锦毛斗篷来到近前,嫣然一笑:“方才儿媳见门外停放着一辆马车,便多看了一眼,也不知府上来的是什么访客,生怕儿媳一来会扰了您的心情,这才晚到片刻,您可千万别恼了儿媳才好。”
  乔娆娆唰地一下站起来,蹭蹭蹭地跑向妇人:“是呀是呀,祖母您就别怪娘亲了。”
  美妇双目含着柔情,轻轻抚摸乔娆娆的发丝。
  虽说只是无心之举,但乔娆娆就这么离开太长公主的身边,与那女人站在一块,登时就像中间隔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贤荣太长公主面色微沉,原来的喜气洋洋瞬间扫去过半:“那看来可真是老身怪罪你了。”
  侯夫人如同没有看见她的面色不豫,一双美目淡淡环扫一圈,徐徐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花小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侯夫人若无其事地扫去一眼,很快便将目光收回,露出歉意的笑:“儿媳鲜少与京中夫人打交道,也不知这位贵客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乔娆娆听她提及花小术,立刻自告奋勇地积极介绍:“娘亲,这是我给你提过的小术姐姐。”
  妇人低头看她,与方才的淡然不同,眼神多了几分柔和:“哦?这就是你成日挂在嘴边那位在墨凉很照顾你的小术姐姐?”
  “对呀,小术姐姐比我们早了好些日子出发离开墨凉,我好久没见到她了,怪想念的。”说着,乔娆娆不忘冲花小术憨然一笑。只不过这时花小术垂首不知想些什么,并未注意到乔娆娆正朝自己露出笑脸。
  侯夫人笑着刮了下她的巧鼻:“就你这磨人的小淘气鬼,也不知给别人惹来多少麻烦。以前便算了,以后可莫要再给人家添麻烦了,知道吗?”
  乔娆娆悻悻地摸摸鼻梁:“哦。”
  贤荣太长公主静静捧杯饮茶,倏忽一笑:“都是自己人,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说法,说出来岂不就见外了么。”
  侯夫人闻声一顿,乔娆娆挠挠脑袋,一边给她娘科普一边苦着脸扁着嘴问:“娘亲,祖母说小术姐姐是她干孙女,我还有个契大伯。你说爹爹什么时候认的契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侯夫人颦蹙眉头,没有说话,复而又去看贤荣太长公主。贤荣太长公主老神在在,听见乔娆娆的疑问还搭了把腔:“怎么?我们松儿你又不是没见过,莫非柳君已经把他给忘了么?”
  3
  乔娆娆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咯咯笑道:“祖母又糊涂了,娘亲闺名叫君柳儿,不叫什么柳君。”
  毕竟是自己打小宠着惯着的亲孙女,贤荣太长公主被她说了声糊涂也没生气,她轻拍自己的脑门说:“瞧我这记性,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乔娆娆一听,又蹭蹭蹭跑过去拉着她的手:“不老不老一点也不老,你看这里的褶皱少了一根,别不信,这说明祖母越活越年轻了呢。”
  这话旁人听了指不准她是在说好话还是黑对方,偏偏贤荣太长公主就受落,握住她嫩白的小手说:“乖孙女说的话,祖母自然是信的。”
  贤荣太长公主一句话把孙女引了过去,并且还把人家的手牢牢抓的掌心不给走了,唯有乔娆娆还傻兮兮没察觉。
  侯夫人淡淡回道:“原来这是大伯家的姑娘呀。他们一家早年搬离了京师,与我们多年不曾再有建交,小辈们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见就连母亲也认证了,乔娆娆彻彻底底垮下脸,再也没法自欺欺人了。
  “早年那是失了联络,如今他们一家回京来了,又与我们重新联系,今后彼此合该多多走动才是。”贤荣太长公主淡然嘱咐:“正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渊儿平日诸事傍身、公务极是繁忙。你身为侯府里的女主人,内务家事理应由你替他多多打点,没事也多与京里的诸位夫人来往走动,省得人家说我们威远侯府不通世故、特立独行。”
  侯夫人低眉敛目,福身点头:“儿媳明白。”
  显然贤荣太长公主并不满意她的这个儿媳,面对她的时候全然没了方才面对两个孙女时的喜不自禁。
  浣嬷嬷甚懂察颜观色,一见她露出意兴阑珊之态,立刻就张口说:“夫人今日兴致好,老奴没敢打搅您。只不过王太医说您身子虚,坐聊不能忘时,不若还是由老奴扶你回寝屋歇一歇吧?”
  贤荣太长公主没有拒绝,她回头看向花小术:“适才听阿浣说你去彩衣作坊采买布匹,打算给你爹做新裳?”
  花小术颌首:“是。”
  “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孩子。”贤荣太长公主眉目舒朗:“我记得年前圣上赐下几匹云锦,还有太后送的织锦缎,就让阿浣带你挑几匹回去吧。你爹今登吏部员外郎一职,就当是我这老母亲的一点点心意。”
  听她这么说,花小术也就没好多作推拒:“那改日小术给你裁件云锦小袄,手艺不好,您可别见怪。”
  贤荣太长公主听了哪有不高兴的:“好,祖母高兴还来不及,岂会见怪。”
  乔娆娆一听也说要,侯夫人忙打断她:“你这孩子又来了,就知道给人瞎添乱……”
  “不碍事。”花小术摇了摇头:“既然娆娆是我的妹妹,那我这姐姐的理当给她做点什么。反正布料肯定有多,不差多做这一件的功夫。”
  乔娆娆素来孩子心态,一听有新衣裳就觉得很高兴,围着花小术直打转:“小术姐姐你放心,你给我做什么样的我都喜欢,我保准天天都穿。”
  花小术乐了:“这可不成,总得换洗不是?”
  乔娆娆埋头苦思:“那我隔天隔天换着穿。”
  花小术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乔娆娆裁件小背心吧,省得别人见多了还以为她就一件衣服呢。
  贤荣太长公主喜欢极了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一时又有点不想走了。这边侯夫人对乔娆娆说:“娆娆陪祖母回寝屋吧,你刚回来,还没能跟你祖母好好说会儿话呢。”
  乔娆娆闻声,立刻乖乖过去扶她老人家。贤荣太长公主无可奈何,只得吩咐浣嬷嬷记得带花小术去库房。
  花小术随浣嬷嬷离开之时,不禁重新回头看去一眼。
  只见侯夫人独自立在屋中,似乎正面朝外,只是户外光影夺目,怎么也看不清屋内人的脸孔。
  花小术的心有点发酸,她匆匆别开脸,垂下脑袋,掩去了浮于容颜挥抹不去的无尽伤感。
  可想而之,太长公主府里的无一不是好东西,她库房里存的都是贡锦,那颜色那花纹五花八门,直看得花小术眼花缭乱,索性由着浣嬷嬷帮她挑。
  浣嬷嬷简直眼刁得不行,信手一匹那都是极贵极精细,花小术捧在手心,不禁有点抖。
  离开公主府重新回到家时,艳阳高挂,撒在周身暖洋洋,花小术有种重见天日的鲜活感,竟觉恍若隔世。
  她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抬步跨过门槛,甫一进门,听见院子里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不对不对,这个姜不是叫你捣碎,是叫你用拍的,拿刀横着用力拍!”
  “哎哟!洗菜的水你怎么能一并倒进去呐!”
  “辣椒放这么多你这是吃辣椒还是吃菜呀喂——!”
  “……”紧接着不知发生什么事,院子里传来一连串高低起浮延绵不断的喷嚏声,花小术心道这要是在做吃的她可能不会有食欲。
  走近一瞧,伙房门前架着张桌,案板上雪白雪白,不知道还当刚下完一场雪。
  桌上摆了几个碗盆,其中有绞碎的肉末,有还没切开的大白菜,以及一坨红辣椒。一人正撸着袖子擀面皮,一人正在切辣椒,还有一人在帮倒忙……
  不说阿爹和小翠花,竟连蓝漪也在。
  “小姐回来了!”
  小翠花一喊,另外两双眼睛齐刷刷地飞了过来。
  蓝漪双目发亮,喜不自禁地迎上来。他脸上毛发全沾了白面粉,整个少白头似的。花小术视线一低,注意到他手里还抓着一颗湿漉漉的大白菜,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感,花小术扑哧一下忍不住笑了。
  蓝漪意识到不对,赶紧甩了下脑袋拿袖抹脸,试图维持他来时一派飘逸出尘的模样与姿态,可惜为时已晚。
  但是这并不影响蓝漪的好心情:“你回来了。”
  “嗯。”花小术瞅了瞅他,又瞅了瞅凌乱的桌子:“你……在帮忙包饺子?”
  蓝漪露齿一笑:“花叔说你上街买布去了,我就想着在这儿等等你……顺便帮他们的忙。”
  是的,说好要今天要包饺子吃的,但是花小术上街买布迟迟未归,包饺子缺乏主力军,花爹和小翠花简直手忙脚乱。
  适逢蓝漪上门来了,便主动答应留下来帮个忙。
  食指不沾阳春水的蓝家小少爷虽然曾经有过煲汤经历,然而作为一个会把萝卜当人参拿来炖烫还犹无自知的食材盲人,他的厨艺始终还是长进不了。
  这不,本来已经够乱了,他居然更添乱,简直愁死了花爹和小翠花了!
  好在花家掌勺的民生大厨终于回来了!
  换作平时,花小术瞧见家里乱哄哄一定很糟心,可今天她却意外地和颜悦色,卸了披风放下布料,利利索索地洗手帮忙。
  有花大厨的倾情加盟,乱七八糟的一顿饭终于能够步上正轨,有条不紊地循序渐进起来。
  忙添乱的蓝漪死活不肯迈开腿,非要留下来给花小术打下手。无奈之下,花小术只得让去他混馅料调口味。
  蓝漪乖乖抱着个碗盆,一边拿着筷子不专心地搅拌,一边偷瞄了瞄身边的花小术。
  “小术……”
  “嗯?”
  “你刚刚怎么不开心了?”
  花小术包饺子的手一顿,露出讶异之色:“这你都看出来了?”
  蓝漪听说她真不开心,埋头假装很努力地拌馅料,含糊道:“你是不是嫌我来这里给你添乱了?”
  花小术细细看他一眼,慢慢垂下眼帘:“一点也不。”
  “……真的?”
  即使不去抬头看,花小术也一样能够感受到蓝漪的喜不自禁。仿佛无形中他的脑袋上已经竖起了两只耳朵,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在背后使劲摇晃。
  眼看手里的元宝饺子渐渐成形,花小术的唇边噙起一抹笑,重新抬眸,认认真真地对他说:“本来心里有些不开心,不过看见你以后就变好了。”
  这一刻蓝漪的双眼摒射出了璀璨的光,情意浓浓,闪闪发亮。
  他说:“嗯,这就好。”
  嗯,花小术也在心里想,这样就好。


第24章 一戳就陷下来
  饺子形状有好有怪,有的中间突起两遍翘,形若偃月又像元宝,十足的精致小巧玲珑可爱;而有的则是奇形怪状的歪瓜裂枣,饺子皮没捏紧,还露馅儿了。
  不过蒸饺出笼热气腾腾,鲜香扑鼻弥漫屋中,着实令人食指大动。
  晚上吃饺子的时候气氛好兴致高,花爹开了壶酒拉蓝漪一起喝。花小术和小翠花在一旁上饺子,她刚从厨房拿着蘸酱走出来,就见阿爹不知什么时候又开了一壶,无奈道:“阿爹,你可别把人灌醉了。”
  蓝漪表示扛得住:“没事,一两壶酒还醉不倒我。”
  “就是。”花爹哈哈笑着一把揽过他的肩:“小漪能喝,酒量好着呢。”
  从前蓝漪就是花爹的好酒伴,因为只有外人来的时候花小术才没法约束他喝酒,故而一逮着机会花爹就得寸进尺,非要喝个痛快才肯罢休。
  花小术不放心,过去放蘸酱碟时小声冲蓝漪嘀咕:“悠着点。”
  蓝漪冲她咧嘴笑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某种程度而言,他自己也是一枚彻头彻尾的酒鬼。
  花小术拿他俩没辙,只好寻着旁边的位子坐下来边吃饺子边监督。
  “对了,小术。”花爹爹一口一个元宝饺子,边吃边问:“你今天买布怎么去了这么久?”
  花小术咬了口饺子,低头含糊道:“京师的布坊花样品种都太多了,我挑得眼花缭乱,一时忘了时间。”
  “其实哪里用这么讲究,花钱买布还不如省着加菜呢。”花爹爹这几年也是穷惯了,洗白褪色的衣服照穿无误,最要紧的还是一家子吃饱不饿。
  亏得他穿啥都能自带一股倜傥风流,花小术实在无法想象阿爹换了身行头之后杀伤力有多大,突然不太想给他裁新衣服了怎么办?
  “你要什么样的布料跟我说不就得了。”财大气粗的蓝大金主在一旁插嘴。
  “没事,我已经买好了。”花小术就怕蓝漪说这句话,依他的秉性绝逼像太长公主那样拿御赐的贡锦给她挑,虽说京师不少富贵人家多多少少也在用,但放在她们家却不合适,太张扬了。
  蓝漪轻咳一声,含蓄地说:“那什么……我觉得只是做两身衣裳的话,布料肯定还有多的。”
  花小术眨眨眼,默默心算了下:“确实有多,不过我打算给小翠花也做几身。”
  “……”
  “再做两身托回墨凉给大哥和翠竹。”
  蓝漪低头不吱声,默默往嘴里塞饺子。
  花小术有些好笑地看他塞得嘴巴鼓鼓的:“还想给你也做几身。”
  “那怎么好意思。”蓝漪背脊一直,口嫌体正直地放下筷子,蠢蠢欲动地问:“要量身吗?”
  花小术摇头:“现在不量。”
  蓝漪虽然惋惜,却不妨碍他满心期待:“什么时候需要量身,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好。”花小术舒眉,爽快地点了点头。
  她手上除了两匹彩衣布坊挑的布,还有五匹公主府带回来的贡锦,足够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上好几身新衣裳了。只不过公主府的贡锦太贵重,她不敢乱用,除了答应给太长公主和乔娆娆做的,兴许还能给蓝漪做多几身,由他来穿绝不会显得突兀。
  喜滋滋的蓝漪不知道自己是用来消耗布料的,其实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只要是小术亲手给他做的,再粗糙的油麻布衣他也照穿不误。
  天色渐晚,花宅统共就三间房,三个人住刚刚好,没多余地方收留别人。就算花家好客想留,也实在没地儿借蓝漪住。
  花小术送蓝漪出门,顺便给他包了一盒饺子回家,说是给他哥带的。
  蓝漪一脸微笑地接过,很顺溜地满口答应。花小术见他答得这么顺粹,立刻就补上一句:“不能偷吃,不许阳奉阴违。”
  就是这么打算的蓝漪垮着脸,半晌才憋出一句:“……其实我哥不爱吃饺子。”
  “那算了。”花小术伸手就想要回来,蓝漪连忙护着食盒倒退一步:“给我不成么?”
  花小术不明就里:“你要是还想吃,我再给你准备一份便是。”
  蓝漪皱了皱眉,像是斟酌思考了很久,终于郑重地点点头。
  蓝漪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让花小术很是捉摸不透。
  见他这般坚持,花小术又回厨房装好一份食盒送出来递给他:“晚上不够吃吗?”
  蓝漪摇摇头,动作小心地捧着两份食盒:“以前,你不都是这么给张定仕准备的么?”
  花小术愣了愣。
  张定仕是她曾有婚约的未婚夫,从前张花两家隔得近,他又孤家寡人自己住,花小术没少给他送吃的。因之这事她还没少给大哥数落过,蓝漪也是知道的,有时候夜路黑还曾陪她去送过。只是到了后来……
  后来的张定仕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把她给刮醒了。
  从前的蓝漪什么都不会说,可是每当花小术蓦然想起回头看一眼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人总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乖乖地等着她。
  从前没觉得,现在只稍一回想,就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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