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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兄长不多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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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的地头蛇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的人遍布兖州各地,意儿,你日后要当心他们残余势力的打击报复。”
  “没留活口。”
  当夏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怜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而比这句话本身更令她颤抖的,是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那是一种淡漠、凉薄,没有丝毫感情的残忍。
  虽然那些地头蛇也都是作恶多端的人,可以说他们并不无辜,可是夏意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瞬间令夏怜感觉到一阵寒凉,仿佛这个男人视人命如草芥,任何人的生死都无法引发他内心的触动。
  夏宗元却笑了。原本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句罢了,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夏意的性子,和他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比自己更加决绝狠辣,做事一定会斩草除根,绝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夏宗元也曾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走上今日的地位。
  所以他知道,只有实力才是在这世上生存的根本。谁强大,谁才有生存的权利,而弱者唯一存在的意义便是做强者的垫脚石,只有强者才能立足于世。
  而夏意从不让他失望。
  ……
  夏意回到夏府后,夏宗元和宁柔打算过几日就离开京城。早在三天前他们便已收拾好了行装,只是在等夏意回来。
  正如夏怜所说,家不可一日无主,更何况是夏家,这个虽无旁支、势力却极为庞大的家族。
  夏宗元将手头所掌握的势力正式交接给了夏意。从庙堂到江湖,遍布各个阶层和地区。
  而他自己,便可以与宁柔一起在江南水乡过一段世外桃源的日子。他过几年便会回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十几年。
  临行前,夏宗元来房间找宁柔。
  “柔柔……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我们都不要提了。”宁柔苦笑了一下,“宗元……阿怜这次,谢谢你。”
  “没什么。”夏宗元在宁柔身边坐下,“小怜也是无辜的。”
  宁柔叹息了一声。
  夏宗元又道:“文儿和盈盈都当小怜是你我所生的女儿,自会把小怜当作亲妹妹看待。”
  宁柔听到的重点却落在他处:“那就是说……”
  “意儿自然能够查到。我们可以瞒着文儿和盈盈,但意儿是瞒不住的。”夏宗元知道宁柔在想什么,他握住她的手,“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既然已经承认了小怜,意儿自然一切心中有数。”
  言外之意,夏意绝不会为难夏怜,哪怕他知道夏怜非夏宗元的骨肉,也不会揭穿这个秘密。
  更何况,夏意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他并不会花心思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宁柔点点头,“但愿如此。”
  夏宗元将她揽入怀中,劝慰道:“别想了,柔柔。姑娘大了,也不能总看在身边……”
  夏宗元带着宁柔离开夏府,同行的还有夏府的一批暗卫,专门在暗中保护二人的安全。因为是在暗处,所以这些人夏怜并没有见到,只是听桃红说的。
  她只看到了夏宗元的贴身侍卫,是一个身材矫健的中年男子,一看便知是武艺高强之人。听说此人是江湖中人,而且是江湖中能够叫得响的人物。这样的人夏宗元竟能笼络过来给他当贴身侍卫,夏怜不得不佩服他。
  而想到这里,夏怜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一排新绿的翠竹,和曾经住在那个房间中的人。
  那是夏意曾经的侍卫。
  如今人去楼空,当年的秘密也被隐藏在了竹影风声中,再无人过问。
  思及此,夏怜摇摇头。她一定是想多了,与夏意有关的事,她不可以好奇。
  不可以。
  她已经后悔了一次,就在三天之前,在他处理那个叛徒的时候。
  那一日她本不是往那个方向去的,不过毕竟夏府比较大,她也不知怎么转着转着就走到了另一条路上。当时桃红没跟着她,她自己往那边走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其他下人丫鬟,以为不过是普通的一条路,想着左拐右拐也总能走回去。结果,她居然就那样走到了夏意的书房门口。
  这是她来到夏府之后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她听见里面传来声响。门并没有关,只是掩着,她能够透过门缝隐约看见书房中的人。
  她看见的不是夏意,是那个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颤抖。
  而她愣在原地,不知怎么竟忘记了移动步子,定定地站在那里。
  一阵风吹来,虚掩的门一下子敞开了。
  夏怜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在她清楚地看见那个叛徒的惨状之前。她收回目光,可还是看见了那个人眼睛被挖、耳朵和舌头都被割掉,嘴角还在往外渗血。
  她目光一转,便落在了那个坐着的男人身上。这一切发生的瞬间,他目视着前方,于是她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那是一个极好看的侧颜。他有着高挺的鼻梁和刀锋般的薄唇,与夏文的斯文俊秀相比,眼前人的俊逸更多了几分冷傲自持。
  以及,毫无感情的凉薄。
  凉薄。
  那个叛徒依然在被折磨,没有舌头的“呜哇”惨叫声不绝于耳。别说是夏怜,就连书房中其他的几个男家丁都有些受不了,这样骇人的场面他们此生从未见过。
  可夏意却依然稳如泰山地坐着,一双冷眸中毫无波澜,就那么看着这个人浑身是血地被鞭笞,甚至还有几滴血溅在他的月白色衣衫上,触目惊心。
  他的眼底依然只有冷漠,无情和冷漠。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人,只是一坨烂肉。
  夏怜在颤抖。她难以想象,这世间怎会有人如此冷漠残忍。即使是叛徒,一刀杀了便了,可他如此折磨他,令他生不如死,就连旁观者都不忍直视。
  “朔阳。”
  就在这时,她听见他突然开口。
  低沉冰冷的声音:“送二小姐回去。”
  “是。”
  侍卫朔阳走出了书房并关上房门,“二小姐,大少爷正在处理叛徒,恐怕二小姐不适合在旁。在下送您回房。”
  “不用……我自己回去……”
  夏怜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努力迈出僵硬的双腿,转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身后,朔阳身边的覃桢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少爷……为什么不让我们拦着二小姐?”
  若是平时,哪有人敢往夏意的书房这边来,若是有人不慎靠近了,他的人也会第一时间拦住。
  朔阳闻言,却只是微微皱眉,“别多问。”
  夏意的心思,他们即使作为他的左膀右臂,有时也是很难揣测的。
  特别是……有关二小姐。
  另一边,夏怜一路走一路觉得后怕,待终于回到房间,连忙喝了杯凉茶压压惊。
  她想,她似乎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桃红刚刚和其他丫鬟一起外出采集回来,见夏怜的脸色有些苍白,忙上前问道:“二小姐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夏怜有些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只是刚刚不小心迷路走到大哥的书房那边了,看见他正在惩罚那个叛徒。”
  桃红听闻,第一反应是糟糕了,忘记了告诉二小姐,大少爷书房那边千万不能靠近,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奇怪,放在以前,即使是大小姐去了那边,都会被大少爷的侍卫拦下,这二小姐怎么就“顺利”地过去了呢?
  不过桃红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叹了一口气,“也是那人活该,这夏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大少爷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触了大少爷逆鳞,肯定要死得很惨。”
  夏怜垂下了眸子,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之后的几天,那个叛徒消失了,一丝痕迹也没有。正如桃红所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没的,但他就是消失了,连具尸体也找不到,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
  就连书房的血迹,也早已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而夏怜也没有再碰到过夏意。他本就不常在夏府中走动,而夏怜又有意避开他,所以二人便一直没有遇到对方。
  直到这一日,夏怜收到了一封信,来自遥远的清水县。
  她曾经的家乡。


第4章 夏府4
  当夏怜接到那封信的时候,她正在池塘边喂鱼。这些日子在夏府闲来无事,便想找点事情做做,不过她的喜好也不多,琴棋书画什么的,她之前也不曾接触过,所以就隔三差五来喂喂小鱼,虽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却权当作消遣了。
  这一日,她站在池塘边,捏着一把鱼食抛了下去,刚收回手,就听见那边桃红匆匆过来——
  “二小姐,好像有您的信!”
  信?夏怜想不到谁会给自己写信,刚想过去,就在这时,她身边的人突然伸出脚将她绊了一下,一个猝不及防,夏怜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就那么掉进了水里!
  “噗通——”
  “来人啊!”
  桃红见夏怜掉了进去连忙喊人,夏怜不熟悉水性,但好在池塘很浅,很快她便摸到了边,爬了上来,但落水这种事,终究是很狼狈的。
  她一边大口地呼吸着,一边将视线移到刚刚出脚绊她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丫鬟叫秀秀,是夏文房里的丫鬟。前几日夏文叫秀秀去给夏怜送些宫廷里送来的点心,秀秀一时贪吃就自己偷吃了,没给送到。后来夏文向夏怜问起这件事,夏怜如实回答未曾有人送点心来,夏文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回去罚了秀秀一通。
  秀秀平时在夏文那里比较受宠,从来没被他罚那么狠过,便对夏怜怀恨在心,认为一定是她故意告密,还在二少爷面前说了自己坏话。这一次,就故意出脚绊她让她落水,想让她吃些苦头。
  在他们所有人眼里,夏怜不过是一个地位卑微的“私生女”。难道她还能哭着去找夏文告状不成?就算她去告状,周围又没别人,她就是不承认又能怎样?
  秀秀对夏怜很不屑。
  桃红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住夏怜:“二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秀秀也在旁边假惺惺问道:“哎呀,二小姐,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一时大意罢了,多谢关心。”
  这话倒是让秀秀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在夏怜这样说的时候,她的脸上竟丝毫没有看出恼怒的神色,就好像她不知道刚刚她落水是被她绊倒的一样。
  怎么,难道她竟没有生气?还是不敢?
  看来,果然是个性子懦弱的。秀秀在心中愈发嘲笑起了夏怜。
  “二小姐,我扶你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桃红刚刚离得比较远,所以没有看清是秀秀绊了夏怜才导致她落水,加之夏怜什么都没有说,所以也以为只是意外。
  夏怜一直沉默。走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了秀秀一眼。
  那竟是很平静的眼神。而秀秀被她那样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不知怎么,反而竟有些不知所措。说不上来,就是让人不舒服。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想,她还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想到今日让夏怜这么狼狈而她又不敢戳穿自己,顿时觉得心情又一下子好了起来。
  回房以后桃红给夏怜打了热水澡,夏怜泡在浴桶中,纤手突然攥紧。
  秀秀今日欺负她——这笔帐,她记下了。
  “对了,二小姐,您的信。”
  就在这时,桃红的声音突然传来。夏怜这才想起,今日桃红说有她的信。
  “拿过来。”
  正事要紧,她担心信上有重要事情被耽误,所以暂且将秀秀的事放在一边。结果当她读完这封信——
  还真的是很急迫的事。
  不过……却是令她有点头疼。
  晚些时候,夏怜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去找了夏文。夏文为人亲和易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和夏文虽算不上熟络,但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夏怜在门外犹豫了好半天,才试探性地敲了敲门:“二哥在么?”
  “小怜?”夏文给她开门的时候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找自己。“怎么了?”
  “二哥,我……”
  “进来说。”
  夏怜拿出那封信,将情况简单说与夏文。来信的人是谷雨,是与夏怜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先前夏怜住在清水县的时候,二人曾是邻居。谷雨的妹妹小雪比夏怜小一岁,也是夏怜儿时的玩伴,而这次谷雨给夏怜写信,正是为了小雪的事。
  此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那时谷雨家生意亏损,欠了一大笔钱,债主便强抢了小雪来抵债。而现在,钱是终于赚够了,哪想那债主出尔反尔,未等他们拿钱来赎人,竟然就擅自将小雪卖到了京城的烟花楼。
  烟花楼是全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可不是普通的窑子,能来烟花楼寻欢作乐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是谷雨这种平民百姓能去的地方。谷雨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想到写信给夏怜寻求帮助。毕竟以夏家在京城中的地位,去烟花楼赎个姑娘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问题是,谷雨实在高估了夏怜在夏府中的地位,权贵之家,哪里是他想象那么简单的。她初入夏府,也是人生地不熟,不说如履薄冰,也是要凡事谨慎低调的。这么大的事交给她来周旋,也着实是很难办。
  不过谷雨话也说道这个份儿上,又事关儿时玩伴的清誉,夏怜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眼下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夏文,所以她今晚才会过来找他。
  夏文听她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也对小雪的遭遇很同情,却无奈地摇摇头,“小怜,这事二哥真的帮不了,你得找大哥才行。”
  夏怜的心顿时一紧。
  “夏府有家训,未及冠者不可出入烟花之地。”夏文向夏怜解释道:“我尚未及冠,是不能去烟花楼那种地方的。现在爹与宁姨云游在外,所以烟花楼只有大哥可以去。你要是想帮那个姑娘,这件事只能去跟大哥说。”
  夏怜咬了咬嘴唇,“真的……不行么?”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恐怕任何男人都会心软了。但夏文也很无奈,毕竟这是家规,所以只好有些歉意地摇摇头,“我真的帮不上忙。当然,若是大哥同意让我破一次例,我自然愿意陪你去一趟。但是不管怎样,这事都得跟大哥商量,我们决定不了。”
  夏怜犹豫了一下,最后说:“嗯,那我去问问大哥的意思。”
  “嗯。既然是为了救人,我想大哥应该也可以破例一次吧。”
  从夏文的房间出来,夏怜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原本她刚刚是想求夏文去和夏意说这件事的,可是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事情,却要由夏文转告,这恐怕有些太过刻意了。所以,让夏文去为她说这件事,也不合适。
  可是要自己去找夏意帮忙,夏怜又觉得自己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但是为了小雪,徘徊许久,夏怜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夏意的房间门口。
  她伸手,轻轻地敲响了房门,感觉手指都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里面很快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
  光是听到他这冷如寒冰的声音她就已经有些发怵。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一日血腥的场面,还有这个男人眼底的淡漠和凉薄——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凉薄。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有些犹豫了,他真的会帮她么?只觉得心底那丝希望真的很渺茫。
  但是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她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毕竟夏文告诉她,这件事要想办成,只能去跟夏意说,没有其他办法。
  “是我,小怜。”
  夏怜先报上了自己的身份,才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夏意正坐在文案前看书。夏怜进来的时候,他依旧垂着眸子,没有看她。
  “有事?”
  “嗯……是我的一个同乡。”夏怜把情况又简明扼要地跟夏意重复了一遍,当然,比对夏文的说法更加言简意赅,显然夏意并不像夏文那么有耐心,可以多听一句废话。
  “嗯,我知道了。”
  夏意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接着,房间中就陷入了沉默。
  夏怜低着头,感觉这沉默真是令人窒息——又或者是和夏意这样面对面说话令她窒息。
  无论何时,他总是给人一种压迫感,即使是在他不动怒的时候。
  半响,她听到他的答复。
  “可以。”
  夏怜的神经依然紧绷着,但内心深处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像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样。看来,小雪有救了。
  “那……我去告诉二哥。”
  夏怜刚想转身,却又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不必。”
  “我明日在烟花楼中有约,你直接随我去。”
  夏怜原本微有放松的身子忽然又紧绷了起来,听闻此言甚至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和、和夏意去?!
  明明她只是想问问,能不能让夏意给夏文破一次例,让夏文陪自己去便是。结果夏意现在告诉她,她若要去,只能和他去?
  “那……麻烦大哥了。”
  夏怜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毕竟她可不敢和夏意讨价还价。
  “嗯。”
  夏怜转身要走,可似乎是刚刚整个人都绷得太紧的缘故,刚一踏出房门,就被门槛给绊到了,惊呼一声身子向前扑去,好在手臂及时抓住了门框,这才没有跌倒,而是整个人靠在了门框上。
  “呼……”
  夏怜扶着门框站直身体,走出房门时想顺手帮夏意把房间的门关上,可是刚一转身,就对上了他的眸子,显然在她刚刚差点跌倒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快停止。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两个人距离太近,所以她只能抬头仰视着他。
  夏怜不得不承认,夏意生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但是很可惜,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只有冷漠和无情,让人想起万古不化的冰层和积雪,没有丝毫温度。
  夏怜不想这样继续僵持,刚想告辞,却听见他先开口,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怕我?”


第5章 夏府5
  “你怕我?”
  夏怜的身体一怔,未曾想过他会这样直白地问她。
  “我……”
  未及她开口,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他俯身看她,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能听见她愈发狂乱的心跳。
  好像他会吃了她似的。
  “二小姐!”
  就在这时,桃红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夏怜像是突然惊醒,而夏意也已经转过身,抬步回到房中。刚刚的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过。
  “大哥……早些休息。”
  说完这句,夏怜便为他关上了房门。这样一个看起来很贴心很善解人意的举动,于她而言却是为了解脱。
  “我在这边。”
  隔着房门,夏意听见夏怜回应了桃红。
  接着,两个姑娘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
  第二日,夏怜随着夏意一起前往烟花楼。而昨晚的事,他们谁也没有再提。
  马车停下后,夏意先下了车,接着,他对她伸出了手。
  夏怜先是愣了一下,转而才意识到,他是在等自己。
  她不是很懂这种大户人家出门在外的规矩,毕竟以前未曾经历过、也未曾见过。她便只当是一种礼仪,心道若今日同行的是夏盈,他应也是如此。
  于是便伸出手,放进他的掌心中。
  那是她的手第一次被他握在手心中。他的手修长而有力,手掌很宽厚,能够给人一种安全感。
  这一瞬,夏怜的心头突然滋生了奇妙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有些微妙,却难以捕捉。
  那种感觉大概是……不论眼前的人在世人眼中是多么可怕,可他终究是她的兄长。虽然,他们兄妹之间并不亲近,甚至在一个月前还彼此陌生。
  “在想什么?”
  突然,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
  夏怜忙收回思绪,“没什么。”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烟花楼。烟花楼里上到老鸨下到每一个姑娘,没有人不认识夏意。夏怜跟着他刚刚进门,老鸨便一脸谄媚地迎上来,“夏公子您可到了,洛公子他们已经在包厢了。”
  说着便转过了臃肿的身子,为二人引路。眼见前面的人明明身材很臃肿却故意扭捏作态,夏怜抿着唇强忍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
  到了包厢,夏怜先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三楼的包厢与楼下不同,更为高雅别致,显然这里的客人身份更加尊贵。
  老鸨为夏意推开包厢的门,夏怜打量着这个曾经她从来无法想象的世界。这是一间很大的厢房,两面竖着屏风,分别绘有梅兰竹菊和四大美人,精致而古朴。中间是一张木桌,能供六到八人坐的大小。夏怜定睛细看,发现那木桌的材质竟是上等的紫檀木,并且纹路极为规整漂亮,一看便知价钱不菲。
  他们进去的时候,木桌前坐着两男三女。两个衣着华美的男子怀中各自拥着一个美人,还有另外一位美人单独坐在角落,在抚琴助兴。
  “哟,终于来了。”其中一个墨绿色锦袍的男子笑着站起来,“就等你了。”
  给夏意留的位置是主位。
  夏意并不推辞,他也没有开口,直接过去坐下。很显然他对这一切并不陌生。
  “这位是……”
  另一个紫衫的男子注意到了夏怜,她是和夏意一起来的。
  “妹妹。”
  “噢,是叫……小怜?”
  因为二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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