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作不合-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好在尚林苑就在镐京南郊,出城后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到。此刻才午时过半,立即出发时间还充裕。
赵荞面露诧异之色:“接待外邦使团不是该在内城?为什么要去尚林苑行宫?”
“那外邦使团带了些他们当地特有的珍禽进献给陛下,活物又不能养在内城,送到尚林苑行宫珍禽馆了。明日国宴后陛下会与使团一道观赏。”
昭宁帝的帝位是她父亲武德帝“禅予”的,她登基后,武德帝就以太上皇的身份带领妃嫔长居尚林苑行宫安养,不问政事。
因尚林苑行宫涵括大片山地猎场,诸如春猎典仪之类通常都在那里举行。
昭宁元年夏日,应武德太上皇要求,昭宁帝下令稍事扩建了那里原有的珍禽馆,也算聊表孝心给太上皇多添个解闷去处。
赵渭神秘兮兮地凑到二姐耳边:“帝君还让人从我工坊取走几支‘水连珠’,不知做什么用。我琢磨着这使团有点猫腻。大哥去利州还没回,陛下与帝君少了只重要臂膀,估计是一个头两个大,两个头四个大。”
帝君苏放是赵渭授业恩师,他在背后嘀咕恩师的小话难免心虚,嗓子压成了气声。
赵荞笑笑:“既大哥不在,咱们也没法子为陛下与帝君分担什么,能做的就是别给他俩添乱扯后腿。”
*****
赵荞与赵渭一行正午时出发,正申时便抵达尚林苑行宫。
此次随驾参与接待使团的人不少,宗亲、勋贵、重臣皆有,尚林苑行宫这头早早替他们分配好住处殿院。
引路侍者赔笑解释:“此次来的人多,需委屈打挤些,二姑娘、三公子受累,只能同住这院了。”
“就三日而已。各人一间屋子一张床足够,”赵荞笑着摆摆手,“我怎么听着隔壁左侧那院像是人挺多?”
大嗓门震天响,却又不像吵架。
“只有皇城司副指挥使齐嗣源大人,与鸿胪寺宾赞岁行舟大人,”引路侍者笑道,“其中有位说话动静大。”
谁都知岁行舟是个斯文人,“说话动静大”的那位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赵荞噗嗤一笑:“结香,你替我将东西拿进去放好,我正好去找行舟兄说个事。”
语毕独自转身出了院门。
旁侧那院就隔着不到十步远,赵荞倒没贸然就闯,只托门口侍者帮忙去请了岁行舟出来。
没多会儿,身着靛青如意纹官袍的岁行舟三脚并作两步到了院门对面的大树下,在赵荞跟前站定。
“承情。我正愁怎么不着痕迹出来躲躲那魔音穿脑。”岁行舟笑意柔和,“我来早了,听齐大人翻了快半个时辰旧账。”
赵荞笑得同情:“你不是该与鸿胪寺同僚住一块吗?怎么落齐大人手里了?”
“上年与他喝过一次酒,没留神将他给灌倒了。今日一来他就扯着我住一院,说方便晚上再喝,要将丢掉的面子找回来。”岁行舟神色无辜地抿住笑唇。
齐嗣源是战将出身的武官,被文质彬彬的岁行舟灌翻了,确实挺没面子。
“哈哈哈,真是闲得你们。”赵荞笑得开怀。
“对了,二姑娘找我有急事?”
“不急,我就是来打个招呼。顺便与行舟兄定一顿饭约,等这里忙完回城后,我再请你上馔玉楼,正好将给行云准备的礼物交给你。”
“好。”岁行舟噙笑颔首,无助地回头看向院门。
“不想这么快进去再受齐大人魔音穿脑?”赵荞幸灾乐祸地笑弯了腰,“那我救人救到底,再赔行舟兄嗑两个铜角的闲牙。”
岁行舟一脸诚恳地伸出五指:“嗑五个铜角的,可以吗?”
赵荞乐不可支地伸出手:“成交,给……”
她话音未落,先时来路上又有行宫侍者给人引路来了。
赵荞与岁行舟听到人语及脚步声,双双扭头看过去。
引路侍者身旁,贺渊那修长颀硕的挺拔身姿裹在英朗抖擞的天水碧武袍里。
偏西日影在他身后洒下金粉金沙似的光晕,使他看起来一半明亮,一半阴翳。
冬阳温柔,光影氤氲摇曳,他身移影动的每一步都像是不太灵光的跑马灯画片。
缓慢,清晰,纤毫毕现。却又像不太真实。
第20章
前几日赵荞在忙归音堂的事,无暇他顾,连此次陛下具体点了哪些人随驾陪同接待外邦使团都没过问,自不知贺渊也会来。
自她十二月廿一从贺渊宅邸离开后,两人已有近半月未再打过照面。此刻毫无防备地隔空对上视线,她心下微悸,颇有点恍如隔世之感。
他似乎恢复得不错,至少没了上月刚醒时那种虚弱恹恹。
星眸熠熠,斜飞入鬓的眉梢若有似无洒着点点夕阳碎金。
天水碧素锦武袍得体束出劲瘦腰身的线条,外罩一层华贵却不招摇的云雾绡。
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风扬,装束简洁利落又不失朴雅端华。
俊挺卓尔,贵重沉稳,是身居高位的世家公子该有的模样,
很容易出现在懵懂少女们绮丽青涩的梦境里那种。
赵荞收回目光,偷偷在心中翻了好几回白眼。
看眼神就知还是没想起她来,再好看也不关她多大事。
区区一个冷冰冰而已,她并不稀罕多看一眼。哼。
那头,贺渊在距赵荞与岁行舟约莫三五步的地方驻足,并未再行更近。
半年前贺渊与岁行舟当街斗殴之事,京中许多人都知道,连这行宫里的侍者们都听过点风声。
斗殴事件后不久,岁行舟便因公去了临海的沅城迎接外邦使团,十二月中下旬才回京,这是他与贺渊时隔半年后的首度相逢。
尚林苑行宫的侍者们常年当着与太上皇相关的差,自是人精中的人精,这种很容易三人成虎的传言,他们也就背地里笑谈几句,在当事者面前就算紧张忐忑,怕他俩又起冲突,也绝不会挂在脸上。
引路侍者眼眸半垂,笑容得体:“赵二姑娘安好,岁大人安好。”
向那侍者颔首还礼后,岁行舟执郑重的文官礼:“贺大人安好。”
他官阶较贺渊低,自该先问好。
贺渊虽神色平淡些,倒也并不倨傲,一丝不苟地规整回礼:“岁大人安好。”
客套寒暄,场面稍显冷漠但彼此都不失礼数,完全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赵二姑娘安好。”
这声问候得到赵二姑娘假笑以对:“贺大人重伤初愈,今日又一路车马劳顿,还是赶紧去歇歇吧。”
*****
临时落脚的小院寝房里,忙着归置行李的中庆不大放心:“七爷,您这三日当真不需着官袍……噫,七爷,您薅头发做什么?”
窗前坐榻上的贺渊没料到他会突然回头,尴尬放下手后冷冷瞥他一眼:“头痛。”
有太医官们精心诊治,又仔仔细细将养了快一个月,贺渊头上的外伤已开始结痂,藏在头发里几乎看不出来,最近遵医嘱连药膏都不必再抹,只继续喝着化瘀的汤药而已。
中庆成日近身照顾他,对他的伤势一清二楚,当下忍笑,无声嘀咕:头痛个鬼哦,我看您是心痛才对。
他那看破不说破的眼神让贺渊微恼:“笑什么笑?”
“没笑,”中庆见他似有迁怒的趋势,赶忙宽慰道,“哎呀,七爷您也别多想,我瞧着赵二姑娘还是关心您的,要不她也不会让您赶紧歇着了。”
贺渊冷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
别以为他看不出,她方才那么说,无非就是想赶紧将他打发走,免得扰了她与岁行舟谈笑风生。
“七爷,您要出去?”
“谁要出去了?”贺渊快速收回迈出的一脚,转身从坐榻上的小方桌上端起茶盏,“我就喝口茶。”
中庆咬住舌尖,强行咽下即将冲口而出的笑音:“七爷,是不是站起来喝,那茶会香些?”
“闭嘴!做你的事去!”
贺渊重重放下空杯,长腿一迈,留给中庆一个虎虎生风的背影。
*****
等贺渊走回先前那地方时,远远就瞧见赵荞与岁行舟竟还在树下聊天。
树荫下,那两人约莫隔着半臂宽,皆是眉眼带笑,气氛友好又坦荡。
贺渊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那距离近得有些刺眼。就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而复返。
他以舌尖抵了抵腮帮,边走边皱眉。行宫里的茶怎么是酸唧唧的?
方才就喝了那么一小杯,这半晌了还唇齿留酸。啧。
岁行舟站的方向正对贺渊来处,自是率先瞧见他。
“贺大人?”
随着岁行舟这声疑惑轻唤,赵荞才顺着他的目光回头。
赵荞微蹙眉心,齿沿轻轻刮过唇角,没吭声。
贺渊长腿迈进树荫下,一本正经道:“打扰了。突然想起有重要的事需与赵二姑娘探讨一二。”
岁行舟看了赵荞一眼。
赵荞还是没说话,若有所思地垂着眼帘。
“你们先聊,我可以等。”贺渊微微颔首,一派沉稳风度。
赵荞总算抬起眼睫,对岁行舟笑笑:“行舟兄,那我们改日再聊。”
“好。”岁行舟微笑点头,又对贺渊淡执了辞礼,便举步走向对面的院门。
树荫下只剩赵荞与贺渊二人相向而立。
冬日夕阳下,万物温柔静谧,除了对面院中模糊传来齐嗣源那过分豪爽的笑闹声外,再听不见旁的杂音。
赵荞眨了眨眼,略转开脸去:“找我什么事?”
她这句话问得温温和和,却平平淡淡。没有敌意,却也没有过多热切。
贺渊望着她纤柔明丽的侧脸线条,脑中白茫茫一片干净,险些话都不会说了。
他哪知道自己找她有什么事?
“贺渊,”赵荞好笑地勾起唇角,“如果你没想好要说什么,那我就先……”
见她像是要走,贺渊握拳抵在唇前干咳两声,目光闪烁又飘忽:“我就是想,找你探讨一个问题。”
赵荞眉梢轻扬:“什么问题?”
她有预感,这家伙即将说出来的,大概不会是什么动听的人话。
“那个,冷冰冰不可能被凶巴巴一刀捅死,这不合常理,”贺渊清了清嗓子,强行继续话题,“故事的前半截里说,冷冰冰当面盯梢十余日,凶巴巴完全摆脱不了,被烦得很恼火。那就说明,冷冰冰的武艺是比凶巴巴厉害的。”
是是是,可把你给厉害坏了!
赵荞被气笑,歪着脑袋睨他:“你觉得,你重伤昏迷后醒来,旁的事都记得,独独只丢了一年的记忆,这事合常理吗?”
话题跳跃太大,贺渊愣了愣,摇头。
“你这么个大活人身上都能出现不合常理的事,我就随口同别人讲个故事,不合常理很奇怪吗?!”赵荞火大地伸出食指往他肩膀上一戳,“我想让他被捅死他就得被捅死,想让他被水连珠爆头他就得被爆头!区区一个冷冰冰,记不住事的猪脑袋!打不下手又骂不出口,那我生气,想想还不行吗?!”
“没说不行,”贺渊也不懂自己为何突然心慌气短,被她食指一戳竟倒退了两步,“我就问问。”
赵荞收回手,闭上眼紧紧抿住唇,尽力平复突然失控的心绪。
见她明显腾了火气,贺渊淡淡垂下眼睫:“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我之间的事。”
锯嘴葫芦难得如此直白地吐出句心里话,这让赵荞颇为欣慰地呼出长长一口浊气。
“实不相瞒,我也没想好,”她徐徐睁眼,认真地看向贺渊,“我们都平平心,认真想好后再说。在想好之前,我不会去烦你。你也离我远点,别没话找话往我跟前凑。”
她脾气冲,有时性子上来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凶起来自己都怕。
这里是行宫,眼下又有外邦使团在,若叫外邦使团看了笑话,丢的可绝不仅是她自己的面子。
“可你之前说过,我们试试抛开前事不论,重新认识。”贺渊回视她,抿了抿唇。
赵荞撇开脸:“说那个话时我没考虑周全,也高看了自己。”
那时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面对他陌生的目光和客套的态度。然而试过之后才知,她做不到。
毕竟贺渊之于她绝不是“别人”,面对一个视她如陌生人的贺渊,她心里会痛,会委屈,会火冒三丈,会失控。
根本没法子好好同他相处。
“总之,那个‘重新认识’的提议不作数了。”
贺渊绷着脸,微恼:“你这是出尔反尔。”
“说那么文绉绉我不一定听得懂,”赵荞置气地抬起下巴,举目望天,“反正我这人就是任性,脾气也急,讲不了什么道理,说翻脸就翻脸的。”
如今他记忆里的赵荞就这德行。她知道。
“讲讲道理,”贺渊背在身后的双手缓慢而无助地握成了拳,有点委屈,“两个不熟的人,彼此认识总需个过程。没有一上来就这样那样的,都是先从朋友做起。”
“我和你做不了朋友。”
赵荞睨他一眼,半晌才回过味来:“我呸!谁说过要‘这样那样’你了?!想些什么污七八糟的?龌蹉!下流!俗气!”
吼完转身就往对面不远处那院门跑去,那步伐之敏捷,活像身后有狗追。
突然被劈头盖脸一顿吼,贺渊耳旁嗡嗡响,心跳砰砰砰,整个人懵懵地愣怔良久,才缓缓抬起手,满心无辜地摸了摸自己莫名发烫的耳垂。
他说什么了就龌蹉下流俗气了?
怕是她想到些什么“污七八糟”的吧?
这姑娘,贼喊捉贼,还凶人。
突然莫名想笑。
贺渊紧紧抿住唇,恍惚抬眼看向她跑进的那座院门。
目光顿了顿,又看了看左侧一墙之隔那院……
若他没记错,方才岁行舟就进的左侧那院?!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还没来得及彻底成形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第21章
时值冬春交迭,尚林苑行宫又在半山间,天气与人的心情一样别扭,说翻脸就翻脸。
冬阳晴光炽盛了整日,可正酉时一过,暖日堪堪西沉,天地立时囿于寒凉沉闇。
院中廊下的灯笼被渐次点亮,房中也燃起了长明烛火。
赵荞将暖手炉按在腰腹间,盘腿坐在外间窗前坐榻上,双手捂着脸,垂首不语。
颊畔的热烫早已褪去,胸臆间的纷乱鼓噪也正慢慢平息。可沮丧、懊恼与蜜甜的回忆又齐齐涌来,驳杂交织成理不清的少女心事。
方才的贺渊显然不再是上个月刚醒时那般惜言如金,神情里也少了防备戒慎,甚至隐有几分亲近示好的和软。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生出点恍惚错觉。
——我和你做不了朋友。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说这句话。
上回说这句话时,是去年盛夏。
那时她说,“我虽时常与人冲突交恶,却也喜好广结善缘。有些事我确实懵懂无知,但朋友看朋友该是什么眼神我知道。你近来看我的眼神很有鬼,虽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我俩肯定做不成朋友”。
那时他问,“你想的是哪样”。
“贺渊,你是不是想和我……撩撩拨拨地谈情说爱?!”
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一旦起急便不耐烦什么弯弯绕。
当时贺渊应当是被惊着了,面红耳热僵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
“谁想撩撩拨拨谈情说爱了?我想的是与你谈婚论嫁!大家都说我这人还不错,你……你给个痛快,要是不要?”
在那之前并非无人向她示好,但大多都是让她雾里看花的半遮半掩,说些似是而非的甜言蜜语来暗暗撩拨试探罢了。
她从不接茬,并烦透了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委婉做派。
在她看来,若连吐露心扉、坦诚念想的一腔孤勇都聚不起,那用情能有多深?
好几个朋友都说过,她这样的想法实在不解风情,男女之情最扣人心弦的,正是彼此患得患失、小心试探的那段日子。
可她就是任性且固执地不喜欢这样。
那天有飞絮游丝在盛夏晴光里悬浮曼舞。
贺渊长身站在光里,两颊有可疑暗红,左脸颊那枚浅浅梨涡都带着点绯色,灼灼双眸如有星辉洒满微澜湖面,长睫似蝶儿羽翼不停轻颤。
他骤然丢弃平日的冷静自持、谋定后动,学着她平日说话的方式,用她绝不会误解的直白言辞,将羞涩而赤忱的心意万般笃定地袒露在她面前。
那时她耳旁仿佛有一道声音在说:就是他了。
于是她踮起脚勾了他的脖颈在他唇上盖章落印,惊得他面红耳赤僵了好久后,才像是要将人拆吞下腹似地掠去她的唇舌。
那时他们两人相互环着对方腰身傻笑许久。
那天可热可热,晒得两个人头上都仿佛顶着个小茶壶,一直咕噜噜冒着滚烫又甜软的泡泡。
身后有轻叩窗棂的剥啄声响。
赵荞从回忆中抽回神魂,回头就见赵渭站在外头窗下,透过半敞的窗缝疑惑地歪着脑袋。
“二姐,你捂脸坐那儿发什么呆?”廊下灯笼的光衬得赵渭满脸单纯与正直。
赵荞绷着严肃神情,假装自己并没有脸红心虚:“我在反省。”
赵渭蹙眉:“你做了什么事需要反省?”
“我……贼喊捉贼。”
是的,先时明明是她想起了些污七八糟的画面,却恼羞成怒将“龌蹉下流俗气”的黑锅反扣到贺渊头上。
实在有点不江湖。
*****
酉时近尾,岁行舟与齐嗣源的酒桌旁突兀地多了一位来客。
“小七,你伤都还没好全,别瞎凑热闹。”齐嗣源皱眉,想要拿走贺渊手里的酒坛子,却被他躲过了。
齐嗣源与贺渊堂兄贺征既有同窗之谊,又有同袍之义,一惯也将贺渊当自家弟弟待。
且他是皇城司副指挥使,公务上与贺渊时有协作,譬如造成贺渊受伤的邻水刺客案,便是因皇城司卫戍无法摆开阵型,贺渊才带人去与刺客短兵相接的。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齐嗣源对贺渊都多几分关切爱护。
“我不喝,蹭个饭而已。”
贺渊拎起酒坛子,将齐嗣源与岁行舟面前的海碗都斟满了。
齐嗣源满意地点点头,爽朗端起海碗:“与你同一院的是礼部尚书张敏直大人吧?那老先生比你还闷,难怪你要溜过来。”
语毕,与岁行舟碰了碰杯,又象征地碰了碰贺渊面前的汤碗。
眼下贺渊还未复职,此次圣谕点他同来尚林苑行宫随驾接待外邦使团,是以“沣南贺氏七公子”的身份。说白了就是叫他来充场面凑人头的。
所以便没有安排他与内卫同僚同住一院。
“张老只是话少些。”贺渊从容自若地抿了一口汤羹。
岁行舟仰脖饮尽那一海碗酒水,挑衅似地将碗底亮给齐嗣源看,目光却投向贺渊,笑得颇有深意。
“贺大人是个怕闷的人?我瞧着倒像有话要问才来的。”
齐嗣源将喝光的空碗放回桌面,扭头瞪大眼睛:“别问我邻水刺客案的事啊!我听说你暂时忘了些事,但圣谕明令禁止私议此案,待陛下觉得该你知道时自会派人告知。”
邻水冬神祭典时齐嗣源人在京中,皇城司带队前往邻水的主官是指挥使周筱晗。但出了那么大的事,皇城司自会将之记入卷宗,齐嗣源就算不知全部细节,也一定掌握了不少内情。
事发在昭宁元年十一月,此时已昭宁二年元月初六,两个多月过去,那道严禁私议的圣谕依旧有效,可见事情的复杂程度超过大多数人的想象。
贺渊淡淡勾唇,顺手又替他倒满了酒:“林秋霞大人说了,待我伤愈复职后就可查阅内卫卷宗。我问你做什么?专心拼你的酒去。”
齐嗣源这才放心了,继续与岁行舟对碗豪饮起来。
亥时,当齐嗣源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时,满面酡红的岁行舟以指腹抹去唇边酒渍,微醺含笑的双眼直视着贺渊。
“看来先时我只猜对一半,贺大人是有话要问,却不是问齐大人,而是问我。”
要说岁行舟这酒量真是不能小觑。齐嗣源那样能喝的豪迈武将就被灌翻了,他竟只是微醺。虽口齿略含混了些,却像还很清醒。
“岁大人海量。”
“谬赞,还得多谢贺大人手下留情。您每次倒酒,我这碗都只八分满。”
岁行舟可是不是齐嗣源那种粗枝大叶的性子,全程看得一清二楚:“贺大人有话直说,不然再过会儿我该上头了。”
“嗯,”贺渊颔首应下,开门见山,“请教岁大人,去年夏日,你我因何冲突?旁人说是因争风吃醋,我想,不是吧?”
岁行舟愣住。
贺渊头部遭受重创后丢失记忆的事在朝中不算秘密,只是外间传闻都很模糊,只说他暂时忘了些事,也没几个人清楚他究竟忘了哪些。
“这件事也在贺大人不记得的范围里?”岁行舟不胜酒力般闭上了眼,仰头靠向椅背,“外间说得没错,就是那样的。”
贺渊点点头,站起身掸了掸衣袍的褶皱:“多谢。”
鸿胪寺官员与人说话时看着对方眼睛,就像内卫当值时定会将手放在刀柄上一样。既岁行舟目光回避,那就说明,还真不是外间传言那般。
可他以往于公于私同岁行舟都无交道,若非要说有能引起冲突的交集,除了赵荞,好像没旁的可能了。
既不是争风吃醋,那会是为什么?
贺渊走到厅门口,唤了门外侍者来扶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