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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仙门论道群-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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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易尘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在现代世界中,闺蜜们嬉笑打闹的时候喊出“小心我今晚让你下不了床”、“跟我结婚吧我宠你一辈子”等话语也不在少数。
  但是她还是很认真地拒绝了小姐姐的盛情邀请,还很调皮地拉了少言下水。
  【小仙女】小一:不行啊,小姐姐,我已经有仰慕的人啦。
  时千微微一愣,手上捧着的茶杯一个没握紧,就咣当一声砸在了香案上,泼了满桌香茶,可谓是失态至极。
  素问面色微变,双十年华的小一在他们的眼里完全就是个三岁大的孩子,但是有一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突然跑来跟你说她有喜欢的人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窒息。
  紫华还没有从阴朔老牛吃嫩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易尘的直白噎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小一动心?又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别人拒绝天界第一美人的示爱?
  【小仙女】小一:我一直都很仰慕少言哦,所以只能辜负小姐姐的厚爱了。
  这个地雷比阴朔示爱还要可怕。
  论道群里沉寂了足足五秒钟,才仿佛爆炸一般飞快地刷新出十数条消息,五颜六色的聊天框顿时挤满了易尘的视野。
  【仪师】元机:不妥!
  【药神】紫华:小一不要啊!少言不好的,你还是喜欢你的小姐姐吧!真的!你就是喜欢我或者喜欢元机那个雷火弹都比喜欢少言来得好啊!
  【仪师】元机:住口!胡言乱语什么!
  【圣贤】时千:这……小一,还望三思。少言毕竟是修了众生道的问道者。
  【上君】清淮:论美貌,他不如你的小姐姐,论性情,他不如你的小哥哥,换个人喜欢吧,在座的除了少言你都可以挑一个。
  【仪师】元机:清淮道友!谨言慎语!!如此遣词委实轻佻!!!
  【医仙】素问:小一啊,少言性情冷得一如古墓僵尸,与你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格格不入,还是换一个吧。
  【上君】清淮:不如你来浮罗岛,我开选秀给你找好多小姐姐给你唱歌跳舞好不好?
  【药神】紫华:小一,就连天道赐的道号都叫‘少言’,跟他结为道侣会闷死的!阴朔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她长得好啊!饭都能多吃两碗是不是?
  【剑尊】阴朔:……紫华道友,拔剑吧。
  易尘:“……”
  易尘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她从来没想过少言的人缘居然糟糕到这种地步,居然会被人当面群起而攻之!
  而且我只是说“仰慕”少言而已啊!你们到底是怎么跳屏到“道侣”上去的啊!大家还能不能纯洁点了!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易尘只能眼含热泪地给自己圆谎。
  【小仙女】小一:在我看来,少言不言不语的温柔、心怀天下的慈悲、万古不变的坚毅、不为外物所动的道心,都很令人仰慕。
  【小仙女】小一:我觉得少言哪里都好,真的。
  易尘说完就生无可恋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脚步轻飘飘地走出房间给自己泡一碗泡面压压惊了。
  易尘并不知道的是,她那两句话一出来,另一边厢的紫华几乎要哭了。
  “小一,喜欢谁都好,只要不是喜欢少言……哪怕你喜欢我都好,至少我不会让你受伤……”
  白绸遮眼的时千神情平静,手指却有些烦躁地在茶案上划来划去,仿佛在掐算着什么一样。
  半晌,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轻喃:“劫数……”
  她话音刚落,整个仙坛上瞬间变得死气沉沉的,气氛阴郁得几乎要拧出水来。
  过了好一会儿,压抑到极致的沉默终于趋向于饱和,只听得“咣”的一声,阴朔已经拍案而起,她长身玉立,右手已经摁上了腰间的剑柄。
  ——她拔出了十年未曾出鞘的“岭海孤光”。
  璀璨而又耀眼的剑光几乎是刹那间撕裂了苍穹,白衣胜雪的剑尊横剑而立,身周剑气凌厉无匹,宛如东海倾塌,青空破碎,那样凛然生威,令人不敢直视。
  阴朔克制着一身沸腾的内息,虽没有剑指道主,却目光冰冷地凝视着主座上神情平静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一字一句地道:
  “你引动了小一的情劫?”
  他们这样的人,修仙问道,已触碰到大道的边缘,注定一生寡亲缘情缘,所谓的人世情爱,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劫数”罢了。
  但是少言不同。
  他是此世天柱,是天道在人世间的意志,是所谓的“最接近天道”的人。
  他甚至已经不仅仅是“少言”了,他还是半个世界半个红尘。构成“道主”这个存在的或许有一部分是属于“少言”的,但更多的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也正是如此,他才不可能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去爱某一个人。
  爱上这样的一个人,注定伤心伤情。轻则心境受损,重则道行全毁。毕竟爱一个人已是身心俱疲,更何况是爱上无情无形的“道”?
  但是这些也就罢了,真正让阴朔感到愤怒的是,道主少言身化天柱之后不染俗世因果,按理来说应当是再无七情六欲之劫数,从此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
  可是现在,少言身上居然背负了情劫?而历劫方却是身为世外之人的小一?这就不得不让阴朔思虑更多了。
  少言阖目居于主座,即便阴朔剑气滔天,他也不动不摇。但是即便他不发一语,气势也宛如山峦般高绝厚重,一如苍穹般辽阔浩远。
  阴朔身周那凌厉无匹的罡气刮到少言的身边,那酷烈的灵力波动就仿佛被神明的手温柔地拂过,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宛如梅上落雪,那般轻描淡写。
  阴朔已是天仙之身,她距离少言的境界不过半步之遥,但恰好就是这迈向大道的半步,让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
  面对着这样的少言,即便强势霸道一如阴朔都忍不住抿唇,对少言举剑,就宛如对浩浩苍天举剑,只让人心感天地苍茫,众生渺小。
  但是阴朔没有怯,她垂眸偏头,看着覆了一层新雪的台阶,声音冰冷一如严冬将至:“你可是后悔了?”
  “后悔身化天柱?后悔自缚于此?故而利用世外之人,引动小一情劫,助你脱困苍山?”
  道主后悔身化天柱,故而引动小一的情劫——这是阴朔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千年前的少言或许心怀一腔大爱自缚苍山,但是此地清寂萧瑟,非常人可忍也。如果说,在千年后的今天,少言因为感到后悔而想要摆脱“天柱”的命运,阴朔也不是不能谅解他,毕竟这里实在太寂寞了。少言能为了天下苍生忍住这千年孤寂,那么即便他想自私一回,这世上也没有人能苛责他什么。
  但是……不应该的——为了摆脱命运而将无辜之人牵扯入内这种事,是不应该的。
  阴朔握着剑柄的手紧紧攥起,用力到指节发白。
  阴朔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是不应该的。但是她又很清楚地明白,正是因为小一的存在,少言才有了“一线生机”。
  因为小一是世外之人,不在此世红尘之内,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有可能引动一界天柱的“劫数”。
  只要小一爱上少言,劫数起,运道生,为了应劫,“天柱”才有机会离开苍山,遁入这无尽红尘中,寻找渡劫之法。
  如果少言果真有想要脱离此地的心思,那小一就是他等待千年才遇见的那一丝曙光,他怎么可能不伸手抓住?
  她又怎能苛责这个为天下苍生殚精竭虑的男人去追逐他渴盼已久的光?又怎能指责他在无尽的孤寂中感到了后悔、想要寻回本我的心?
  可是……小一又做错了什么?
  阴朔不再言语,清艳如画的眉眼却有了凄色。
  一片沉默中,茶杯叩在桌案上的声响清晰得太过分明。阴朔猛然抬头,却只看见少言收回握着茶杯的手,薄唇微抿。
  少言面容如雪,冷得几乎有些不近人情,即便是眉心冰蓝色的仙印与樱色的唇,颜色也浅淡得近似于无,以至于他整个人都仿佛要淡入天地里。
  “非也。”
  语毕,少言不欲再解释更多,便缓缓摇头,拂了拂袖,起身走回了自己的仙府。
  阴朔不知道,少言从未后悔过身化天柱,也从未想过重返红尘,因为当初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就是因为“少言”自己。
  ——不是天道需要“天柱”,而是少言选择了“身化天柱”。
  少言说的“非也”,也并不完全是否决阴朔的猜想。
  ——而是阴朔不知道,入情之人并非小一,而是少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少言: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请自由地胡思乱想去吧。记住,你没有道侣。(来自道主的凝视。jpg)
  阴朔:……(抱头蹲。jpg)非也是什么意思?是想说并不是故意引动小一情劫的吗?是小一自己动情了吗?小一真的喜欢少言吗?昂?我刚出炉的道侣呢?我的小仙女呢?刚刚还在的,那么软,那么萌,那么可爱的一只……(ノへ ̄、)


第20章 阴朔香
  另一个世界中的风风雨雨,并没有干扰到现实世界里的易尘。
  在信息时代这个大染缸里浸泡了这么多年,易尘虽然心性内敛,但也不是古代那种羞于见人的闺秀女子,故而对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也只是一笑而过。
  本来嘛,他们其实也没有说错,易尘的确喜欢“少言”,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到偶尔想起来都会觉得心痛的地步。
  这种情绪在诞生之初其实并不强烈,因为那时候的易尘已经修身养性多年,对一个不存在的虚幻人物虽有憧憬却也克制,并没有任由那份好感泛滥成灾。
  但是自从易尘加了这个仙门论道群之后,这种情绪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易尘坐在书桌前,忍不住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里的光影都摇成一坨浆糊,可是笑意却不受控制地爬上了唇角。
  易尘觉得,她可能是入戏太深了。
  因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见到了完全符合“少言”这个人物形象的扮演者,所以她在不知不觉间放纵感情的滋生,任由它一点点地长成了不可控制的模样。
  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真的以为自己在与另一个世界的他们进行着对话。于是那飘渺无依的梦境就这么一点点地变得真实了起来,连带着朦胧的憧憬都变得触手可及,而伴随着这些欣悦情绪的滋生,随同而来的还有一种陌生而又危险的悸动。
  易尘说他人寂寞,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寂寞?
  寂寞到爱上不存在的人,寂寞到因为短短几天陪伴与相处,就因为对方的耐心陪伴而生出一种近乎悠远的温柔。
  易尘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对方扮演出来的“少言”——那个会对“小一”心软,会直白地阐述自己的欲望,也会摇头说着自己不孤单的少言。
  但是现实生活中,哪里有可能存在少言这样的人呢?就算有,又怎么可能这么好运地被她碰上呢?
  “从一开始就错了啊。”易尘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如果那时候扮演的是‘白日晞’而不是‘小一’,那就好了。”
  是不是只要在自己的身上套上一层虚伪的皮,那不管怎样的演绎,都可以冷静理智地视作是虚情假意,随时都可从容抽身呢?
  易尘趴在书桌上,双眼放空,微微出神。
  她的理智在叫嚣着危险,感情却放纵着心底的种子生根发芽。她用一种仿佛献祭般的无畏看着种子扎根,哪怕明知晓那颗种子会在未来榨干她心灵全部的养料。
  但是……或许会开出一朵美丽的花来,也说不定呢?
  易尘怔怔的,唇角带着笑。
  原来心动的感觉是这样的——明知道不会有结局,也依旧幸福到自愿溺毙在温柔乡里。
  那就这样吧。如果实在无法将这份悸动从心里抹去,那就任由它成长,长成苍天大树,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枯萎老去。
  “工作工作。”易尘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摆弄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了,“想再多也没有用,随缘,随缘。”
  易尘拿起桌子上的纸张,上面记录的正是祁幼凡整理好的定制香水的订单要求。
  按照易尘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这些香水的订单早就该调配好了的,毕竟她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反而会让自己心里始终堵着一些事。可是这些天来她经常跟少言聊着聊着就忘记了世间,从白天聊到黑夜,有时候连饭都忘记吃,更何况是冷静下来调配香水?
  三雅道——茶道、花道、香道。
  香道养神,茶道养性,花道养心。
  如果做不到平心静气、宁神和性,那就不能算是有益身心的修行。
  易尘神情平静地凝视着桌面上的工具,开始缓缓调整自己的吐息,同时在心里默念起《太上老君常说清静经》。
  三雅道中,茶道契合道家思想,讲究坐忘无我、尊人尊己、淡泊宁静;花道契合佛家思想,讲究戒骄戒躁、至善至美、恬淡幽寂;香道契合儒家思想,讲究修美于内、协和养心、定志安神。这三家的思想理念和而不同,但本质上都是“道”的一种。
  易尘开始冥想,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枯坐了半个小时,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却静如止水,澄澈一片。
  易尘一手拿小木杵一手握着臼,手腕微微发力,木杵划着圈似地研磨着臼里的粉末。
  古法调香,多是将香材研磨成粉后,用篆香模印成炉香,或是做成线香与香丸。
  现在家家户户都备有香插与熏球,故而易尘只要调好味道,将香粉纳入卧香盒中送出,或是制成便于携带的香囊与香丸就可以了。
  易尘很快就按照客户的要求将那七种西式香水给调好了,她调香备下的配方很多,只要精调一下就可以应对大部分的场合,倒也不算难事。
  但是易尘想用古法调香,因为只有传统的香道,才能最大限度地契合她对气味的追求。
  ——易尘想以“阴朔”为名,调一款香。
  虽然说如今三雅道盛行,人人都懂合香,但是男女各有所长也各有偏好,在易尘的印象中,男性偏爱茶道,女性则偏爱花道与香道。
  比如说少言,从日常的谈吐对话中,易尘就能知晓对方应当是一位茶道大家,而且茶道造诣绝对在她之上。
  易尘摸不清楚阴朔的喜好,但是她觉得,如果是女孩子,应当不会拒绝一款为她喜欢的人物量身定制的合香才对。
  易尘想到了前不久阴朔给自己讲述的过去,忍不住微笑。
  阴朔身为仙界第一美人,在这个本是充满遐思与绮念的美名下,她却能把自己活成高高在上无人敢犯的样子,何其令人钦慕?
  想到阴朔,就不免联想到松与竹,这些清冽而又中性的味道本就适合那格外烈性的女子,但易尘不知怎的,总想着剑走偏锋调出一款出人意料的合香来。
  易尘想了想,决定做一个精致的香水挂件,这样既可以当香囊又可以当项链,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挑挑拣拣,最后在上百种花香中挑中了晚香玉。
  晚香玉的香材萃取极为艰难,同等重量的晚香玉纯露价格等同于黄金,但是晚香玉的气味馥郁而芬芳,轻而易举便让人联想到夜晚香花满园的庭院,也无愧于它昂贵的身价。但是因为晚香玉的气味过于浓郁会致使人感到呼吸困难,所以它的花语是“危险的快乐”。
  晚香玉的气味成熟而又浓郁,调香时稍有不慎便容易流俗,想要调出脱俗之感,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易尘挑中了它,是因为晚香玉香味足够大气,它的香味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女人”,而如何调和它的特性,就是身为调香师的易尘该做的事情。
  如果是竹与松的气味调制出来的中性香水,那男女都适用,反而让人联想到“像男人一样的女人”,但那不是易尘想要的。
  她希望这款香水大气、脱俗、冷感,却充满着女性才有的空灵与优雅,就像那伫立云端之上、姿容过盛却高不可攀的剑尊一样。
  可以仰望,可以爱慕,却决不能轻亵于她。
  “尾调用崖柏木还是花梨木?”易尘调着香,却有些苦恼,“要更清冽、更空灵一些……那种气味或许不够柔软,却要足够令人难忘。”
  易尘没有在香材盒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香味,但是她隐约感觉记忆里存了一线的浮光,在她还是个稚童时期,似乎在哪里闻见过那种让人魂牵梦绕的味道。
  易尘从小对气味就十分敏感,对三雅道更是有着非同寻常的热爱,对她来说,茶韵清香,花草芬芳,沉浸在自然百味里,简直比梦境还要美好。
  她不喜欢修饰过重的味道,也不喜欢太过刺鼻且毫无掩盖的酒精味,所以她调香多是使用原材与纯露。
  但是总有一些味道只埋藏在记忆的深处,或许是一次惬意的闲庭信步,乍然间撞见路边水沁酿芳的菡萏;或许是一次午夜时分从梦中醒来,打开一扇窗页,嗅见窗外细雨敲打草叶时的清爽;又或者是一次静坐室内冥想之时,刚烧开的滚烫热水浇在上好毛尖上,茶叶舒展复苏的瞬间溢散出的高雅醇香。
  就像是一场无心的邂逅,或许早已忘怀了那时的惊鸿一瞥,但是那气味却深深地烙印在易尘的脑海中,等待着一场似曾相识的回忆。
  易尘回想了很久,才隐隐约约地想起一个画面,伴随着古拙悠扬的曲调,将那香味淡在朦胧的纱帘后。
  易尘垂了垂眸,父亲钟爱瑶琴,母亲偏爱古早的五十弦,而那股清冽空灵的香气,曾经氤氲在她半梦半醒的童年里。
  那时候的她软绵绵地趴在窗边的躺椅上,听着父母琴瑟和鸣地弹奏着流水小调,时间便也像那从指缝间漏过的阳光一样,细碎而又温暖。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易尘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起身走向房间更里处的储物柜,打开柜锁后,她被扑面而来的木料气息冲得轻咳,目光却执拗地落在了柜子里的杂物上。
  高及天花板的香樟木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旧物,一张琴与一张瑟端正地放在正中央的架子上,即便尘封已久,依旧精美典雅。
  除了这两件乐器,柜子里还有捆成一沓一沓的手写稿,一个个精巧细致的木盒将柜子塞得满满当当,全部分门别类地放好。
  柜子防尘又驱虫,主人又勤于保养。是以即便留存至今已有数年之久,这些旧物也不染腐朽之气。
  易尘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柜子里抱出一个手臂长的小木箱,从一大把钥匙里挑出合适的那一把,小心翼翼地将铜锁打开。
  易尘听着匙孔“咯”地一声轻响,不由得松了口气,香樟木盒用来储物的确不错,但是再好的锁也难免害怕它会在时间的侵蚀下生了锈迹。
  易尘轻轻地打开了小木箱,仿佛打开了一个早已被尘封的梦境。
  那是属于曾经的易尘的——属于孩提时期的她,最天真也最幸福的回忆。
  馈赠者是没能陪她长大的父亲与母亲。


第21章 方便面
  木箱里静静地躺着一本书,还有几个香囊,与二十几个做工细致精美的陶瓷小坛。
  这些陶瓷坛上绘着极为雅致的水墨工笔画,或是绘着花草,或是绘着山水,一派生机勃勃的灵动之气。
  那本装订老旧的线装书被压了箱底,深蓝色的纸封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书面上被人用毛笔写了“香道”二字,简单明了,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敷衍。
  这些,都是易尘父母的遗物。
  这本名为《香道》的书,易尘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铭记于心了。
  书上讲的无非是一些古法调香的手法、宁心静气的法门以及香道用于祭祀时参拜的过程,用词古典,晦涩难懂,也不知道流传了几代人。
  父母离世,给易尘留下的最宝贵的财富不是存款也不是房子,而是存放在这个柜子里的旧物。
  在易尘的童年里,父亲会经常将她抱在膝盖上,捧着一本本书,给她念着上面复杂难懂的道义与句子,会摸着她的脑袋,给她一句句地解释。
  ——仿佛一种文化与美德的传承。
  易尘的父亲,是真真正正的如玉君子,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人世风雅无所不精,当真清雅澹泊,温润谦谦。
  易尘的母亲,是一位享有盛名的古典乐曲大家,虽然喜好五十弦,但实际不管是什么古典乐器都能上手玩一把,走到哪里,都能被人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老师”。
  相比之下,只是精通三雅道的易尘在这样优秀的双亲面前也总有些自惭形秽了。
  易尘将那二十几个陶瓷坛捧到鼻尖细细地嗅,直到最后才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从里面挑出了一瓶绘着兰草图样和青莲图样的陶瓷坛。
  “这是莲香吗?为什么会这么淡?”易尘以手作扇在鼻尖下扇了扇,却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困惑地道,“还有这一坛……是兰草?”
  以兰花入香本不是什么奇异的事情,毕竟“兰之香,盖一国”,华国人调香时又怎么能少了花中四君子中的“国香”?
  但是让易尘觉得不解的是,根据父亲的笔记标注,这一小坛膏脂不是花香,而是草香。
  虽然华国有“兰花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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