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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仙门论道群-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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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尘想了想,觉得还是防范于未然,给自己的好友讲讲这种现代的冷读术知识,免得将来在吵架上吃了亏。
“你们超脱凡尘,不知凡人心绪复杂多变,勾心斗角的伎俩亦是不少,我不愿让这些浊了你们的耳朵,但若是为了防范,倒也不错。”
易尘给颇感兴趣的几人讲了心理学上的微表情、小动作、以及言辞交锋中的小门道。
“询问本身并非真的心有困惑,若是发出询问的人与你立场对立,那便要提高警惕,因为言语上的漏洞会化作他人攻讦于你的武器。”
“当他眼神开始游移,代表他开始心虚,注意他一些不断重复但是无意义的小动作,比如摩挲嘴唇、捋头发、挠头等行为,这一般代表他感到了烦躁。”
“擅长攻心之计的人,在交谈时一定会凝视你的眼睛,这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心绪,也是为了寻找你的破绽,不要对视,目光落在他的眉心或天灵。”
易尘没有长篇大论地讲一些枯燥无味的原理,只是挑了一些有用的小窍门来讲解,反而显得格外生动有趣。
除了紫华以外,其他人都听得很认真,于是紫华也随大众地做出了认真的姿态,但是眼神懵懵懂懂,一看就知道没听明白。
倒是元机听了半天,突然一针见血地道:“汝初见之时提出一叩仙门问道少言,可是别有居心?”
易尘:“……”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易尘装死不开口,反倒阴朔居然感到了莫名的愉悦,幸灾乐祸地轻笑:“呵。”
这一声轻笑宛如补刀,依旧是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少言沉默不语,眉眼依旧淡然一如死水,带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华清绝。
他并未深究初见之时易尘对他怀揣的是什么念想,比起这些,他更在乎其他的一些的东西:“休息吧,小一。”
“我们都会没事的。”
易尘陷入了黑甜乡,临入睡了,她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为能够帮上友人的忙而感到欢欣。
因为放松了警惕,第二天睡醒之后易尘也没有汲汲皇皇地进入论道群,自然不知晓第二天论道的过程中,魔道那边终于亮出了尖刃。
第二日论道,佛门佛子芬陀利走上了论道坛,邀天地二仪之师共论众生道,以此决定未来凡尘众生的道统所向。
佛子芬陀利心怀慈悲,目敛众生,谈吐有物,可见其心性豁达;仪师元机老祖学识渊博,海纳百川,引经据典,不落下风。
这两人论道是仙魔大会的重头戏,即便是魔道修士都听得津津有味,当然,也少不了这些促狭的魔修私底下嘲笑一下元机老祖那稚子一般的容貌。
元机眉眼生得极好,神清骨秀,颇有霞姿月韵之秀致,若是年长形态,只怕也是一位不逊色于道主风采的美男子。只是天界众人都知晓,元机老祖七岁那年因魔气入体而根骨全废,为了挽回这一身纯阳道骨,元机老祖服食了不死仙草,虽然从此拥有了不灭之身,却也保持了稚童之龄,永远也无法长大。
永远无法长大成人的元机无法体会红尘情爱,算是被迫修了无情道。这约莫是他心中的隐痛,却也成了魔道的笑料。
成仙之人耳目灵敏,元机自然听见了魔道人士不加掩饰的嘲讽嗤笑,但是以往会隐隐生怒的道心此时却静如止水,毫无波澜。
他很难说清楚心中的感受,但是似乎在遇见那个从不将他当做天地之师敬畏着的女孩之后,他心中残缺的一角也在逐渐变得圆满。
——那些藏在红尘中的良善与温暖,并不会因为一具单薄的皮相而苛待于他。
就算天地之间有这么多人仰望他依靠着他,也总会有人体谅他的苦心孤诣,而并非将他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元机与芬陀利的论道字字珠玑,并不是章尤与素鸢之间的小打小闹能比的,即便谈上个九天九夜,都未必能分出高下。
就在元机决定暂时告一段落时,佛子突然双手合十,垂眸不语。
一道戏谑而又不怀好意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乔奈那温和却又轻佻的声音响起,仿佛语带笑意。
“在下聆听二位论道,心有所感,不知二位可否为我解惑?”
第38章 三问佛
苦蕴魔尊乔奈出声的瞬间; 元机不其然地就想起了昨夜小一对他们说过的话。
——“询问本身并非真的心有困惑; 言语上的漏洞会化作他人攻讦于你的武器。”
魔道人士虽然也问道; 但是他们所修的道途与正道心法南辕北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而佛门心法更是魔道的克星; 所谓的“心有所感”简直是笑话一场。
魔道来势汹汹; 这本是需要严阵以待的局面; 但元机不知道为何; 居然有些想笑。
不行,一定是被那群毫无规矩的笨蛋给传染了。
元机努力地板正自己面上的神情; 但是他一张如画的容颜嫩生生软乎乎的,再怎么严肃都只是显得可爱而非威严。
仪师老祖不给魔道好脸色看; 普渡众生的佛门佛子却不能当做没听见,当即双手合十; 念了一句佛号:“檀越直言无妨。”
元机偏头看向对面神情沉静如水的佛子; 心想,这个他还算欣赏的年轻人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插手他人的本心道途有违他的清净无为之道,元机只能板着脸,以心念传音,朝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小一喊了一句话。
【仪师】元机:速来!
元机不知晓魔道会使什么手段,但是他身为天地二仪之师,向来只有别人针对他而他反驳别人的份; 可从来没有他对外道挑挑拣拣的说法。
元机不修佛更不修魔; 他可以立住自己的道心; 却不能帮助佛子渡过难关,左思右想之下,似乎只有小一才能成为那一线的生机了。
元机对这次仙魔大会一直有种不妙的预感,玄而又玄,却无关己身,反而是一种并不让人欢喜但也没有必要抗拒的大势所向。
元机信奉道法自然,既然大道有意让魔道与正道二分江山,那元机也不会心生愤懑,甚至会推波助澜。
至于佛子,能救则救,若是他命该如此,那也怨不得他人了。
“吾有三问。”乔奈笑眯眯地比出了三根手指,十八魔尊中,他并不是容貌最俊美的,却是姿态最为风流不羁的,“第一问——佛家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吾心感困惑,为何好人十世难修正果,恶人放下屠刀却能立地成佛,大师可否为我解惑?”
乔奈话音刚落,元机就忍不住抬头扫了这位魔尊一眼,再次意识到了问题的棘手程度。
对方问出这样的问题,横刀直指就是为了动摇佛门的根基,显然是筹谋多时。若是佛子的回答不能让众生满意,那日后佛门传道定然寸步难行。
苦蕴魔尊乔奈,出身不明,坐镇十八魔尊之位长达五百年,没有人知晓他的过往,却知道他有一个跟佛门术语挂钩的尊号。
佛说,众生皆苦——生老病死苦、爱离别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
所谓五蕴,既色受想行识也,苦蕴,自然悲于七情,伤于六欲,诸苦所集既为五蕴盛苦。
乔奈笑得温柔,似有清风明月之爽朗,仿佛当真心有困惑。
但是,魔修终究只是魔修,即便他伪装的皮囊再怎么和善,也藏不住字里行间锋芒毕露的杀机。
魔道居心叵测,佛子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抬起一双颜色浅淡、澄澈如溪的琥珀色眼眸,仿佛能看进他人的心里。
“仅从字义去理解此句佛语,甚是不妥。”这个眼眸过于干净的佛子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危险的处境,反而认认真真地给魔尊讲起了佛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句中的屠刀并非杀器,而是喻指浮世三千中的一百零八执迷不悟。”佛子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扫过,让道心不净的修士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颅,“放下屠刀,意指放下尘世中的一切恶言、恶意、恶行,舍弃为人之时的一切妄念与执着,方可成就佛性。”
芬陀利回答了魔尊的疑问,元机的一颗心却还悬着,放不下来。佛子的回答不可谓不漂亮,而且也无遗漏之处可钻,但谁也不知道对手在想什么。
元机凝神朝着乔奈的脸上望去,却发现他唇角微勾,不仅不失落,甚至还有几分得逞的快意。
——“嘴角的弧度和眼角是最容易辨别出一个人脸上的笑容是真是假,以鼻尖为中心,可以判断出对方视线的落点在哪里。”
根据小一的说法,对方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应该会选择跟佛子对视才对……咦?
元机回过神来,却发现乔奈的视线微微上飘,并不和佛子进行直接对视,反而将目光投向一旁问道七仙的坐席里。
他在看谁?或者说,他在窥伺、等待谁的反应呢?
元机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佛子答得好。”乔奈微笑着鼓掌,又道,“那么,第二问——有道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可佛祖传道之时告知世人为善可积累善果,修得来世福报,岂非令世人徒劳?此惑何解?”
魔尊询问的问题都称得上是刁难,但对于能跟仪师一争道统的佛子而言却并不算什么。
佛子双手合十,语气依旧平静地道:“一日行善,其心不纯;日日为善,瑕疵不存。”
依旧没有什么可供攻讦的漏洞。
两个问题下来,元机已是有些困惑了,难道魔修们天真到以为这种程度的刁难就能困得住佛子了吗?
正如紫华生有一颗为天道所钟的赤子丹心,这位一莲托生的佛子亦有一双无垢无尘的“明眸”,仅仅这种程度的质疑,应该不足以动摇对方的佛心才对。
可是在元机的观察里,错失两次良机的乔奈面上却毫无低落之色,反而唇角带笑,就连那双猩红眼里的笑意都真实了些许。
元机发现对方坐直了身体。
——“当一个人认真起来时,脊梁会不自觉地挺直,这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底气。”
元机心中警铃大作,因为他意识到了,魔道那方的杀手锏可能就藏在第三个问题里。
前面的两个问题,如果不是为了混淆视线,就是为了给第三个问题铺路。
元机暗自思忖,第一个问题攻讦的是佛道的公正与否,佛子的回答是舍我成佛;第二个问题攻讦的是善行是否当赏,佛子的回答是行善修心,自得澄明。
芬陀利的回答非常完美,而想要动摇芬陀利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不喜欢与心怀信仰的人争论道义,因为这一类人已经有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轻易动摇不得,而一旦破碎,必然成灰。”
如果魔道不抱着毁掉佛子的心思而来,他们的一切作为都只会成为徒劳,但想要毁掉这一樽距离佛果仅有一步之遥的莲华,又谈何容易?
简直就像是要毁掉尚未身化天柱的少言一样可笑。
同样注意到这一点的不仅仅只是元机,场中听道的修士们都提起了注意力,等待魔尊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第三问——”乔奈笑眯眯地拉长了尾音,仿佛胜券在握的张扬与得意,也似乎是在勾引他人的好奇心,“正所谓,顺天为善,逆天为恶。”
乔奈的语气充满了好奇,神情也灵动得宛如少年稚气:“天道之下,狼生来当食血肉,牛羊生来当食草木,狼若食草难活,牛羊食肉不生,对否?”
佛子念了一句佛号,沉默不语。
“而人生来便荤素可食也,可说天命允许我等食荤素,然出家人受戒食素,此非逆天也?有如迫狼食素,迫牛羊食荤,此非为恶也?”
场内一时陷入了沉寂,谁都没想到,魔尊最后问出的问题居然是诘问出家人受戒是否合理。
如果说前两个问题还能勉强算是代替众生询问的,那这最后一个问题不是显得有些没头没脑了?
就在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时,元机的神情却瞬间冷了下来。
——“布局要藏得深,一环扣一环,最终连成线。只有当猎物逃脱不得的瞬间,才算得上是成功的捕猎。”
第一个问题问的是恶人,第二个问题问的是不知善恶的人,第三个问题问的是出家的善人。
元机几乎忍不住想要站起身喊停,但是又硬生生地忍住了这样的冲动,他几乎要忍不住破口大骂魔尊卑鄙无耻。
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动摇佛门的道基的,苦蕴魔尊乔奈的本意——原来是为了“渡”这位佛门无垢的莲华成魔。
元机还没能理清楚思绪,佛子却已经低喃佛号,回应道:“此乃因果,出家人渡化苍生亦渡己,不守戒律亦可,守戒则可修得善果,固有此戒。”
芬陀利话音刚落,乔奈魔尊便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迤迤然地走上前,一边走,一边敲打着节拍,轻吟浅唱地道:“佛子,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
芬陀利沉默,他本是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却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一样。
乔奈没有等待佛子的回话,反而大笑着说出了答案:“你须得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
“佛子啊佛子,忍字头上一把刀,这不是释然而是压抑,不忍难修明净琉璃心,忍之逆天违背人之本性,到头来还不是要举起屠刀,渡人渡己?”
天光下黑发红眼的男子满面笑意,口中的话语却宛如恶魔的低语:
“期盼万家生佛的佛子啊,比起劝人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你为何不拿起屠刀渡恶人重入轮回?他年你身负业障落入浮屠地狱,世间却要多出多少纯白无垢的灵魂?正如生死不过轮回,你为何不释然放下?身坠阿鼻,心向佛国,岂非大善也?”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39章 负杀业
魔尊的话宛如一道惊雷; 惊得正道人士纷纷瞠目结舌; 无言以对。
随同佛子一同前来的僧人们再难维持住端庄自恃的姿态,纷纷拍案而起; 怒斥道:“邪魔外道!妄图误佛!”
佛门群情激涌,魔尊乔奈却笑得更加开心了:“你们这些秃驴也真是很有趣,口口声声说着生死轮回,要看淡也要放下; 却又偏偏将生死看得那么重。他人要行侠仗义; 你们却说来世自有业报,那缘何不在世人作恶之时斩断因果连线?送恶人先一步受惩,减少恶人业报;也护好人一世安康呢?”
元机在旁聆听,却觉得有些不对头,这位魔尊字字句句自有条理; 分明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想出来的; 与其说是一个布局陷阱,不如说是一个完整的道统。
众所周知; 魔道很难有流传千年百世的道统; 究其原因; 一方面是魔修太过随心所欲; 另一方面; 则是他们不耐烦做这些福泽后人的好事。
就算真的有足以传承下去的道统; 魔修也不耐烦去撰写道义并整理经文; 更不耐烦去矜矜业业地开坛讲道; 比起做这种对别人有好处而自己劳心伤神的事情; 他们更喜欢做一点损人利己的事情,比如说……把别人的道统抢过来,改成自己的。
但是又不是什么道统都能随便改成魔修可用的,想要抢夺道统,最基本的难题就是要先踏过仪师元机老祖这座大山,之后还要说服道主。
佛门虽有怒目金刚,但那道统也是“降服”而非“抹杀”,应该是不符合魔道的要求才对的。
而杀破道的道统,虽然至今无主,但阴朔与佛门修金刚位佛修们就是半参杀破道的,这个道统自然也被划分到了正道的范畴之内。
元机还在思索魔道如此举动的深意,魔尊乔奈却已经踏上了论道坛的台阶,姿态一如闲庭信步,语气轻慢。
“都说人生在世要有担当,佛子身为万家莲华,却连这点背负业障的勇气都没有吗?还是说你所谓的普渡众生的发心也不过如此?”
魔尊笑容轻蔑:“说是慈悲,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修成己身之道而独善其身。若是如此,佛子所谓的‘一日行善,其心不纯;日日为善,瑕疵不存’也不过是冠冕堂皇之言,你们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求得善报,修成佛果。而佛子你不愿为芸芸苍生背负业障,反而一昧劝人压抑本性,说什么‘不守戒律无妨,守戒律则可修成善果’,说得好听,但是为了不沾染业障还不是要强压天性?他人欺辱到头上还不是要忍?高高在上的佛子可有给过他人选择吗?而既然要逼迫世人强压天性,那又谈何而来的释然与放手?还是说佛门情缘将隐忍与释然混为一谈?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不过是笑话一场。”
旁听的众人心中不免感到一阵胆寒,原来苦蕴魔尊从一开始就在给佛子下套,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串联在一起,竟成了让人无路可逃的罗网。
如果魔尊从一开始便提出“杀人即是渡恶”,那佛子定然有千百种言论抨击他的思想观念,但是魔尊却剑走偏锋,提出了“身负业障”的理念。
魔尊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告诉佛子——隐忍不是释然更不是放手,一昧奉劝世人以忍为德,为何你不为他们背负杀人恶业,以身坠阿鼻为代价而渡化众生。
魔尊承认杀人是错误的,是沾惹业障的,但是他的观念毒就毒在渡化众生之上,以毁了佛子为代价来成全千千万万执迷不悟之人。
若佛子应了,那必然身染杀业,日后堕入无尽苦海,生不如死;若佛子不应,那便坐实了“佛门之基自相矛盾,而佛子善心不纯”的诡辩之论。
这种“舍己为人”的理念放在道教任何一人的身上都只会成为一场笑话,但是如果是立下发心普渡众生的佛子,却反而会动摇那颗悲悯苍生的佛心。
在众人的瞩目与注视之下,清净洁白一如佛前莲华的佛子双手合十,微微垂眸,陷入了沉思。
那双从诞生之初便显得过分清澈的眼眸里,第一次染上了迷茫之色。
芬陀利扪心自问,他愿意为了天下苍生身染业障,永坠阿鼻吗?
——愿意的。
只要尘世无垢无尘,世人不再煎熬于苦痛,即便再微末的生灵都能幸福安生,便是把他四分五裂喂予妖魔,又有何妨?
佛子山海难移一如磐石般的佛心,剧烈地动摇了起来。
“阁下此言差矣。”
一道给众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声突兀地响起,竟无人知晓它从何处而来,神秘莫测,仿佛天外之音。
乔奈唇角智珠在握的笑容微微一淡,他眯起一双猩红的血眸,目光在场中四处扫射,却始终没有发现声音的主人。
正如易尘忌惮乔奈一般,乔奈对这位三言两语便点破迷障的神秘女子亦心有提防,眼见对方要坏他好事,乔奈赶忙出声道:
“阁下究竟是何人?我等共聚苍山一同论道,阁下却始终藏头露尾不以真身示众,未免也太不将天下人放在眼底了吧?”
魔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道德绑架,将苍山上的问道者一同绑上了“天下人”这艘贼船,就为了逼迫这蛰伏于暗处的敌人显出真形来。
才刚刚睡醒就被元机一声叫唤吓得急忙入群一窥究竟的易尘沉默了一瞬,不得不牙疼地重新巩固了一遍自己小仙女的身份。
“在下道号……易尘,身份所致,不能亲身而往,在下亦心头抱憾。”
易尘忍不住捂住了脸,简直不敢想象群里整整五百人看见她那个“小仙女”头衔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了。
“小一”是易尘的乳名,小的时候父亲经常会这么称呼她,而易尘长大之后给自己取了个网名叫“一衣带水”,那天鬼使神差地就将乳名当做化名告诉了七位友人。
但是如今面对着五百多位陌生人,易尘就是心在大都没办法接受所有人都喊她乳名的局面,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像样的道号,干脆就用了自己的名字。
日月为易,阴阳也;尘,久也——其名便为‘日月长久’之意。易尘偶尔也会想,父亲和她都不约而同地修了道,或许也是因为缘分所致了。
易尘自报名号之后就准备将身陷囹圄的呆瓜佛子给抱走,但魔尊哪里能让她如愿,他自恃身份不愿与易尘争吵,身旁却自有小弟代劳:
“我等远道而来,登上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方才到达苍山云顶以示我等对道主之敬意,阁下不亲身而至,何谈论道?如此不敬道主,不配开口!”
易尘不明所以,还没弄清楚这里面的门道,群里却突然炸开锅一样地沸腾了起来。
【剑尊】阴朔:好大的口气,她若不配论道,尔等更不配!
【药神】紫华:你们欺负佛子,还不让我们反击吗?明明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上君】清淮:照汝这般说法,我等皆没爬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如今也是不配开口了。
【仪师】元机:狂妄!
【医仙】素问:魔尊阁下若想胜,须得堂堂正正才是,如此畏手畏脚,怕是胜之不武。
【圣贤】时千:阁下还请慎言。
六位仙尊几乎是同时开口,不分先后,一句话说完,彼此还面面相觑,神情都有点小复杂。
咳咳,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了。
六位仙尊觉得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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