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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鸳鸯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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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文秉才、岳平行至洞宫山口,在道旁的石头上坐下,等候入林方便的何氏姐妹。忽觉一阵异香随风飘来,二人正诧异时,已然如醉如痴,昏倦不知所以。
许久,文秉才悠悠醒来,睁眼而视,自己却躺在牙床罗帐之中,身上盖一条薄薄的红缎锦被。他坐起身来,游目四顾,但见离床不远处摆着一个精美的刻花梳妆台,台上置一个金兽香炉,兽嘴正喷吐着袅袅青烟,幽香扑鼻;在梳妆台对面有一张小圆桌,桌上置一对青瓷花瓶,瓶内插了几枝红梅,桌边放了两把椅子,当下寻思道:噫,这是什么所在?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我怎的到了这个地方?
文秉才再看屋内四壁,俱是岩石,并在左墙上有一个磨盘大的光圈。寻光圈来处,却是从屋顶的一个小孔射进来的阳光,这才注意到,屋顶与地面也是岩石。他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房屋,原来竟是一个山洞!难怪乎严冬时节却温暖如春。他不禁思想下去;这是神仙的洞府么?抑或是鬼魅的巢穴?他忽然想到:不好!岳兄弟呢?
想到这儿,文秉才用手臂支撑着床沿,欲下床去,却是两腿无力,抬不起来,只好依然坐靠床上
就在此时,房门开处,环佩丁当,走进一个宫装妖绕少女,丰姿冶丽,绝世无双,秋波斜睨灵动,有勾魂摄魄之态。只见她格格笑道:“刘郎醒来了么?”
文秉才道:“这是什么地方?我那岳兄弟呢?”
那少女已走至床前,仍然娇语道:“此处是洞宫山桃源洞。你问阮郎么?无须担心,有我小妹陪着哩。”
文秉才道:“姑娘是谁,芳名可否赐告?”
那少女道:“我闺名大胡,妹妹叫小胡,在深山修炼不啻两千年,记得是商纣王选美之时,与妹妹一起逃出来的。”
文秉才惊诧道:“呀,算起来已有两千六百年了,仙姑还是这般年轻貌美!”
大胡妩媚一笑道:“是么?”
文秉才此时心情又是惊疑,又是激荡,说道:“小可幸何如之,怎么竟到了仙姑的桃源洞府!我莫不是在作梦?”
大胡道“刘郎不用心急,会告诉你的。现下你觉得乏力么?”
文秉才道:“正是。小可敝名文秉才,仙姑何以称之为刘郎?”
第八章 深山狐精(下)
第八章深山狐精(下)
大胡嫣然一笑,道:“刘郎稍安毋躁。你身体虚弱,需要调养,待我烧一碗大枣姜汤来,给你服了药,再慢慢叙谈。”转身而去。
顷刻之间,大胡走了来,左手托着一颗蚕豆大小的红药丸,右手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大枣姜汤。她走至床沿斜身坐下,将红药丸填进文秉才口内,大枣姜汤凑至他嘴边,喂他缓缓喝下。二人鬓发相拭,面颐近偎,文秉才嗅到一阵淡淡如芝体香,不禁心鹿撞动,神摇意眩。
红药丸随大枣姜汤下肚,十二重楼作响,文秉才精神爽朗,体内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激之情出于肺腑,说道:“小可何德,有劳仙姑关怀。”
大胡格格笑道:“刘郎说哪里话来,你我也是缘分。现下想是腹中饥饿了,我去弄些食物来。”轻移莲步,春风般走出房去。
一盏茶时间,大胡提了一个食盒,拿着两支大红牛油烛,又春风般地走进房来。她走近小圆桌,放下食盒,而后点燃牛油烛,连蜡台放在桌上,房内顿时光亮了许多。接着她打开食盒盖儿,四色小菜依次摆在桌上,又拿出一个酒壶,两只酒杯,两双筷子,也依次摆好,于是娇声说道:“刘郎,我扶你下来用餐。”
文秉才确是饿了,闻到扑鼻的酒菜香味,垂涎欲滴,听到大胡招呼,忙道:“不劳仙姑了,我自己行。”下得床来,走至桌边,坐于椅上。
大胡与文秉才相对而饮,酒儿频筛,秋波频传,轻开樱口,柔声说道:“刘郎且缓缓饮酒,容我慢慢叙与你听。晌前,我与小妹外出采摘野果,行至半山腰,看见一个面孔狰狞的山魈,正在施行妖术袭击你二人,你二人闻到一阵异香,委顿于地,便是着了山魈的妖术。我与小妹连忙上前,赶走了山魈,把你二人救到桃源洞内。这许是天缘巧合,让我们遇上了。”
大胡沉思良久,续道:“说来已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东汉时,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与我姐妹相遇,应邀至桃源洞,居留了半年而去,至今我姐妹依然眷恋不已。自刘、阮二郎走后,我姐妹形迹外闻,怕惹来是非,故舍天台山而移居洞宫山,觅得此洞,仍称桃源洞。晌前见到你二人,形貌酷似刘晨、阮肇,是以贸然直呼刘郎、阮郎,还望莫要见怪。”
文秉才见她杏眼灵动,桃腮生辉,言笑晏晏,莺语解颐,听得出神,不禁停箸,自身儿恍若在五里云中,当真便是那采药的刘郎,半晌不能自已,暗地寻思:她莫非欲我效那东汉的刘晨?
大胡格格娇笑道:“刘郎在想些什么,怎的不吃菜呀?”文秉才方始惊觉,面色微红。
文秉才心神略定,心中自怨道:我何以对这圣洁的仙女生了邪念!心念归正,别无邪骛,忽然又想起了岳平,问道:“仙姑,小可那岳兄弟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大胡笑道:“阮郎跟你一样,刻下正由小妹陪着饮酒,不用去打扰他,让他好好调养才是。“
文秉才站起身来,一躬到地,道:“感谢仙姑相救之恩,感谢仙姑盛情款待。小可酒已喝好了,饭也吃饱了,我们同来的还有两个朋友,定是等得不耐烦了,我得同岳兄弟前去寻找她们。”
大胡裣衽回礼,格格笑道:“日间刘郎受了惊,恐是吓糊涂了,刻下夜色已沉,山径不辨,何以下山?若是再叫山魈掠了去,我可到哪里去寻你呀?我说你就在陋洞蜗居一宵,明早再下山吧。”
文秉才抬头看了看屋顶的小孔,阳光早已收了,又看了看两支大红牛油烛,烛光摇曳,火焰正旺,这牛油烛是何时点上,自己一丝儿也没察觉,于是说道:“看光景也只得在此借宿一晚了,不过只恐怕亵渎了仙府。”
大胡笑道:“刘郎不必过虑。你稍待,我去取一壶茶来。”收拾了杯筷碗碟,提食盒去了。
文秉才独坐床头呆呆出神,几杯酒下肚,渐觉体内烦燥得紧,脱去了外衫,又脱去了小袄,仍无济于事,腹腔中像有一团火,欲烧欲烈,最后只得脱了内衣,仅穿一条短裤,兀自烦热难熬。
此时大胡拿着茶壶、茶杯,笑面滢滢地走进来,见文秉才如此形态,关切道:“房内好热吧,快饮些清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文秉才一饮而尽。
大胡又倒了一杯茶,文秉才自惭形垢,说道:“放在那儿,仙姑快出去,不要污秽了你的眼睛!”
大胡似未听见,浪声笑道:“呀,这房内当真热得要命,我也支持不了了。”逐一除去衣裳,亭亭玉立,若玉环之出浴华清,肌肤晶莹,光艳照人。于是一时阴阳得所,雎鸠和鸣。
胡氏姐妹又以美味佳肴款待文、岳二人,就这样,文、岳二人在桃源洞中,与胡氏姐妹日日狂饮,夜夜温存,由是“身在东吴,竟忘江夏”,把那何氏姐妹与戚继光,皆抛到爪哇国去了。
这日午后,文秉才与大胡在一起寻欢,忽然闻到一阵异香,口中大叫“山魈”,便不省人事了。
须臾文秉才醒来,见大胡已然颈喉流血,尸横牙床,吓得不知所措,欲起身着衣,却浑身瘫软,气喘吁吁,没有一点儿气力。
此时门外有人冷冷说道:“不知廉耻之辈!”
文秉才觉得这声音甚是熟悉,抬头看去,见何三姑仗剑立于当门,剑上血迹殷红,冷眉横视,杀气未消,忙叫道:“三妹助我则个。”
何三姑见他声音沙哑,面黄骨瘦,三分怨恨,倒有七分心疼,把剑扔了,走进房内,恻然道:“文郎何至于此!”
何三姑虽未过门,但与文秉才已有夫妻之名,此时也顾不得害羞,上前帮他穿了衣服,一面将大胡尸体用锦被裹了,扔至墙脚,一面拭净床上血迹,扶文秉才缓缓躺下。
文秉才双目呆滞无神,微声说道:“三妹怎寻到此,五妹呢?”
何三姑柔声道:“五妹救岳兄弟去了,一会儿就来。你不要多语,好好养息,我设法给你治病。”文秉才点点头,闭目睡去。
何三姑穿过厅堂,走进左边的那个山洞,见何五姑斜坐床沿,泪承双睫,低声抽泣;再一看岳平躺在床上,形骸尪羸,目眶下陷,呼吸急促,体态可怖,比文秉才病得更为严重。而在床里卧着一个赤身女人,当胸插了一剑。
何三姑父为药商,她从小勤问好学,是以颇懂医道。她观此情景,知道文、岳二人是由于狂饮纵欲无度,斫丧了身子。她当然也知道,文秉才所以病情较轻,是因为他很有内功根底;岳平无内功基础,故此病情较重。好在他们年轻体壮,精气旺盛,只要清心寡欲,投以良药,固本培元,便不难治愈。而何五姑自幼天性贪玩,针药之术一丝儿学不进,对医道自是一窍不通,哪知这些道理?是以见岳平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唏嘘哭泣。
何三姑见状也一阵心酸,用手绢替何五姑擦了擦眼泪,道:“五妹不要悲伤,岳兄弟无甚大病,只因酒色过度,伤了元气,用良药慢慢调理,不碍事的。你快些将这淫妇之尸移下床来,好让岳兄弟歇息。”听姐姐这么一说,何五姑转忧为喜,动起手来。
何氏姐妹安顿了岳平,点了一支蜡烛,仗剑四下里搜索。忽听到一处有潺潺流水之声,便循声觅去,原来是一个幽长的山洞。洞内有一个泉眼,泉水淙淙,形成一条小溪,流向深远处,看来是通向这山洞的另一个洞口。
在洞中泉眼处,设有一个厨房,锅碗瓢勺,各类食品,应有尽有。何三姑道:“这也是天公所赐,若是没有水源,这两个妖狐亦无法栖身。”
何五姑道:“看来这两个妖狐道行不深,还不能断了烟火食。”
二人出了厨房,再向里走,发现旁边另有一个小山洞。二人跨进那小山洞,才走几步,便闻到一阵草药的气味。二人走向深处,山洞渐宽,但见贴墙有三个大木架,架上有许多小抽屉,抽屉上均标着药名,简直是个生药铺!
何三姑道:“这妖狐想得倒也周到,连生灾害病也不须找郎中了。”
何五姑笑道:“这却便宜了我们,省得去山下寻找药铺,有这些现成的草药,文大哥、岳大哥很快便可康复了。”
何三姑道:“再去别处瞧瞧。”
二人走出那个作药房的山洞,在不远处,又发现一个山洞,长长的洞道,转了三个弯子才到尽头。何三姑举烛一照,见几只大木箱置在那儿,清一色的紫红油漆。
何三姑放下了手中蜡烛,与何五姑把那叠置的木箱一只只搬下来。他们一一打开箱盖,见箱内装的均是衣服绸缎之类,其中有一只箱内还装有一个紫檀木匣。
何三姑拿起木匣,打开来,见匣内装有两本书。她将书取出,凑近烛光,看清了书名,一本是“衡山剑谱”,一本是“春宫秘图”。
何三姑翻开“衡山剑谱”,一页页看下去,前半本为自己所学过,后半本剑式奇妙,变幻无穷,皆生平所未睹,惊奇道:“五妹,我们作为衡山派弟子,却不知衡山剑法有如此精妙,惭愧呀,惭愧!”
何五姑接过来翻了几页,道:“岳大哥九华剑法才学了五天,便战得过我数年苦练,我只道衡山剑法不如别派,哪知也有骇俗惊世的高招!”二人惊叹不已。
何三姑又打开那本“春宫秘图”,何五姑也凑了过来,才翻数页,不禁脸红耳热。那上面画着许多裸体小人,男男女女,姿态各异,不堪入目。
何三姑气得将书一扔,愤愤道:“这等淫书也与我‘衡山剑谱’放在一处,岂不玷污了我衡山宗祖!”
何五姑见洞内没有别人,悄声道:“那两个妖狐采阳补阴之术,大概即取于这本淫书。”
何三姑道:“她们哪里是什么妖狐,分明是两个身怀武功倒采花的女淫贼!”又道:“若非我们用独门熏香出其不意,恐怕还战她们不过呢。”
何五姑拾起那本“春宫秘图”,道:“这害人的东西,留它何益?”用烛火烧了。
二人复至那放草药的山洞。何三姑拟了个药方,大抵人参、鹿茸、枸杞、地黄之类,意在气血双补。她按分量称好各味药,拿至厨房,生火煎煮。忙了好一阵子,煎好了药,倒了两大碗,命何五姑端一碗去喂岳平,自己则端一碗给文秉才服下。
文秉才每天服药,三天后可下床走动,只是仍然虚弱。何三姑几日来煎药、护理甚是殷勤,现见他病情转好,内心暗喜。
这日何三姑陪文秉才在房内说话。文秉才道:“三妹连日操劳,清瘦了许多。”
何三姑道:“你我夫妻还用什么客套?只是文大哥这事太过荒唐。”
文秉才惭愧万分,说了经历之事,又道:“此事委实对不起三妹。若非三妹早来一步,恐怕今世再也见不到我了。”
何三姑听了文秉才所叙,责备道:“你既知有性命之忧,为何不与岳兄弟一起逃走?”
文秉才道:“先时倒没想到,待觉察到了,已是行动不便,受她们所制,哪里还能逃得了呢?况且她们不知弄了什么与我们吃,一经吃下,烦热之苦非人所能忍受,非得发泄不可。现时回想此事,悔恨莫及,几乎误了戚将军的大事,该死,该死!”以拳击首。
何三姑温言道:“知错便好,我也不过于责怪你。岳兄弟病情较重,一时还不能恢复,我们去看看他吧。”二人并肩而行。
岳平躺在床上正与何五姑说话,见文秉才、何三姑进来,挣扎着要起身。何三姑过去按住他的肩头,道:“躺着歇息吧,病好些了么?”
岳平道:“精神好多了,只是仍不能起床。”
何三姑道:“不用心急,再过三两日就能下床了。”
岳平道:“刚才我与五妹说及此事,惭愧得很。”
何三姑道:“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们,这两天我正在想这件事,终于有了个眉目。”
何三姑呷了一口茶,续道:“那天我与五妹看到了‘衡山剑谱’、‘春宫秘图’及那药房,我就在想,这两个淫妇何以有‘衡山剑谱’?听文大哥说了闻到异香与吃了淫妇的姜汤、药丸烦燥之事,我就确信她们是衡山派弟子。那所谓‘山魈的妖术’,只不过是她们施用的衡山派的独门熏香罢了。
“三年前,我曾听先父说,我有一个师伯在福建泉州开生药铺,名叫胡广林,他是我衡山派掌门师祖的二弟子。胡师伯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曰晓云,小女儿曰蔼云,这两位师姐从十几岁上就喜欢勾引美少年。由于她们天生姿美,在泉州很有艳名,又兼狐媚妖冶,人们称之为‘大狐’、‘小狐’。于是乎,泉州城的纨绔子弟与游手好闲之徒,纷沓而至,甚至外地的少年浪子,也有慕名而来惹花沾露的。
“胡师伯为出了这种败坏门风的女儿而大伤脑筋,只得给她俩分别找了婆家。三、五个月后,她二人的丈夫得了虚劳症,先后病死,她们更加肆无忌惮,勾引美少年益盛。公婆拿她们没办法,只好送回娘家。胡师伯气得半死,将她们捆绑起来,毒打一顿,以后稍有收敛。
“没过多久,她们逃走不知去向,胡师伯的‘衡山剑谱’也随之失踪。为这事,掌门师祖大发雷霆,狠狠地训斥了胡师伯,并责令胡师伯找回剑谱。
“由此可知,这所谓大胡仙姑,小胡仙姑其人,便是我那师姐胡晓云、胡蔼云。“
何五姑道:“这剑谱幸亏落到我们衡山派弟子手里,也不至于使本门秘诀泄露于外。”
文秉才道:“我们到了福建,赶快将剑谱送还胡师伯,免得他老人家着急。”
何三姑道:“文大哥说的是。”
岳平道:“只是不知她们哪来的‘春宫秘图’?”
何三姑道:“我这两位师姐从哪里得到这本书,无从知晓,不过这书却是大内藏书。一次先父与朋友饮酒,其中一个朋友闲谈道,当年正德皇帝下江南,不知在什么地方丢了一本大内藏书,名叫‘春宫秘图’。一时龙颜大怒,敕令浙江巡抚,限期找回。巡抚牒文全省官员,明查暗访,但始终未能找到,巡抚因之而降了三级。那时我只道是有关国家机密的书,以至巡抚降级,哪知竟是一本不堪入目的淫书!”
众人又闲谈了一会,文秉才道:“看情形岳兄弟身体恢复还须时日,我们不能静等着,大家应练起功来,以免白流了光阴。”众人称善。
何氏姐妹先熟记了“衡山剑谱”的口诀,便依剑谱上的图画练起剑来。衡山剑法每一招一式都蕴藏着多种变化,堪与当今武林上乘剑法比美。何氏姐妹练至精要处,赞不绝口,连道:“妙哉,妙哉!”她们心里明白,要助戚继光平定倭寇,没有绝伦的武功,将为敌所制,故此练功特别专心上劲。
何氏姐妹练剑时,文秉才总是站在一旁观看,随时指点纠正。武当滚珠剑法本比衡山剑法精妙,虽然不是一宗,但剑理要旨却是大同小异,是以文秉才能觑出她们招式的不足处。
岳平到第五天便行动自如。文秉才因感廖展雄救命之恩,遂授予岳平武当内功心法。九华派内功渊源武当派,系明初时武当派张三丰祖师传给九华派宗师三绝大侠褚镇远的,如今文秉才之举,不能算是违反本派门规。
岳平得了武当内功心法,以内功调息运气,打坐吐纳,身体恢复很快,心中自是欢喜。他每天除练内功外,还温练师父所传的九华剑,在洞内虽只有十来天,却是武功大进。
一晃半月过去了,文秉才道:“眼下岳兄弟身体已经康复,我们须赶快前往福建。”
何三姑道:“这山洞何以处置?”
文秉才道:“付之一炬,以免为歹人所据,贻害百姓。”
四人收拾停当,走向洞外。文秉才手持火把,在洞内四处点火,刚刚离洞,大火已然弥漫,浓浓的烟雾,喷出洞口。文秉才伫立山上,遥望南天,感慨万分,诵咏五律一首,诗曰:
洞宫山险要,
百里尽萧条。
千古存渊穴,
双姝若魅妖。
但贪腴髀美,
却使健骸焦。
猛省归正路,
邪思将火烧。
第九章 命丧乌蒙(上)
迎晓风,踏残月,不日廖展雄、胡宜秋已进入云南省境,但见道旁村庄稀疏,间有倒塌,人们步履蹒跚,面带菜色。
胡宜秋道:“云南自本朝开国以来,历为沐国公镇守,听说政治清明,地富人和,何至于此?”
廖展雄道:“观此光景,似有灾情。”
恰好前面走着一个手捧瓦盆的穷书生,问之,那书生道:“云南省两百多天不雨,赤地千里,寸草不收,官府却田赋有加,说是朝廷增收平倭军饷,黎民何以为生?幸得沐国公慈悲,多处设棚放赈,百姓方得以苟延残喘。现下我正去通泉镇赈棚领粥。”
廖展雄道:“哦,原来如此。”举目遥望,前方数里处果然有一个大镇埠。
廖、胡二人催马进了通泉镇,这通泉镇地处云、贵官道要冲,镇面颇大,但市货萧条,方物寥寥,街头巷尾,尽是饥民与乞丐。
因街道阻塞,二人便下马缓行。廖展雄叹道:“东南寇扰,西南灾荒,朝廷横征暴敛,官宦从中私饱,弄得户户室无斗米,无以聊生,百姓何其苦也!”
二人续往前走,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华衣者,指挥数名恶奴,将一个小商模样的汉子打翻在地,口鼻流血;又有数名恶奴,从屋内搬出许多家具衣物。只听那华衣者狠狠道:“这些东西权当利息,一月内不还清本利,撵你出门,拿房屋抵债!”
屋内跑出一个老婆婆与一个妇人,哭哭啼啼,一面抓住家具衣物死死不放,一面讨饶道:“桂员外高抬贵手,请宽容些时日,一定设法还你老银两。”
一个恶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无有银两,便拿物具,你这婆娘蛮缠不休,是何道理!”一脚将那妇人踢跌在地。
那恶奴又要去打老婆婆,廖展雄一个纵身上前,用臂挡住,道:“有话好话,怎能当街打人?”
桂员外道:“哪里来的管闲事的,你替他债么?”
廖展雄道:“他借你多少银子?”
桂员外道:“本利应还三十四两纹银。”
廖展雄道:“可有借据么?”
桂员外从怀内掏出一张纸条,廖展雄接过来一看,道:“去年借你十两银子,才一年多时间,怎么要还三十四两?”
桂员外道:“你没看借据上写得明白?”指着小商模样的汉子道:“这王二去年二月借我十两银子,月利一分,一年还清。一个月利息一两,一年就是十二两,加本银十两,到今年一月便是二十二两。他无银偿还,从今年二月起本银以二十二两计算,一个月利息二两二钱,现已交十二月,十个月利息就是二十二两,加本银二十二两,总共四十四两,因他先后分两次已还了十两,是以仍应还三十四两。我的帐算得不对么?”
廖展雄问王二道:“可是这般算法?”王二点了点头。
廖展雄叹了一口气道:“如此高利盘剥,世间罕见!”从行囊中取出三十四两纹银,交给了桂员外,说道:“本利还清,再无赊欠!”桂员外接了银子,领众恶奴疯狗般地走了。
廖展雄把借据交还王二,王二一家三口跪地连磕响头,道:“恩公是我等再生父母,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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