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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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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是她答应把木兰许给冯确,明媒正娶之后,冯确就尊她为岳母,替她撑腰,来日还会帮辉哥争财产,决不让他们母子受竹苑那边的欺负。
  “……我与林兄弟一向交好,本打算直接与他商议此事,正好我们近日在筹划争盐引之事,料想我提了,他也只有高兴的。只是我想着毕竟林兄弟不是木兰亲生父亲,还是该与你先商议才好,这才冒昧来访。”冯确等不到秦瑶君的回答,干脆撂了话。
  秦瑶君只觉浑身都在颤抖,几乎没了支撑的力气,可她毕竟不再是当初涉世未深的少女,当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竭力平静的回道:“我知道了,您请先回去,容我想想。”
  冯确也没有再相逼,留下一句:“岳母大人慢慢想。”就走了。
  还没等秦瑶君缓过神、思量出个办法来,第二日何氏便又再登门,声色俱厉的责问她:“妹妹是急疯了不成?就算再走投无路,也不能把木兰许给冯确那样的老不修啊!”
  秦瑶君呆若木鸡,不知何氏是怎么知道此事的,细问之下,才听说冯确昨日黄昏登门求亲一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先前何氏说合的那些人家纷纷反悔,谁也不肯再和秦瑶君母女扯上关系。
  “妹妹啊,你叫我怎么说你好……”何氏摇头叹息,“你就不该让冯确进门来!眼下这可真是狗皮膏药贴上身,甩也甩不掉了!唉,可怜的木兰。”
  秦瑶君心慌意乱、心神恍惚的送走何氏,正独坐发呆,林厚德便兴兴头头的进了门。
  “自个儿坐这寻思什么呢?”林厚德进得门来,见秦瑶君不理会自己,便走过去轻佻的摸了一把她的下巴,“莫不是气我几日不来瞧你?”
  秦瑶君渐渐回神,抬头看见是他,不由定住目光仔细打量,心里琢磨,难道这人当真如此重利轻义、肯为了盐引就把木兰许嫁给冯确吗?
  林厚德不知她的心思,只当她是真不高兴了,便坐下来抱着她哄:“我的心肝,你还真生气了?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来瞧你,是真有事,这几日我哪里也没去,就围着那许押班转了!我还有桩好事要与你说呢!”
  “什么好事?”秦瑶君心内一惊,深怕他与冯确已经说定婚事,忙抓住他的手问道。
  林厚德正自得意,只当秦瑶君捧场,便笑道:“天大的好事!我结交上了那许押班,他已答应我,选我一个女儿为御侍,进宫服侍官家。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说完怕秦瑶君不明白,还解释道,“只要孩子来日得了圣宠,总有封妃封贵人的一天,那时咱们可就是皇亲国戚了!”
  听说不是木兰的事,秦瑶君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意兴阑珊:“什么咱们?这可与我们没甚相干!”
  林厚德道:“你这傻子!怎没相干了?木兰和辉哥的姐姐做了宫中贵人,他们还愁没有好前程?”
  秦瑶君嗤道:“那顶得什么用?你府里哪个认我们母子了?哼,除非进宫的是木兰,那还……”话说到这,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忙揪住林厚德的衣襟问道,“你们说定了送谁入宫么?”
  “还不曾。我打算把三个孩子都带去给许押班看看,四娘……”他正要说嫡妻所出的四娘很出色,必定能选上,秦瑶君却猛地打断了他。
  “让木兰去吧!”
  林厚德一愣:“什么?”
  秦瑶君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让木兰入宫去服侍官家。”
  “你怎么一时一个心思?上次不是还闹着说不让木兰入宫么?”林厚德皱眉道。
  秦瑶君急切的回道:“那不同!宫人和御侍怎么一样?”
  林厚德见她竟然是认真的,意外之余,坚定的拒绝道:“不行!”
  “为何不行?你不是说你把木兰当成亲生的女儿一样吗?为何到了紧要关头,你却只想着你亲生的女儿?”秦瑶君逼问道。
  林厚德推开秦瑶君依旧扯着自己衣襟的手,回道:“我是把木兰当成了亲生的,可人家许押班未必承认!这选入宫的御侍必须要身家清白,祖上三代都是要查的清清楚楚的,怎能随意糊弄过去?出了岔子,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秦瑶君索性一把推开了林厚德,冷笑道:“你少拿我当无知妇孺唬弄!你既然说结交下了许押班,就必定是下了本钱的,否则扬州城内美人无数,为何单就选了你们家的女儿?此事是他一力操办,你既有他作保,又怎会出什么岔子?”
  说完见林厚德沉着脸不作声,又软了语气,哀求道:“官人,自打跟了你,我可有跟你要过什么争过什么?只因此事实是关涉我母子三人身家性命,我这才舍出脸来求你。”
  “又胡说什么身家性命的?”林厚德听她这样一讲,心里不由软了下来,再次揽住她问道。
  秦瑶君便把何氏怎么做媒不成、连同敲打自己的那一番话都跟他学了,学完不待林厚德说话,又哭着将冯确上门威逼自己将木兰嫁给他一事说了一遍。
  “官人,我,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待将前因后果讲完,秦瑶君早已泣不成声。
  秦瑶君毋庸置疑是个美人,美人哭起来的时候,总是有几分动人的,林厚德一见秦瑶君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已经是心疼的不行,又听说冯确竟敢趁着自己不在,来欺辱于她,不由勃然大怒,骂道:“这个不知羞耻的老匹夫!木兰与他孙女差不多的年纪,他还真敢想!”
  又哄秦瑶君:“快别哭了,你放心,我绝不会答应此事的!等我去寻他理论,让他来与你赔礼道歉。”
  秦瑶君哭道:“赔礼又有什么用?他来求亲的事已经传了出去,木兰本就出身有亏,如此一来,谁还敢求娶于她?官人,你要是心里真有我有辉哥,肯为我们以后着想,就让木兰做你的女儿,入宫去罢!”
  当下使出浑身解数,又是哭闹又是劝说,终于磨得林厚德答应了此事不说,还立逼着林厚德带木兰去给许同阅选,终于成功让林木兰以林厚德之女的身份于七月底随许同登船北上,前往东京。

  ☆、第4章 委

  夜渐渐深了,除了船舱外的水流声,林木兰几乎再听不到任何动静,就连之前略嫌吵嚷的蛙鸣都已渐渐止歇,可她却依旧难以入眠。
  也许是因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离开娘亲,心中不安;也许是因为此行的目的地是那传说中遥不可及的大内禁宫,她心生惶恐;更也许是因为临行前娘亲跟她说的那一番话。
  “……并不是娘不疼你,只是你娘没有本事,为今之计,只有将你送入宫去,才能得一条出路,免得落入那些渣滓手里受人磋磨。唉,当年一念之差,害了我自己一生不说,还把你带到了这人心险恶的世上,真是对不住你。儿啊,你此番一去,我们母女此生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你千万要记住,在这世上,除了你自己,再无旁人可信,无论遇到何事,都要靠自己撑过来,知道了吗?”
  林木兰记得自己当时哭着点了头,可现在再回想起娘亲这一番告诫,却只觉得茫然。从此以后,她真的就脱离了娘亲的羽翼,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吗?前路茫茫,那深宫之中是怎样一番场景没人知道,她要怎么撑下去?
  她不由咬牙切齿的恨起冯确来。林木兰自从与秦瑶君一同随林厚德到了扬州以后,可以说是养在深闺,外面的事除非是秦瑶君说给她听的,她一概不知,所以并不知道冯确是个怎样的人。
  那日林厚德带着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到芍药巷,林木兰为了追辉哥,才在院中遇到冯确,见他年纪不小,对着辉哥也慈爱,只把他当成一个仁厚长辈,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然后便带着辉哥走了。谁想到这人竟是个无耻之徒,竟还想威逼胁迫自己嫁与他?
  要是没有这一场事故就好了,那自己就不用离开娘亲和辉哥,独自一人去往东京面对未知前路了。
  林木兰不由悄悄落下泪来,她轻轻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脸,忽地又想起娘亲常说的一句话:“哭是最没有用的!”
  “木兰啊,你还记得娘亲为何要给你改名作‘木兰’么?”这是娘亲在告知她要去面见许押班、参选御侍时的开场白。
  林木兰当然记得,她记得她从前有个小名,叫婉儿,那时她也不姓林。木兰这个名字,是到了扬州之后,娘亲给她改的,当时娘亲教她背了一首《木兰辞》,跟她说,木兰能替父从军、建功立业,是个奇女子,娘亲希望她也能如木兰一样,自立自强,不做软弱可欺的弱女子。
  也是自那时起,她改姓了林,从此跟生父一家再没有任何的瓜葛。
  她知道娘亲是极恨生父一家的,可她自己也许是因为当初太小,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对于生父一家人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也便谈不上爱恨。
  但是现在,她忽然又对生父一家生了恨。要不是生父崔海平当初行为不检,蓄意引诱哄骗娘亲跟他出走,娘亲又怎么会被宗族所弃?最可恨的是,崔海平在娘亲生下她以后,得知被秦家承认无望,竟以“奔者为妾”为由,另娶商贾之女为妻,还任由他的妻子将自己母女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今日种种,追本溯源,都是因崔海平心怀不轨、无情无义而起。若不是他们一家赶自己母女出门,林木兰就不会因染风寒而重病,秦瑶君也不会为了救她而委身于扬州客商林厚德,进而随他到了扬州,更不会识得什么冯确,被他们如此威逼胁迫……。
  “当初病病弱弱的一个小人儿,如今也长大了,该离开娘亲,嫁人去了。”秦瑶君说这话时,脸上有一种林木兰从来没见过的神气,像是欣慰,更像是痛苦,“你爹爹现给你谋了个好前程,儿啊,你千万要记得你爹爹的恩德,将他当亲爹爹一样看待,一辈子都做林家的好女儿,知道了吗?”
  林木兰还记得,在林厚德带她去见许同的时候,脸上神色也很奇怪,像是糅合了无奈、恼恨、阴沉等等情绪,那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回来以后,娘亲将前因后果都说给她听,她才知道林厚德为何会那样。
  他心里一定也很恨冯确吧?明明是花了大价钱铺路,要送一个亲生女儿入宫的,临了变成了她这个拖油瓶,又怎么会不恼恨?
  林厚德确实恨透了冯确。不是因为他恬不知耻、谋夺别人幼女——这在他们的圈子里实属常事,而是因为冯确竟然将他当成傻子,背地里使手段逼迫秦瑶君,还敢趁他不在,堂而皇之的登门吓唬秦瑶君,这就是不将他林厚德放在眼里了。
  人人都以为他林厚德是个重利商贾,女人不过是身边点缀,高兴时哄哄,不高兴便丢在一边,自有更年轻貌美的扑上来,秦瑶君跟了他近十年,都没被他接回家便是明证。
  可是却没人知道,他之所以不把秦瑶君接回竹苑,恰恰是为她好,也是他们两人商量之后的结果。
  林厚德总觉得竹苑里有什么东西作祟,不然为什么在外边时个个娇美可人的美人,一旦接回家便渐渐面目可憎起来了呢?还有,在外面生下的辉哥能平平安安长到五岁,为什么竹苑里除了正妻生下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其他男孩都夭折了呢?
  他甚至请过高僧去做法,却并没什么改善,于是林厚德就明白了,作祟的不是鬼神,是人。他自己都因此轻易不肯再回竹苑,又怎么会把秦瑶君接回去?
  秦瑶君人生的美貌,又知书达理,若不是当初落难,怎会委身于他一个商贾?林厚德对她本就有几分不同,再加上她又给林厚德生了一个惹人喜爱的儿子,林厚德待她自然就多了几分真心。
  这次冯确竟敢如此欺侮秦瑶君,还间接坏了他的事,林厚德面上不显,心里却将冯确记恨上了。过后又得知冯确竟通过白余一与竹苑那边的妾室结交,意图通过正妻之手陷害秦瑶君,使她无路可走,只能把女儿嫁给冯确。林厚德火冒三丈之余,反而庆幸自己一时心软答应秦瑶君送木兰入宫了。
  秦瑶君说得对,若是自己送了四娘入宫,对他们母子来说,非但不是幸事,反而可能是祸事。竹苑那边对他们母子嫉恨已久,若是四娘入宫得宠,到时恐怕连自己也难以保全他们母子了。
  林厚德看清事实之余,又找到白余一,将自己抓到他把柄的事告诉了他。白余一一向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物,当下便将罪责都推给了冯确,说自己并不知道冯确想做什么,只是居中牵了个线。
  林厚德也不拆穿他,只是要他入股盐引争夺,与自己一起引冯确入瓮,几经谋算之下,终于使得冯确倾家荡产、落魄而死,这段公案才算了结。
  可是这些事却都已经与林木兰没有关系了,她在船上渡过了含泪入眠的第一晚,早上起来,两只眼睛不免有些红肿。
  与她同居一室的美人叫陈晓青,也是来自扬州,见林木兰对着镜子揉眼睛,便低声道:“这样揉会越来越红的,等会儿我们想办法要个熟鸡蛋来滚一滚,就好啦。”
  “是么?”林木兰转回头,见陈晓青身穿丁香色织宝相花纹云锦褙子,头发挽了双鬟,插戴着一对金梳篦,打扮的清爽干净,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她不由露出一丝笑来,“多谢你了。”
  陈晓青肤色极白,说话也柔柔软软的:“不必客气。你是叫林木兰么?是哪一年生人?”
  林木兰回道:“是的,我是戊辰年七月生人,你呢?”
  “那姐姐比我大一岁,我是己巳年九月的。”陈晓青立刻换了称呼,“姐姐昨晚是想家了么?”
  林木兰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应了一声:“嗯。”
  陈晓青抿起唇瓣,轻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我也很想家,可是我又不敢哭,怕哭肿了眼睛给人看见。”
  林木兰想到她比自己还小一岁,竟然能忍住不哭,心里有些佩服,便道:“还是陈妹妹厉害……”话刚说到这里,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她忙住了口,看向陈晓青。
  陈晓青已经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见林木兰看自己,忙上前几步,将她也拉了起来。两人刚刚并排站好,门就被人打开了。
  一个身穿海棠红鸟衔花纹褙子的少女迈步进门:“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出去?该用早膳啦!呀,木兰,你眼睛怎么肿了?昨夜里偷着哭了是不是?”
  “柳姐姐。”林木兰认得此女正是将园子借给许同的柳群锡之女柳晨,临行前林厚德告诉她说,已与柳家打好招呼,让她和柳晨今后彼此照应、互为援助,所以昨日上船之后,林木兰就一直与柳晨在一起说话,不曾有机会与同屋的陈晓青多谈。
  柳晨看林木兰不好意思了,便也不多说她,只道:“你等等。”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不一时又扭身回来,递给她两个还烫手的熟鸡蛋,“快剥了壳敷一敷。”
  陈晓青忙接过来帮忙,与柳晨一起帮林木兰敷好了眼睛,然后才一起去了外面厅中用膳。

  ☆、第5章 入宫

  此次许同一共遴选了八名江南绝色美人,除了来自扬州的林木兰三人,还有来自江宁府的周华、刘青莲、钱惜,以及来自苏州的彭娇奴和吕月娘。
  她们八人分了四个舱室,两人合住一间,与柳晨同居一室的是苏州彭娇奴。说来几名美人各有千秋,林木兰三个私下议论起来,却都公认是彭娇奴最为出众。
  不过美人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脾气,柳晨就与林木兰和陈晓青抱怨过,说彭娇奴不爱说话,闲暇无事时只在手里捧着一卷书看,从来不理会她。
  于是柳晨就理所当然整日赖在林木兰她们这里,只在晚上才回去睡觉。她性情活泼,爱说爱笑,又比林木兰和陈晓青都大,懂得照顾她们,没多久就得到了林木兰和陈晓青的真心喜欢和依赖。
  陈晓青则是个典型的江南少女,她性情温柔似水,年纪虽小,却很懂得体贴别人,一点娇气也无。加上她出身乡绅之家,读过书,与林木兰更能谈到一起去,两人又同居一室,常常互相宽慰鼓励,共同支撑着渡过了初初离家的艰难时光,便又多了几分与他人没有的亲密。
  林木兰一直被秦瑶君养在深闺,从来没有玩伴,如今陡然得了这两个人陪伴,解了她心中愁闷之余,也多了几分底气,觉着自己不是孤身入宫,忐忑之意便淡了许多。
  可惜旅途终归是旅途,目的地总有到达的一天,在船上渡过了月余悠闲时光的林木兰等人,终于在九月初二这日,被告知将在明日进城下船,入大内。
  “听说入宫之后,先要去尚仪局1习宫中礼仪。”消息灵通的柳晨向林木兰二人介绍道,“那小黄门2说了,这礼仪是大事,一定得用心学。只有学好了礼仪,才能被送去太后宫中,太后最喜欢知礼守礼的,只要得了太后的喜欢,便能……”
  说到这里,她脸上微红,停了下来。
  林木兰和陈晓青领会了她未竟之语,也都有些羞意,便都没有接话。
  还是柳晨先回过神:“这里没外人,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三人论美貌,谁也不及彭娇奴,可她一向独来独往,又不及咱们有商有量、能互相帮扶了。其实除了咱们,吕月娘也结交上了钱惜,周华整日跟着刘青莲行事,可说是各成一体。”
  听了这话,林木兰怔然,陈晓青懵懂,都一起瞧着柳晨,等她下文。
  “来之前,我爹爹就说了,这宫中的事啊,其实也跟经商差不离。要做一个能获利的商人,首先须得有本钱,这一点我们三人已都有了;第二得有买主,这点也已经有了;第三么,买主只有一个,你要想让他买你的东西,要么是你的货物极其出色,压倒其余人等,要么你就得找个好帮手,与你一同压制其余人等、争得买主的青眼。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们三个人一同使力,就不信胜不过旁人!”
  听她将自己三人比作货物,将官家比作买主,林木兰和陈晓青一时都想到了青楼之中卖笑的女子,脸色顿时都有些不好看,于是齐齐沉默,没有应声。
  柳晨尚未知觉,只当她们俩是被自己震住了,继续说道:“而且我们这几个人出身寻常,与宫中贵人们没得可比。听说皇后是太后的外甥女,父祖都为朝中大官,还有一位正当宠的韩妃是左相的孙女,似我等这样的出身,在宫中就如无根浮萍,若不互相帮扶,怎能有出头之日?”
  这话是正道理,林厚德也曾与林木兰说过类似的话,所以她便开口道:“柳姐姐说的很是。”
  “我听两位姐姐的。”陈晓青见林木兰应承了,也跟着应了一句。
  柳晨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好,那我柳晨今日便在此立誓:来日我若有幸能得圣宠,绝不忘记林木兰、陈晓青两位妹妹,定会互相提携、彼此照顾,如亲姐妹一般,若违此誓,叫我不得好死,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两人谁都没想到她会立这么毒的誓,但细想誓言内容,又觉得是分所应当,并没什么为难之处,便也跟着起了誓。
  自此三人之间更亲密了一分,到第二日下船的时候,也都觉多了几分底气。
  她们这一行是随许同的官船先行入京,许同身上带着差使,有单独的码头进港,林木兰她们下船之后又直接上了软轿,从头至尾竟无一丝时机张望汴京城内是何等景象。
  不过林木兰也并没有多少时间叹惋,因为她虽端坐着望不见外面景象,却能听见外面是越来越安静,除了抬轿人和随从的脚步声,竟再无别的声响。
  应是快进大内了吧?林木兰心里暗自揣测。
  这样的安静很快给她带来了深重的压迫感,林木兰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她甚至能听见心跳的“噗通”声,林木兰耐受不住,悄悄深吸了两口气,开始在心里默背《木兰辞》。
  一遍,两遍,三遍……,林木兰渐渐平静下来,外面也传来了盘查声,她们终于到了皇城大内。
  禁卫核验之后,林木兰等人仍旧坐轿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缓缓落地,有小黄门请她们下轿。八人听从小黄门的指令站成两排,便见到许同与一个青衣青裙的女子从面前屋舍中走了出来。
  “……如此就交给孙尚仪了。”
  林木兰站在第三位,听见许同说话,便抬头瞄了一眼,见那孙尚仪约二十几岁年纪,身段修长、面容清秀,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回许同道:“许押班尽管放心。”
  许同点头,向着八位美人介绍:“这便是尚仪局孙尚仪,诸位入了大内,便不可再如在家时一样,一言一行都要听从孙尚仪教导。”
  林木兰等人齐声应是。许同便说要去面圣复命,向孙尚仪告辞,孙尚仪将他送出门,回身又向八人自我介绍,自称名叫孙蓉儿,在尚仪局做女官已有六年,又将尚仪局两位主管教学的司籍孙秀红、吴双儿介绍给八人。
  “……于宫廷礼仪上,凡有任何不明之处,都可向孙司籍和吴司籍请教。”孙尚仪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去,将八人交给了那两位司籍。
  孙秀红是个圆团脸的青年女子,身量不高,脸上常有笑意;吴双儿则是小脸尖下巴,面容冷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她们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各领了四个人,先将她们送至住处,分发了衣裳,让她们换好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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