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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内-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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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慈爱一笑:“只要你想开了就好。”
  宋祯回头示意宫人们都退下,然后自己对太后说:“臣打算回来以后就立后。”
  太后一怔,随即又道:“理该如此。你心中可有章程?”
  “还想听听娘娘的意思。”
  太后想了想:“最好是立个名门之女,宽厚大度的。”
  宋祯点头:“臣也是这样想,所以臣属意……”他说着凑到太后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太后听完有些诧异,细想一回,才道:“也罢,她倒也当得起,那就依你。”
  母子二人商议妥当,宋祯回去就安排下去,选了向颖忌日那天,前去皇陵祭祀。林木兰很“幸运”的随行前往。

  ☆、第68章 反思

  本朝皇陵选在距东京二百里外的巩县。要赶在忌日当天祭祀,自然须得提前从京城出发,而以御驾的速度,起码需要七日才能到,加上宋祯在祭祀之前还打算斋戒,他们便提前十日就从皇城启程了。
  梁汾十分乖觉,出发后就安排林木兰到华盖玉辂中与自己一同服侍宋祯。可怜林木兰连御驾出行的浩荡场面都没看到,就上了玉辂,全副精神都放在了官家身上。
  宋祯虽然在旅途,该处置的国事也不能放下,不一会儿就把几位随行大臣叫来商议国事,林木兰时刻注意着添茶倒水,一直忙到午间,连午膳都是她服侍的。
  用过膳,宋祯下车去散了散,林木兰趁空吃了饭,刚收拾好了,宋祯已经回来准备午睡。林木兰守在旁边打扇,等他睡醒起来,御驾再次出发,到天黑之前驻扎,林木兰才能退下去休息。
  路上行了八天,林木兰天天都是这样忙碌,等到巩县行宫,官家斋戒沐浴,不要人在跟前服侍,她才得以彻底休息。
  沉沉睡了一觉起来,虽然困倦减了,浑身却觉酸疼难受,她懒懒的不欲动弹,就这样在屋子里关了两天,才觉得有了精神,想走出去瞧瞧。
  这一日正是明烈皇后忌日,官家一早就去了陵寝,留在行宫的,除了林木兰,只有另一个宫人黎萃蘅。黎萃蘅比林木兰小一岁,在御前服侍已经有五年,她的名字也是官家给取的,但她为人却不似丁木槿那般轻浮张扬,平常不声不响的,跟林木兰的关系也平淡。
  所以林木兰并没有去找她,而是自己在行宫里走了走。她发现这里虽精致华美不比大内,却宽阔疏朗,草木也生长的比大内自由伸展,登上假山深吸口气,竟觉得从未有过的自在放松。
  这是林木兰第一次意识到,大内实则是压抑的。她们这些宫中女子,虽然生活在天下人仰望的所在,却一直绷紧了自己,小心翼翼的活着,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也只有到了这样阔朗的所在,才能真正的从胸臆之间呼出一口长气。
  不期然的,林木兰想起了官家教她写的那句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原来从高处往下望,是这样的感觉,脚下的假山尚无一人高,却已经让林木兰感受到了居高临下的畅快,好像眼界陡然放大,原先被眼前院墙遮住的一切,都一览无遗的展现在眼底。
  林木兰着了迷,干脆在假山上坐下来,望着目光能及的最远处,想着若能出去走一走,可有多好。
  却也只能想想而已,天将傍晚时,几片乌云倏忽而来,降下一阵急雨,幸亏林木兰见机快,先躲回了屋子里,才没有被淋到。
  而从陵寝返回的宋祯等人,却不巧的被这阵雨淋着。宋祯还好,人在车内,自然无事,底下跟着的内侍亲卫等却都淋的半湿。
  连为宋祯打伞的梁汾都淋湿了半边身子,留守的林木兰和黎萃蘅忙迎上来伺候,先服侍宋祯去更衣,又投了手巾给他擦手擦脸,接着送上热茶。
  到此时,梁汾等人也换好了衣裳回来伺候,先上前询问是否要传膳。
  “传吧。”宋祯点点头,自己往榻上一歪,眼睛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雨幕。
  林木兰偷偷瞧着,官家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去祭奠明烈皇后而多了阴郁之色,心内略宽,踏实的帮忙摆膳。
  宋祯看着摆的满满的菜色,却并不是很有食欲,略吃了小半碗饭,就不想吃了,吩咐撤下去。梁汾有心想劝,看看他的脸色,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自己出门吩咐传话,让跟来的御厨准备几个精致小菜,再在炉上热着粥,以备官家待会饿了吃用。
  临去吃饭之前,梁汾叫了林木兰过来,叮嘱她仔细服侍,还说:“陪官家说说话儿。”
  林木兰现在已经学会怎么应对他了,答应的爽快,至于照不照做,她可不想自己找死,今日是明烈皇后的忌日,她自己且还心里发毛,官家那里更不知怎么样呢!
  于是她应完就回去角落里站着,偶尔抬抬眼看看发呆的官家,却自始至终一声儿不出。
  宋祯看着窗外的雨,心里想的却是从小到大,他和向颖之间的点点滴滴。自从向颖自尽以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回想过,那时候只要想起“向颖”这两个字,他都痛苦的无法自拔,自然也不愿意回忆从前。本以为这么久不曾回忆,那些事情都早已忘了的,可谁知,现在想来竟还历历在目。
  向颖从小就是个骄傲的女孩,她也有骄傲的资本,出身高贵,得父母宠爱,连先帝和太后都十分喜欢她,她从小到大就没看过别人的脸色。连自己,也因为喜欢她而时时迁就,就算偶有龃龉,也都是自己先低头,两人才会和好。
  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骄傲,她当日才会那么决绝的离他而去。当然,从另一面讲,也是因她这样单纯浓烈的爱慕着自己,那失望心灰才会给她那么大的打击,让她再也无法支撑。
  宋祯轻轻叹息一声,一晃五年,当他站在地宫中,亲手按在向颖的棺木之上时,眼眶不禁湿润,也终于能说出那一句:“对不住,是我错了。”
  两人结发夫妻,又自幼相识、恩爱无比,他确实应该对她多一些耐心和信任,就算她一直站在太后那一边,不赞成他心存北伐之志,他也不该因此就远了她。他应该耐心教她的,这世上谁又是十全十美的呢?做皇后并不容易,如果当初他能好好与她分说,定不会是如今这个结果。
  窗外的雨依旧稀里哗啦下个不停,宋祯忽然觉得冷清落寞,便坐直身子叫人。
  “官家要喝茶么?”林木兰上前问道。
  宋祯摇摇头:“去看看,有什么酒。”
  林木兰一怔,随即就应了出去,到廊下找到候着的楚东,跟他说,官家问有什么酒。
  楚东飞快出去问了一回,回话道:“有蔷薇露、鹅黄、满殿香、酴醾酒和蓬莱春。”
  林木兰记下进去回禀,宋祯便吩咐:“送一壶蓬莱春来。”
  她再次出去吩咐,不一时梁汾亲自带着人送了六碟精致小菜和一壶蓬莱春上来。他看出官家平静面色下的忧郁,将其余人遣退,对宋祯说:“独酌喝闷酒,易伤身,不如让木兰陪官家略饮几杯?”
  宋祯不置可否,只摆摆手:“你也去吧。”
  梁汾应声告退,到门外叫林木兰:“进去服侍官家。”
  林木兰已经认命,乖乖进去,听门在身后合上,只得慢吞吞的走到官家身边,看他饮尽一杯酒,忙提起筷子,给他布菜。
  “倒酒。”宋祯看都没看一眼碟子里的菜,只让倒酒。
  林木兰依言倒满,却劝道:“官家吃点菜,这样喝容易醉。”
  宋祯瞧她一眼,问:“你喝过酒么?”见她摇头,又问,“知道什么是醉么?”
  林木兰想了想:“奴看过爹爹喝醉酒的样子……”东倒西歪的,满身酒气,脸上通红,反正不怎么好看。
  宋祯一笑,拿起自己的杯子递给她:“喝一口尝尝。”
  “奴不会喝。”林木兰面带难色。
  宋祯不说话,把杯子硬塞进林木兰手里,然后就看着她。
  林木兰躲不过去,只得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有点辣,但细品品,还有点清香,正要把杯子放下,就听官家又说:“看起来没事,都喝了吧。”
  林木兰举着杯子瞪大眼,宋祯也不催促,只侧头望着她,林木兰不敢再看他,只得狠狠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水滑入喉中之时,略有些呛人,林木兰忍住咳意,将杯子放到一边,取酒壶,在另一只杯子里倒满酒。
  宋祯看她喝尽一杯酒,脸上很快带出了些嫣红,便把面前小碟推过去:“吃菜压压。”
  林木兰摇摇头,退到一旁,宋祯却指指自己对面说:“坐下来吧,陪我喝几杯。”
  她迟疑,宋祯干脆伸手拉了她一把:“去坐下。”
  林木兰只得走过去,挨着榻沿儿坐下,宋祯又让她给她自己也再倒一杯酒,然后问道:“这酒怎么样?”
  “有点辣。”林木兰实话实说。
  宋祯一笑:“满殿香和酴醾酒都香甜,改日叫你尝尝。”
  林木兰起身道谢,宋祯让她坐下,举杯跟她碰杯:“今日且喝这个,醉一次试试如何?”

  ☆、第69章 返程

  然后林木兰就真的喝醉了。第二日早上她迷迷糊糊醒来时,颇有些不知身在何处,还是白小福急匆匆叫她:“快起来,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出发了。”
  哦,对,她们现在在巩县行宫,今日是要启程返回京城的。林木兰忙起身穿衣梳洗,将自己随身用品收拾好,交给来拿东西的小内侍,就匆匆去了官家所居的大殿。
  楚东正候在门外,看见她过来,笑眯眯的低声问:“姐姐酒醒了?官家吩咐了,若是姐姐觉得不适,今日可以不必过来侍候。”
  林木兰脸一红,终于想起昨晚上官家让她喝酒,结果她跟官家一起喝了一壶不算,还又要了一壶,然后她就醉的人事不知了,连怎么回房去睡的都不记得。
  似乎几杯酒下肚后,他们聊了很多事情,可现在的林木兰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盼着自己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便向楚东探问:“我没什么事了。昨晚上,我没失态吧?”
  “没有没有,官家都说了,你虽酒量不好,酒品倒是好的。小的带着人送姐姐回去歇着,姐姐不吵不闹的,躺下就睡了。”
  林木兰松了口气,正犹豫要不要进去,里面黎萃蘅出来叫她:“官家传你进去。”
  她忙整了整衣裳,跟黎萃蘅进去,官家正跟梁汾在西面内殿说话,见她进来打量了两眼,笑问道:“醒酒了?没闹头痛?”
  林木兰脸色如常,除了觉得有些懒意,还真一点不适也没有,就回道:“谢官家垂问,奴并无不适。”
  宋祯点点头,吩咐梁汾:“都收拾好了便启程吧。”又特意说了一句,今日不用林木兰在身边服侍,让她歇着。
  梁汾应了,与林木兰一起出去,笑吟吟的说她:“酒品倒是不错,只这酒量还该练练。”安排她跟另一个宫人肖纹坐一辆车,官家那里,就留了白小福和黎萃蘅一起服侍。
  林木兰躲了一日懒,一直在仔细回想昨晚上都说了什么,可她怎么想,都只能想起来先头官家跟她说的一些小时候的事。比如他幼时也曾贪玩,去后苑花园里捉蝈蝈,惹的一众想哄他的小黄门纷纷出动,一日之内就给他捉了几十只,还有些年纪大的内侍,在第二日送了他十几个各式各样的蝈蝈笼子。
  先帝知道此事,先把他叫过去,教了他什么叫“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又给他讲了隋炀帝的故事,才处置了那些阿谀奉承之徒。
  还有他少年时好武,痴迷骑射,却因一次不慎落马,就再也不被允许去骑马,从太后到向颖,都看他看的很紧,只督促他好好跟着先生读书。
  林木兰听的时候就觉得他也有些可怜,原来身为天子,站在人间最高处的人,也并不是那么自由自在。也许这世间就没有真正随心所欲的人吧。
  回去的路程走的慢了一些,宋祯还沿途停下见了见地方官。林木兰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一直在御前服侍,所以也没有那么疲累,在官家停下来见人的时候,她甚至还下车去看了看外面的景致。
  往来传话的马槐看见她,笑着打招呼:“姐姐下来透气?今儿天热,当心晒着。”
  “偶尔晒晒也挺好的。”林木兰笑着回道,“就是这边似乎比京里干些。”
  马槐道:“是干些,京中有汴河、惠民河穿城而过,大内也引了活水,自是比这里舒适宜人。且西面风沙大,姐姐透口气就上去歇着吧,想来一会儿也要启程了。”
  林木兰应了,又顶着太阳看了会儿官道两旁的千里沃野,才回身上车。
  车上的肖纹正趁着停车平稳在做针线,那是一件细布里衣,宽宽大大的,显然是给官家做的。肖纹在这些御前的宫人里,针线活做的最好,官家贴身衣物基本都是她带着人做的,所以她就连旅途中都不闲着。
  不过做针线并不妨碍说话,她偶尔还是会跟林木兰聊一聊:“外面热吧?”她们这些御前的宫人有体面,车中还是有放置冰盆的,所以比之外面要凉爽一些。
  “嗯,大太阳晒得很。你也歇歇吧,别累坏了眼睛。”
  肖纹一笑:“等走起来了再歇。如今天热,动一动就一身汗,我想多赶制几件里衣给官家替换。对了,我记得你针线也不错的,找空闲,你给官家做几双袜子吧,听小福姐说,官家嫌现在穿的袜子有些紧。”
  林木兰应道:“好啊,等傍晚投宿的时候,你告诉我怎么做。”她从来没给男人做过东西,自是需要肖纹指导的。
  可是等到傍晚投宿的时候,还没等把东西放下,梁汾就已经打发人来叫她去替换白小福和黎萃蘅,要她服侍官家更衣。
  这一晚他们是宿在郑州,宋祯晚膳是与郑州知州、河南府知府等人一块用的,还喝了点酒。林木兰在旁服侍,听他们也没谈论什么国家大事,多是讲民生和百姓琐事,官家却听得津津有味,恍惚之间想起,自己那晚喝了酒,似乎也跟官家讲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但愿她没有把林厚德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事情讲出来。细回想一下,这几日她换班服侍官家的时候,似乎官家待她更温和了一些,那么自己应该是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晚膳很愉快轻松的用完,林木兰服侍宋祯回去休息。宋祯不欲扰民,就入住了郑州知州衙门,五间正房收拾的舒适华丽,角落里还放着冰盆,一进去就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很是舒服。
  宋祯喝了酒,身上就觉得热,叫梁汾带人服侍他擦了身体、换了衣服,就歪在榻上闭目养神。林木兰提了团扇,在旁轻轻摇着服侍。
  室内安安静静的,林木兰摇着摇着就有些困意,忍不住掩唇悄悄打了个呵欠,谁知呵欠刚打完,手还没放下来,就见官家睁开眼睛看向了她。
  她忙放下手,问道:“官家要喝茶么?”
  宋祯看的清清楚楚,不由一笑,摇头:“不用,朕一时没有睡意,你陪朕说说话吧。”
  说话容易,可起头要说什么呢?林木兰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听说河南府治地就在洛阳县,原是前朝故都,奴还记得好些写洛阳的诗呢。”
  “哦,记得什么,背来听听。”
  林木兰便先背李白的:“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宋祯听完笑道:“这会儿要是有个人吹一曲笛曲,倒正相合。”
  “可惜奴没学过。”林木兰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回道。
  宋祯顺便问:“那你学过什么乐器?”
  “学过几日吹埙,不过总是吹不好,就半途而废了。”当初还是娘亲有暇,教着林木兰吹的,但后来有了辉哥,娘亲又要应付林厚德,再没时间指点她,林木兰自己不得法,慢慢也就不吹了。
  宋祯来了兴致,叫梁汾去寻一个埙来,交给林木兰,让她吹来听听。
  林木兰进宫之前就有两年不曾吹过了,此时陡然让她吹一曲,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吹,便有些呆呆的。
  “《锁南枝》会么?”宋祯看她手势生疏,就知道她确实是许久不曾吹奏了,干脆提出一个最有名的曲子。
  林木兰这才想起来:“学过一段。”便捧好瓷质的卵形埙放到唇边吹了两下,试了试音,然后才按着记忆,吹了一小段曲子。
  埙的音调比之横笛略低,但又不似洞箫那样如泣如诉,而是多了几分浑厚,在静谧的夜晚听来,尤其动人心肠,可惜林木兰只会吹一小段,不免让宋祯有些意犹未尽。
  梁汾看出他的意思,便差人去寻了随行乐师来,让乐师就在外间堂屋吹埙伺候,自己则守在里外间的门口,只留林木兰在内服侍。
  那乐师自幼学吹埙,技艺自非林木兰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人可比,吹的曲子转折自如,让宋祯和林木兰都听住了,直到一曲终了,才一齐回神。
  “吹得好,你叫梁汾赏他。”宋祯听了一曲就觉足够,没有再要乐师继续吹奏,而是打算就寝。
  梁汾打发了乐师,进来跟林木兰一起服侍官家就寝,又留林木兰在内值夜,他自己则去了外间守着。
  内室里靠着北墙是架子床,宋祯就睡在那张床上,南窗下则有一张罗汉床,里外隔着一架四扇四季景画屏。林木兰吹灭了床边上的灯,自己端着一盏小灯绕过屏风,到罗汉床上坐下歇着。
  她刚才打扇伺候宋祯频频打呵欠,到这会儿万籁俱寂,可以歇一会儿了,她反而没有睡意,就斜倚在罗汉床上看着窗外。
  此时外面的灯笼也熄灭大半,院内黑蒙蒙的看不清楚,倒是天上有几颗明亮的星子一闪一闪的,因没有月光耀眼,便更显出璀璨来。
  “木兰。”
  她正看得入迷,一声呼唤忽然在身后响起,林木兰立刻应声,端着灯绕过屏风进去,问道:“官家要什么?”

  ☆、第70章 临幸

  帐子内的宋祯没有应声,林木兰把小灯放到床边小几上,走过去撩起帐子,弯腰唤:“官家?”
  小灯自林木兰身后照过来,并没有驱散床帐内的黑暗,林木兰只瞧见官家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还不等再问,手已经被他捉住了。
  “上来。”宋祯声音不高,带着点喑哑。
  林木兰一怔,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宋祯从她眼睛里看到自己,更加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重复道:“你上来。”说完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干脆自己坐起身,用力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林木兰浑身僵硬的靠在宋祯怀里,只觉得他的怀抱无比火热,正在自己唇上辗转的唇瓣也十分烫人,她呆呆的,闹不清现在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官家转身将她放倒在床上,她才有些惶然的开口:“官家……”
  宋祯听出她的颤抖和不安,轻轻吻了几下她的唇,又一路亲到她耳边,才开口哄道:“别怕。”一面说,手上已经解开了林木兰身上的衣带。
  林木兰感觉到衣衫一点点被褪尽,压在身上的那个人肌肤火热,却并不急躁,她从最开始的惶恐忐忑,到后来脑子渐渐晕成一团,只能任人摆布,再无余力去想其他。
  在外间守着的梁汾听着里面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这一晚也会这么平静的过去,谁知就在他瞌睡着要睡去的时候,里面忽然有了声响。
  女子压抑的低泣和架子床摇晃的声音,在静夜里十分清晰,他微微一笑,起身悄悄出门,叫醒了打瞌睡的楚东,让他去备好热水,然后才回去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声音渐渐止息,梁汾却并不急着出声,只耐心等着,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光,里面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屈指算了算,官家这也有二十余日不曾近女色了,难怪。倒是让林木兰接个正着。
  这一次似乎比上次时候还久些,等到再次将息,梁汾候了一会儿,确定再没动静了,才出声:“官家,热水都备好了。”
  里面还没回过神来的林木兰顿时一惊,挣扎着就要起来,宋祯却揽住她的腰不让她动,“等一会儿水抬进来,你再起来洗洗。”说完扬声道,“送进来吧。”
  林木兰羞窘难当,把脸埋在枕上不敢动弹,宋祯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在她耳畔笑道:“怕什么?”
  林木兰浑身不自在,也不答话,只继续埋着脸,耳听得有人进来,并放下了重物,接着是官家在耳边吩咐:“都下去吧,不用伺候。”脚步声远去,官家又凑到她耳边,“还不起来,要朕抱你么?”
  她这才红着一张脸起身,却因自己身上不着寸缕,羞得立刻裹紧了被子,宋祯看着她大笑:“难不成你还要裹着被子去洗?”说着干脆起身下床,扯开林木兰身上的被子,抱起她放进了床边的浴桶中。
  林木兰低低惊呼一声,又见官家也是浑身赤/裸,只得闭紧了眼睛,直到自己进入温暖的水中,才偷偷松一口气,谁知还没等那口气出尽,官家自己竟也跟着进来了。
  外面候着的梁汾听见里面水声哗啦啦的,不似寻常,便笑着往堂屋去等着,直到里面叫人,才带了楚东等小黄门进去将只剩了一半水的浴桶抬出,又擦净了地上四处溅开的水,眼瞧着外面无人,林木兰定是在床上,便吹熄了灯,退了出去。
  林木兰洗完之后,身上实在是再无一点力气,被宋祯抱上床,不一会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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