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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内-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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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嘉追着延平要谢礼,延平干脆拉着她告退,各自回去安歇了。
  第二日正好是冬至,天降瑞雪,孩子们都得了假不必上学,林木兰便让人去把映雪阁烧暖和了,下帖子邀各嫔妃去映雪阁赏雪中红梅。
  这几年映雪阁一直闲置,却时时有人打扫,花木也有人照料,所以林木兰偶尔便会在那里做东,或是只请亲近如陈晓青母子,或是多请几位高位嫔妃来饮宴,似这般人人都请到了却是第一次。
  好在宋祯并没有真的到了后宫三千俱宠幸的地步,如今宫中有位份的嫔妃也不过十七八位。映雪阁是楼阁形制,一楼中有厅堂,两边各有起居之室,林木兰便排定座次,由她、陈晓青、张淑容、彭娇奴、生了五公主得以进封充容的苏锦绣、魏充媛,还有另外三个美人在厅中坐,其余才人贵人们则去西里间就座。
  为了让大家自在些,林木兰取了分餐制,每人面前设一小几。为保暖起见,又在两边都铺了厚厚的羊绒毛毯,多置坐垫,厅中燃了火盆不算,还在四角各置了熏笼。
  至于孩子们则都安置在了东里间,林木兰特意托了延寿和明琪帮着延平兄妹招待,便不管那边,叫他们自己乐呵了。
  菜式上,林木兰自然是考虑到各人喜好,每人小几上的菜肴都各有些不同。为了增添乐趣,还特意命人就在厅中现烤些羔羊腿和鹿肉、鹌鹑等,再配上甜酒和几处红梅插瓶,肉香酒香梅香,顿时充溢了一屋子,让大家都放松下来。
  “今年风调雨顺,宫中也是事事顺遂,诸位妹妹都辛苦了,我在此敬诸位一杯。”林木兰作为主人,等上了几道菜后,便先举杯祝酒。
  陈晓青等人跟着举起杯来,纷纷回道:“娘子才是真辛苦。”
  今日备的酒是蔷薇露和鹅黄,宫中女眷大多酒量浅,这两种酒味甘性淡正合适,林木兰杯中正是蔷薇露,所以她一饮而尽,其余座上诸人自然也随主人饮尽杯中酒。
  因是闲聚欢宴,便不似以往大殿正宴,林木兰再三让大家自在些,还叫准备了些烘栗子、炒米花等小食。
  彭娇奴就抓了一把炒米花在手,笑吟吟说道:“这米花还是入宫前在家常吃的,想不到如今京里也有了。”
  “其实是晓青那日想起来,我叫人去炒的。”林木兰她们三人都是自江南而来,对这种江南小食很是熟悉,听彭娇奴提起,脸上也现出怀念之色。
  这话头挑起来,陈晓青便从旁接口:“我一时嘴馋,想不到姐姐还真命人做出来了。”又提起一些幼时常吃之物。
  在座其余人等多是生长于北方,对江南风物了解不多,听她们三人侃侃而谈,一时都觉新奇有趣,偶尔插言询问,堂中顿时热闹起来。
  也因着提起江南,林陈彭三人便共饮一杯,林木兰顺势提议行个酒令,并让西里间的才人贵人们也一起玩,有输赢的时候,出来报一声。
  两边都玩起来,自然就欢笑声不断,与此同时,东里间的孩子们也热闹起来,林木兰听见动静,打发人去问,听说是在玩投壶,只是一笑,道:“叫他们都拿出看家本领来,谁最后胜出,我这里有赏。”
  蔷薇笑吟吟进去传话,元嘉立刻追问:“赏什么?”
  延平伸手轻戳她额头:“反正你也赢不了,问什么?”
  其余人都笑,只有明琪回护道:“那可未必呢,我就赢不了四妹。”
  孩子们聚在一起玩乐,不像大人那么拘谨,且立刻就定了规矩出来。大家围坐一圈,中间置壶,每人轮流投掷,谁投不进,就算输了,要有惩罚,接着剩余人等扩大圈子,拉开距离再投,直到有人胜出为止。
  于是除了年纪最小、方三周岁的五公主明珂,其余皇子公主们便在毛毯上团团围坐,从延寿开始投,到九哥光兴为止。
  第一轮投过,不擅此类游戏的三公主明玥便败下阵来,她被罚剥栗子一盘。接着众人往后挪一个身位,继续投掷,这次人小力弱的光兴没投进去,延寿把他叫到跟前耳语几句,光兴眼睛骨碌碌转,虽然觉得有些为难,却也应了下来,一声不吭就跑厅堂里去了。
  “四哥让他做什么?”延平好奇问道。
  延寿却一脸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大家继续第三轮,明琪掷歪、重瑞扔过头,姐弟二人齐齐出局,延寿与延福延平商量一番,派他们出去寻一枝好梅带回来。
  三兄弟安排妥当,一起看向仅存的对手元嘉,元嘉却不甘示弱,还笑嘻嘻的说:“这一局谁若输了,谁就去厅中割一盘羊腿肉来。”
  “好!”延寿爽快答应,随即撸撸袖子,带着大家又往后退了一步,各自站着投这一枚箭。
  延寿骑射功夫最好,玩投壶也算是常胜将军,所以毫不费力就投进了;轮到延福,他想着若是输给小他五岁的妹妹可真丢脸,心中不由紧张,投掷时手上一松,羽箭击中壶肚,并没能投进去。
  大家免不了“哎呀”一声,延平怕延福不自在,忙说:“这次确实有些远呢。”自己举着羽箭瞄准半晌,投出去时力道竟大了,擦着壶嘴飞过,也让大家惊呼一声。
  到元嘉这里,她本就不在意输赢,这会儿见两个兄长都没投进,更觉轻松,接过羽箭,也没怎么瞄准就扔了出去。

  ☆、第139章 顽童

  光兴一溜小跑进了厅堂,直接钻到他娘亲胡美人身边坐下,此时正巧苏充容在罚酒,大伙都看着她发笑,没人注意到光兴,只有胡美人低头问他怎么了。
  “孩儿口渴。”
  光兴跑的小脸通红,额头还有汗珠,胡美人就叫人去取蜂蜜水,自己取帕子亲手给他擦干汗珠,又哄他吃了几个馄饨,喝了一盏蜂蜜水。
  正巧这会儿林木兰看见了他,便笑问是谁赢了,光兴常与元嘉一处玩耍,见林木兰多了,并不惧怕,笑嘻嘻回道:“孩儿出来时,还有四哥五哥七哥八哥,二姐姐四姐姐都在玩呢!”
  众人一听,敢情就他和三公主输了,便都笑起来。
  胡美人打发他回去,他提起一只酒壶,说要装蜂蜜水带着,胡美人想叫人帮他装,他又不肯,非得自己动手。胡美人一向宠爱他,也就没有再说,由着他了。
  这边又要继续行酒令,等胡美人应酬过去,转头看时,那孩子已经回去了。
  光兴志得意满的拎着酒壶回去,却见投壶已经分出胜负,正是四哥延寿拔了头筹,便把那壶酒也放到他面前。
  延寿正在夸元嘉:“元嘉现在准头当真不错,刚刚也是差一点儿就投进了。”
  “她不过是碰巧罢了。”延平见延福脸上少了笑容,忙岔开话,拉着他往外走,“五哥,咱们去割羊腿肉吧。”
  元嘉忙追着问:“那我呢?”
  延寿接道:“你就别去了,当心割着手,去哄五妹妹玩吧。”
  元嘉一向乐意照顾弟弟妹妹,听见延寿这样说,便跑去喂明珂吃梅粥。
  延寿看大家各有各的事忙,明琪姐弟折梅花还没回来,便提起光兴拿回来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旁边随侍的蔷薇看见,忙问是什么。
  “是蜂蜜水,我拿进来给哥哥们喝的。”光兴扬起天真的小脸,份外讨喜的向着蔷薇说道。
  蔷薇这才放心,没再拦着,只劝他们都吃些东西。
  延寿暗地里给了光兴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举杯饮尽,只觉入口甜香,竟没多少酒味,便飞快又倒了一杯。他这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等明琪姐弟和延福延平两边人都到齐,他已经几乎把一壶蔷薇露都喝净了。
  延平将亲手割下来的羊腿肉放到方几上,坐到延寿身边,立刻闻见一股淡淡的酒味,便压低声音问他:“四哥从哪弄的酒?”
  他们几个年纪都还小,大人不许他们喝酒,只有延寿延福在重阳时得宋祯赏赐,喝了一盏菊花酒,延寿自此记在心里,大人越不让喝,他越想着,早跟两个兄弟念叨无数次了。
  “嘿嘿,方才光兴输了,我叫他去厅中偷的。”延寿贼兮兮的附在延平耳边说了这一句,还给延平倒了小半杯叫他尝尝,又给延福倒了一整杯,到他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壶就已空了。
  三兄弟都觉着这样偷偷摸摸的,别有一番意趣,紧张又兴奋的碰了一下杯子,便各自饮尽了。
  延寿喝了那些酒,一时内急,跑了一趟净房,回来就觉得浑身发热,脱下了外袍,又叫延平陪他打双陆。延福玩这类游戏平平,便在一旁观战。
  另一边明琪与元嘉在玩翻花绳,明珂则追着八哥重瑞和九哥光兴满地乱跑,明玥独个在旁,取了笛子吹奏,谁也没注意到延寿的异常之处。
  此时堂中酒令行过,在座诸嫔妃各自都饮了几杯,脸上皆有绯色。林木兰听见东里间有笛声传来,一问却是明玥在吹奏,便笑道:“咱们坐在这里都能听见里面的笑闹声,难为这孩子竟坐得住,还能潜心吹奏,真是不容易。”还说要选一管好笛子送明玥。
  魏充媛忙替女儿谢过,林木兰顺势便叫传了乐师演奏助兴,自己带头起身走到窗边向外张望,赏一赏红梅映雪。
  她起身了,众人自然也都跟着起来,簇拥到窗前观赏,各自回想几句咏梅咏雪的诗,正说到热闹处,就见院中有内侍冒雪匆匆进来,到廊下与门边值守的宫人传话。
  随即宫人进门回禀:“娘子,官家来了,命人传话说,娘子们不必出迎,只在堂中静候便是。”
  这是宋祯体贴大家,怕她们从热烘烘的屋子出去,冷热交逼,感了风寒,林木兰就笑道:“知道了。”又与各嫔妃各自整理仪容,叫人去把孩子们带出来,一起在堂中等着宋祯进来,各自行礼拜见。
  宋祯也是满面笑容,他先伸手扶了林木兰起来,又叫大家免礼,“这会儿朕得了清闲,听说你们在此欢聚,便来凑个热闹。”
  “难得官家赏脸,妾等求之不得。”
  林木兰笑着请宋祯上座,宋祯知道这本是她的座儿,就顺手拉她一起坐下,又让大家也各自入座。
  等嫔妃们都入席以后,宋祯目光扫向孩子们,立刻发觉延寿有些不对,便将他叫到跟前问:“这是玩什么了?出这么大力气,脸都红了。”
  延寿自己摸了一把脸,自觉滚烫,心里又心虚,便嘿嘿笑了几声,托辞道:“里间太热了。”
  林木兰看他这样却有些不放心,将他叫到身边来,想看看他哪里不妥,谁知道这孩子一到跟前,身上就一股淡淡酒气传来,不由心下诧异。
  宋祯就在她身边,岂会闻不到延寿身上的酒气,也猜到这小子不老实,八成是偷酒喝了,今日是冬至节气,他不想当众教训儿子,便插言道:“不用担忧,他这么一个壮健的半大孩子,能有什么事?必定是玩疯了。楚东,带四哥上楼去歇歇。”
  又把其余几个孩子都叫到跟前来,问他们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延福和延平都有些心虚,眼见着四哥上了楼,眼睛都追着他看,只简短说玩了投壶和双陆。
  宋祯一看这两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知情,也没再多问,叫他二人带着弟弟们进去玩,只留了几个女儿陪在身边。
  陈晓青自从听宋祯叫把延寿送上去歇息就觉得诧异了。延寿这孩子自来皮实,一年到头连着凉都极少,今日又是在屋子里玩耍,怎会有不适?便趁空示意身边的铃儿,叫她上楼去看看延寿。
  宋祯来了之后,听说她们已经行过酒令,便说要玩击鼓传花。令人取了一支红梅,自己拿在手中,叫乐师背对众人击鼓,鼓声停时,梅花在谁手中,谁就要作一首咏梅诗,若是做不出来,便饮一杯酒抵数。
  如此玩了几回,林木兰、彭娇奴、路美人或轻松或勉强的各作了一首诗,张淑容、胡美人各自饮了一杯酒。众人酒兴已尽,宋祯要去踏雪寻梅,众人自然都得跟从,各自穿上大毛斗篷,三两相携,出门去院中赏了一回梅花不算,还又去后苑游赏了一番。
  游过后苑,大家难免都有些疲累,宋祯便示意就此散了,自己与林木兰一同上辇回长阳宫。陈晓青自告奋勇去映雪阁看孩子们,其余为母的嫔妃同去,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宋祯与林木兰回到长阳宫,刚更衣坐下喝了盏热茶,陈晓青就带着孩子们回来请罪了。
  “……延寿这孩子太不懂事,自己偷喝酒不算,还哄着七哥也喝了半杯,是妾管教不严,请官家、姐姐重重罚他。”
  宋祯和林木兰都已经知道这孩子是偷喝酒了,却没想到延平也喝了半杯,宋祯就把垂头丧气的两个儿子叫到跟前,问:“你们有何话说?”
  延寿平日就小过不断,认错一向快得很,闻言立刻跪下说道:“都是孩儿的错。孩儿自上次喝过菊花酒后,就一直好奇,还想再尝尝,今日碰巧得到机会,就,就一时胆大包天,请爹爹责罚。不过七哥是孩儿哄着才喝的,他都不知道这是酒。”
  宋祯就笑着望向旁边也跟着跪下的延平:“是这样吗?”
  延平不愿让哥哥替他担责,可此时要是反驳,四哥就是向爹爹说谎、错上加错,他踌躇片刻,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回话道:“爹爹容禀,其实孩儿早猜到那是酒了,也甚是好奇,所以就喝了半杯,并不怪四哥的。”
  “你们两个倒很有兄弟义气。”宋祯收了笑意冷哼道,“只有你们二人喝了吗?”
  那兄弟俩一□□头:“是,只有我们喝了!”
  宋祯却道:“你二人与延福形影不离,延寿偷到了酒,怎会不给延福喝?还想哄骗爹爹?”
  延寿心虚,正要认了,延平抢先答话:“孩儿不敢,只因当时壶中没有酒了,只有四哥一杯,孩儿半杯,所以才没给五哥喝。”
  宋祯根本不信:“依延寿的性子,既是还有一杯,怎会不分一半给延福?你们两个越发胆大了,在朕面前还敢说谎?”
  他声音严厉起来,又自称“朕”而不是“爹爹”,小兄弟两个终于害怕,延寿结结巴巴认了:“什么都瞒不过爹爹,是,是孩儿分给,分给五哥喝了一杯。”
  “酒是哪里偷来的?”宋祯面色稍缓,又问道。

  ☆、第140章 认罚

  延寿不敢再撒谎,如实回道:“是九哥投壶输了,孩儿罚他去厅中偷来的。”
  宋祯差点没绷住笑了出来。也亏这孩子想的出来!竟指派了无人多注意的六岁的九哥偷了一壶酒进去,真不知是该夸他敢于用人,还是骂他胆大妄为。
  他一时沉吟不语,两个俯首帖耳的孩子心里倒更害怕了一些,皆老老实实跪着不敢抬头不敢出声。
  “延寿胆大妄为,不只偷了酒喝,还欺瞒长辈,错上加错。罚你每日在院中站半个时辰马步,并抄写论语两百遍,限期十天,你可心服?”
  延寿哪敢不服,立刻回道:“孩儿认罚。”
  “延平帮着延寿说谎,也当受罚,就罚你每日交朕二十张大字,一共交足两百张。记得一定认真仔细写,若有不好的,还要加罚,知道了吗?”
  延平也乖乖应道:“孩儿记住了。”
  罚完这两个儿子,宋祯又问陈晓青:“方才在映雪阁,五哥可说了什么?”
  “不曾,妾当时还不及问过延寿,五哥就与彭娘子走了。”
  宋祯便叫楚东:“你去遴香阁见五哥,代朕问他:知不知道四哥偷酒喝?他有没有劝阻?自己有没有喝?”
  等楚东去了,宋祯就叫陈晓青带着孩子们回去:“……今日他喝了酒,先让他缓缓,明日你盯着他扎马步、抄写。”
  陈晓青恭声答应,带着孩子们告退。
  林木兰等人都走了,就说延平:“还不去练字?”
  延平有些担心延福,但母亲难得神色严肃的说他,他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去了东配殿,铺纸研墨练字去了。
  等他也出去后,宋祯忽然展颜笑道:“这几个孩子竟然这样顽皮!”
  “小儿家就是喜欢充大人,尤其在延寿这个年纪,半大不小的,看着大人做什么都好奇。”
  宋祯点点头:“他就是胆子大,还有九哥,也是个傻大胆,四哥叫他做什么他就去!”
  “是啊,真没想到,那会儿九哥进来厅中,妾还问了他两句话,他一点儿都没露出来,真是人小鬼大。”
  宋祯越想越觉得好笑,心里并未真的生气,反而认为延寿和延平很有兄弟情义、知道担当,只不过为了叫他们知道惧怕,并不曾表现出来而已。
  “原来只想着孩子们懂事就好了,谁想到他们大了,反倒顽皮出新花样来,叫人更操心了。”林木兰轻叹。
  宋祯笑道:“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男孩儿么,哪能似女儿般乖巧?只要不犯大错,慢慢教导就是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楚东回返:“官家,彭娘子带五哥前来请罪。”
  宋祯叫请进来,彭娇奴面色严肃的牵着延福进门,立刻就与儿子一同跪下:“官家恕罪,妾教子无方,延福这孩子竟敢偷酒喝,妾实在是……”
  “好啦好啦,你先起来。”宋祯见她有些激动,忙插言道。
  林木兰也亲自上前去搀扶起彭娇奴,温声劝道:“你别急。”拉着她站到一旁。
  宋祯目光转向延福,见他规规矩矩跪着,头也不敢抬,身上似乎还有些颤抖,不由微微蹙眉,问道:“延福,楚东问的话,你怎么答?”
  延福声音极小的回道:“回爹爹,四哥给孩儿倒了一杯酒,孩儿才知道他偷了酒来喝,孩儿嘴笨,没有劝说四哥,也,也喝了一杯。”
  宋祯的眉头又皱紧了一些,这孩子也太瑟缩没担当了些,好好教了两年,遇上些事情还是这样,“那你可知错?”
  “孩儿知错,请爹爹责罚。”
  宋祯听着他细如蚊蚋的声音就不高兴,“把头抬起来。”
  延福依言抬头,双眼怯生生望向他的父皇陛下。
  “延福,喝点酒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们年纪还小,再过个两三年,爹爹自然就不会禁着你和四哥了。你能实话实说,不砌辞狡辩,又知道认错,爹爹便不怪你。起来吧。”
  延福谢过不怪之恩,乖乖站了起来。
  “四哥和七哥的过错朕已经罚了,这里面既没你的事,爹爹也不罚你,回去吧。”
  彭娇奴松了口气,忙上前再次谢过,带着延福告退走了。
  这次宋祯没了笑容,添了烦恼:“这个孩子……”
  林木兰没有接话,延福不似延寿,与她既不亲近,她也没有要照管的责任,反正万事有孩子生母在,她一向不多事的。
  宋祯就说了这四个字,便没再说下去,而是自己微阖双目,似乎陷入了沉思。
  林木兰悄悄退出去,到元嘉房里看了看,元嘉似是玩累了,被送回房去就睡了,此时正睡得小脸红扑扑,林木兰给她掖了掖被子,轻轻亲了一下,又起身回去厅中。
  宋祯见她进来,出声问道:“元嘉睡了?”
  “嗯,想是玩累了。”
  “唔,朕想起来一事,九哥那里,还是要说一说的,不过朕怕吓着了他,还是你找时机说他两句就好。别叫他以为做了坏事没人察觉,还在沾沾自喜。”
  林木兰应道:“是,妾知道了。”
  事情说过,两人都觉累了,进内室睡了一觉,晚间宋祯要赐宴群臣,自去了前面,林木兰则带着孩子们简单用过晚膳就歇息了。
  第二日林木兰叫人来把孩子们在一处玩耍的详情都问了一遍,才叫人去请胡美人母子来,当着胡美人的面,问光兴那酒壶里到底装的什么。
  光兴眨巴着一双无辜的黑眼睛:“蜂蜜水呀!”
  “哦?蜂蜜水怎么把你四哥喝醉了?”
  光兴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四哥醉了吗?”
  林木兰一本正经点头:“醉的还不轻,今日一早就被陈娘子推到院子里扎马步醒酒去了,不信你去瞧瞧。”
  光兴的眼神便没有那么坚定了,他低头搓着小手,说:“孩儿也不知道。”
  胡美人不知实情,在旁看得直着急,忍不住插嘴:“你这孩子,别是把一壶酒当蜂蜜水拿进去了吧?”
  林木兰也不纠正,等着光兴自己回答。
  “其实,其实,”光兴圆圆的小脑袋左右晃晃,终于抬起头,带点怯意看向林木兰,“其实四哥就是想喝酒。”他终于撅着小嘴,把自己怎么投壶输了,被四哥悄悄要求偷一壶酒进去的事情说了。
  胡美人听说原委,气的抬手就拍了他后背一下,光兴没怎么着,倒把林木兰吓一跳:“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胡美人忙认错:“娘子恕罪,这孩子一向顽皮,妾,妾也是……”
  “那也不能动手!”林木兰板起脸来,将怯怯的光兴揽进怀里,“这事儿也不怪光兴,愿赌服输,做错事的是四哥,以后四哥要是再出这些古怪主意,九哥就来告诉林娘子,好不好?”
  光兴偷偷瞥一眼旁边的娘亲,又看一眼林木兰,迟疑问道:“可要是四哥说,不能告诉旁人呢?”
  胡美人立刻瞪眼:“你这孩子……”
  “好啦。”林木兰止住胡美人,柔声告诉光兴,“四哥自己也是孩子,有些事还分不清对错轻重,所以九哥只要觉着不对,就来告诉林娘子,要是这事没什么,林娘子就当不知道,好不好?”
  光兴松一口气,乖乖点头:“光兴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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