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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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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刻,家里一定很热闹。”陈晓青忽然开口说道,“两个侄儿应该会说话了,爹爹和娘亲一定很欢喜,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我。”
林木兰一听这个话,眼眶立刻湿润了,可她记着娘亲说过,过年的时候哭,一年都没有好运气,而且娘亲最不喜欢她哭,便忍着没有掉泪。
倒是一向不爱回头看的柳晨接话道:“我们家人一定会想着我的,我爹娘盼着我出人头地呢!”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林木兰和陈晓青都倒了一杯,然后举杯祝道,“来,两位妹妹,我敬你们一杯,祝我们新年都交好运,早日脱离此处!”
林木兰和陈晓青都举杯与她相碰,各自喝了一口。接着陈晓青又举杯谢她们二人照顾,林木兰也敬了一回酒,三人不知不觉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
“柳姐姐,不是我泼冷水,”也许是时机正好,也许是酒意上涌,林木兰将心底藏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我看圣人的为人,只怕不是能容人的。她当日说要刘青莲的时候,刘青莲多么高兴,好像就要一步登天,可是转眼呢,圣人反悔了,刘青莲立刻跌落在地,狼狈不堪。”
柳晨难得没有插嘴,静静听林木兰说。
“咱们要想靠巴结圣人出头,我觉着是不可能了。而太后,她对圣人的宠爱,咱们都看得见,只要圣人不愿意,太后多半也不会硬将谁推到官家身边。”这是林木兰观察许久之后得出的结论,“尤其官家和圣人这些日子相处的也不坏。”
柳晨若有所悟:“是啊,自从韩充媛养胎以来,确实没听说官家和圣人之间有什么不好,且官家每次来见太后,圣人都跟在旁边……”太后心里最期盼的,应该是皇后能生下皇子来,至于她们这些人,不过是用来制衡韩充媛的棋子罢了。
“看来,只有往官家那里想办法了,我得设法联系上彭娇奴……”柳晨喃喃自语道。
林木兰没想到柳晨竟飞快就想到了对策,她不知这样贸然行动稳不稳妥,就劝了一句:“柳姐姐别急,咱们从长计议。彭娇奴虽然在御前侍奉,可她一向独善其身,早先就不理会咱们,这个时候咱们找上去,只怕她也不会理的。”
柳晨呼出一口气,点头道:“你说得对,从长计议。”她又给林木兰和陈晓青倒了一杯酒,说道,“还是林妹妹想事情清楚,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怕姐姐嫌我想的太多。”林木兰不好意思的说道。
柳晨说道:“怎么会呢?这是该想的事!你提醒了我,咱们不能只傻乎乎等着太后,还得走走别的路。”
陈晓青笑道:“我们听姐姐的,幸亏有姐姐在,不然我和林姐姐真是束手无策。”
三人都觉找到了新方向,心情轻松,不知不觉就喝光了一壶酒,到最后连怎么睡去的都不知道。
初一早上,宫人们都来拜年,大家坐在堂屋里说话,柳晨虽觉头痛,还是忍着陪坐,向水仙等人打听太后那边的情形。
“太后今日可是没有空的,不提别人,就是宗室亲眷也要来不少人朝见太后,要是太后不累的话,明日兴许能见各位御侍。”水仙说道。
这也能理解,但是明知如今庆寿宫里热闹非凡,她们这些人却只能躲在后头,不得一观,柳晨等人还是不免有些失落,渐渐的话题就少了起来。
水仙等人察言观色,借口大家守岁都累了,起身告辞,让她们休息。
柳晨觉得头痛,便真的回去睡了一觉,起来后头痛好了些,但是却没有胃口,晚饭只吃了一点点。
林木兰和陈晓青都有些担心,却不敢声张,正过年呢,万一蔷薇她们太紧张,要把柳晨迁出去怎么办?两人轮流看着柳晨,给她多喝热水多盖被子,这样折腾到初三早上,太后那里终于要召见她们了。
几人匆匆忙忙梳妆打扮好,便跟着蔷薇一同去太后寝宫觐见。到的时候,殿内已经坐了好几位服色鲜艳的女子,林木兰等人听从指引,先给太后磕头拜年,接着见过皇后。
谁都没想到,下一个要拜的,竟是她们从没谋面的韩充媛。
“这就是上次从江南选回来的几位御侍?果然个个出色。”韩充媛的声音娇嫩清脆,“都起来吧。”
众女道谢起身,又见过张才人和于贵人,才领命退到一旁站着。林木兰恰巧站在斜对着韩充媛的位置,她心中对韩充媛很是好奇,便趁着太后跟韩充媛说话的时候,偷偷抬眼打量她。
韩充媛头戴镂金云月冠,插了一对白玉簪,身上穿一件松松的海棠红褙子,露出下面的杏黄裙边,似是想掩住身形。她看起来年纪很小,也就十五六岁模样,但容颜甚是明艳,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更添几分媚意。
难怪官家喜欢韩充媛,虽然从容貌上说,圣人并不输给韩充媛,可韩充媛身上却多了一股妩媚可亲之意,不像圣人总是傲气凌人。
太后并没多留林木兰她们,不一会儿就打发她们回去,说等到了上元节,再叫她们一起观灯。
众女失落而归。让林木兰和陈晓青更加不安的是,当天晚上柳晨就鼻塞声重、发起热来。
☆、第17章 生病
因着柳晨初一开始就不舒坦,林木兰和陈晓青干脆都住到了里间来陪着她,防备柳晨半夜里叫人。不过里间也只一张空床,床又甚窄,林木兰和陈晓青便都睡不熟,柳晨夜里刚一呻/吟,林木兰就醒了。
她听到柳晨呼吸粗重,忙起身披衣点了蜡烛,走到柳晨床前低声叫她:“柳姐姐,哪里不舒服?”
柳晨哼了两声,却没说什么,林木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烫手,又用烛火照了照她的脸,见两颊红润,不免有些无措。
“怎么样?”身后陈晓青也醒了,出声询问。
林木兰低声回道:“烧起来了,怎么办?我看柳姐姐好像很难受。”
陈晓青也披衣下床,走过来摸了摸柳晨的额头,又轻轻推她叫她,柳晨却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先去倒点水来,看她能不能喝下去。”林木兰把烛台放下,起身出去倒了一茶壶水回来,让陈晓青扶起柳晨,试着喂她喝了一杯水。
好在柳晨还知道喝水,两人略微放心,林木兰想了想,又说:“我小时候生病,我娘亲就投了帕子给我擦身,说是能退烧,咱们先试试吧,要是明早还不行,那就,那就……”
陈晓青使劲点头:“先试试再说。”在这个时候生病挪出去,万一传到太后或是圣人耳朵里,嫌弃柳晨晦气,再不肯接她回来就糟了。
她们不想惊动人,脸盆也不在屋子里放着,只能将白日里装糖果的圆盘拿来倒水,堪堪够浸湿帕子。林木兰用湿帕子不停给柳晨擦拭额头、脖颈、腋窝,累了就换陈晓青,如是反复,直到三壶水都换过,柳晨身上的热度才渐渐退了,人也清醒了一些。
“辛苦两位,妹妹了。”柳晨声音哽咽,有气无力的说道。
林木兰看她能说话了,长出一口气:“姐姐快别这么说,咱们三人早就发过誓,要甘苦与共。你放心,我和晓青一定好好照料你,放心睡吧。”
陈晓青也柔声说道:“睡一觉就好了,姐姐别担心。”
柳晨眼圈通红,含泪点头,很快就睡着了。
“晓青,你回去睡一会儿吧,我看着柳姐姐。”林木兰劝陈晓青回次间去睡觉。
陈晓青不肯,林木兰就说:“不能总是两个人一起熬着,这样,你先回去睡,等白天的时候,我再去歇着,你来看着柳姐姐,好不好?”
陈晓青想了想,说道:“也好,那我先去睡一会儿,你看着柳姐姐要是睡的安稳,你便也睡一会儿吧。”
林木兰答应了,又去给柳晨掖了一回被子,才上了床去躺着。她心里惦记柳晨,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她,于是这一夜到底也没怎么睡,天就已经亮了。
清晨红儿翠儿等人送水来给大家洗脸,林木兰打着呵欠先接下了,便让她们先去服侍别人,“昨夜里我和柳姐姐说话说得太晚,她还没醒呢。”
红儿等人不以为意,现在正是过年,风平浪静的,早上起得晚些也是常事,便笑着应了去了。
林木兰和陈晓青匆忙梳洗完毕,便用现成的温水又给柳晨擦了两遍身上,试着她身上不如昨夜里热了,都松了口气。
柳晨醒过来,本要挣扎着起来,却被林木兰按住了:“刚退了热,还是别折腾了,我让晓青去取早饭,等吃过了,你再睡一会儿,别人要问,我就说昨夜睡得不好。”
“林姐姐也一起睡吧,我就说你们昨夜说话说得太晚,没睡好。”陈晓青接道。
林木兰点头:“好,只要太后不召见,应就无事。昨日太后说了,上元节才要咱们一起去观灯,这几日想必不会召见。”又安慰柳晨,“姐姐只管安心养着,到上元节好了,就没事了。”
病中的人格外脆弱敏感,柳晨又红了眼睛,哽咽道:“多谢两位妹妹为我周全,我……”
“姐姐要说这话才是见外呢!”陈晓青笑道,“放心吧,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难关。”说着便转身出去取早饭了。
等陈晓青将饭拿回来,林木兰劝着柳晨多吃了一些,然后便让她重新躺下,继续休息,自己也跟着躺下睡了。独留陈晓青坐在椅子上,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看着柳晨。
这一日份外安静,除了过来看了一眼的蔷薇,再没人来。蔷薇也不过是见林木兰和柳晨都睡着,便直接走了,连多问一句也没有。
柳晨歇了一日,精神好了些,可说话还是瓮声瓮气的,鼻子也一直塞着,到半夜里还又一次烧了起来,林木兰和陈晓青再次帮她擦拭降温,好不容易才帮她退了烧。
第二日柳晨不能再不见人,她只做出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也不和人打招呼,红儿翠儿只当她百无聊赖,并没在意。
倒是钱惜觉着奇怪,过来说了一句:“你怎么转性了?竟然能在屋子里呆得住了,莫不是病了吧?”
林木兰三人都是一呆,随即林木兰先反应过来:“钱姐姐说什么呢!大过年的,哪有你这样咒柳姐姐的?”
“就是就是!”陈晓青帮腔,“快去吧,当心柳姐姐反应过来,不与你罢休。”
柳晨立刻作势从床上下来,要去寻钱惜算账,钱惜嘻嘻哈哈笑着跑了出去。
有惊无险过了一关,三人却都觉得出了一身冷汗,柳晨干脆又倒头躺下:“我以前怎么就不能安生些呢?”
好在之后并没出什么差错,宫人们也都忙,谁也没察觉柳晨怎么不出来走动了,等到上元节前,柳晨已经彻底痊愈,连声音都恢复了正常。
“木兰穿那件粉红的,你就合适颜色花式淡雅的,晓青穿那件鹅黄的,娇娇嫩嫩,看着暖心。”柳晨坐在自己床上,指点着林木兰和陈晓青明日穿什么衣裳。
搭配好衣裳,她又帮两人选了首饰,还把自己带来的一对蝶恋花金簪借给了林木兰戴,说是配她的衣裳。柳晨自己则选了茜色童子提灯纹褙子、内穿碧色长裙,又挑了从家带来的一对青玉簪,打算明天戴上。
“妹妹们,明日上元节,官家要去宣德门与民同乐,咱们有幸随同前往,可千万不要被人比下去,成败在此一举。”待选好了妆扮,柳晨郑重其事的说道。
林木兰和陈晓青之前心中更多还是雀跃,进宫这么久了,来来去去就这么大点地方,明天终于能到宣德楼去看看街市上的繁华景象,如何不喜悦万分?可是柳晨一说起正事,她们俩也不由想起自己身份的尴尬和早前的决心,忙应声道:“姐姐放心。”
柳晨又嘱咐了两句,要她们二人不要轻易退后,要站在显眼的地方,让官家看得见。三人细细聊了好久,才各自睡下。
第二日早上个个都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待用过早膳便一齐去了太后寝宫。
“这些日子你们也闷坏了吧?”太后似乎心情很好,一见了她们就满脸笑容的说道。
柳晨等人忙说没有,各自找了一堆事情说出来哄太后高兴,太后也听的认真,还要了晓青做的荷包来看,赞道:“这孩子手巧,快赶上月季了。”
又要看林木兰绣的帕子,林木兰随身带着的正是前两日绣的,便呈给太后看。
“这红梅绣的好,艳丽夺目,喜鹊儿也透着灵活气,绣了很久吧?”太后笑问道。
林木兰点头:“有两三个月了。”
太后正要继续说,眼角扫见有人进来,便问:“什么事?”
“回太后,圣人和几位娘子来给您问安了。”宫人福身回道。
太后点点头:“请进来吧。”
☆、第18章 上元
今日皇后等人也是盛装出席,向颖穿了一件黄色彩绣凤凰褙子,在一众红红绿绿的美人中显得格外耀眼尊贵。
让林木兰等人诧异的是,今日陪在皇后左右侍奉的,竟是一身水红褙子的彭娇奴。数月未见,彭娇奴似乎更加娇艳了,眼角眉梢也比从前显得多情,不再那么冷清。
大伙陪着太后说了半晌话,太后便让她们先回去:“现在时辰还早呢,都先回去歇着,晚间咱们一同去观灯。”
后妃诸人皆应诺,向颖起身欲走,忽然想起一事,对彭娇奴说道:“你也好久不曾回来了,不如留下来跟你姐妹们说说话,也服侍服侍娘娘。”
彭娇奴福身应是,太后便笑道:“好啊,你们去吧,留娇奴呆会儿。”
待送走了皇后等人,林木兰几个才纷纷上前与彭娇奴打招呼,彭娇奴一如往常,并不多话,只按礼寒暄罢了。
“我也累了,你们先回去用膳,下晌再来。”太后以为她们是在自己这里说话不便,便让她们先回去,“娇奴也去陪你姐妹们一同用膳吧。”
彭娇奴恭恭敬敬答应,与林木兰她们一起告退,往后面住处去。
路上钱惜和吕月娘都试着跟彭娇奴搭话,可是彭娇奴一概只以一二字相应,两人很快就说不下去了。钱惜发现柳晨一直没有作声,心中奇怪,觉得以她的性情,应该早就向彭娇奴探问了才是,怎么今日这么反常。
谁料一行人刚进了屋子,柳晨就拉住彭娇奴的手,笑道:“彭妹妹难得回来一次,先来瞧瞧我们屋子吧,看看有没有变化。”接着就把彭娇奴拉了进去。
钱惜不甘示弱,拉着吕月娘也跟了进去,还硬留着跟柳晨等人一起用了膳,只有刘青莲如同隐形人一般回了自己房里。
柳晨似乎并不在意钱惜的举动,也并没有问彭娇奴现在是什么情形,只说了说她和林木兰、陈晓青的近况。
钱惜听着无趣,看着时辰不早,终于跟吕月娘回去整理着装和头发。
“不怕彭妹妹笑话,如今这里已是人心纷乱、各有打算,好在我和木兰、晓青还一如从前,想想当初咱们一同乘船进京,真是不堪回首。”柳晨等钱惜一走,就进入了正题。
彭娇奴似乎也有些感慨,难得多了句话:“我听说周华被送去了尚食局。”
柳晨点头,轻叹:“一步走错,便这样了。我们也是这些日子才想明白,在这宫中,咱们这些人于圣人来说,都不过是……唉。彭妹妹,你独个在官家身边服侍,千万要谨慎小心,咱们这些人眼下也帮不上你,我这里有些从家里带来的金豆子,你拿去,万一有用的着的地方,也好自保。”
她说着就去打开自己的柜子,取了一个荷包出来塞给彭娇奴,彭娇奴哪里肯要,坚决推辞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彭妹妹拿着!”柳晨坚持道,“我这里还有一些,足够了,你要用钱的地方却多着,我听说那些中人都只爱钱财,若没有钱,怎能支使得动他们?你拿着这些,好歹遇事的时候,也能想些办法。”
彭娇奴到御前这两个月已比从前知道人情冷暖,她心知柳晨对自己未必有她说的那么真心诚意,便还是极力推辞。
林木兰见此情景,忙跟着劝道:“彭姐姐拿着吧,你千万别多想,柳姐姐也只是关心你,怕你在前头遇着难处,谁也帮不上忙。”
“我知道姐妹们待我都是好意。”彭娇奴还是正色推辞,“若姐妹们遇到难处,但凡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但这些真的不用。我在福宁殿也是常有赏赐的,姐妹们就不必担忧了。”
柳晨听她如此说,终于不再推让,笑道:“那就好,我们也放心了。”
陈晓青听了彭娇奴的话,脑子一转,回身去自己房里取了两个鲜艳的荷包来,向彭娇奴说道:“那些东西姐姐用不着,我这里有两个自己做的荷包,姐姐拿回去送人吧。”
彭娇奴这次倒接过了荷包,见上面绣的蝴蝶花朵都鲜活,心中喜欢,便真心谢道:“多谢妹妹,这样好看的荷包,我怎舍得送人?”说着就选了一个将身上戴着的荷包换了。
柳晨见她接了这份好意,心中大定,正要再说些什么,芍药就进来催她们去侍奉太后了。
几人忙对镜检查,一一整理妥当之后,便一齐再去见太后。
太后似乎兴致不错,让彭娇奴跟钱惜下棋给她看,又让吕月娘在旁抚琴,其余人等都随着观棋,闲适的打发了一个下午。至黄昏时节,帝后二人携手来请太后驾临宣德楼,林木兰等人便随在一旁,跟着去了大内南面正门宣德楼。
宣德楼门皆金钉朱漆门、顶覆碧绿琉璃瓦,雕梁画栋、朱栏彩槛,其气势恢宏、轩昂壮丽之处,是林木兰平生从所未见的。
尤其正逢佳节,楼内楼外挂满彩灯,更显得处处辉煌,林木兰只觉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却不知上楼之后,竟望见城内处处亮如白昼,一串串彩灯如同形式各异的神龙一般蜿蜒而去,城门楼下更是热闹非凡,不但搭起了大露台,还有些市井小贩在兜售吃食玩物。
她正自感叹,宣德楼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忽然一起面北跪下山呼万岁,林木兰吃了一惊,侧头望去时,见一身赤红长袍的官家正向着下面颔首微笑,这才明白过来。
林木兰不知下面有多少人跪着,但从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中,还是深刻的领会到了什么叫做天子,而她,离这帝国的天子,仅几步之遥。
“好看么?”太后等百姓朝拜完皇帝,笑眯眯的问新进宫的这些御侍们。
众女都有些兴奋,个个扬着笑脸应道:“好看。”
太后便笑道:“好看也不必急,一会儿还有演百戏的。”
林木兰还是第一次看百戏,无论是踏索上竿,还是猴耍把戏,都让她惊叹不已,可她也自始至终都不由自主的去瞧官家。
官家今日与圣人分坐太后两边,坐在官家身侧的正是有了身孕的韩充媛。林木兰几次回眸,都看见官家神情温柔的与韩充媛说话,似乎对她甚为关切,而坐在另一侧的圣人,则不出意外的、渐渐僵了脸。
这一晚众女都尽兴而归,临睡前,林木兰悄悄对陈晓青说:“我猜,官家和圣人又要闹别扭了。”
陈晓青很惊奇,让她更惊奇的是,没过两日,果然就听说,上元节当晚官家本去了坤宁宫,却不知为何,坐了没一会就起身回了福宁殿。
接着没等出正月,彭娇奴就正式封了贵人,又半月,吕月娘任司寝,调入福宁殿。
柳晨暗恨,私底下跟林木兰三人嘀咕:“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她?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官家自己选的,众女尽管惆怅,却也只能认命。
大家收拾心情,继续尽心尽力奉承太后。这一日太后心情好,叫柳晨陪她打双陆,还叫柳晨赢了几个铜子,从太后寝宫出来时,几个人心情都不错,便一起说说笑笑往外走,谁知没走多远便迎面遇见了皇后向颖。
走在最前的钱惜一眼就看见皇后眼睛是红的,她不由诧异,行礼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都笑什么?”向颖一见了这几个江南佳人,眼睛更红,只觉她们的笑容如此刺眼,“你们当这是哪里?这是太后寝宫!喧哗说笑,这是哪里的规矩?”
林木兰等人吓的立刻跪下请罪,向颖又一指钱惜:“给我行礼都不甘不愿是不是?好,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们规矩,都给我老老实实跪在这不许动!”
☆、第19章 祸福
向颖满脸怒气的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几个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少女战战兢兢的跪着。
如今正是二月上旬,天还冷着,林木兰几个又是跪在石板路边,不一会儿就觉冰寒刺骨,可谁也不敢挪动一丝一毫,都怕惹来更大的麻烦。
林木兰眼睛望着自己的鼻尖,只觉膝盖处越来越刺痛,继而麻痒,她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今日的遭遇,难道她还不够谨言慎行么?为什么太后还不来救她们?
她渐渐觉得支撑不住,正在此时,左前方的钱惜实在撑不住,挪了挪身子,林木兰也想去揉揉膝盖,可没等她有所动作,前面就又传来了脚步声。
她不敢抬头去看,只老实跪着,谁知在她前面的柳晨却忽然颤抖着歪倒,林木兰一惊,再顾不得其他,飞快起身想去扶柳晨。
可惜她跪久了腿麻,还没等站起便又坐倒在地,好在有一双有力的手先于她扶起了柳晨。
“这是怎么了?都跪在这里做什么?”清朗动听的男音,是官家。
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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