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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肉不欢-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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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龙昭堂喜欢折磨人,未必会那么快动手杀掉石头。”
    拓跋绝命苦笑道:“纵使石头没死,安乐侯府牢房,又是那么容易劫吗?”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也有一点点怀疑他在盼着想娶死去兄弟老婆。可是我理智知道石头不是他害,不管他做任何决定,都是理所应当,我不能学脑残那样哭哭啼啼地胡闹,硬逼着他去送死,只是心里还抱有一线希望:“说不定,石头会自己跑出来呢……他比我狡猾聪明,我都逃过三次了,他应该更强些……不如,我们等等吧?”
    “我有不好直觉。”拓跋绝命拒绝了,他见我如丧考妣,整个人都失了魂,心疼劝慰道,“我发誓,待你安全后,我便回来找石头,如果他从安乐侯手中逃出,还有一口气在,我定将他寻来还你。”
    这确实是最好安排,我再次为自己疑心内疚,重重地点了点头。
    拓跋绝命赶着马车拼命跑路,可身上余毒未清,经常头晕乏力,走走停停,速度不快。我死忍着抹干眼泪,接过鞭子想帮忙赶,结果差点将车赶到路沟里去。
    可是我们努力最终失败了。
    逃亡第三天下午,拓跋绝命总算清了身上毒素,准备疯狂赶路。几百武林人士和士兵忽然出现,将我们包围在路中间,龙昭堂那顶华丽无边马车,如梦魇般缓缓出现在面前。美人撩开帘子,他冲着我,冰冷地斜斜勾起薄唇,冲着空中打了个响指道:“小洛儿,许久不见,来见见熟人吧,希望你还认得出。”
    一个被五花大绑血人从马车里推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蠕动。
    我不需思考,立刻认出了,那是我石头。
    他已血肉模糊。
    噩梦成真。
    心跳和呼吸同时停止,我双脚发软,伸手抓向旁边拓跋绝命,想靠他撑着,不要坐倒在地。
    拓跋绝命迟疑片刻,推开了我,他飞索出手,迅速跃过人群,挡开射来箭支,闪电似地逃了。




70 鸳鸯锦


“你可以过去看看。龙昭堂温和地建议我们来个“感人”重逢,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和正常时候没区别,然后任凭我连摔带滚地扑到石头身边,自己则慢条斯理地让美人砌了壶茶,优雅抿了一口,皱眉道,“玉琼茶不应用东湖井水,要换三年前雪水。”

    美人胆战心惊地去换茶。

    我急忙检查石头伤处,鞭痕、刀痕、烙印、针刺……各种酷刑让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巴掌大完整好皮,十个手指血肉模糊,好几个指甲盖翻了出去,左腿还有处疑似骨折弯曲处。我想安慰他,想痛骂某畜牲,可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好像被放在火上慢慢地烤,直至发烫。又像是被灌入了氢气,轻飘飘又涨得发疼,几乎要爆炸。

    一滴泪水打在脸上,石头微微呻吟了一声,缓缓张开眼,看了我一眼,又仿佛做梦未醒似地闭上了。

    “小洛儿,先别哭,”龙昭堂用白皙修长,毫无瑕疵手指,敲敲轿子扶手,不紧不慢地说:“你男人可是够硬气啊。”

    “你男人”和“硬气”两个词他都咬得很重,我不明其意,石头猛地睁开眼,在尘土中低吼道:“我就是她男人!就算你强迫占了她身子,将我杀死,我依旧是她男人!而你,不过是头变态畜牲!一头养尊处优惯了可怜骡子,生在马群里就自以为是马了!哈哈!”

    “小洛儿,你说呢?他宁死都要做你男人。”龙昭堂挑挑眉,看向我,没有生气。

    我心跳得很快,抓紧了石头满是血污手,纵使冰冷,依旧觉得心暖。仿佛只要拉着他,就算十八层地狱也有勇气去闯。

    龙昭堂周围人,都怜悯地看着我们,然后拥在他身边。

    石头眼巴巴地看着我。

    眼泪又涌出来,我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如果求饶,低头有用,可以用换石头活命,我是宁可伤他心,也愿意对龙昭堂撒谎说自己讨厌石头。我抬头看了一眼龙昭堂,正准备编造完美谎话,做垂死挣扎。

    龙昭堂忽然淡淡地开口道:“你从我手中逃了三次,最后这一口痛了我三天,永远记在心里,仿佛着了魔似,想忘也忘不了。”

    看见他似笑非笑神情,我瞬间清醒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末路难逃,哪里救得了人?一块砧板上肥兔子肉,没有任何求饶筹码和资本,只会惹人发笑。

    正如十四世纪意大利,有个叫伊莎贝尔女公爵低嫁给了佣兵队长菲利普伯爵,她脾气傲慢,性格暴躁,菲利普伯爵却对她千依百顺,万般宠爱。于是她越来越无法无天,最终红杏出墙。她以为老实厚道丈夫依旧会原谅她,可是她错了。那天晚上,她被带进了地牢,菲利普伯爵命手下拔掉她所有牙齿,活生生砌入墙中饿死。

    我虽不认为自己和龙昭堂是夫妻,也不知道伊莎贝尔被菲利普砌入墙中是什么情景,可是龙昭堂那双毫无感情眼睛,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个故事里疯狂男人。有多浓爱,就化成多烈恨。何况他本来就是个感情炽烈,个性残暴疯子。

    无论我们是哀求还是怒骂,是痛哭还是反抗,都没有用。石头是一定会死,我也活不成。

    “你宁死也要做我男人?你本来就是我男人!不准娶乡下美人!”我终于轻轻摸着石头柔软长发,死心呜咽道:“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放屁,”石头想伸手,但不能动,最终脑袋在我掌心蹭了两下,骂道,“我乐意。”

    噩梦终归会醒来,痛苦会解脱。真正到了生死关头,我终于不再觉得禽兽可畏,也不想懦弱逃避,头脑中一片清明,不再害怕,只有平静。

    我擦干所有眼泪,像聊家常似地,旁若无人,絮絮叨叨地告诉石头:“我昨天把方凤翔做掉了,那个伪君子就是你杀父仇人,公公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石头身上痛得直抽搐,依旧赞道:“干得好!”

    “好了,小洛儿,亲热话待会再说。你不哭就好,红着眼睛画上画可不好看。”龙昭堂笑吟吟地打断了我们交谈,“我料想你脑子在逃跑时候挺好使,没想到你手段比我想象更高,幸好我让那家伙见面时便给你下了追魂香。”

    我闻闻衣袖,上面是有股淡淡熏香味,还以为是在破庙里染上了香炉灰,没放在心上。方凤翔死前说那句话,是他早知道我得意不了多久,便会走上和他同样黄泉路,所以要在下面等我。

    抱着怀里伤痕累累石头,我很后悔没珍惜把方凤翔碎尸万段机会。唯一庆幸是拓跋绝命逃跑成功,在这样包围圈中,他单枪匹马,武功再高也顶不了用,就算他侥幸救我成功,让石头死去,我不能想象自己如何度过下半辈子煎熬。

    龙昭堂又开口了:“我留了你家男人四肢完好,也没让他变成太监公公,你感激吗?觉得自己应该怎么报答我仁慈?”

    我咬牙切齿地问:“感激,当然感激,你希望如何?”

    “聪明女人,”龙昭堂缓缓起身,走下马车,对旁边人低声吩咐了几句,拿开我罩头上面纱,替我拢好鬓边凌乱碎发,痴痴地看着我脸,指着自己心,恍惚自言自语地说:“你逃了以后,我就着了心魔,我收拾了很多人,画了很多画,依旧缓解不了这份痛苦。我想起你以前逃走时说过话,很清楚地知道,纵使甜言蜜语,暴力威胁,人心依旧无法改变,你只会撒谎妥协,心依旧不会属于我……这样你,没有用。于是我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我终于明白了,既然痛苦无法消除,那就将它连根拔去……可是你是我最爱女人,也是最美女人,普通死法实在配不上你美丽。”

    我问:“你希望我如何死?”

    侍女们捧着几个托盘,一个放着套白色云纹织锦衣,一个放着羊脂玉雕成玉兰花发簪,一个放着金刚石镶嵌玉镯子,一个放着鱼戏莲花绣花鞋,一个放着梳妆镜。

    侍从们搬来了大捆大捆木材,堆在平地,然后将桐油均匀地往上泼。

    龙昭堂让人支起了他画架,拿出画具,优哉游哉地说:“小时候见过京城大火,烧得如鸳鸯锦般灿烂,美不胜收。所以我一直很想画幅火中美人,可惜烧了好几个看上眼姬妾,她们要不哭得一塌糊涂,要不晕死过去,实在觉得配不上烈火美丽,也画不出没有想象中效果。料想你天仙容貌,勇气过人,应能达成我所愿吧?”

    我看着火刑台,手脚冰凉。

    龙昭堂笑道:“残缺之人,失节之妇都是入不得族谱,下不得祖坟家伙,若你乖乖听话,我便让你留个清白,让你男人留个全尸,两人死了也有脸见祖宗。”




    魔鬼
    
    我想起以前看过一本漫画,画家为作画烧死了自己亲生女儿。那时候就觉得过度痴迷某一件东西人都是疯子,炽热感情如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沙滩上什么也没有留下。正如龙昭堂,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我是他心魔。可是他更爱是自己,所以不能容忍受一丝一毫忤逆和伤害。
    
    龙昭堂见我久久没答话,像戏弄老鼠猫似笑问:“你是否后悔没有服软留在我身边?其实做人腰骨还是别太硬好。”
    
    我深呼吸一口气,摇头道:“人可以卑躬屈膝求一时安稳,不能卑躬屈膝求一世苟存,你要烧便烧吧。”
    
    龙昭堂低头凝视我,我抱着石头,傲慢地抬起头,准备英勇就义。
    
    未料,怀中石头忽然动了一下,睁开眼看着我,唇边轻轻吐出一个字:“拖……”
    
    我环顾四周兵士,心里燃起一线微弱生机,慢慢地站起,随龙昭堂美人们入帐整装,脱衣服时候“不小心”从怀里掉出易容药粉,接时候又“不小心”弄了满手,还沾到脸上,碰到眼睛,起了几点红斑,痛得直叫唤。龙昭堂看得大皱眉头,只好命人拿热水来给我细细清洗。好不容易洗了大半个时辰,红斑褪去,穿上衣服时又因 “紧张”摔倒,撕破锦衣,跌碎玉簪。
    
    龙昭堂有些头疼地让人去取备用衣物,好不容易更衣完毕,我白衣宽袖,披着无数画上飞天仙女用彩带,简单拢着堕马髻,斜插两根白玉簪子,赤足带着金铃,盛装站在龙昭堂马车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视线,就连守卫士兵也忍不住扭头偷看了好几眼。
    
    石头趁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像头狮子似地朝龙昭堂冲来,没跑几步就被侍卫们一把拦下,整个人摔去旁边,撞倒车内袖珍八宝格,将上面白玉狮子、西洋八音盒、自鸣钟、黑曜石雕、珊瑚盆景等砸了一地碎片。
    
    我急忙上前要扶,却被龙昭堂一把拦住,冷冷地对外面扫了眼,几个侍卫自知失职,惊恐地冲上来,将他连拖带扯丢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侍童和美人们手忙脚乱地收拾被打碎珍宝,然后齐齐跪下求主人恕疏忽之罪。
    
    龙昭堂嫌恶地看了眼不再动弹石头,也不理地上跪着一排人,转身向我伸出手,温柔地细细重整发簪,在鬓边挑出几缕长发,然后打开鸳鸯瓷盒,从里面挑出一抹红胭脂,在我额上点出一朵怒放梅花,然后站后看了看,满意地拍手道:“很好,快去吧,要天黑了。”
    
    他冲火刑台努了努嘴,就好像让我上去随便跳个舞。我再次环顾四周,依旧没看见任何生还希望,只好死心一步步走上刑台,准备受烈火焚身之苦。
    
    龙昭堂兴致勃勃地拿出画笔,先画了几张没烧前速写,正要下令点火,忽然发现我脸上没有血色,急忙停笔,再次拿胭脂给我涂脸和唇,硬装出几分好气色。
    
    或许是老天怜见,点唇时候,刚刚还残阳寸寸断天空,转瞬竟下起雨来,淋湿了布置好大捆木材。龙昭堂再蛮横也蛮不过老天,只好罢手,留待明晨天晴再烧。
    
    我觉得自己神经已经绷紧,随时会断掉。
    
    石头留着半条命,在外头给暴雨淋,身边都是血水。
    
    我心疼得要命,拉起裙子就往外冲。
    
    龙昭堂说:“你过去,我就把他手脚一根根砍下来。”
    
    我说:“你砍他手脚,我就把脸抓花,你也别画什么烈火飞天,画泼妇跳井去吧。”
    
    龙昭堂冷道:“我有得是法子不伤你脸和身子,却让你痛不欲生。”
    
    我下巴一抬,傲慢道“老子连火烧都不怕了,还怕你禽兽个鸟!”
    
    龙昭堂气得一把捏住我下巴,捏得骨头阵阵发疼。
    
    我艰难地吐字反驳道:“老……老子这辈子最后悔是,当时……心软,没有千刀万剐干掉你这禽兽。”
    
    龙昭堂死死盯着我,忽然猛地低头,咬上了我唇。我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去他脸上,刚修剪好指甲拖出四道长长血痕,映在他白皙洁净脸上,格外显眼。他眼珠里是愤怒火焰,几可燎原。
    
    我继续骂:“将来就算人们认可了你作品,也会加上一个词叫‘魔鬼画家’,名声遗臭万年!书上所有介绍你批语都要加上作者是个变态!是个恶魔!是个疯子!是个傻瓜!是个贱人!顺便一提,所有疯子画家都死得很早,而且多数得了癔症,最后都进了精神病院,被囚禁一辈子,你也差不多了。”
    
    龙昭堂气得脸色发青,手心用力,扭断了我小指骨,十指连心,锥心刻骨痛得我呲牙咧嘴,却依旧痛骂不止,博古通今,包揽中外,各种市井粗话骂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将我一脚踹出车外淋雨。
    
    我磕磕绊绊地走到石头旁边,摸摸额头,发现他正在发高烧,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含泪坐在露天荒野下,用自己身子将他包裹起来遮雨,周围是无数纹丝不动侍卫,却静寂无声,天地间仿佛只有我们俩蜷缩在角落里偎依,寒冷雨点在旁边声声泣泣,诉说着孤独和无助。
    
    有个侍卫脚轻轻挪动,悄悄将旁边一块油毡布踢了过来,其他人都装看不见,没有吱声。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想将油毡布从地上拾起,包裹起石头。
    
    龙昭堂暴喝声传来:“把吃里爬外家伙拖去斩了。”
    
    我赶紧把油毡布丢了,摇头解释:“我是自己捡。”
    
    好心侍卫依旧被拖去处死了,他临行前说:“小妹妹,别哭,你也很可怜,我不怪你。”
    
    他不怪我,依旧因我而死。
    
    龙昭堂穿着华服,孑然立于黑暗中,如王者般桀骜地巡视着他领土。目光所过处,周围侍童低头,美人垂眸,侍卫屈膝,皆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不敢多说一句话,他环顾四周,最后独自缓缓走入车内,卧在美人榻中,听着无数甜言蜜语,抱着自己无人欣赏画作,慢慢地看,慢慢地看……
    
    灯下身影,比我更孤独。
    
    雨停了,黎明黑暗渐渐褪去,朝阳总会到来。
    
    龙昭堂派人重新做了火刑台,重新为我整了妆容。我拖无可拖,垂头丧气地告别了石头,缓缓步上高台,用绳子固定了我双脚。
    
    风吹起满身彩带,凌乱飞舞,火光带着浓烟升起。恍惚间,我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我睁开眼,见健硕黑马踏过小河,跃过树丛,矫健飞驰。马上拓跋绝命一身黑衣劲装,微卷长发被风吹去耳后,腰间红绳在身后飞舞,他速度比去时更快,像闪电似地笔直朝我们冲来。
    
    一直昏迷石头忽然睁开眼,猛地挣脱束缚,几根拇指粗绳索随着一小片锋利黑曜石碎片,同时落在地上。他毫不迟疑地抽出旁边侍卫腰刀,跳起身,在空中踩着侍卫脑袋,跃上火刑台,鸽子翻身一刀砍断我脚上绳子,然后拦腰举起,用尽全身气力往拓跋绝命掷去。然后自己直直地堕向火中。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跃过人群,飞过二十余米,如过山车般冲入拓跋绝命怀里。
    
    石头从火中滚出,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全身痛得抽搐不能动弹,依旧大喊道:“大哥!快带她走!”
    
    龙昭堂从惊变中回过神来,命令:“放箭!杀了他们!”
    
    瞬间,拓跋绝命踩了两下马镫,没有掉头,也没有减速,他提着我腰再度往后一抛,自己则抽出飞索,直直向石头冲了过去。
    
    千百支利箭,呼啸着划过长空。
    
    
    
    绝命
    
    我在空中扑腾了几下,被长鞭一带,落入温暖怀抱,熟悉熏香味传来,我惊讶地睁开眼,叫道:“南宫冥?”
    
    南宫冥带着七八十人,穿藏蓝色紧身衣,面蒙黑布,骑着骏马。他冲我竖起食指点点唇,示意不要叫破身份,然后解释道:“拓跋绝命找我求援。”
    
    我更惊讶:“南宫世家离这里足足有两天路程,拓跋绝命如何一天来回?”
    
    南宫冥笑道:“龙昭堂动,我跟着他动,在路上相遇。他拦住我说你快死了,求我相助,我便借与他最好乌云骓,连夜同行,赶来救人。”
    
    “石头!石头还在里面!”我抓着他衣襟,求道。
    
    南宫冥眼角弯了弯,惋惜道:“龙昭堂权势熏天,人马众多,不能正面为敌。我只带了几十人,还不敢暴露身份,如今能救你出来已是万幸,洛儿妹妹别急,后面事情我会尽力而为……”
    
    他指挥众人放箭掩护,射倒几个侍卫,却龟缩在后头,我知他们与公与私都没有拼命救石头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拓跋独身冲入箭阵,干着急。
    
    万幸是,龙昭堂昨夜暴躁乱杀人,那个好心侍卫死得太冤,让其他人心有不满,不少人都出工不出力,箭势虽强,准头却不好,大半偏离目标,飞天飞天,遁地遁地,射云射鸟射树,就是不射人,气得龙昭堂直跳脚。
    
    拓跋绝命黑衣黑马,单骑直冲敌腹,视上千侍卫为无物。他右手长索在空中画圆,挡下飞来箭支,夹着马肚子侧身卧倒,长索另一端卷上地上石头脚,用力拖起,扯上马背,瞬息间调转马头,跃过侍卫头顶,试图突围而去。
    
    龙昭堂暴怒,夺过旁边长弓带头一箭射去,拓跋绝命回首接住箭支,反手掷去。龙昭堂大惊,往旁边侧身,箭支已穿过肩胛骨,将他牢牢钉在车门上。龙昭堂痛得惨叫一声,却很快镇定下来,他猛地将箭拔出,捂着不停冒血伤口,咬牙对侍卫发令:“若让他们跑了!你们便全部别想活了!”
    
    主子重伤,谁也逃不了干系。侍卫们放下怨念,齐心协力,将箭支放准,直刷刷地向我们射来,仿佛要将所有人捅成马蜂窝。
    
    “撤!”南宫冥赶紧调转马头,匆忙离去。
    
    漫天箭雨里,我见拓跋绝命拼命催马,疯狂赶来。他死死抓住缰绳,将石头用飞索缠在马腹上。乌云骓虽神骏,却负不得两个大男人,它后臀已受伤,嘴角吐出白沫,依旧忠诚地继续奔跑,可是依旧跟不上南宫冥马队,渐渐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
    
    疯狂地跑了大约一个多时辰,龙昭堂侍卫没有追来,南宫冥终于停下马,轻轻出了口气:“洛儿妹妹,这里是洛河交界,最近皇帝要南巡,这几天会由水路途径这里,洛河镇全镇戒严迎驾,龙昭堂再放肆,也不敢带上千士兵前来这里骚扰,否则被御史参造反,他也没好日子过,所以我们安全了。”
    
    我看着身后被马蹄扬起尘沙,担忧地问:“石头和拓跋呢?他们怎么还没来?”
    
    南宫冥温和地说:“我和拓跋绝命说好了,我只负责救你,毕竟石头是南宫家叛徒,我没要他命已是宽厚开恩了。”
    
    我说:“他叛南宫世家……也是为了被送给龙昭堂我。”
    
    南宫冥道“黑卫必须断七情六欲。”
    
    我问:“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有感情,七情六欲是断不了,否则你为何要来救我?”
    
    南宫冥张张口,想否认,最终还是闭上嘴,陪我等待。
    
    我笔直站在路边,每当焦急地快发疯时,就轻按藏在袖中断掉小指,用关节处阵阵剧痛来清醒混乱头脑。我曾以为自己在这个莫名其妙世界,只要不付出任何感情,不喜欢任何人,就可以只为自己而活。我想做个清醒旁观者,却不知何时悄悄入了局,再也抽不出身。
    
    等了小半个时辰,轻快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乌云骓带着满身伤痕,仿佛天神般出现在我们面前,上面是趴着拓跋绝命和石头。
    
    我心中大石落地,欢快地冲了过去,在马前担忧地问:“你们没事吧?”
    
    拓跋绝命没有答话。
    
    我忽然想起往事,羞愧不已,急忙鞠躬道歉:“拓跋大哥,前些日子是我们对不起你了。晚点石头伤好,我们定当给你磕头斟茶道歉。”
    
    拓跋绝命还是没有答话,倒是他身下石头发出了微弱声音:“大哥,到了吗?洛儿呢?”
    
    我觉得不太对劲,伸手去拉拓跋绝命,他纹丝不动,我再用力拉了几下,他忽然整个人堕下马背,手里还紧紧握着缰绳。这时我才看见他背上,插着四五支长箭,其中一支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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