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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乌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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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和天子相处,有时候一个细节就会产生很大的效应。
张问心里也有些紧张,不过以前朱由校做世子的时候,他就见过朱由校,故现在倒没有熊廷弼这般紧张,张问表现得轻松得多。朱由校对比二人,更喜欢张问一点,可能是张问长相问题,也可能是和张问说起话来也很轻松。
在熊廷弼和张问都很重视这次召见的时候,朱由校却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袖子还高高挽起,毫无礼仪可言。他只顾着和大伙研究他的雕刻,左右看了一阵,说道:“张问说的对,雕刻不仅要像,还要传神。你们瞧这两只雀争梅枝做游戏,小雀占了一枝,又想往上飞,大雀是该站稳高枝呢,还是应该反跳下去把小雀赶走呢?”
张问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寻思着这话里的隐喻,心道皇帝是在隐喻朝局呢,还是隐喻辽东事?他想了一会,若有其事地说道:“皇上将两雀雕刻成这样的姿态,当真是耐人寻味,深得技艺之妙。大雀好似还未站稳,故小雀胆大飞上枝头戏弄大雀,哈哈,妙、妙,传神至极。微臣以为,大雀力气大,先站稳枝头,再居高临下攻之,小雀焉能敌呢?”
熊廷弼也听明白了这是隐喻,什么大雀小雀,不是指大明和建州么?而且熊廷弼是要去辽东的,在去之前,皇帝召见,不是说辽东事是说什么?熊廷弼忍不住就说道:“回皇上,臣以为,辽东之事,只能以守为战,方是长久之计、存辽大策,绝不可浪战。”
朱由校听罢看向熊廷弼道:“咱们说的是这护灯小屏上的刻画,你怎么扯到辽东事上去了?”
熊廷弼手心里全是汗水,湿漉漉的非常滑手,他急忙伏拜于地,面色苍白道:“微臣……臣以为皇上是借物训示微臣,微臣搅了皇上雅兴,微臣万死。”
第60章 姊妹()
熊廷弼伏倒在地,战战兢兢,他现在就像一根无根的稻草,身负辽东重任,朝中却再无大员为他争理,生怕皇帝再对他不喜。张问看到熊廷弼的样子,不禁想起自己在浙江时的处境,对熊廷弼有些同情起来。
张问想罢便跪倒在地,说道:“皇上,熊大人身负重任,日夜思量,造成恍惚,这才不分场合,凡事都想到公事,请皇上恕罪。”
朱由校笑道:“朕何时要降他罪了,你们都起来吧。”朱由校一边说,一边放下袖子,走到旁边案前的椅子上坐下,太监急忙端茶上来,又拿了一条洁白的湿毛巾给他擦手。朱由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哈地嘘出一口气,说道:“舒坦,张问说的对,要与民同乐,做点活儿,这身上真就舒坦了。”
张问小心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道:“只有皇上龙体康健,我大明才有根本,才是中兴之本。”熊廷弼也爬了起来,悄悄拿袖子擦了下汗水,转头看了一眼张问,眼神带着些许感激。
朱由校看向熊廷弼道:“既然咱们都说到辽东事了,你马上也要去主持防守,你就说说看,要怎么做?”
熊廷弼吸了口气,说道:“是,皇上。辽左,京师肩背;河东,辽镇腹心;开原又河东根本。欲保辽东则开原必不可弃。北关、朝鲜犹足为腹背患。时北西南三方有我大明精锐二十余万,以辽阳、沈阳、开原为中心,死死将建州兵困在赫图阿拉周围,令其得不到粮草补给。又有东面刘铤之川军四万、姜弘立之朝鲜兵万余威胁其后背。四面封锁,修堡筑垒,假以时日,建州必溃。”
“照你这么说,我们在辽东集结二三十万大军只能坐等努尔哈赤那三四万人来打?”朱由校神色一正,目光很是慑人,“我们不打他,努尔哈赤不来打我们?建州叛变以来,连下抚顺、东州、马根单、清河、一堵墙、碱场……如果不予聚歼,终是我大明之患。”
张问听罢心道朱由校对辽事、朝局是关心的,不然他不可能这么流畅地说出这些小地名。当下觉得,在朱由校面前,定要小心应付。
熊廷弼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真要那么好打老子双手赞成,平定辽东那是多大的功勋。他不敢和皇帝强辩,只说道:“皇上所言极是,微臣想到天下精锐集于辽东,不可不慎,便主张稳中求胜。”
朱由校道:“好了,你下去吧,准备一下便去辽东,防守各路。”
熊廷弼谢恩。因为皇帝没有说“你们”下去,所以张问躬身立于一旁,并没有走。等熊廷弼走了之后,朱由校问张问道:“你觉得熊廷弼说的可对?”
张问道:“熊大人求稳,臣并无异议……臣对兵事也不甚精通,只是沙场本就是善变的,臣觉得熊大人有时太保守了,兴许会丧失一些战机。”
张问如是说,有两层考虑:一是本着对大明的安危考虑,张问觉得熊廷弼的办法是可行而稳靠的,所以言语中支持熊廷弼;二是皇上显然对这样的打法不感兴趣,所以提出质疑,张问不能说熊廷弼对,皇帝是,所以后面加一句熊廷弼太保守了,意思是皇上在敲打他,是很明智的。
果然朱由校听罢便笑道:“朕不敲打一下他,他肯定就停步不前,毫无建树。”
张问忙道:“皇上英明。”
张问又和朱由校说了一些闲话,然后拜恩从养心殿出来,走出午门的时候,张盈还没出来,他便在轿上等她,准备一起回家。
这时张盈还在坤宁宫和皇后张嫣说话,两人见面细述衷情,后来又说各自的生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张盈穿着四品命妇装扮,这是礼仪需要,毕竟在皇宫里面。
体衣是用丝绫罗纱做成的长裙,绿纹镶边,上面绣着云霞孔雀纹,长裙绣着缠枝花纹,戴着金坠子。冠上有珠翠孔雀三只,金孔雀两只,口里衔珠结。整个打扮有些复杂,平时张盈是不穿的,她喜欢简单的打扮,这时候没有办法才穿上。
张嫣穿得倒是普通宫装,并未穿礼服,她看起来面目还是很稚嫩,说话也不拘礼节,但是在宫里呆了近一年的时日,总是懂得东西多一些了,不像以前那样一尘不染的单纯,知道了些人情冷暖勾心斗角。
张盈大几岁,又在江湖上跑过许多年,忍不住要提醒她妹妹注意保护地位。张盈旁敲侧击地问道:“妹妹常常侍寝么?”
“嗯。”张嫣听罢脸上一红,自然是经历了那事,这时在姐姐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她又小声说道:“皇上有时候自己睡,有时候和我睡,没和其他女的在一起过。”
张盈听罢不由得打量了一番妹妹,只见她脸蛋娇嫩似雪,腮上有两朵红扑扑的红晕,胸部也在发育了,体态柔软却给人丰盈的感觉,肌肤水水的,好像湿润的一般,当真是一个绝色美女,而且张盈是知道妹妹的,性格温柔善良,说话又柔软好听,怪不得朱由校看了张嫣,对其他女人都没感觉了。
张盈低声道:“虽然皇上喜欢你,但是你也要居安思危,这样独占,会遭来忌恨,而且如果很久没有怀上龙种,朝中大臣也可能会干涉。所以你不仅要尽量得到皇上的宠爱,还要暗里结交一些好相处的嫔妃,帮助她们,相互合作,才没有人敢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明白吗?”
皇后张嫣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闭着小嘴吐出一个“嗯”的鼻音,然后点点头,很是听她姐姐的话,说道:“慧妃妹妹常常来和我说话,还有许多人也常常来,对我很好,下次见着皇上,说话的时候我就提慧妃的趣事,皇上很爱听各种有趣的故事。”
张盈叹了一口气道:“宫廷争斗很险恶,现在还早,妹妹没有经历到,总之你要多加小心,在宫里,一旦失宠,以后再也没有人来看你了,连姐姐都见不到你。”
张嫣突然肩膀一抖,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花容失色。张盈拉住她的手,好言宽慰道:“妹妹也不必太担心了,好好活着。”
张嫣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了李选侍,她在冷宫里疯了……还有坏人喂她脏东西……”
“妹妹要记住,宫里没有好人和坏人。”
张嫣听罢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两人说了许久话,一直到中午,皇后留张盈在宫中吃饭,张盈这才想到时间不早了,想着张问可能在等自己,忙谢绝了赐宴,告别张嫣,从坤宁宫出来。出了午门,果然见张问的轿子还在那里,急忙走上轿子,伸了伸舌头道:“我和妹妹说着话,忘了时间,相公别生气。”
张问愕然想着刚才张盈伸舌头的动作,顿觉娇柔可爱,哪里还有气,情不自禁将嘴凑过去,张盈推了他一把道:“这里是午门,先回去吧,我上后面的轿子。”说罢正欲下轿,张问却一把拉住她,对外面喊道:“起轿,到家了一人赏一两银子。”
外面的轿夫听罢兴奋地吆喝一声:“起轿喏,稳着。”一两银子啊,那是一个月的工钱了,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张问便和张盈同乘一轿,想起朝堂之上的胆战心惊,步步为营,美人在怀那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快活的事了。
张盈靠在张问的肩头,开口道:“今儿探望妹妹,得知皇上对她很是宠爱,未曾让她受过半分委屈。只是……”张盈原本洋溢着幸福的脸带上几分忧愁,“妹妹太过单纯善良,我只怕她在宫中会遭人嫉恨陷害……”
张问宽慰地拢了拢她的肩头:“这世间皇上就是天,只要天还在,就没人动得了皇后。”
张问的话似乎带着魔力,张盈不禁认同地点了点头:“妹妹一直同皇上如此恩爱,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怀上龙子,若是生了皇子,这后宫的地位就更稳固……”说到此处她的话突然一顿,心中不禁一阵酸涩,她与相公已成婚不少时日了,任她找了无数郎中问脉抓药,可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而她了解到沈碧瑶在那次躲避李家刺杀时与张问共宿一夜之后竟然怀上身孕,心中更是惆怅。
张盈素白的脸上满是怅然,手指不由抓紧了张问的衣裳,生怕自己一放手张问就会从她眼前消失。
张问自然是看不到她的表情,还当是她对张嫣在宫中仍是不放心,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第61章 笼鸟()
当稻子都收割完的时候,吏部尚书一职的人选提交到了内阁并票拟决定。在朝中各大臣的举荐下,赵南星毫无悬念地通过了内阁的认可,事情上报到皇帝那里等待批红。
朱由校已经连续三天借口说身体不适没有上朝了,他拿到那份票拟的时候,仍然在忙乎着给他的那个灯屏上漆,张问说的不错,上了颜料,看起来更加好看了。日日重复那种上朝的礼仪,确实容易生出厌烦,一样的音调,一样的程序,大部分时候在说废话,就是说点实质性的东西,都要夹杂在大堆废话中,很伤脑子,而且那些文绉绉的奏词,朱由校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众臣私下里还说说笑话,比如某人哪天上朝帽子戴歪了之类的拿来说闲话,但是一旦进入庙堂就按部就班,毫无生趣,于是朱由校也觉得毫无生趣。
司礼监的太监将票拟的奏折拿到养心殿,等了许久,等朱由校干活干累了,这才敢将奏折拿过去。朱由校坐在御伞下,先洗了手,然后将手放到一叠毛巾上面捂了捂,毛巾下面放着冰块。
他擦干了手,慢腾腾地拿起奏折,翻开观摩了一番,有一半多的字压根不认识。本来写通俗些的文章他还能看明白个大概,偏偏这些大臣要写得如此复杂,让朱由校一句话都看不明白。
不过他总算在一份奏折里看到了赵南星几个字,这几个人在最近的奏章里常常出现。朱由校便扬了扬手里的奏折,问那太监道:“这份是要赵南星做吏部尚书的奏折?”
太监躬身道:“回皇爷,奴婢所知,其中有一份奏折,确是关于内阁票拟的增补吏部尚书一职的折子。”
“哦。”朱由校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随即就把那份奏折放到一边,又拿起另一份,说道:“你叫啥名字,识字么?”
“回皇爷,奴婢叫何费,识得几个字。”
朱由校便拍拍案上的奏折,说道:“读这份。”
何费弯着腰走过去,拿起案上的奏折,便满口之乎者也地读将起来。读完,朱由校只听明白个大概,大概是江西抚军剿平寇乱后上章报捷的奏折,便问何费那抚军击败了乱寇后是怎么干的。何费又看了一番奏折,看到“追奔逐北”几个字,紧张之下,看成了“逐奔追比”,说道:“抚军打败了寇乱,追赶逃走的人,追求赃物。”
朱由校神色一冷,怒道:“他除了想着利,心里还有别的吗?本来平寇是有功,却一心追求赃物,不思根除乱贼,下榜安民,朝廷还给他俸禄干甚,叫司礼监批复,罚奉一年。”
何费见皇帝震怒,急忙伏倒在地,连称皇爷息怒。
对于这样搞死几百个起义军的地方小事,朱由校很快就抛诸脑外,又看向放在旁边的票拟奏折,这奏折却有些难办。赵南星出任吏部尚书,东林不是要霸占庙堂了?
朱由校心里添堵,闷气攻心,嗓子眼一痒,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他捂住嘴咳了一会,看了一眼自己漆的那漂亮可爱的灯屏,心情好了一些,又站起身,拿起刷子细细填补了一番。却将那太监何费忘了,让他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朱由校忙活了一会,无意间现何费还站在那里,就说道:“去把王安叫过来。”
过了许久王安才来到养心殿,王安身体已经发福,但是此时却一脸病容,身体好像不太好。对朱由校行了叩拜之礼后,朱由校便命王安解说内阁票拟赵南星为吏部尚书的奏折。这样的大事,朱由校不能让一个自己不了解的太监,比如何费这样的人说说就完事的,起码要找有些能耐的人看看。
王安神情自若,用平实易懂的语言解释了奏书里的内容,朱由校听着很通畅,但是朱由校从王安的言语之间听出王安是支持赵南星的。这也难怪,王安本就和东林的好几个大臣私交不错,而且性格很是合得来。
王安说大臣们认为赵南星嫉恶如仇,正直干练,人品和才能都十分优异,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经大臣推荐,内阁票拟通过由赵南星出任吏部尚书一职。
朱由校继续摆弄他的油漆雕刻,好像并没有听王安说话一般,但是心里却很有隐忧,王安在东厂和宫里都有一定的势力,现在东林又把持了朝政,这种内外勾结的局面是皇帝的大忌。
朱由校不想让东林的人做吏部尚书,将朝廷搞得铁板一块,但是眼下如果和东林作对绝对讨不着好果子吃。比如现在朱由校已经开始常常不上朝,东林却没有太过分地责骂,要是搞得对立,估计朱由校很快就会成为无德昏君了。
再说现在朝中除了势力强大的东林党,朱由校找不到强力的支持,他实在不想变成孤家寡人朝不保夕。朱由校一边漆着东西,一边问王安:“赵南星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么,你说给朕听听。”
王安急忙不余遗力地说赵南星的好话,想让皇帝喜欢赵南星。王安认为皇帝喜欢玩耍,便专拣赵南星的拜佛求仙、赏花观景、风情调笑之类的轶事来说,果然朱由校的表情带着微笑,心情似乎很好,很有兴趣地听着王安说这些故事。
朱由校只是在心里想:王安为什么专挑这样的小事说,不说赵南星干的大事?
赵南星干过两件影响有些深的事,一件是张居正死后称述“四大害”,那是破坏和废止张居正改革各项措施的攻击号角;第二件,赵南星在万历朝时,先将京察变成党争工具,创造了一种党争新手段。
朱由校听完王安的故事,呵呵笑道:“不错,不错,这个人不错。现在众正盈朝,朝里的大臣都是有见识有德望的老臣,朕很放心,既然大臣们都说这个赵……”
王安补充道:“赵南星。”
“对,就是这个赵南星好,那就着司礼监批红吧。”
王安喜道:“皇爷英明。”
朱由校又道:“宫里很难有你这样知书达礼的人,司礼监的印还放着,诸多不便,王安,朕就任你为司礼监掌印吧。”
王安听罢又喜又惊,急忙叩倒在地,嚷嚷道:“老奴何德何能,实不敢当此大任啊。老奴……”
朱由校扶了一把王安,说道:“朕觉得你行,你就管着司礼监的印,啊,平身吧。”王安忙磕头谢恩,只觉得皇爷虽然不识字,什么也不懂,却还是有长处的,起码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不是。王安认为皇帝像朱由校这样最好,不需要懂太多东西,安心享乐就行了,把政事交给正直的人办,照样是能办好的。
这时王安朱由校一个劲看他的漆画,显然对什么吏部尚书已经不耐烦了,便叩拜告辞。
今天朱由校批了两份奏折,一份是关于江西平寇的,一份是关于吏部尚书人选的。不能不说,前面那份处理得有些草率昏庸了,朱由校不识字,不可避免地要犯一些错误。不过他运气好,两份奏折同时出去,都起到了他愿意看到的作用。
第一份出去,本该奖赏的却被罚奉,倒也没多大的事,地方官们并不缺那点俸禄,但是这样干显然让大伙哭笑不得,将朱由校那点能耐也看透了。第二份承认东林党的票拟,显然得到了大臣们的欢心,都认为朱由校是明君,虽然他常常不上朝干木匠活。而且又用王安为司礼监掌印,这朝廷就更加清明了。
一时朝臣称颂,皆大欢喜,朱由校其实很愿意看见大伙都欢喜。
朱由校继续玩弄他的小玩意,正逢养心殿侍候的太监换值,朱由校点魏忠贤上来侍奉。朱由校先问了“奉圣夫人”过得好不好之类的琐事。奉圣夫人就是朱由校奶妈客氏,从小很是照顾了朱由校的生活,朱由校心里有些感恩,同时客氏和魏忠贤的关系很好,朱由校是知道的,听说是结成了“对食”。
对食就是宫女和太监的假夫妻,两人感情好了之后就黏糊在一起,一起吃饭,所以叫对食。
朱由校又对魏忠贤道:“朕的奶娘孤苦,朕忙于朝事……那个与民同乐也是朝事,无暇照应,魏忠贤,你要多和她说说话,缺什么吃的,穿的,尽量帮衬着些。”
魏忠贤道:“奴婢谨遵皇爷圣旨。”他心下十分欢喜,在这宫里头,只要得到了皇上的信任,那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谁敢说咱家的坏话,那就是谗言。
朱由校看了一眼魏忠贤,心道不知道这家伙中不中用,朕借你胆子去把王安给我搞下来,看你有没有那能耐。他想罢觉得应该说明白点,生怕魏忠贤这样的文盲不解圣意,便又加了一句,“朕听说你是王安的人?”
魏忠贤急忙跪倒,紧张道:“奴婢是皇爷一个人的人,皇爷叫奴婢向东,奴婢不敢向西。”
朱由校呵呵一笑,说道:“你那么紧张干甚,你看人家王安实心办事,朕就赏了他做司礼监掌印,你要是把事儿都办得好,朕也能奖你升升职,明白吗?”
魏忠贤连说了几声是,对皇帝的意思不甚明白,心道难道那王安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皇爷,让皇爷不喜了?魏忠贤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觉得大有用处,因为客氏也不喜王安。
李选侍现在那般惨样就是王安干的好事,客氏居安思危,对王安很是恐惧,生怕自己有天也被他整成李选侍那般模样。
在朱由校下令司礼监批准了内阁票拟之后,赵南星出任了吏部尚书。赵南星上台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涉吏部给事中的人选。
科都给事中是科道官中专门负责监督吏部事务的职能部门。吏科给事中的天职就是监视和制衡吏部尚书的,但是到这时候变成吏部尚书自己选择监视制衡自己的人,而吏部又是执掌全天下官吏任免权的天官冢宰,这等于是独霸朝纲。
在这样的局势下,非东林党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哪天乌纱就没了。如果只是没有了乌纱还好说,可人家要弄你常常需要找点借口和把柄,一不留神,就是死罪,脑袋连着乌纱一起玩完。
吏部和内阁连成一气,铁板一块,纷纷磨刀赫赫准备澄清宇内,大干一场。这时内阁又开始讨论辽东方略,认为浙党的熊廷弼靠不住。而且几十万大军囤在辽东,吃饭穿衣还另说,熊廷弼要修堡防御,那可是个吸银子的无底洞。
东林掌内阁和六部之后,才明白前朝的方从哲多么不容易,只有那么点银子,不精打细算朝廷就得破产。让熊廷弼在辽东一个劲地花银子,朝廷是绝对不能承受的。
于是在考虑各种因素后,内阁认为在辽东要采取攻势,尽快解决问题,才能让财政喘过气来,才能推行首辅主张的减税爱民政策,赢得百姓称颂。
东林党在内部选了选人,只有袁应泰的资格最适合,便推举调袁应泰入辽东主持大局。袁应泰也积极筹备,上陈方略。时内阁票拟以袁应泰为辽东巡抚,主持各方。
朱由校得到消息之后心中隐隐不安,这时候朝廷已经被东林控制,辽东几十万大军的兵权又交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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