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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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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也是公主的孩子,身上有一半的皇室血统。若你不愿出头,难道就要放任景晟落到逆党手中么?”

“可是见过我的人都说,我和父亲长得很像,怎么可能混瞒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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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他们身份所限,没有见过公主姑姑。若论容貌,你更像她。女子画像虽不能入宗祠,但姑姑当年手帕交颇多,一些大臣家的小姐——哦,如今已经是贵妇了,总该认得出你来。便是她们不愿作证,京内见过姑姑的耿直老人也还颇有几个,我已经安排好,有他们出面,不会有任何人对你起疑。”

所有能找的借口统统被堵死,姬祟云一时语塞:“你怎么会突然起了这个念头?你明明比我更适合——”

“适合?”贺允复轻抚着海棠花枝,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母后当年为何要坚持将我生下来,但她在世时,曾数次提出希望我做个自由自在的闲散王爷,不希望我入主中宫。这些年我图谋奔走,以正统帝裔自居,原是为了报仇,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既然知道了身世,我自然不会再违逆母后的意愿,以免她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他的话句句在理,但姬祟云在此之前从未对皇位产生过任何想法。他的愿望一直很简单:为父亲报仇,最好能寻访名医将母亲治好,如果不行,就与心爱的女子一起孝顺陪伴母亲,开开心心过完这一生。除此之外,他从来没有设想过其他可能。

“你还在犹豫吗?”贺允复打量着他的神色,忽然丢过一件东西给他。姬祟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才发现那是个又大又沉的铁盒,冷冰冰沉甸甸的,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刚要打开,却听贺允复又说道:“你忙着找我,大概没注意到白孟连已经准备动手了吧?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到宫里了。此人行事缜密,虽然看似事起仓促,但一定是做了许多准备。也不知昭庆的小皇帝有无准备。你心上人也在宫里,不知——”

“你怎么不早说!”

姬祟云蓦然变色,大吼了一声,顺手将铁盒放怀里一揣,旋即展开身法向皇宫飞奔而去,瞬息之间便不见了踪影。在他身后,贺允复眉眼一弯,笑得像只狐狸。

这时,一直门窗紧闭的小屋忽然被人推开,走出一名满头白发,却又容颜艳媚、望之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你又在算计小云了。若他知道刚刚接下的是传国玉玺与调动兵马的虎符,只怕要气得跳脚。”

“原本我也还在犹豫,直到刚才他说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时,我才下定决心。这孩子有广大的胸襟可以包容一切,除他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接下这副重担。我原已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天意弄人,我竟然是——”

“小复!”女子低呼一声,说道:“无论你身世如何,我绝不会离开你。”

贺允复执起女子的手,面上尽是深情动容:“多谢你……师傅。”

见他眼中犹带几分担忧,女子故意说道:“不知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不要再说什么谢谢。只要你以后不要嫌弃我太老又喜欢赌博,我就心满意足了。”

贺允复如何听不出来她是故意这么说,便顺势笑了起来,眉眼温润,纯良无辜,根本看不出适才奸狡如狐的模样:“你不过大我三岁而已,若非当年练功出了岔子,也不会变得满头白发,更不会得了个简婆婆的称号。说起来,小云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我真是期待着下次再见,届时他不知该有多惊讶。”

“哼,你刚摆了他一道,短期内你还敢再见他么,小心他把这一摊子又甩还给你。”女子轻笑间,竟将至尊之位视为厌物。

“自然不会,等过上个三年五载,他把皇位坐稳了再不能抽身时,我们再去看他。”贺允复揽过女子,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仲春之夜,暖风吹过,满树海棠纷然而落,绯红花浪层层翻飞之间,却再找不到这双壁人的踪影……

皇宫,乾清宫。

平日只有宫娥与太监值守的宫殿,此际却被一支足有两千人之众的军队层层包围,他们的刀剑虽已收归于鞘,但剑沿乃至衣襟上都隐有血迹。为首的头领屏息静气,专注地听着殿内的动静。但,虽然偶有言语声飘出,听得出语气激烈,但却因距离太远,根本辨不出里面在说什么。

终于,殿内传出呛啷一声。认出这是长剑出鞘的声音,头领神情一肃,只当是主子要让他们动手了。但再继续听下去,殿内却又是悄无声息,始终没有传出约定的信号……

殿内,阿洛的长剑终于抵上了明华容的脖颈。剑身透亮如水,却氤氲着死亡的冰寒,映得明华容眼睫间一片森寒。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气,原本一直悠闲地在明华容怀里打滚的白猫惊叫一声,跳下地去躲到了桌底。

——再世为人,难道依旧要死在敌人的长剑之下么?不,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眼见阿洛长剑刺来,明华容目中掠过一抹凌厉,却是不避不让,反而直直迎向剑尖!

看到这一幕,不只阿洛大感意外,旁边的宣长昊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大声说道:“住手!”

如果是别人喊,阿洛或许不会在意。但宣长昊乃是帝王之尊,虽然白孟连已经下令让他动手,但他仍是不由自主顿住了手腕。意识到这等于抗命之后,他心中一凛,转头看向白孟连。

明华容虽然也为宣长昊那声住手感到吃惊,但却并未停下动作。趁着阿洛分神转头的瞬间,她一把扯下耳坠,将内藏的迷药统统向他洒去。阿洛没想到这不谙武艺的弱质女流身上居然还有迷药,虽然本能地闪避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躲开,吸了不少粉末在肚里。

这迷药本是许镯做给明华容防身用的,药效十分迅猛。阿洛中招后只来得及回头惊愕地看了明华容一眼,便面带不甘地昏迷过去。

这下变起突然,白孟连不禁大怒,骂道:“没用的废物!”

平了平气,他阴恻恻地瞪了明华容一眼,尔后向宣长昊说道:“此时此刻,陛下尚有怜香惜玉之心,当真教老夫钦佩。但你们纵然能耍小手段制住他,又能制得住外面的两千人马么?”

见明华容躲开一劫,宣长昊松了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被冷汗沾湿了内衫。即便是当年在军旅之中,军情吃紧时,他也未曾如此紧张过。抑制住过于剧烈的心跳,他沉声说道:“你最想要的是朕的性命。明华容不过是被无辜牵连,你放她走,朕的生死由你裁夺!”

听到这话,临亲王与瑾王尽皆呆住。明华容更是猛然抬头,愣愣看着宣长昊,脑中一片空白。

白孟连先是一愣,继而突然大笑起来:“陛下,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情圣。只是你未免错估了形势,你们的性命都已在老夫掌控之中,你还有什么筹码能和老夫讲条件?”

白孟连的话虽然狂妄,却也是事实。被他一激,明华容顿时清醒过来,知道现在不是为他事分神的时候。殿中唯一的高手阿洛已死,她暂时抛开顾忌,对宣长昊等大声说道:“陛下、临亲王!请运气冲关!”

“你说什么……”临亲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危险关头谁不想多一条生路,便本能地依言行事,运转周身真气。不想这一试之下,果然发现循着真气所至之处,原本的麻痹感如冰雪遇上烈阳,迅速消融不见。他惊喜交加地看向宣长昊,却发现对方眉关紧锁,显然运功并不顺畅。临亲王心里格登一下,立时便猜出了原因:宣长昊在殿里待的时间最长,中的迷药也是最深的,自然难以驱除药性。

一念及此,他立即有了决断,待双腿的酥麻感尽皆消除之后,马上纵身扑向白孟连。擒贼先擒王,只要将白孟连拿在手里,必能教外间的叛军投鼠忌器!

但在这时,却有一道劲风后发先至,重重刺入临亲王的腰间。教他体内一凉,旋即爆发出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又惊又怒地回头看去,却发现阿洛竟然又醒了过来,正站在他身后抽回长剑,作势欲待再刺。

临亲王忍痛避开他的再一次攻击,目光在阿洛突然多出了一条大口子、并流血不止的胳膊上一扫,再看向不知何时手内多了一把匕首的芳舞,瞬间明白过来:必是趁他们刚才正运气冲的时候,芳舞刺伤了阿洛,以疼痛唤醒了他的神志。

如果是在平时,临亲王尚能与阿洛一战。但现在他虽然勉强行功逼退了药性,但依旧感到瘫软无力,未免令功力大打折扣。而且适才那一剑刺得极深,药性加上受伤,令他实力大打折扣。阿洛却是中毒不深,受的伤也甚浅,尚有余力。

临亲王刚意识到看似逆转的局面再度变为对己方不利时,阿洛的拳风已然扫到,狠狠在他腹上一击,教他眼前发黑,再度跪倒在地。

一招得手之后,阿洛不再停留,变换身形奔至尚在运功的宣长昊身边,剑光一闪,长剑便稳稳架上了他的脖颈。

刹那之间,局面再次逆转。

白孟连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做了个斩断的手势:“芳舞,杀了那小丫头。”

“是,主子!”芳舞依言走到明华容身边,使了个擒拿手制住她,高高举起匕首刚待刺下,却忽听劲风一啸,有什么事物飞掠而至,生生将匕首击为两段。却犹自余劲未消,斜飞而去,恰恰又打在阿洛的头上。虽然被他及时闪过,却仍是留下了一条刺目生疼的擦痕。

此时那事物终于落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然只是一枚束发的玉环,已在猛烈的撞击中裂为两半,静静躺在地上。

单凭这一下子,便已可知来人身手了得。白孟连目光一凝,喝问道:“是谁?!”

随着他略带惊慌的质问,一道红衣人影疾掠而至,白孟连尚不及说话,便被他一脚踢飞开去,直直撞在墙上,片刻后才无力地滑下。这下力道极重,白孟连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滚作一团,连舌尖也咬破了,长须上血迹斑斑,好不吓人。

阿洛见这人居然不声不响就动上了手,不禁又急又怒,架在宣长昊颈上的剑立即往下压了两分:“你是谁?!若不束手就擒,我马上让他身首分家!”

那红衣人却理也不理他,径直奔到明华容面前,化掌为刃,芳舞还来不及惊呼,便被他拧断了脖颈。他一把扶住明华容,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她没事后,才大不耐烦地说道:“爱杀不杀!”

“你——”阿洛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不将皇帝的性命放在眼里,惊讶之余,不禁有点进退两难:是先杀了宣长昊,还是先解决这来历不明的小子?

犹豫之际,他不禁凝目打量对方。只见这少年红衣猎猎,洒脱不羁。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少了玉环的约束,松松披在肩头,衬得他完美无暇的五官愈发夺目,但又因为眉间那股英气,绝不会被人错认为女子。

抛开身份,单论容貌气度的话,宣长昊叔侄兄弟三人都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气质或冷峻,或刚正,或温润,但在这一刻,他们的风采光芒统统被这红衣少年压得黯淡无光。他的身影风华如此耀眼夺目,竟似是连城玉璧,光彩自生,比阳光更加明冽,一瞬间便夺走了所有人的心神。

但枉自他人为之心驰神乱,这风华无双的少年却只专注地看着一个人,长眉微蹙,又是后悔,又是担忧:“对不起,小小容,我来迟了。”

适才连番遇险,明华容都不觉得如何,但此时一见到姬祟云,竟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害怕:如果适才一招不慎,自己岂非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他?

姬祟云不知道她的后怕,见她愣愣的没有言语,还以为她是受惊过度,眼中顿时杀气大盛:“你先歇一歇,我去宰了那些家伙替你出气。”

说罢,他解下腰间软剑,手腕一抖,剑身龙吟清啸,立时便向阿洛刺去。

原本阿洛尚在犹豫要不要先杀了宣长昊,但见姬祟云毫无预兆地一剑刺来,只得先将宣长昊丢到一边,仗剑迎敌。他武功本是不俗,但姬祟云却更胜他一筹,加上来势汹汹,不过十多招的功夫,阿洛便觉得手忙脚乱,难以支撑。他心知遇上了劲敌,不敢轻慢,一记虚招迫得姬祟云暂退之后,立即趁隙吹了一声绵长尖锐的口哨。

那是他与围攻的秘密军队约定的标记,一旦听到哨声便立即进攻,不得有误。按说那支秘军就在殿门处,一听见哨声就会立即攻入。但他等了片刻,却是不见半个人影,黑暗之中看不分明外间情形,他再凝神细听,只听殿外遥遥传来喊杀之声,顿时心中大惊。这时,姬祟云的软剑再度攻到,如灵蛇出窟,趁他分神之际,一下便击中他的手腕,将他的长剑挑飞开去。

援兵不至,又失去兵刃,阿洛愈发心焦,一边避让姬祟云越来越急的攻势,一边连连吹动哨音。只是无论他吹得再怎么响亮,殿外的秘军却依旧没有半点回应,唯有打杀之声是越来越大了。

见状,阿洛心内愈发慌乱。姬祟云则是冷笑一声,道:“别妄想了,他们正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来救你。”

这时,白孟连已从剧痛中缓过劲来,闻言立即连连摇头:“不可能!我入宫前已命亲信把守各处宫门,不许走漏半点风声,再说我行动如此迅速,事前未露半点征兆,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支援!”

“哼,先封锁消息,秘密血洗皇宫,再迅速清理不配合的大臣,稳定局面,这招本少爷在五岁时就领教过了,哪里还能看不穿你那小九九。”姬祟云不屑道:“你之所以能够得手,靠的无非是一个快字,打得他们出其不意罢了。我只消把这里被围的消息给其他人透个风,他们自然就赶来了。你那支秘军操演得不错,做做看家护院的家丁绰绰有余,但对于真正的军队来说,根本不够看!”

他一语便道破了白孟连所有的算盘,教白孟连听得遍体生寒,觳觫不止:“你——难道你通知了项家?”

“我知会的是叶家。”姬祟云再次刺伤了阿洛的另一只手腕,甩开剑上血珠,漫不经心地答道:“不过他们说会立即通知项家。”

闻言,白孟连顿觉眼前一黑,但旋即又切齿道:“你是什么人 ?'…3uww'老夫千算万算,防备到了所有的人,唯独漏算了你这尊大佛,以至功败垂成!但事已至此,这些都不重要了!老夫就算要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他刚才被姬祟云打飞出去时,恰好落在宣长昊背面的墙上,两人只隔了三四步的距离。当下,白孟连强忍剧痛爬到还未逼退药性宣长昊身边,咬牙使出全身所有力气,去掐他的脖子。他的动作十分缓慢,若非表情着实狰狞,只怕还有几分滑稽。但无法动弹的宣长昊却是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慢而切齿地掐住自己的脖颈。

眼见宣长昊面色渐渐发青,白孟连大笑了两声,却殊无快意。他这一生总是在即将成功时横生变故,以致功败垂成。但不同的是,以前他躲在暗处,即使失败了也能够再重新来过,这次他却是背水一战,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却仍是一败涂地,并且再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既然如此,他就杀了他们为自己陪葬!多少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白孟连恶狠狠地想着,再度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但在这时,他忽然觉得顶心一痛,耳畔似乎传来一声闷响,他尚未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从箝制中松脱出来,宣长昊大口呼吸着,慢慢缓过了气。而真气也恰巧在这一刻达到圆融,终于冲破了一直迟迟无法突破的气关。调息片刻,他站了起来,看着明华容,毫不掩饰眼中的温情:“多谢。”

说着,他忽然皱起了眉:“你受伤了?”

一道血痕正自明华容手背上渗开,刹那间鲜血染红了她的整只手掌。她刚才见白孟连死死扼住宣长昊的咽喉,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情急之下不及多想,顺手抄起一只听风瓶往他头上砸去。瓷器破碎飞溅,有一片恰好划伤了她的手掌。不过,比起化解了一场危急来,她自认这点小小代价是值得的。当下她避开宣长昊关切的目光,低头说道:“有劳陛下挂怀,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你血流得太多,让朕为你——”

那抹血色太过刺目,宣长昊本能地要拉过明华容的手,但有一个人却先他一步,抢先将明华容揽了过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给我看看。”

话音未落,他便亲昵地执起明华容的手,温柔地为她拭去血迹。这时,白猫见危险过去,便又蹭蹭摸摸地跳到明华容肩上。明华容无奈地看了它一眼,再看看伏倒在地不知是生是死的阿洛,向姬祟云问道:“你杀了他?”

“重伤而已,放心,他能活着扛完审问。”姬祟云道。

眼见平素总是与人保持的明华容竟毫不在意地默许了这美少年的接近,并且还与之密密低语,两人之间流转的亲密连傻瓜也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宣长昊心中蓦地一阵刺痛。那痛意是如此强烈,比之乍闻白孟连意图逼宫时,更让他难受百倍。与此同时,他心中却又生出种种从未有过的阴暗念头,在胸口翻滚叫嚣,魔鬼一般地诱惑他,让他不必顾忌什么,只消将那少年杀死,再将明华容拘于深宫,他们便可以永不分离……

这些宛如毒蔓一般的念头只存活了短短一瞬,便立即被宣长昊毫不留情地拔除斩杀。按下心中黯然,他见姬祟云取出的伤药瓶是空的,便从案上小屉里另拿了一瓶,递了过去:“你用这个。”

姬祟云防备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伸手。刚才明华容砸晕白孟连时,姬祟云便注意到了此人看向明华容的目光何等温柔,其中包含的脉脉情意,只有瞎子才认不出来。对于认定的人,姬祟云从来很小气。当下见这疑似情敌的少年天子竟主动过来示好,心内便立即敲响了警钟,又怎愿接受他的示好。

察觉到姬祟云微妙的抗拒心情,明华容心内无声一叹,却主动接过了伤药瓶,落落大方地对宣长昊说道:“多谢陛下赏赐。”

见她肯接受自己的东西,宣长昊先是一喜,但听到她生疏的称呼与彬彬有礼的话语后,随即便又失望之至。不期然地,伴着阵阵胸闷黯然,之前被拔除的毒蔓再度悄然滋生,继续诱惑着他,让他趁机下手,不必顾忌什么,反正他是天子,这万里河山都为他所有,何况是一名女子……只要他愿意,她就会是他的……

失神之际,宣长昊不自觉将瓷瓶握紧。明华容见他迟迟不肯松手,刚准备收手时,却听到一阵沉重杂沓的脚步声涌进殿来,当中却又伴着一个尖利的女声:“莫侍卫!那贱人要谋害陛下,你快杀了她!”

这女声颇有几分熟悉,但所说的话却又如此不合时宜。明华容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素衣净裙的女子嫉恨的眼神正落在她与宣长昊看似交握的手上,那神情像是恨不得活撕了她似的。

来人竟是项绮罗。她虽未下狱,只是被关在某处偏殿内等待发落,但按规矩却是不许再施脂粉,并着簪环。少了这些东西添妆,加上内心煎熬,不过两天的功夫而已,她看上去便憔悴了许多。此时她夹在一群披甲执剑的侍卫内,枯瘦的指尖直直指向明华容,满面嫉恨,看上去于可憎之中,又隐隐透着几分可怜。

她喊了一声之后,见没有人答应自己的话,便又催促道:“莫侍卫,你怎么还不动手,快上啊!杀了那贱人!”

跟在她身边的一名侍卫却是莫邵。他乃是项烈司身边的亲随,今夜叶家得到姬祟云示警后,立即到项府紧急传讯,将宫内的情形分说明白。项烈司心知已来不及到城郊调拔驻守大军,便让莫邵带了家中的百余名亲兵先行入宫增援,自己则去往皇城北角的御林军营,统调人马。莫邵暗恋项绮罗许多年,前日听闻她出事被禁宫内后便心急如焚,却因身份所限,暂且无计可施。当下得到这个入宫机会,他便暗暗决定要趁机救出项绮罗来。斩杀白孟连派守在城门处的亲信与部分秘军,带着众弟兄入宫后,他立即抽调出几个可靠的人去关押项绮罗的淑文院放她出来,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冲到乾清宫解围。

到这一步为止,事情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白孟连带来的那些瑾王秘军虽然凶悍,却比不过真正到战场上拼杀过的悍将。一阵激斗之后,虽然略有折损,莫邵所率的项家兵仍是或擒或杀,制住了所有逆军,控制住了局面。通过盘问那首领,得知白孟连与一个高手正在殿内与宣长昊对峙后,莫邵焦急不已,正准备进去增援时,被开释的项绮罗竟然赶了过来,不顾劝阻,坚持要跟他们一起入殿。

时间紧迫,加上莫邵向来对项绮罗言听计从惯了,便没有多想。但项绮罗趁他不备,居然跑在了最前面。莫邵生怕刺客对她动手,急得差点不顾身份把她拖抱回来,却先听她喊出要他杀死明华容的话来。

莫邵并不认识明华容,只是展目见到殿心深处,一名秀美如昙的女子正自站在宣长昊身边,便一下子猜了出来。他以为项绮罗只是担心过度,草木皆兵,便说道:“小姐,你看错了,那位姑娘对陛下并无恶意,陛下只是想拿伤药给她。”

不想,话音未落,项绮罗竟扬手扇了他一记耳光,末了又点着他的鼻尖尖声说道:“我怎么可能看错!你违抗我的命令,难道是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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