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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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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杜唐宝感激得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她痴痴地看向瑾王,想要道谢,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始终落在明华容身上,根本连看也没看向自己。看来他刚才根本无意为她解围,只是恰逢其时罢了!

——明、华、容!总有一天要让你落在我手上!

杜唐宝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恨意更甚。

明华容却毫不在意她的怨毒目光,径自进了厢房,与明檀真坐在一处翻开课窗本子看着,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瑾王隔着纱帐遥遥看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明华容。见适才辞锋尖锐,三言两语便将人迫至窘境的明华容乍眼又沉静如水,他不禁为这少女的多变微微一哂,随即想起日前看过的秘报,眼神不禁深邃起来。

他并未注意到,当他在留意别人时,明独秀却在悄悄打量他。见他目光落在明华容身上,久久不曾收回,明独秀涂染丹蔻的指甲,终是刺破了掌心。

她面上依旧带着明媚笑意,心中却是毒刺漫生,暗自盘算着该如何整治敢于侵犯自己骄傲的明华容。

明独秀恶念横生之际,这边厢肖维宏见众人已全部落座,便开始讲课。

知道这些小姐少爷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懒得用心,只在论语里随便选了一篇来讲。饶是如此漫不经心,他多年浸淫书堆的功底依旧将课讲得妙趣横生,不仅旁征博引了诸多前辈名家的观点典故,更还加上自己的独到见解。

只可惜,一干人大多心不在焉,无不盼望课程早些结束,尽快开始之后的“正戏”。

倒是瑾王听得连连点头,心道这肖维宏盛名之下果然有真材实学,这般人材,只在尚书府做个小小西席,却是可惜了。但他淡泊名利的声名在外,自己该如何招揽他?

想到这里,瑾王不禁微微垂眸,脸上表情未变,手中却下意识地摩挲起腰畔的九龙玉佩来。

注意到他的动作,明华容心中亦是一笑:这位前世妹夫的老习惯,这辈子也没有改掉。每当他有所谋划时,总是会做这个动作。很少有人知道他这个习惯,她也是因为有一阵子瑾王打着探望姐夫的名号,屡屡与陈江瀚接触商议筹银之事时,无意中发现的。

——世人都道瑾王是位风雅人物,却少有人知,他看似醉心于琴棋书画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对权力无比渴望的野心。前世为了帝位,他不知摆布操纵了多少人的一生。这一次,该轮到她这曾经的小小棋子回报一二了。

想到这里,明华容眼中划过一道利芒。

正文 033 伤风败俗

肖维宏很是“知情识趣”,讲了个把时辰便宣布下课。众人皆是大喜,但刚想离开书院,却看到瑾王上前与肖维宏攀谈,先是夸赞他的学问,又与他探讨起来。众人不欲在瑾王面前留下粗疏无礼的印象,便也有样学样地凑上去,听两人说话。

明家三个姐妹日日得见肖先生,倒不需如此造作。明檀真收拾了课业便默默坐在一旁,明独秀见瑾王似是对肖维宏大有兴趣,一时便顾不上去找明华容的麻烦,只盘算着如何利用肖先生来讨好瑾王。

明华容刚盖上砚盒,却见一名容色俏丽,神情疏朗的少女突然站到自己面前,大大方方地说道:“明大小姐,我叫卢燕儿。”

卢燕儿……明华容回忆着这个姓氏,很快便猜了出来:“难道令尊是卢尚书 ?'3uww'”

她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我父亲曾对我提起过你,说你很好,我本来还觉得有点不服气,今天真正见了你,才知道父亲说得果然不错。”

有明独秀“珠玉”在前,明华容对一切性格爽利的女子都有点阴影。卢燕儿这般直率大方,她也只不冷不热地说道:“承蒙卢尚书夸赞,我愧不敢当。”

“你大概不知道,父亲从不随便夸奖人的。”卢燕儿性情直爽,却并非没有脑子,见明华容态度冷淡,以为她误解了自己,便解释道。

“是么,那多谢卢尚书抬爱。”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是在夸赞你哎。”卢燕儿有些不满道。

“是么,我也已道过谢了。卢小姐还待如何?”

“你——哎,算了算了,反正是我有求于你,你态度冷淡我也认了。”卢燕儿嘀咕了一句,又重新露出笑脸:“明大小姐,你的织金技艺可不可以教给我啊?我只要学点皮毛就好,不会把你的绝活儿全学走的。”

听了这话,明华容却只觉得这个卢小姐真是自来熟得莫名其妙。

她正想如何摆脱对方的纠缠时,等在院外的青玉突然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许妈妈有急事找您,就在外面。”

急事?

明华容眉心一跳,当即对卢燕儿丢下一句“恕我少陪”便转身离去,对她在身后的连声叫唤置若罔闻,只在心中思索,许镯说的急事会是什么。

“小姐!”

见青玉将明华容带过来,许镯心里一松,也顾不得见礼,当即迎上去低声说道:“刚才奴婢去给夫人请安时,恰好听见竹枝和夫人在说话,虽然一见我她们就住了口,但还是听见一句‘肖先生’。奴婢偷眼打量,夫人倒没什么,竹枝却是颇有几分得意。待出来后奴婢又找栖凤院里的小丫头们说话,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姐,你今天正好在书院,也许她们是要对付你,你要小心。”

白氏与肖维宏素无交集,这次却又唱的是哪一出?线索有限,明华容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蓦地想到前两日与竹枝一起撞见神情有异的张姨娘,再联想到早上肖维宏反常的话语,她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但想要细究却依旧是一片浑沌。

明华容正沉吟不语间,书院里人语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想必是人群要过来了。明华容警醒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若真攀扯到我身上,你照我前说的去做便是,见机行事。”

虽然她们说话儿的地方十分僻静,但保不齐人多眼杂会被发现。

“是。”许镯也知道这点,虽然担心,但一时无计可施。她担心地看了明华容一眼,满怀心事地应声退下。

那边厢,瑾王在众人环簇下缓步而出,一行人向前厅而去。人群中,唯有卢燕儿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当她看到立于松林之下的明华容后,顿时眼前一亮,小碎步急急走了过来:“话才说到一半你怎么就跑了,明大小姐,你就教教我吧。我也不白学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我上天入地也给你找来。”

明华容正暗自思忖白氏意图,被这活宝一打岔只觉心烦意乱。刚要冷言拒绝,却见一群丫头婆子转过回廊,气势汹汹地径直走到她面前。

为首的竹枝草草行了个礼,面无表情道:“大小姐,我们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来得好快!果然是针对自己的吗?

明华容眼瞳一缩,尚未回答,却听卢燕儿说道:“明大小姐,你家夫人传话还用二门外的丫头啊?”

竹枝一愣,下意识地解释道:“这位小姐,奴婢是夫人院里的人,不是什么二门外的。”

“你没说谎吧?”卢燕儿满面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你这般不恭不敬,对主子毫无礼数可言,我还以为你必是外头的粗使丫头。难不成我猜错了?”

这番讥诮话听得竹枝面皮红胀,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过了头,有些忘形了,当下忍气吞声道:“夫人交待有急事,奴婢情急,一时失了礼数,还请大小姐勿怪。”

卢燕儿还待再数落几句,明华容却轻轻在她手背上按了一下,微微摇头:“夫人既然找我有事,卢小姐,恕我先走一步。”

方才卢燕儿替她出头,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经过那番话,她对对方若有似无的敌意已是烟消云散。意识到卢燕儿纯真率直,一举一动皆出自本心,绝不似明独秀那般的口蜜腹剑,面甜心苦。

而卢燕儿见她神情镇定,也稍稍放了心。都是大宅院里养出来的姑娘,她自然看得出白夫人来意不善,但毕竟是人家家里,她也不好过分插手,便只说道:“那你可快些回来,我央你的事儿你还没答应呢——对了,我不认识路,你这丫头就留下给我带个路吧。”

明华容会意,又向青玉使了个眼色,说道:“青玉,你好生伺候卢小姐。”

说罢,她看向竹枝,脸色顿时一沉,语意含霜道:“带我过去。”

满心得意的竹枝被她一看,只觉一阵寒意从头浸漫到脚,心底没由来生出几分惧意,气焰不觉便矮了几分,话说也恭敬得多:“是,大小姐请随我来。”

见竹枝意态恭谨,原本打算明华容不从就强拖的婆子们也低眉顺眼起来,却依旧将她围在中心,半胁半迫地环拥着她往栖凤院走去。(人W-Γ-S-H-U)

这阵仗明显是来者不善,但明华容反而镇定下来,心内毫无惧意。她倒要看看,白氏究竟准备了什么手段。

片刻之后,待来到栖凤院,明华容刚刚跨进白氏房门,劈头便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喝斥:“你这伤风败俗的逆女,还不快给我跪下!”

这声音居然是——明守靖?!

正文 034 浮词浪语?

见明守靖竟然也在这里,明华容眼神微动,依言顺从地跪了下去:“原来父亲也在这里,女儿给父亲请安。不知父亲为何事生气?”

见她神情自若,明守靖怒气愈盛,高声斥道:“你做的好事你心里明白!还在这里装没事人似的!”

明华容一脸讶然:“女儿委实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示。”

“你——你这逆女,还敢嘴硬!”明守靖重重一拍桌子,上设的瓶炉三事并茶盏等物霎时跌碎一地,插瓶的腊梅滚落在明华容跟前,零落的花瓣宛如点点血迹,望之不祥。

见丈夫一昧发火,原本打算袖手看戏的白氏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她轻轻咳了一声,道:“老爷,女儿家的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将气呼呼的明守靖扶坐在椅上,白氏转头看着明华容,目光在她的大红下裙上扫过,眼神便是一沉,但瞬间又被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取代。但她面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华容,你太让我失望了,竟然做出这等不知礼数之事。世人皆知肖先生对未婚妻情深意重,又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以痴心妄想的!”

她顿了一顿,又叹息道:“说了多少次,把你在庄子上的习性收一收,行事检点些,你却总不放在心上。帝京是什么地方?不比你以前待的那里自由自在,一步行差踏错,不但你一辈子全毁了,更要连累父母姐妹,令我们面上无光,阖府上下清誉被毁,教人指指点点。”

这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意思却极狠,暗指明华容以前就是个不检点的人。看似教训,却听得明守靖火气更旺:“早知道是这么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直接在庄子上打死算了!省得如今丢脸丢到家里来!”

听到明守靖这般狠话,纵是对这些所谓家人早就只剩下愤恨,明华容心中依旧狠狠一抽。恨到极点,她心内反而平静无比,心平气和道:“老爷和夫人说了这么多,却还是不曾告诉华容,我究竟犯了什么错。”

“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嘴硬。”白氏惋惜地叹了一声,“你悄悄写给肖先生的那些浪言秽语,已被人发现了。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物证?”明华容将头一仰,直直看向白氏:“子虚乌有的东西,夫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早有腹案的白氏刚要说话,不经意望对进那双幽若深潭的眼眸,却不禁浑身一震。明华容双眸清亮澄澈,眼神却幽溟莫测,点漆般眼瞳中似乎有地火暗涌。即便是见惯风浪的白氏,也被她看得暗暗心惊,不由自主地别开头去,甚至忘了发火:“你既不服,我便让人来和你对质。”

她一吩咐下去,马上便进来一个人,却是被贬落的许嬷嬷。如今她早无昔日风光,不但衣着粗陋,面容也憔悴了好些,但眼中却隐隐透着股莫名的兴奋。

进来后她先向明守靖与白氏行了一礼,也不敢起身,便跪着禀报道:“老爷、夫人,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本是奴婢当值,该回房时忽然看到有人过来。因奴婢以前去书院给二小姐送过东西,认得他是咱们府上的肖先生。奴婢本以为肖先生是有事要出去,所以来牵马,还说去叫起值守的管马人,给肖先生挑匹好马。不曾想,肖先生却找了个僻静背风的地方,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来点火烧了,烧完还叹了声气,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肖先生什么意思,但想着怕走了火,便待他走后前去打扫。不想却……”

说到这里,她神情更加惶恐,头压得更低:“不想却在火堆里发现了一张未烧完的字纸和一个扇袋。奴婢因蒙夫人恩惠,曾学过管账,故也识得几个字。当下看了那纸上的东西,竟是一些香艳之语,立即唬了一跳。奴婢虽然见识少,却也知道此事干系阖府清白,吓得一夜没睡着,今儿天一亮便来回禀了夫人。”

说罢,许嬷嬷忍不住看了明华容一眼,却见她依旧面沉如水,既不慌乱也不分辨,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白氏却不管这么多,指着许嬷嬷唉声叹气道:“听听,连一个奴才都知道要保全主子的脸面,你身为小姐,难道连她都不如么?”说着,拿起旁边放的东西向明华容一掷:“看看你干的好事!”

明华容捡起来一看,却是一张烧得半残的纸笺和一个燎焦了的绣松纹扇袋。她翻看了一会儿,慢吞吞说道:“这字的确是我写的。”

“那你还有何话说?!”

明华容对明守靖的怒喝置若罔闻,反而问道:“难道老爷看到这所谓物证时,都没仔细看过吗?”

“我当然看过!什么‘似毛嫱丽姬之所美也’!你写这等挑逗的词句,难道还有第二个解释么?!”

“那老爷难道没看到旁边这几个残字?”明华容不慌不忙道:“我写的分明是‘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这是南华经中齐物论一节的句子,庄子用之譬喻世间美丑无准绳。是前几日先生布置的抄写课业,又哪里是什么淫词浪语?”

“什么?”明守靖闻言眉头一皱,立即起身拿过残纸,又细细看了一遍,神情变幻不定。半晌,方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含糊道:“这……这……确实是庄子的文章。你母亲也是一时情急,才弄错了。”

“怎么,竟然弄错了?”白氏惊呼一声,立即歉然道:“华容,母亲读的书不多,不知道这些典故。一时心焦冤枉了你,你是个好孩子,当能体谅母亲吧?”说着便作势要扶她。

见白氏痛快认错,明华容眼中不禁掠过一丝狐疑,索性一语不发,默默跪着,理也不理白氏伸出的手,做出一副受了冤枉在置气的模样。

果然,白氏刚刚说完,许嬷嬷便插嘴道:“夫人,字是小姐写的,那扇袋又是谁做的呢?”

闻言,本来面色尴尬的明守靖不禁又露出怀疑神色。

但白氏却一脸懊恼地说道:“适才许嬷嬷将东西带过来,我让人对比了家中女眷的字迹,发现是华容写的之后,也没顾得上检查扇袋。现下可得好好看看,免得冤枉了华容。”

这话既坦荡又公道,明守靖听得大是满意,看向白氏的目光便带了几分赞许。

但明华容却敏锐地捕捉到白氏唇角一闪而过的冷笑,突然心头雪亮:之前她说自己如何如何,不过是个引子,其实是想借机引出这一步而已。

像是为了佐证她的想法一般,白氏将扇袋里里外外看过一遍后,突然诧异道:“这内衬里面竟然还绣了小字!‘心如松柏,常青不负’?”

白氏念完,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心如、常青……倒有几分耳熟,像在哪里听过。”

默然片刻,许嬷嬷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出声:“夫人,张姨娘的闺名,似乎便是青心?”

正文 035 利用郭氏

听到这话,原本怒容稍霁的明守靖一下子站了起来,劈手夺过白氏手里的扇袋。看清里面所绣的小字后,他面色顿时一片铁青。

白氏见状连忙安慰道:“老爷,一行绣字而已,谁也说不准。不过我看这布料倒像是今年夏末时分到各房的天青暗花缎,也不记得张姨娘是否分得过。况且姨娘的活计你房里都是有的,不如一边让人取账本来看,一边你着人取了姨娘们的针线活计来对比,省得又错冤了好人。”

明守靖脸色十分难看,勉强点了点头。也是,换做哪一个男人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心里都不舒坦。

白氏这边打发了两拔人分头行事,见明华容还跪着,连忙又去扶她:“好孩子,这事儿既和你没关系,就快起来罢,大冷天儿的这么跪着,落了病根可怎么办。”

明华容本要就势起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立即改了主意。她挣开白氏搀扶的手,委屈地说道:“老爷夫人要是嫌弃我,我也不恼,只消一句话儿,我立刻搬回庄子上,永世不再踏足帝京,免得碍了你们的眼。”

白氏本说哄两句便可以打发了她,没想到她竟这样性烈,不禁心中暗恼,面上却不得不装得更加温柔:“你这孩子,便是偶然冤枉了你,念着个孝字,你也不该说这般话。”

想用孝顺来压她么?休想如意!

明华容眼中蕴起一股雾气,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我不敢,我若做错了什么,任由老爷夫人责罚发落,绝无怨言。但这般三番两次地冤枉我,还总是污我名节有亏,把我搅进这等腌攒事里,这算什么?我是老爷的嫡亲女儿,自然继承了老爷的节气风骨,时时自省警惕,怎会做出这等下作事来?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我担不起!”

她这番话看似倔强,实际却是以退为进,还先将明守靖摘了出去,只暗暗指责白氏蓄意陷害。

因为她十分清楚明守靖的个性:爱惜颜面,自以为是。就算是他自己做错的事,也必要推在别人身上;但如果是别人出了差池,他就会大义凛然地指责对方。

不出所料,原本明守靖还因白氏之语对明华容生出不快,听到这番话后神情顿时和缓了许多。见明华容跪在地上,那与他极为相似的秀丽眉眼间泪光盈盈,脸上满是委屈,心肠一下便软了下来。

他刚要开口,门口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是怎么了?贵客临门,你们纵是不去接待,也该着人小心伺候着才是,怎么反倒在这里设堂审问起来了。若是让人看见,还不知道要传得多难听呢!我快被你们气死了!”

“母亲!”明守靖一惊,连忙迎上去:“您怎么过来了?”

来的正是老夫人,她口口声声说着要被气死,实际却走得脚下生风,连扶也不要人扶:“我若不过来,还不知道谁又干了好事。”

进得屋内,她看也不看上来问好的白氏,目光一转,落在明华容身上,立时“哎哟”了一声:“华容丫头怎么跪着?刚才我进来时似乎听见你说,你是被冤枉了。是谁给你气受?快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做主!”

说着,她一努嘴,身后的杨妈妈便将明华容扶了起来,并细心地为她拍打着膝上的尘灰。

明华容早料到老夫人见自己与白氏对峙,必然会来拉一拉偏架,给白氏一顿排头。当下见老夫人虽然口称要为自己作主,但眼风却不时瞟向白氏那边,眼中更满是得意之色。略一思索,突然便明白了今早她赠自己首饰的意思:老夫人这是要拉拢自己,时不时拿自己做下筏子,借机整治白氏呢。

这却是正中明华容下怀。当下她哽咽着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我虽愚笨,却也念过书,知道礼仪廉耻。可为什么总有人似这般……似这般……”

见老夫人突然来横插一脚,白氏只气得脑门胀疼,但又不敢翻脸:“华容,母亲也是一时疏忽,你——”

“一时疏忽就要赔上小姐的名节?”老夫人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若非华容心细,她女儿家的清白名声不就毁在你手上了?她只是一个小丫头,将来至多赔上一副嫁妆,碍不着你什么,你何必听风就是雨,急不可耐地把要把她逼上绝路?”

这话却是说得太直白了。白氏纵有此心,口中怎会承认。被揭破心事,她不免有些心虚,便拿起帕子抹着眼泪,看向明守靖:“老爷……”

明守靖也觉得母亲的话说得太重,但他孝顺惯了的人,也不好为白氏去说母亲的不是,加上这事确实是他们对不住明华容,便含糊道:“母亲,她刚才也是一时情急,好在现下已经证实华容是清白的,做下这龌龊事的另有其人。等先查出这人,再说其他不迟。”

老夫人心中,儿子永远是第一位的。原本还想趁势再敲打一番白氏,听到这话儿也顾不得了,只管追问道:“可查出来那人是谁没有?”

明华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刚才说话时便将张姨娘那节略去了,只含糊带过。当下见老夫人问起,白氏想起平日张姨娘原是与她走得近的,心中不禁冷笑起来,面上却一派遗憾:“送给西席先生的那扇袋里的暗款,暗嵌的是张姨娘的名字。”

“什么?!”老夫人顿时一惊。

白氏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夫人,满意地欣赏她的震惊与尴尬,只觉刚刚那口恶气稍稍出了些。看够了才慢慢说道:“媳妇也盼不是她,正着人查着呢。”

话音未落,管库房账本的嬷嬷已带着账本过来了。白氏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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