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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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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石振衣?”
“不错。”
“那么他——”姬祟云闭了闭眼,声音忽然变得嘶哑:“你是他唯一的弟子吧,你的刀法,亦是他所传授么?”
“师傅一生中,确实只收了我一个徒弟。”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美人煞答得毫不犹豫。
“据说他有一手绝杀密技,叫烟锁寒江,进攻时一把短刀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对手极难逃脱。中刀之后立即断气,周身遍是擦痕,唯有咽喉要害之处有一个交错的十字刀痕。想来,这手绝技他也只传给你了?”说到刀痕时,姬祟云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侵在重重冰霜之内,寒光凌厉,煞意十足,分毫不似平日嘻笑无忌,神采飞扬的模样。
站在他身后的明华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从他陡然僵直的身体,与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意味感觉到了异样。她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这时候看着姬祟云紧绷如弓的背影,却突然觉得有些担忧。
美人煞则是有些讶然,不快地说道:“你小子知道的倒多。”这却是变相的承认了。
“果然如此——那么,十七年前,他是否曾到过景晟王朝的国都?”问到这句时,姬祟云几乎是一字一顿,显然极为郑重。
景晟王朝实力与昭庆王朝相当,彼此划江而治,虽偶有摩擦,但总体来说还算太平,双方一直维持着表面还过得去的邦交。两国之间,游学士子、巨贾行商等皆有所往来。3uww小说下载
美人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一想,说道:“十七年前时,我师傅确是去过景晟。”
虽然回答了姬祟云的问题,但她说得很含糊,只说石振衣确实去了,却没说他因何而去,又待了多长时间才回来。她本道姬祟云一定会追问这些细节,不想,姬祟云听罢只问道:“你确定?”
“自然确定。当时因为师傅动身的次日就是他女儿的生日,家里人希望师傅能留下来陪她过完生日再走。师傅平时最疼女儿,但那次却执意不肯答应,坚持走了,所以即便那年我还年幼,印象依旧十分深刻。”
得到确切的回答,姬祟云反而沉默了。追寻多年的答案近在眼前,只要继续发话就能拼凑出真相,他却反而有一瞬间的迟疑。像某件等待太久的事物,当它即将靠近的时候,总免不了有那么几分望而生怯。
但,无论如何,他都得继续问下去。
垂落身侧的拳头握得死紧,他听到自己冰冷得近乎空洞的声音:“堂堂御林军统领突然决意前往他国国都,石振衣是奉了你们皇帝的密旨吧?他在景晟究竟遇到了什么人,以至后来重伤回国,几乎武功全废,甚至为此身故?”
“我不知道,那时我才不到十岁,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美人煞矢口否认,但听他这么一问,心中也有些奇怪:皇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历来是交由九龙司去处理。而师傅那次突然离开,等回来之后几乎是重伤不治,好不容易治得七七八八,武功却是废了大半,更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乃至英年早逝。能让他如此拼命的只有皇帝之令,而且从事后诸般迹象来看,显见他对付的人相当扎手,可之后却没有听说过什么风声。现在想想,的确是十分蹊跷。
有些看似理所当然的事,被旁观者一问,才会惊觉出它的不对。美人煞回想着当年的种种往事,心中疑惑越来越多,看向姬祟云的目光,也于警惕之中不由自主带上了期待,隐隐期盼着他可以为自己解开谜团。
但姬祟云却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话锋突兀地转到了另一件事上:“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潜入乱军杀掉的那个乱党首领,长得什么模样?”
美人煞略一回想,说道:“此人个头极高,样貌平平,毛发却很浓密,而且他右眼下有一道长长的新伤——”
“新伤?”姬祟云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确定是新伤?”
“当然!习武之人,怎么会错认伤痕呢?”
姬祟云缓缓吐出一口气,道:“那么,你杀的不是真正的乱党首领,而是他的替身。真正的首领,眼睛下面的伤痕是在十几年前受的旧伤,根本不是新伤。”
“这不可能!乱军的大部分人各自为政,只因为起事的首领还有几分威信,所以才勉强维系下来。我将他暗杀之后,乱军中各方势力因为争权夺势,很快便被朝廷调回的援军各个击破,化解了这一场危机。如果当时我杀掉的只是替身,那么真正的首领岂会坐视他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大好局面被相继摧毁?他为何不跳出来继续生事作乱?”美人煞连连摇头,否定地说道。
姬祟云淡淡道:“那是因为乱军知道他的死讯后士气瓦解,已不再堪用,而且那时朝廷的军队已经抽调回援。先机一失,单凭一群乌合之众再难成事。那人肯定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宁愿放弃这一切,借假死隐匿起来。此人狠则能狠,忍则能忍,审时度势之精明几乎是举世无双,却又非常惜命。若是旁人,总免不了会怀抱侥幸,还想放手一搏。唯有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以保命为先。”
见他说得如此笃定,美人煞沉吟片刻,试探道:“小子,听你说得活灵活现的,难道你认识此人 ?'…3uww'传闻此人来历不明,却煽动了几家地方大族出钱出力,兴兵做乱,事泄之后这些人都被诛杀九族问罪。莫非,你是他们之中的幸存者,想要找此人报仇?”
“想打听我的来历?”姬祟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美人煞,突然支着下巴,一脸为难地说道:“莫非你是看上了本公子的风流倜傥,想使美人计?”
虽然明知他是在胡言乱语混淆视线,美人煞还是被气得不轻:“胡说八道!”
姬祟云分毫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问清了想问之事,他拔弄着头盔上的红缨,说道:“多谢你配合,现在你可以走了。”
听到他轻慢的话语,美人煞气得面色发白:“你当我是什么人,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怎么,难道你不肯走,反而要留下么?”姬祟云惊奇道,“皇宫侍卫要全部调动起来形成合围之势,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你若还不愿走,想留下来尝尝天牢牢饭滋味的话,不如把这个功劳让给我。届时辑拿刺客有功,说不定我还能晋阶升个小统领当当。”
“你——”被他嘲讽戏弄,美人煞握刀的手掌不自觉用力捏紧,甚至连额头上也暴出了青筋。这辈子她还从没被人这般戏弄轻侮过,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发誓一定会用刀斩下他的头颅!
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力压下翻涌的怒气,美人煞看向明华容,冷冷说道:“那么,我在宫外等你。”
说罢,不等明华容回答,她快步走上石阶,打开暗门离开了密室。她的脚步十分匆忙,像是生怕晚走一刻,便会不计后果地与姬祟云动手似的。
姬祟云却像是分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杀气一样,径自追问道:“他为什么要等你?”
“因为我与她有约。”明华容深深看了一眼虽然满面笑容,笑意却仅浮于表面,并未到达眼底的姬祟云,说道:“你好像有很多秘密。”
刚才他所问的那些问题皆是干系重大,却又教人摸不着头脑。明华容心中未免生出许多猜测。
姬祟云回视于她,注意到她审视探究的目光,心中突然有些没由来的发虚。他很不喜欢看明华容露出这种表现,在意识到之前,已下意识解释道:“我在找一个人,想问清一桩旧事和……一个人的死因。”
死因?明华容一愣,下意识问道:“难道是美人煞的师傅下的手?”
“你还是这么敏锐。”姬祟云苦笑起来,“多半是他,但我不知道谁才是幕后主使。石振衣的主子虽然是昭庆皇帝,但无缘无故的,宣家为什么要派他去景晟杀人 ?'…3uww'而且你们那太上皇以前是有名的诗酒皇帝,从来不主动关心政事。他会下这个命令,真是太反常了。”
说话间,他长眉无意识地轻轻皱起,那张看杀天下女子的俊美面庞由此染上一层薄薄的阴霾,若是放在外间,不知要惹得多少女子失神心疼。
看着他沉吟不语的模样,明华容亦有片刻的恍神,随即,又想到了他的身份。
刚才他们已经说过,能让贵为御林军统领的石振衣出手的人,必非等闲之辈。而且此人的死又干系到昭庆皇室,那就更加扑朔迷离了。照他们刚才的对话,说不定这人还与当年的叛党首领有关!再看姬祟云神色阴悒的模样,定然是与此人干系匪浅,想来若不是血缘至亲,也该是师徒吧。
静默之际,姬祟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见明华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以为她是生气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想刻意隐瞒,但这件事关系重大,知道得越多非但无宜,反而对你越是不利。你只要相信,我对你虽有隐瞒,但从来没有过恶意。”
按理说,以明华容不喜欢一切超出掌控的性子,察觉姬祟云身世诡秘后纵然不生出究根问底之心,也会暗怀戒备。但此刻看着满面焦急,略显手足无措的姬祟云,她突然放下了长久以来的提防与警惕。不知为什么,她直觉这个人说的是真话,他,确实从未对自己有过恶念。
想到这里,明华容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不过短短四个字而已,等到它的时间,对姬祟云来说却似乎有一生那么漫长。他的整颗心都随着明华容的回答而涌出雀跃的欢喜,刚才笼罩心头的阴翳亦为之冲淡不少。而在欢喜之余,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在心底滋生,像只不安份的小狐狸在探头探脑,跃跃欲试地想要冲出来。
姬祟云模模糊糊察觉了它的存在,但还不及细究,便听明华容问道:“明年开春,你还准备出海么?”
“我本是景晟人,到昭庆来本是为追查美人煞的下落,现在既已找到,那么就会按计划回去。等开了春,我就会带上我的船队,照你给的航海图出发。”
明华容原本以为他会放弃其他计划,全力追查那与他有重大干系之人的死因,本来已做好了合作告吹的准备,没想到却听见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这让她不禁一愣。
注意到她的神情,姬祟云还以为她是在担心生意上的事,立即保证道:“等我出海拿回了货物,会马上带着分红来见你。对了,你喜欢海上的东西吗,贝壳海螺珍珠什么的。你喜欢哪种?回头我带些回来给你。”
“……不……”明华容心头罕见地一片迷茫,像找不到灯塔的小船,毫无方向地跟着海潮随波逐流。犹豫片刻,她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还没查清想查的事情吗?为什么还有闲暇出海?”
她心内尽是茫然,忍不住抬头看向姬祟云,像是生怕他说谎似的。
姬祟云却是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道:“因为做生意才是我的正业啊,手下多少弟兄和他们的家眷都等着吃饭,如果不按时出海,我可付不出他们明年的工钱和分红,到时麻烦可就大了。至于那个人,他的事我当然会查,但是,凡事总有主次,总不能为已故之人的事影响了活在当下的人,对不对?”
——活在当下……是了,之前在寺庙时,自己好像也曾听他说过类似的话。彼时自己只当他指的也是抓紧现下每一个机会,竟丝毫未曾想到,他的真正意思却是这般。
——不耽溺过去……不为死人影响了活人……
他的话语有如回风舞雪一般,不断在明华容心头盘旋,刺眼而又明亮,带着从未想过的纯净美好,让她隐约窥见了一角全新的世界。
但闭上眼睛,明华容看到的是前世白衣染血,死不瞑目的自己。
一世欺骗利用,一朝毒刃相向,怎能遗忘?不能遗忘!不可原谅!
再度睁开眼睛,明华容已完全平熄了心底那些轻微的变化。看着姬祟云,她缓缓一笑:“姬公子当真毫无拘碍,委实让人羡慕。”
她笑得优雅从容,毫无瑕疵,但却让姬祟云重新皱起了眉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确定,自己讨厌看到她这样的笑容。还有她那生疏的称呼,也是分外刺耳。
他性子向来爽快,一念至此,立即说道:“我说,我们也是熟人了,成天公子来小姐去的,未免太客套了。不如就直呼其名,好不好?”
说罢,他满怀期待又略带紧张地看着明华容。面对海风巨浪,面对追兵暗器时分毫不曾动摇的心脏,在这一刻微微收紧,生怕听到拒绝的话语。
正文 096 他是男人
直呼其名……
前世为陈家奔走打理生意时,明华容曾刻意结交过许多世家贵妇千金,彼时为了拉近关系,相互间都是姐姐妹妹地叫着,好不亲热。按说她本不在乎称谓这等小事,况且与姬祟云虽然名为生意上的合作者,实际此番入宫他帮了自己不少,不知不觉中早已不复初见时的生疏。但是……
那个名字在明华容舌间含着,努力几次,却总是无法顺利地说出口。心中似乎有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在提醒她:一旦改了称谓,有些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可到底是什么会不一样呢?那声音没有告诉她,她自己也是茫然无解。
将她的犹豫看在眼中,姬祟云一颗心往下沉了几分:她不愿这么做,是不是因为还在提防自己?她说自己有很多秘密,可她的秘密才是多如繁星。那些秘事像一层又一层的结网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困住了她自己的同时,也让他猜不透,摸不清,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一念及此,姬祟云原本剔透无垢的琥珀色眼眸蓦然一黯,似宝石蒙尘,如明镜结灰,教人看了亦是心中一紧。
注意到他神情细微的转变,明华容愈加疑惑:一个称呼而已,也值得他如此纠结?
迟疑片刻,她终是开了口,干巴巴喊了一声:“小云?”
这声轻唤如同甘霖普降,刹那间渗透了姬祟云即将干涸龟裂的心脏,让他立时眉开眼笑起来,但同时又略略有些不满:“我好像比你大吧,为什么要叫我小云?”
明华容一时语塞。她总不好说自己两世年纪加起来做你的阿姨也是足够,便强硬地说道:“我就是这样叫你。”
“呃……听上去我好像有点吃亏。不如,我喊你小小容?这样才能显出你比我更小。”姬祟云想了片刻,马上就找到了“对策”。
——这家伙还真是个合格的商人,凡事斤斤计较,分毫不让。可是把精明用在这种地方,该让人说他什么好呢?孩子气?小心眼?
明华容为该如何正确评价他而沉吟不语,一时竟忘了抗议这个古怪的称呼。见状,姬祟云眼中满是得色,张口刚要喊她两声玩玩,却见明华容摇了摇头,说道:“别胡闹了,先说说正事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一路丢了那么多发簪指路,只有瞎子才找不到。”姬祟云将带有体温的发簪从怀中取出,嗅到上面浅淡的香味,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将之交还。
明华容却没注意到他手腕几不可察地一顿,接过发簪,说道:“她对这皇宫大内非常熟悉,一路走的都是偏道。我既要引人过来,又怕人来得太快,都将簪子往角落里丢,也亏你找得到。”
美人煞毕竟来路不明,明华容虽然想要与她聊聊,看她是否有可用之处,但也要顾忌自身安危。所以才沿路将发簪丢下,做为留给追踪人的路引。
随手拂去簪上的灰尘,她又说道:“美人煞既已离开,稍后我也会走出密室,装做是被她脱身时丢在一边的。你刚才已截住她问完了想问的话,想来在这宫里也没什么事了?”
“嗯,本来就是打算找到他后马上离开的。你既然平安,我也该按原计划走了。不过——”姬祟云犹豫一下,看着她颈上已然结痂的浅痕,还是问出了口:“你今天冒险护驾,又受了伤,想来皇帝多半会留你宿在宫中。你……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明华容偏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说得那么委婉,其实你想问,我是否是在刻意接近皇家,对么?”
被她说破,姬祟云也不尴尬,坦白道:“我是担心你。”
“……多谢。”其实明华容刚才已经隐约察觉了他的担忧,所以才直言相询,将话剖白挑明来讲。否则,以她的性格只会故作不知,混瞒过去。
“你猜得不错,今日我故意让美人煞掳走,确实是想借此向皇家卖好。我……自有我的用意。”
说罢,她移开了视线。虽然未曾明说,但她的语气动作都已表明,她并不想告诉姬祟云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几次接触下来,姬祟云对她的性子已大致摸得七七八八,知道她能将话说到这份上已属十分不易。自己若再进一步深究,只会引来她的反感。她就像只机警的小兽,随时保持警觉,时刻注意与其他人拉开距离。如果不知收敛,得寸进尺地加以进犯,只会被她远远赶开。
虽然知道今日最好到此为止,但有些话,姬祟云还是不得不说:“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但在此之前,请你先想一想己身的安危。美人煞虽然从前秉性不坏,但自从昶太子死后他便流落江湖,自此性情大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在我赶来之前想对你下手,是多么轻而易举之事!”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明华容都从未听过这般坦诚真挚的话语。前世他们当她是工具,只知索取要求,从不知关怀回报;今生她周围的人几乎全是敌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言好语,而仅有的两个身边人,则都将她视为无所不能的小姐,仰视敬畏,当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听到姬祟云的话,明华容心头浮上一片暖意。但刚待出言解释,却听假山密室之外,传来杂沓紧促的脚步声。
“他们搜查到这里来了,若我再不出去,只怕要引人疑心。”说着,明华容下巴一抬,示意姬祟云快走。
但他脚下却钉得死紧,一动不动:“你还没有答应我。”
“我——”明华容还记得他刚才说过,一个时辰后宫中侍卫会全部被调动起来,形成合围之势,届时再难脱身。见他如此紧要关头还在等待自己一句不再轻身涉险的保证,明华容心内感动、疑惑、喜悦、迷茫……诸般情绪交缠一片,复杂难辨。
她不自觉放软了声音,轻声说道:“你放心,在殿中时我就猜出她是故太子之人,才故意激她前来。如今我更与她定下盟约,作为交换条件,她保证会保护我三年,有她在我身边,以后多半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说话间,她已走上石阶,伸手按上暗门机括。但刚想开门,却听到姬祟云难以置信的低吼:“在你身边?!”
被他一惊,明华容动作就此停住,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不错,有什么不妥吗?”
“你你你——你居然还问我有哪里不对!”如果说之前的黯然还有两三分故意夸大,姬祟云现在的表情就是真真正正的气急败坏了:“你和他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难道没发觉他是个男的吗?!”
“男的?”闻言,明华容也是一愣:那个美貌惊人的瘦小女子,居然会是男人 ?'…3uww'她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但乍然得知美人煞真正性别的错愕一闪而过之后,她立即考虑起了其他问题。
相比那人的性别,她更在意的是对方的身份。虽然交换条件只是让对方保护自己,但明华容又岂会放着一个对皇家秘辛知之甚详的人而不加询问。一旦正式与白家扛上,将来她少不得要设法利用皇室来借力打力。那人所知道的秘事,定然能帮上自己大忙。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道:“原来他是男的,多谢你告知。”
姬祟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平淡,简直气得快跳脚了:“那你还让他保护你?你这么做简直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各取所需罢了,他亦有求于我,想来当不至于做下什么出格举动。”听到外面脚步声四散走开,渐渐远离,明华容心知绝不能再久留,便匆匆向姬祟云点了点头:“今天几次麻烦你,真是多谢,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改日再叙吧,小云。”
姬祟云原本还想拦着她,告诉她把一个会武功又一直没娶老婆的男人留在身边是多么危险的事,但却被她不经意的一声小云叫得一愣。等反应过来,已是阻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华容打开机括离开了密室。
被留在原地的姬祟云徒劳地伸出手,喃喃道:“小小容啊小小容,平时你挺聪明的啊,怎么这种节骨眼上会这么糊涂!——不行,稍后我一定要去她家,把那美人煞揪出来打包送出京去,决不能让这祸害留在她身边!”
从密室出来的明华容万没猜到姬祟云做出了什么决定。往回走了一段,找到被美人煞扛来时就注意到的一处僻静死角,她手上用力往脖子上一划,面无表情地将刚刚结痂的伤口撕裂。看着手中殷红如玛瑙珠串的血迹,她往树上一靠,斜斜一歪,“昏”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清梵宫。
“陆医正,她的伤势如何?”
长公主视线自躺在被素色纱幔重重飞掩锦榻上的少女身上收回,略带几分急切地看向刚刚诊脉完毕的老医正。
能让向来冷静淡漠的长公主如此焦急上心,这位小姐必不是普通人。这么想着,陆医正答得越发恭敬:“回禀长公主,这位小姐只受了些许皮外伤,但因惊吓过度,以至昏厥不醒。下官这就给她开副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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