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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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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听那婆子搬出明守靖来,明霜月立时想到了这些,乍见母亲的惊愕立即被担心不快所取代。遂向白氏陪笑说道:“母亲,她说的话也对呢。您这般贸然出来,回头父亲知道了必定生气,那么您之前受的罪岂不就白挨了?不如您还是先回栖凤院去歇着,过些日子我回门时,必定亲领了相公来与您敬茶。”
两人说话的功夫,婆子未免稍有松懈,白氏便窥准时机冲进院来。听到明霜月的话,她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抡起巴掌劈头便给了她一下,厉声说道:“以前你姐姐说你糊涂,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糊涂!那姓赵的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么,果真是个如意郎君的话,你父亲为何要一直瞒着我!”
出阁的好日子突然挨了排头,明霜月立起生出十二分的委屈不满,但因多年来白氏虽然疼她,严厉训斥起来时却是冷硬不近人性。常年积威之下,她纵然委屈也不敢还嘴,只含泪捂着脸辩解道:“母亲,您从来眼界高,非王孙公子看不入眼。但女儿却没有您的见识。横竖女儿愚驽丑鄙,根本不似姐姐那般才貌双全,断然入不得王侯法眼,就请您不用再费心了!”
这话意有所指,白氏听罢只气得一个倒仰,但终究还有两分理智,知道要保全体面,便强拉着明霜月将她带进房去,然后斥退下人,又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真是糊涂了,还没过门就向着人家说话,更为了一个废人来顶撞母亲!若非情势紧急,我断断不会轻饶你!你给我听好了,你要嫁的那赵公子,前阵子刚在边关受了伤,现在已经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了!你嫁给他去,不是守活寡么!”
明霜月虽然早慧,又爱看些野史话本,但对男女闺房之事却是半懂不懂,听到母亲的话后只当赵和远是受了什么重伤,非但没有着急,反而心疼起来,说道:“他既受了伤,我往后更该加倍体贴小意地对他,若是为此悔婚,传出去岂不是教人笑话我们家,说我是个薄情狠心的人。”
她这天真的回答教白氏气得无可奈何,遂将心一横,附在她耳边不管不顾把赵和远的阴私直白地说了出来。
明霜月听罢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颤声说道:“母亲,你说的可是……可是真的?”
“若非如此,我为何会强行闯出院子来阻止你!”白氏喝斥道。她本是一早听到许镯密报,说因近来府内似乎在大批采买东西,所以央求了个外院的婆子,许以重金,才打听到竟是明霜月要出嫁了,嫁的又是镇北赵将军的小公子。这本是好事,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人告诉夫人。便当做一桩大事,报到白氏面前。
赵家的小儿子,原本就是白氏精心挑选,想要塞给明华容的一桩“好礼”。当下只听见个赵字,她便心知不妥。也不顾自己还在禁足,便心急如焚地闯了出来,冲到明霜月院中,命她务必要推了这门婚事。
当下明霜月听了白氏的话,巨大的震惊过后,却是又生出些疑惑来:“可是,这门亲事是父亲首肯的啊,他怎么会害我呢。”
听女儿提起明守靖,白氏眼中掠过一抹恨意,道:“你傻了!经过我和你姐姐的事情,难道你还没看清么,那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只要于他有利,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退一步说,赵家公子的事情本就是极其机密的,若非机缘巧合连我也不能够得知,他又有什么能耐知道!”
本以为是上天玉成的好姻缘,谁想里头竟有如此内幕,明霜月伤心之余,却还是有些不信,遂抱着希望问道:“母亲,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见女儿冥顽不灵,仍旧一昧替那赵公子开脱,白氏怒斥道:“你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是母亲的话可信,还是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小子可靠?这等道理你都不懂么!还是你已与那姓赵的小子暗通曲款,所以才这么向着他说话?!”
她本是气头上要激女儿一激,本道以女儿的性子,听了这话必定赌咒发誓说自己与赵和远毫无干系,愿听母亲安排退婚。不承想,明霜月听罢,面上先是一红,继而复又一白,惶惶惑惑地低下头去。打量那神恨,竟是默认了!
见状,白氏恍似分开顶阳八片骨,一盆冰水浇进来,一股寒意登时从头浸到了脚。她定了定神,声音却是颤抖的:“你——难道真的和他……”
被她直言一问,明霜月立时哭了起来:“不是!不是我轻薄无行,其实是他……”
她抽噎着将小寒日到兰若寺礼佛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低声说道:“母亲,或许真是你弄错了。他……赵公子既能如此行事,可见是还没有……还没有……”
她终归是个大家闺秀,虽然满心要为赵和远开脱,但话说到这里,还是接不下去了。
但是,话说到这份上,白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见女儿似是鬼迷心窍一般,口口声声为一个陌生男子帮腔,根本不信母亲的苦劝。她心内顿时失望得无以复加,若不是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加上明霜月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骨血,几乎就要心灰意冷地再不理会。
也算白氏素有智谋,见女儿不听劝,便说道:“你不信我劝告也罢了,但眼下发生的事你总该相信吧?堂堂尚书家的小姐出阁,依照旧例,请来的十喜奶奶至少该是夫君官位在六品以上的官家夫人。可你看看你爹给你找了谁来,一个白丁家的媳妇!若非和白家攀着远亲,八辈子也踏不进这府里来!你瞧刚才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由她来给你开脸梳头,岂不是辱没了你么!事出反常即为妖,把这样身份的人弄来参礼必有隐情。”
白氏正心急火燎地同她分析利弊间,忽然紧闭的房门被人拍得山响,许镯焦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夫人,奴婢有急事禀报!”
对于许镯,白氏不知不觉间已将她当做了重要心腹看待。听见是她,立即亲自开了门:“什么事?难道是老爷过来了?”她虽然自恃是相府之女,纵然违反了禁令,料来明守靖也必不敢怎么着。但自从数次设法向父母求助、请求他们过来为自己说情,却均是杳无音讯后,她的信心已被消磨了许多。今日如果不是事干明霜月的终身大事,她也不会贸然出来。所以当下见许镯匆匆忙忙地过来,只当是明守靖听到了风声赶过来了。
许镯却摇了摇头,道:“不是。但这事儿却比老爷过来了更要紧——”说着,她将手里握着的一个皱巴巴燎焦了半截的纸团递过去,急眉赤眼地说道:“夫人您快看这个,老爷瞒着您、不让您知道小姐出阁果然是有原因的!”
听她说得郑重,白氏也不及细问,接过纸团展开一看,只扫了几眼,顿时面如纸金:“他——他居然知道!他知道了还要将霜月送过去,他好狠的心!”
一旁明霜月也凑过头去看,看到生宣大纸上斗大的“赵家公子受伤不举”几个字后,立时煞白了面孔,难以置信地惊叫起来:“你从哪里拿来的?!快说!是不是你伪造了过来骗我的!”
见她事到如今还向着赵和远,许镯眼中划过一抹不屑,面上却惶恐又气愤地说道:“四小姐可是冤杀奴婢了,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未来姑爷的事来开玩笑。这字纸原是年前被人贴在我们府邸门口的,当时老爷让他们统统寻回来烧了,这张却是没有烧干净,被一个下人家的娃娃不懂事捡去玩,可巧今天奴婢在外头拦着那起黑心婆子不让她们进来时发现了。也算是老天开眼,不让小姐往那火坑里跳。”
证据确凿,明霜月顿时惊得再说不出半个字来。之前的绮思痴念,此时统统化成恨意与无助。她转头看向白氏,泪流满面地央求道:“母亲,我是死也不嫁那个人的,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见她终于回转过来,白氏舒了一口气,道:“女儿放心,豁出母亲这条命不要,也定要帮你挡了赵家的婚事。”
“可是……可是之前在寺里他已经……而且今日又是出阁之日,赵家的轿子马上就要过来了,这可怎么办呀?”
“哼,他既然不中用,你就当是被个太监伺候着更了次衣。至于花轿——”白氏冷笑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他家许了你爹什么好处,但赵家儿子这见不得人的丑事既已被人宣扬开去,那正好是天赐给我的一个好把柄,我就算当众退婚也没什么。再说,你外祖可是当朝丞相,贵不可言。有他老人家在,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胆子逼你嫁给一个废人!”
见母亲自信笃定,明霜月心中这才稍稍宁定了些。但转念想到痴心尽许的郎君实际竟是如此,一颗芳心错托他人,她不禁又难受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白氏此际已无暇安慰女儿,问了许镯几句外头的情况后,刚要让明霜月随她一起出去,掩起的房门却先一步被人推开了。
此时晨曦照射,逆光之中,只见来人身形虽不高大,容貌亦只是清瘦周正,并不特别出挑,年纪更是已在六十开外,眼角堆满了细密的皱纹。但他缓步行来之际,眼神却教人不敢直对,周身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那份气度,是常年把弄权柄,一语定夺旁人生死的人才能拥有的。普天之下,这个年纪,这种气势,也唯有一人而已。
他身后的其他人都因他尊贵的身份而倒拜下去,磕头不止。但看着这个人,白氏却是又惊又喜,喜出望外地说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这名老者,赫然正是昭庆第一权臣,丞相白孟连!
但这令宣长昊如芒在背,时时意欲除之而后快的权臣;百官谈之变色,人人敬畏的重臣,此时看着鬓发纷乱、虽然涂了极厚的珍珠粉也掩不住脸上伤痕、与记忆里高贵美艳的样子大相径庭的白氏,面上的表情,却只是一个寻常父亲的心疼,长叹道:“思兰,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淡淡的一句话,却令向来刚强,连与明守靖反目时也不肯在他面前落泪示弱的白氏泪如雨堕,似乎恍然间,自己又是当年那个身受千娇万宠的闺阁娇女,自有父亲撑起一方苍穹,不必由自己辛苦支撑。
她哽咽着,深深拜了下去:“女儿不孝,连累父亲担心了。”
白孟连扶起叩拜的白氏,不出所料地看到她满面信任庆幸。他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淡淡的愧疚感,但想到自己的图谋大计,旋即那分本就淡薄的亲情便又消失了。不待白氏开口,他先说道:“你母亲也来了。”
“什么,母亲也过来了!”白氏急急擦干了眼泪,“她老人家在哪里?”
白孟连却没有回答,只说道:“知道你不便露面,我们今日过来,是代你送霜月出阁的。”
这话像一块坚硬的玄铁当头砸下,瞬间将白氏所有的期待与放松击得粉碎。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她颤声问道:“您知道霜月要嫁给赵和远?”
“如无我默许,明守靖怎敢如此行事。”白孟连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回答,随即催促道:“时候不早,你们母女话别既毕,就快让她去梳洗准备吧。”
白氏却是连连摇头:“怎么会是这样……我不相信!母亲呢?母亲也同意吗,她向来最疼爱霜月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把后半辈子都葬送了?!”
对于她的激动质问,白孟连分毫不为所动,只淡淡说道:“思兰,你糊涂了。这是你家女儿的婚事,你母亲一个做外祖母的,怎么能插手呢。”
虽然贵为丞相之女,白思兰对于朝堂局势并不感兴趣,亦没有足够的嗅觉。她不知道父亲为何要将外孙女送去讨好赵家,更不想知道他们借着女儿的幸福达成了怎样的交易。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愿意!
但白孟连毕竟是她多年以来的仰慕与倚仗,所以虽然明知父亲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但仍抱着万一的希望说道:“父亲,不管赵家如何,重要的是霜月将来过得如意啊!当年您不也曾默许了我的婚事吗?为何不能将同样的怜惜分给霜月一些呢?”
她原以为提起旧事,父亲态度多少会软化些。不想,听她说起当年的事情,白孟连原本波澜不兴的面上突然涌起一片显而易见的暴怒,高声斥责道:“住口,你竟还有脸提以前的事情!当初若非是木以成舟,我怎么会答应这桩婚事!我精心养育你多年,本来期待你将来也有一番作为,你却偏偏选上了明守靖这种人,教我一番苦心付诸流水!念在你是我亲生女儿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现在你马上离开,让霜月顺利出阁!”
白氏还是第一次见白孟连对自己的婚事表示不满,不禁又惊又怕。但现下也顾不得细究。她本就不是委曲求全的人,见求情不成,跋扈骄横的性子立即显了出来,尖声说道:“父亲,我不懂您的打算!但我绝不会让女儿嫁给一个会令我蒙羞的废人!霜月今天绝不会出门!我这就去拦花轿,当众和赵家退了这门亲事,看谁敢带走我的女儿!”
说罢,她便高仰起头往外走去。
见她如此,白孟连眼中闪过几分薄怒,刚要发话,却听门外响起一个清泠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咦,夫人怎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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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5 彻底失势
只见来人身着碎花长袄并素色工褶下裙,剪裁合体的衣服将她纤瘦玲珑的身形完全显现出来。她梳了一个偏髻,髻上斜簪一枝缅玉所雕的重瓣牡丹发钗。缕缕垂发编成细辫,又用一根缀满宝石玉石的多宝发带松松归拢系起,看上去清丽而又别致。衬着她秀致端美的容颜,更显得美丽不可方物。她笑吟吟地走过来,看到白氏后面上的欢喜立时转为讶然:“咦,夫人怎在此处?”
白氏看见她后,却是身躯一振,随即怨毒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明华容,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因四妹妹即将出阁,过来与她话别的。”明华容似是没有看到她面上露骨的恨意,径自微笑道:“倒是夫人您怎么会过来呢,昨儿在老夫人面前,老爷才说了您今日不会出席观礼,亦不会来见四妹妹。怎么这就……啊,我知道了,莫非是老爷又改了成命,解了夫人的禁足,让您来送四妹妹出门?当真可喜可贺!”
她的语气一派欣慰,加上满面的笑意,像是真的在为白氏高兴一般。但只有白氏自己知道,那欣快的话语犹如尖针一般,毫不容情地刺进了自己最柔软的要害处,让她疼得眼前发黑,却没有办法还敬。
这时,只听明华容又惊异地说道:“夫人,您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莫不是心疼四妹妹么?您且放宽了心,赵家的莫夫人当初也曾来过我们家的,您和她聊得还很开心呢。能被您选来参加相看宴,可见定是好的,待四妹妹过门后定是琴瑟和谐,夫妻和睦。想来您只是太担心四妹妹,所以才会难受,而不是出于其他原因,对不对?”
说到“其他原因”这一句时,明华容刻意压低了声音,只让白氏一个人听见。在旁人听来,她只是用安慰的目光看了白氏片刻,然后才问出对不对,并未察觉任何异状。
白氏本就有几分聪明,当下听到明华容低得近乎耳语的问话,身体猛然又是一振,刹那间完全明白过来,难以置信道:“你——难道这一切竟是你干的?!”
明华容微微一笑,目光尽是嘲讽,语气却十分平静:“夫人问的是什么事?”
白氏原本还是半信半疑,但看到她表面关切,实则却是隐含讥讽的微笑后,刹那之间,完全明白过来:一定是这小贱人察觉了自己的用心,所以倒打一钯,把霜月推进了自己给她准备的火坑里!霜月在兰若寺里的那番羞辱遭遇,一定也是这小贱人所为!目的就是迫使霜月不得不嫁给赵和远!
自认为想通了所有关窍的白氏,对明华容的恨意立即又更深了许多。她不及细想明华容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立即破口大骂道:“我说是谁,原来竟是你干的好事!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想施毒计迫使霜月嫁给一个废人!”
说着,她扬起手便要过来打人。但明华容岂会让她如愿,侧身一避,立即让到一边,嘴里还惊讶地说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老爷给四妹妹寻来的好姻缘,旁人都羡慕得不得了,怎么到夫人口中就变成了我施毒计?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一下没打中,白氏犹不肯罢休,又转身循着明华容的方向追了过去,口中不忘骂骂咧咧:“你只管抵赖,等我将你这小娼妇捉到,几板子下去你自然老老实实地都交待了!”
见她如此不依不饶,明华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次她刻意放缓了动作,眼见白氏再度举起了手,这才敏捷地退到某人的身后。这时,白氏的巴掌已是收之不及,只听一记清脆的声响,她高扬的耳光竟落在了白孟连脸上!虽然打偏了些许,但那长长的指甲却已在他脖颈上划出了一道白印,片刻之后,又渗出了点点血珠。
被殃及池鱼的白孟连伸手在火辣作痛的颈间一拭,面色虽是未变,周身却似瞬间罩上了一股看不见的阴霾,教人没由来地心惊胆战。
“父、父亲……”打量白孟连意态不善,白氏之前的嚣张立即一星不剩,慌乱地说道:“我……女儿不是故意的,是那小娼妇作死,她见女儿要教训她,竟然拿您来当挡箭牌,一切都是她的错!”
此时,躲在白孟连身后的明华容,才“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原来您竟是丞相大人 ?'…3uww'请恕我失礼,刚才忙乱之中竟未看见您,否则拼着我受夫人这一下,也断然不敢躲到您的旁边。”
白孟连看了一眼满面懊恼的明华容,看不出什么破绽,便也以为她果然是无心之失,便说道:“既是无心,也就罢了——倒是你,大好的日子你来搅和什么,难道真以为胡说八道几句,搅混了水就能阻住这桩婚事么?”
白氏不意他竟向着明华容说话,不禁又惊又怒,尖声说道:“父亲,这一切都是这小贱人设计安排下的啊!是她设计了霜月与赵家那小子密会之事,以便促成这门亲事!她现在虽然矢口否认,但只要上了家法,自然就乖乖招供了。难道您要眼睁睁放任这小娼妇摆布设计了霜月的一生吗?那可是您嫡亲的外孙女啊!”
明霜月与赵和远那夜发生的事,老夫人早下了死令不许同去的人泄露出来,所以府内大多数人都不知情。现下忽听白氏自己嚷了出来,众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发问,但都不禁相互挤眉弄眼起来。有几个心思活络的更是想到了那天老夫人来去匆匆的反常表现,两相印证,果然不错。
“你——真是够了!”白孟连不意女儿如今竟糊涂至此,看着窃窃私语的一院子下人,面色铁青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这时,白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时情急,竟将这等阴密事都嚷了出来,看着羞恼难当,掩面大哭的女儿,再看看神情不豫的父亲,她咬了咬牙,却不肯认错,依旧傲慢地仰头说道:“总之,这一切都是明华容捣的鬼,她嫉恨霜月,所以做出了这种恶毒事情,更可笑所有人都被她瞒在鼓中。如今我既然发现了她的阴谋,就该请出家法就地将她办了!至于霜月的婚事,本就是她弄的鬼,自然也不做数!”
听她说来说去总离不脱取消婚事,白孟连不禁怒意愈盛,刚要说话,却听旁边的明华容满是委屈地说道:“夫人,您似这般当着众人,骂我许多难听话,又口口声声说我如何如何地陷害了四妹妹,究竟是什么道理?如果我真是您口中所说的娼妇贱人,那么老爷成了什么,您自己又成了什么?况且,陷害四妹妹之说又是从何谈起,过年前那次相看家宴上,您可是不住口地跟莫夫人夸赞我的好处啊。如果未来妹夫当真有什么不妥,您那天这么做,又是何道理?更何况,婚姻大事本是父母做主,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太大,但比起白氏一昧的辱骂叫嚣,却是如此质问更让人听得进去。再加上她秀致的面孔上一派委屈,比之白氏满是扭曲恨意而显得狰狞的面孔更加可怜可爱。听到她的话后,屋内屋外无论身份高低,所有人的心都不自觉偏向了明华容这边,心道:夫人久未露脸,谁知竟已变成了这般泼妇模样,忒不像话。根本拿不出实证,却偏要大叫大嚷着将脏水往大小姐身上泼,如此行径实在教人不齿,难怪老爷要将她禁足。
白氏被她问得无话可说,便拿出旧事来搪塞混瞒,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这小贱妇居然还有脸提那天的事!那天要不是你,我会被明若锦刺伤毁容?更不要提后来的桩桩件件!我被老爷责罚,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只是我宽容大度不同个小辈一般见识罢了!谁料想竟是纵虎为患,如今你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霜月头上,当真教人忍无可忍!”
打量白氏自乱阵脚,明华容心内冷笑一声,又添了一把火,道:“夫人这话更是奇怪了,那天明明是你毒杀了孙姨娘,又杀了五妹妹泄愤,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和二妹妹,怎么现在又说是我做的?难不成有了什么坏事都是我么?我竟不知,您在心内竟是这般容不下我。但话又说回来,四妹妹成亲本是喜事啊,怎么也变成了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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