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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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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长公主惊异的目光,明华容若无其事道:“臣女只是以前偶然看过类似的东西,知道苏州一带有这样一门特别的技艺。听说因为织出来的东西总比染出来的更金贵些,所以那一带常有人拿细心染出的布匹混充成织样儿卖高价,所以顺便学了些甄别法子,没想到今日竟然用上了。”

其实,这种染色技艺十分烦琐,会的人极少。前世她亲手织出的织金锦缎价值一路攀升之后,便有人用这种伎俩染出锦缎压低价格出售。明华容费了不少精力查找,最后才摸清了这造假的法子。

不过,这种种内情,她自是不会告诉长公主的,所以便只推说是一门手艺,并且特地说得轻描淡写,似是不值一提。

果不其然,长公主一听这并非什么不传之秘后,立即失去了兴趣,将帕子掷回案上,说道:“平白浪费了这半日,倒不如去看看新送来的锦缎。华容,本宫这便过去了,你若无事,也过来看看吧。”

“是,殿下。”

杜唐宝不意事情竟有如此逆转,眼睁睁看着长公主高华优雅的身影即将消失,她不禁大为着急,不顾礼仪地大喊起来:“殿下——公主殿下请慢走!您怎么能听信一面之辞呢?这千真万确是苏州织娘织出来的,她就在臣女家里呢!您若不信,将她召进宫来,一问便知。殿下——殿下——”

长公主乃是沙门居士,素喜清静,听不得这般吵嚷。见这杜唐宝越发的不懂规矩,她便向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折身走到杜唐宝面前,说道:“杜小姐,此乃公主所居的殿宇,您若再如此放肆,奴婢唯有将您请出去了。”

虽然在长公主面前丢了面子,但到底事情没有闹大。若是光天化日之下被赶出去,那糗可就出大了,指不定会被其他人传成什么样子。杜唐宝听到这明显的警告,清醒了几分,却犹不甘心,便放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姐姐,请你带我去见长公主,我要向她禀明实情,不能让她被别有用心的人蒙蔽。”

那宫女曾受过明华容恩惠,见她公然指摘明华容,立即便板起脸来,轻声斥道:“杜小姐,难道你对公主殿下的决定有所质疑么?”

“不是,我——”

“既然不是,为何仍旧纠缠不清?希望杜小姐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在宫内生事,否则,奴婢只有请出宫规以正视听了。”

杜唐宝只是一介工部侍郎之女,就连求见长公主也是靠了人情托关系,否则长公主未必肯见她。当下听罢这话心内又是一阵惶恐,虽然恨这宫女仗势欺人,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那宫女见终于说住了她,唇角微微一勾,刚要命低阶宫女来“送”她出去,却听并未离开的明华容柔声说道:“姐姐,我来送送杜小姐吧。”

“也好,劳烦明小姐了。”那宫女并非咄咄逼人的性子,见明华容主动开口,遂会意地微微点头,先行退了下去。

当值的宫女差不多都簇拥着长公主离开了,此时殿内空无一人。明华容走到难堪得快要站不住的杜唐宝面前,紧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问道:“是谁让你送这个过来的?”

“是——是我自己!”杜唐宝本以为明华容会嘲笑羞辱自己,本是做好了还嘴的准备。却未想到她问的竟是这个。猝不及防之下,杜唐宝差点脱口说出项绮罗的名字,幸好及时改口。但她不敢再大意,警觉地看着明华容,准备随时否认。

但她这副神情,已然证实了明华容的猜测:那染色仿冒的手法并不常见,前世她倾尽一切力量寻找,最后得知,偌大一个昭庆国,会这门手艺的也不过那么两三家世代相传的小作坊而已。若非有心人,是绝对挖不到的。这一世不比前世,她的织金锦并未公开售卖,所以必定不会是被挡了财路的竞争对手所为,而是有心人针对她设下的一个局。以杜唐宝的城府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必然另有幕后黑手。那么,幕后指示者会是谁呢?难道是白家么?

当下见杜唐宝不肯承认,她也并不催问。定定看了对方一会儿,明华容忽然又问道:“杜小姐,我家二妹妹被送到别庄养病后,你可曾去探望过她?”

明独秀被送到赵府的事只有白、明两府少数几个人知道,外人皆以为她此刻在庄子上养病,或者是因为宫宴上受了长公主责罚后深感丢脸,所以借养病为名避离帝京。

杜唐宝显然认为原因是后一种。听她提起明独秀,立即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病了这么些天,怎么可能离开帝京。”

看她的反应,应该不是白家……因为白家如果要说服她下手,最好的理由之一就是为明独秀报仇,毕竟她们可是手帕交。那,到底是谁呢?

明华容心念电转,面色却是越发温柔:“杜小姐,你既是大病初愈,便不该经常外出,还是该好生歇着才是。似这般才到外头逛了又入宫来,对身体可是个大负担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明华容这般关心自己,况且之前又是她在长公主面前求的情,杜唐宝纵然已对她积下怨恨,却也不好就这么顶回去,犹豫了一下,终是别过头去硬梆梆说道:“哪里,不过是随便到天孙阁逛了逛,哪里就那么娇弱了。”

明华容本来只是想诈她一诈,没想到竟还真的打听出了一个地名。想到这地方乃是瑾王的暗桩,当下不禁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正文 139 瑾王错爱

天孙阁既是瑾王的地方,那么,难道这事是瑾王所为?但明华容自忖虽有对付瑾王之心,存的却是借力打力的念头,从未与他直接对上过,他应该不会对自己抱有敌意才是。或许,天孙阁之行只是巧合?

几个呼吸的功夫,明华容心中已是转过一堆念头。她刚待再试探几句,却听杜唐宝抢先说道:“明华容,你别以为今天是你赢了,也不想想你如今是什么身份。你爹至今下落未明,并且早被降罪削官,你不过一介罪臣之女罢了,长公主一时兴起好心接你入宫,你难道当真以为可以在这里待一辈子?在其他人眼里,你不过是个身份特别些的织娘罢了,待有朝一日离了这里,你什么也不是!你且等着,到那个时候,有你好受的!”

听到这不加掩饰的直白威胁,明华容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原先想提醒她小心陈江瀚的那一两分念头彻底打消了。反正,即便自己说了,以她的骄纵个性肯定也是听不进去的,自己又何必白费口舌,倒没得枉做小人了。

这么想着,明华容微微一笑,说道:“杜小姐当真深谋远虑,我就拭目以待,看你如何让我好受。”

“你——”

没想到自己的威胁竟被她若无其事地呛了回来,杜唐宝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起伏不定。她还要还嘴,明华容却已理了理并不存在皱褶的长袖,淡声说道:“公主殿下还在等我,杜小姐,少陪了。”

说罢,明华容不再理会满面不甘的杜唐宝,径自离去。一边走一边寻思,历来大家小姐出门多半不会是独身一人,只要察一察今天是谁和杜唐宝一起去的天孙阁,事情便当能有三分眉目。看来,今晚该借口写家书回去,暗中知会元宝调查此事。

这边,杜唐宝看着她从容离去的背影,气得牙痒。但碍于这是在宫中,她也不敢放肆,只得强捺火气,被表面客客气气的小宫女请了出去。

杜唐宝原本乘兴而来,此刻却是败兴而归,颇有几分灰头土脸。她一行走一行懊悔刚才为何一时按捺不住说错了话儿,以致将大好局面白白葬送。想到明华容一张口便让自己下不来台的情形,杜唐宝越想越恼,不禁又暗暗后悔刚才为何被她的故作温柔给挤兑住,没有拉下脸来骂她一顿。

她心中转着诸般念头,正愤不已时,不知不觉已踏过了来时走过的大门。想到适才在这里看到陈家公子的情形,她满腔火气顿时又化为绵绵柔情,细细回味着那人适才的每一个神情,一直到出了宫门,面上还是痴痴的,唬得她等在外头的丫鬟惊慌不已,连忙迎上来扶住问怎么了。她却答非所问地甩了那丫鬟一耳光:“滚,没见小姐我正想事情么。”说罢,梦游一般上了马车,继续出神。那丫鬟揉着脸扁了扁嘴,想哭又不敢哭,丧着脸命车夫快快启程家去。

当天下午,老夫人便接到了明华容托宫内太监传出的书信。她本以为或许有什么转机,但拆信一看,却不过寻常的请安问好之语,并无一字提到曾请长公主襄助帮忙寻找明守靖。老夫人大失所望之余,险些又本能地开始碎嘴谩骂,但瞅见旁边还等着讨赏的小太监,想想如今家中所能仰仗的唯有明华容一人,她只好将话囫囵咽回了肚子,陪笑给了小太监红封。待将人送走后,才敢关起门来大骂明华容无能又败家,什么忙都帮不上,反倒让自己白贴了打赏的银子。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更小的院子里,以青玉为首的几个原来在明华容屋内的丫鬟,听了隔壁传出的隐约骂声都是一脸不忿。唯有独自站在角落,捏着袖内一封密信的元宝一脸事不干己,只在心里发愁:最近他被青玉看得死死的,白天轻易没有机会出门,难道真要等晚上翻墙出去么?

不过,这种小问题到底是难不倒他的。这日下午,明华容便接到了元宝让宫内旧识回传的信函。不过,教她讶异的是,信竟然有两封,一封仍旧像上次那样压在她枕下,另一封却是夹在她平日放在案几的一本画着花样子的薄本里,微微露出素淡的一角。

明华容先将枕下那封抽出打开,果然是元宝的回信。信中说已去天孙阁查明,那日陪着杜唐宝出门的人是项家小姐,尔后又禀报了些琐事。诸如白氏在小院内也是镇日闭门不出,对娘家打发来的人一律不见;老夫人数次亲自去赵家求助,却都被客气回绝。在信末又说,“那个人”他看得很好,让明华容不必担心。

元宝虽然态度倨傲了些,但办事能力一流,且又言出必行,明华容对他相当放心。看完信后,她的注意力便移到另一封信来历不明的上。

明华容将它拿起对着光打量片刻,从薄薄的信封隐约能看出,里面的信笺意是淡蓝色的。明华容认出这是时下流行的薛涛笺,据说是某地一位极富盛名的才女所制,流传到帝京后,便被一些自诩风雅的文士拿来做为男女私情传信所用。

——难道会是姬祟云么?

明华容呼吸一顿,旋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以姬祟云的性子,有送信的功夫,肯定会直接跑来见她。

想到数日未见的姬祟云,她心中没由来地有些空空落落,不由便下意识地拆开了那封密信。展开叠成方胜的纸笺,上面却只有两句诗:只缘感卿一回顾,我便思卿朝与暮。

句是好句,风流婉约,激人幽思。字也是好字,笔力遒劲,自成一格。

定定看着那堪称熟悉的字迹,明华容有种放声大笑的冲动:打量这笔迹,分明是陈江瀚的!

早在决定利用陈家的织锦将陈江瀚引进长公主的视野时,她便想过这人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只是没想到,他动作竟会这么快。

陈家虽是商贾,但家中子弟从小也需读书启蒙。加上陈江瀚在意识到自己皮相难得后曾下了大力气苦读,想往儒商的路子上靠,所以腹内也算有几分学问。用这般诗文传意的风雅手段,骗一骗涉世未深的小小女子,简直手到擒来。只不过……

目光掠过信纸上的回顾二字,明华容却又有些奇怪:她前日虽已与陈江瀚照过面,彼时却是敌明我暗,按理说陈江瀚并不知道才是,怎么看这口吻,却说得好像他们已经见过似的?

沉思片刻,明华容灵光一现,想到了那日杜唐宝躲在门后张望的情形,与陈江瀚离开之前那回身别有深意的一笑。

——看来,这人是把杜唐宝当成自己了,这可真是——正中下怀。自己正愁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去诱导操纵他,他却急不可耐地先将把柄送到了过来,当真让人舒心省力。

明华容微笑着将纸笺收起,看着案上的笔墨纸砚出了一会儿神,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她太清楚陈江瀚的性格:旁人越是主动送上门去,他的架子便端得越足,姿态也摆得越高。但若是晾上一晾,他的态度便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既有所图,掌握了主动权的一方总是比较好办事的。所以,明华容决定暂且将他搁置一边,反正现在心急火燎等着准信的人是陈江瀚,他绝对耗不起,所以必定会先行低头。

做出决定,明华容拿起描花样的笔,刚准备先画一个昨晚与长公主商议定的纹样草图,却听宫人来报,说瑾王来访,指名要见她。

——瑾王?他想做什么?

听罢禀报,明华容不禁暗自皱眉。适才看过元宝来信,知道与杜唐宝一起出门的人是项绮罗后,她便彻底打消了对瑾王的怀疑。毕竟,项氏偏向谁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又怎会与瑾王搅在一处。既非为了此事,瑾王又特地找她做甚?

明华容一时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再多想,先随宫人走了过去。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瑾王并未在殿厅内相待,而是在庭院中的一处小亭内。那亭子建在假山顶上,下有飞桥相接,一股活水在假山凿渠内蜿蜒而下,将小亭三面包环住,水边还有点点新冒头的绿草尖荫,被暖意融融的春光一映,更显精致玲珑。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气磅礴的景致,却也另有一番精巧动人。

玉冠锦袍,温文尔雅的瑾王便端坐在这样的软水珑石之上,端的是斯人斯景,堪可入画。假山下侍立的几名宫人远远望着,面上情不自禁露出向往恋慕之色。

但明华容却因深知此人禀性,并不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只在暗中思索他特地跑这一趟来见自己,所欲为何。她走上假山,刚待行礼,却被瑾王一把搀住:“明小姐无需多礼。”

明华容不喜欢与陌生人有肢体接触,见状暗自不悦,借着退后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甩开:“不知王爷诏臣女前来,所为何事?”

见她如此动作,瑾王亦是悄悄皱了皱眉,旋即露出惯有的温雅微笑,蔼声说道:“小王前些日子正好在贵府,看到了种种事情,未免有些担心明小姐,便过来看看。”

他语气很是关切,配着他温如美玉的面孔,看上去确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但明华容却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好心,正在寻思该如何作答时,只听他又说道:“明小姐,令尊失踪一事,小王亦甚为挂心,已命京兆尹全力追查。明小姐不必太过忧心,且安心在皇姐这里住着便是。”

这是在示好么?但自己身上有什么能被他利用的价值?明华容一面思索,一面客气地说道:“多谢王爷。”

看她回答得波澜不兴,全无自己预想中的感激,瑾王不禁心头微恼。但转念想到明守靖既杀了她的母亲,或许她们母女情深,她其实深恨着明守靖也未可知,对于他的失踪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对自己所说的话反应冷淡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想想平时一个眼风就令无数女子争相邀媚的光景,瑾王却又更加郁闷:这个明华容是不开窍还是故意装傻,怎地对自己的刻意示好全无反应?

这么想着,瑾王面上却笑得越发温文,拍了拍手,假山下随行的侍卫立即呈上一只锦盒,旋即又无声退下。

他将锦盒向明华容那边推了一推,说道:“明小姐入宫匆忙,加上贵府正值多事之秋,恐怕许多事物未曾准备齐全。小王久居宫内,虽现下已离宫建府,到底比明小姐知道的宫规更多些。这宫内的人虽说都是奉令当差,但总脱不去贪鄙的陋习。打赏的多些,她们伺候起来便更尽心些。这些东西你且收下,以备不时之需。”

明华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送钱财给自己,还说出这番体贴到十二分去的话。一时之间,她虽暂未想明白缘由,脑中倒先蹦出了三个字:冤大头。

虽说他有点冤大头,但毕竟身份不一般,况且又是意图不明,若是就这么收了,必是后患无穷。明华容眸光一动,故作为难地推辞道:“多谢王爷替臣女考虑,但王爷只怕是多心了,这殿内的诸位姐姐与公公们都待臣女很好,从未有过为难之举。王爷好意,臣女心领,但这些东西,臣女是万万不能要、也并不需要的。”

听罢她婉拒的话语,瑾王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明小姐,小王与你也算是数度相见,情谊匪浅,你怎么还不肯对小王说实话呢。”

他虽然用的是责备的语气,但话语中却透着浓浓的关切,与只有交情不错的朋友之间才会有的亲密感。这让明华容听得心下微凛,面上却是故作不解:“王爷此话却是从何说起?”

“你还要瞒我么。”瑾王面上尽是无奈与疼惜,温声说道:“若非你手头甚紧,昨日又怎会打发丫鬟将衣物拿去店内询问能否还卖?”

“丫鬟……王爷是说臣女的丫鬟?”

“自然。那丫鬟本王亦曾在贵府见过,瘦瘦小小,十分清秀。其实小王原本一时并未认出她来,直到听天孙阁的掌柜说她拿去的衣服都是明府订制的后,才恍然大悟。”

闻言,明华容顿时哑然。她让元宝设法去天孙阁探察,却没想到他想出的会是这种法子。至于瑾王所谓的看到云云,必是信口胡诌,那铺子本是他的产业,这事儿一定是他家掌柜暗中通报给他的。不过,明家家道中落,乃是帝京皆知之事,元宝以丫鬟的身份拿了东西去问店家能不能回收换钱,亦在情理之中。那掌柜怎么会当做一桩要事禀报了瑾王?而瑾王为何又在听说了这事之后,竟巴巴地赶着给自己送钱过来?

不期然间,明华容突然想到了年前潜入珠宝铺子做戏给宣长昊看时,那女掌柜所说的话。

——“主子……要找个合适的女子打理内宅……我们暗中物色……明家的……不错……也许主子会中意她,所以……我趁早结交下……”

想到这句话,明华容立时茅塞顿开,心头一片雪亮。

不得不说,瑾王确实是个小心谨慎,面面俱到的人物。历来许多野心家在争斗时往往会将注意力全盘放到朝堂与大局势上,压根不会注意后院,所以往往有后院起火,累及自身之事。但他却连这一层也想到了,却又未大张旗鼓地找寻,只命人暗中物色。如此稳妥行事,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不过,自己竟然能被如此谨慎仔细,又眼高于顶的瑾王相中,是不是该觉得万分荣幸呢?

明华容心内嘲讽地想着,偏过头去,隐藏了面上一闪而过的讥讽,弹指间心中转过诸般念头,即刻便有了决断。

于是,她做出一副震惊而感动的模样,略带几分不安地说道:“臣女……臣女私下行事,竟然让王爷费心至此,这……”

瑾王比了个止住的手势,示意她不必再说:“明小姐,人生起起伏伏,总有不顺心的时候,你且不必将一时困窘放在心上。小王既是与你投缘,帮你一把不过举手之劳,也没什么,你不必太过介怀。”

——示好而不逾越,相助而不居功。普天之下,也只有瑾王能把市恩之事做得如此行云流水吧。那么,自己既然已被他“感动”了,又该做出什么反应呢?

心内转着诸般念头,明华容面上惊异感动的表情却慢慢沉淀下来,最后略带倔强地微微抿唇,道:“多谢王爷厚爱,小女子铭记在心。”

忙活了许久,总算是打动了她。瑾王见状笑意愈深,心内由然生出一股由衷的喜悦,险些忘了自己是在做戏。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素来冷淡又有几分倔性的少女、因为他的关怀而变为的柔和表情,恍神片刻,才说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生分……华容,你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么?”

明华容似是不曾察觉他在瞬间连称呼也变了,略低了头,柔声说道:“臣女在宫内一切安好,公主殿下对臣女十分照顾。只不过,公主殿下这两日在看新绸缎样子,有些沉迷,有时会误了饭点,王爷若是得空,还请劝一劝公主殿下要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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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0 忘情之吻

对于长公主,瑾王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向来只是做到表面功夫就罢了。当下听明华容忧心忡忡地当面提起,他便漫声应了一句,笑道:“皇姐在别的事情上都看得淡,唯有织艺一道却是痴沉难以自拔。不过这种废寝忘食的情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一次是谁家的布料勾得她如此痴迷?”

“听说是江南有名的织锦陈家的布料。”明华容道,“这陈家人也算是有心,公主殿下原本并不知道他家近来又出了新货,直到看见他家私下里送给这殿内姐姐们的衣料才知道,马上便采买了一批进宫赏玩。”

“织锦陈家……”瑾王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掠过一抹深思:“是那个江南第一富户的陈家吧……他家以布料发迹,能得皇姐青目,也在情理之中。”

据说瑾王历来鄙薄商贾,认为他们都是汲汲于蝇头小利的俗人,但此时他无意说出的话语,却表现出他对商界的熟悉。明华容眼中掠过一抹讥笑,轻声应道:“应该是他吧,臣女听说他家的两位少爷在争家主之位,约定谁先拿得宫内货品供应特权,谁便是下任家主。这事似乎在帝京里传得很广,连宫中之人也知道了。”

瑾王点了点头:“小王也曾听说了一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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