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逆之吕布新传-第4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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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让下首左边儿，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此人面白微须，满脸风霜之色。此人非是别人，就是治最早追随曹操起兵的陈宫。陈宫，字公台，兖州东郡东武阳人。陈宫性情刚直，足智多谋，年少时与海内知名之士相互结交。在虎牢关，陈宫曾经私放曹操，并弃官和他一起逃走。曹操杀了吕伯奢一家之后，陈宫鄙薄他的为人，就此分道扬镳，转投张邈。

　　　　在张邈和陈宫的身上，都有一种侠士情怀，亦或是大哥情怀。对于世道人心，他们心中自有一杆秤，于他们而言，世俗礼法不足畏，名位钱财如粪土，他们所看重的，不过兄弟义气、笑傲江湖而已。正因为如此，他们俩才能和恃才傲物的边让惺惺相惜，相处得很是愉快。

　　　　“唉！两日前，孟德把我请了去，饮酒之际，他唤出家人，让他们拜见我。他说道：‘我如果回不来，你们可以去投靠孟卓。’这是以妻子相托了！文礼，公台，依我之见，孟德这次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尽起大兵，去攻打陶恭祖喽！我苦劝了半日，奈何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张邈端起酒盏，满饮了一盏酒，这才放下酒盏，意兴澜珊地说道。无论是以前穷困潦倒之时的曹操，还是坐拥数万大军，权势煊赫的曹操，张邈对他的称呼都是“孟德”二字，自始至终从来就没有变过。按照他的意思，这一场仗大可以不打，左右让陶恭祖亏了血本就是。

　　　　“依我之见，曹兖州此次攻略徐州，是势在必行。何也？洛阳一败，曹军精锐尽失，猛将精兵，毁于一旦。兼之连年征战，兖州百姓凋零，十不存一，这赋税钱粮，更是无处筹措。徐州少经战乱，百姓殷富，陶恭祖十年积聚，更是府库丰盈。即便是为了钱粮，曹孟德也会动手的。这一次乃父惨遭杀害，更是给了曹兖州一个实打实的理由儿，所费天赐良机是也！”

　　　　“再者说来，这天下温王一家独大，顶多再有个三五年，定然会对群雄用兵。如今，袁本初虎视青州，视青州为其禁脔，兖州又在吕布军虎视眈眈之下，唯一的出路就剩下东面儿的徐州了。若是取了徐州，休养生息一年，再渡江南下，攻略扬州，或许还是个偏安之局。”

　　　　“所谓时也运也命也！对于徐州，曹兖州是志在必得的，和与战的分别，不过是能否从陶恭祖手中讹诈出多少钱粮罢了。想那陶恭祖固守徐州多年，是一条千年的老狐狸，他的意思，是能拖则拖，最好拖到吕布军南下好了。曹兖州是和等人？如此敷衍，他岂能忍得？”

　　　　陈宫手捻须髯，缓缓说了这一番话出来，只听得两人频频点头。“不成！明日我就去见曹阿瞒！一定要好生痛骂他一番！”边让一拍案几，大声吼道。“为父复仇，我边让是举双手赞成的！可是，绝对不能伤及无辜，枉送了我兖州子弟的性命！兖州频遭战乱，早就民不聊生了，若能和平解决，大大地敲陶恭祖一笔竹杠，何乐而不为呢？怎么也胜过打打杀杀吧。”

　　　　“文礼不可！”边让的话刚一出口，张邈和陈宫立刻就出言制止了。“文礼，对于孟德你素日里轻慢无礼，多次出言讥讽，他早已怀恨在心了。你若是再出言阻止，谨防他盛怒之下，将你斩杀，那就不合算喽！”“吆呵？他曹阿瞒敢杀我的头？他就不怕得罪了整个兖州的清流名士，世家大族？难不成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边让醉意盎然地摇摇头满不在乎地说道。

　　　　是呀？曹操敢杀边让？想必他是绝对不敢的！想到这里，张邈和陈宫不由得笑了。

第１１０３章：边让的上中下三策（）　
曹操已经决定出兵攻打徐州的消息传出来，兖州的清流名士、世家大族们立刻就哗然了。自从曹操担任兖州牧以来，连年征战，催粮催饷，搞的兖州境内一片鸡飞狗走，叫苦不迭。这倒也无妨，放眼天下，哪个军阀不是这样的？可是，连年征战，却总是吃败仗，这就没法子交代了。你曹孟德百战百败，我们出兵出粮出饷，最终得到了什么？还不是怨声载道？

　　　　瞧瞧人家温王，别看屠杀了千余家世家大族，可是，那是谋逆，谋逆你懂不懂？那些风向看得准的世家大族，哪一家不赚得个盆满钵满？不说土地、银钱和供应军需，单说垄断丝绸之路的利润，就足以让天下世家大族垂涎欲滴了。你曹孟德比得了吗？敢效法人家吗？

　　　　世家大族所看重的，除了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就是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更上一层楼了。如今，天下大势已然明晰了，最终统一天下的，十有八九就是温王了。你曹孟德要兵要饷，可以，但是，你用什么来换呢？更令人愤怒的是，你现在不但不想付出，还要涸泽而渔！

　　　　“不成，不能让曹孟德再这样蛮干下去了！我们必须制止他！”有人大义凛然地说道。

　　　　“此言大善也！若是任由他肆意妄为，最终我们都会赔得倾家荡产！连一条犊鼻裤都剩不下！”此人定然是被曹孟德伤透了心。“对头！我们兖州士族团结起来，一定要曹孟德保证，三五年之内不再横征暴敛！”“说得对！出兵是他曹操的事儿，于我等何干？”此言一出，立刻就群情激奋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曹操出兵，胜了，毛都没有，败了，又要找我们顶缸背锅。

　　　　“唉！连年征战，民穷财尽，百姓流亡，十室九空。如今，能喝得上稀粥，就已经是小康的标志喽！”有人幽幽地说道。“你还能喝得上稀粥，我家中早已断粮喽！”立刻就有人随声附和了。“走！我们去找曹操，让他拨下些粮食。这数年来我们贡献良多，也该他施以援手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立刻就有人想出了措置的办法儿。

　　　　此言一出，兖州的清流名士们立刻就都微微一笑，莫逆于心了。你曹孟德不是要出兵去打徐州吗？打仗，打得就是钱粮甲仗，一出兵，定然会催粮催饷。如今，大家伙儿一起去闹上一遭儿，最次也能闹上个不出粮饷。我们都要饿死了，你还要逼我等出粮？真是岂有此理！

　　　　“诸君稍安勿躁！这曹阿瞒不会杀人立威吧？”自有那老成持重之人出来阻拦道。“杀人立威？他曹阿瞒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敢杀兖州士人？他还想不想在兖州混了？”“对头！这天下，自光武中兴以来，就是世家大族的天下！他不敢！”“对！给他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一个宦竖之后，没有我们的支持，如何能成事？”有人一挥手掷地有声地说道。

　　　　“同去！同去！”于是乎，众人大吼一声，群情激奋地赶往昌邑城的临时州牧府去了。打头儿的自然是年轻的儒生士子们，他们年轻冲动，满怀着一腔热血和拳拳报国之心，不计后果，不畏强权，自然是最好的炮灰之选。兖州世家大族的家主们派人跟随，办好后勤。

　　　　建安二年，二月初八日辰时，兖州牧府邸大门外的小广场上，数百个儒生士子摆开了架势，一齐振臂高呼。“兖州是兖州人的兖州！”“我们要吃饭，要活命！”“百姓无粮，请州牧拨下军粮救济！”“兖州十室九空，百姓流离，无力出兵出饷！”“抗捐抗税，誓死抗争！”

　　　　本朝的规制，儒生士子们地位尊贵，一间如此，昌邑城内的百姓们纷纷聚拢过来，小声儿打听着。相熟的左邻右舍儿三言两语打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由得摇头叹息了。自从曹兖州洛阳兵败以来，连日里催粮催饷，这生活儿真是大不如以前了。儒生们做得对！

　　　　一传十，十传百，小半个时辰之后，州牧府门前就聚集了万余人，可谓是盛况空前了。

　　　　“搞清楚了吗？幕后黑手是谁？”曹操在屋内踱来踱去，满脸都是焦躁。他这一句话本来是应该问郭嘉的，自从曹仁战死之后，情报系统的主管就换成了郭嘉。可是，如今郭嘉不在昌邑，而是亲赴徐州打探军情去了。曹操问的是他麾下的头号大将，独眼将军夏侯惇。

　　　　在战场上，夏侯惇是一等一的猛将，而且为人简朴，虚心求学，可是，对于情报一道，他就生疏地狠了。一听曹操发问，夏侯惇搔了搔头皮，不好意思地答道：“主公，目前还没有弄明白。不过，我已经悄悄儿颁下了将令，悬出了赏格儿，知情来报者，赏二十金！”

　　　　一听这话儿，曹操不由得笑了，这个夏侯元让，竟然如此措置！转念一想，他是战场上的猛将，让他来搞情报，实在是鸡同鸭讲。罢了！“元让，你下去吧。再多派些人手儿，打探一下消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曹操挥挥手让夏侯惇下去了，他缓缓坐下来思忖起来了。

　　　　如今，他麾下的谋士之中，郭嘉远赴徐州未归，戏志才重病在身，荀彧又赶往袁绍军中去了，缓急之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唉！最近为了出兵徐州，刮地皮是刮得狠了点儿，可是，我父亲和幼弟死于徐州，至今还无法安葬，难道你们兖州士人都是狼心狗肺之辈吗？

　　　　想到这里，曹操不由得怒气勃然了。想到连年征战的艰辛，和百战创业的艰辛，再想到老父和幼子的惨死，如今堵在州牧府门外的数百兖州儒生士子和万余百姓，他不由得悲从中来了。不就是中常侍曹腾孙子的身份吗？你们竟然一直念念不忘？时不时拿出来将我羞辱一番？尤其是兖州名士之首的边让，那厮口若悬河，舌灿莲花，阴阳怪气，着实可憎可恨！

　　　　就在曹操怒气勃然之际，左右来报，边让求见。“不见！”曹操大袖一甩，大声喝道。这厮面目可憎，言语可恨，实在是不想见他！可是，他转念一想，边让是兖州清流名士的领袖，此时此刻，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且慢，请他进来吧。”曹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为了迎接边让，曹操抬起双手，用力将两个嘴角儿向两边儿拨开，做出一副笑容。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实在是诡异之极，看起来比哭都难看。“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瞒！我知道此时此刻你正在着急，所以嘛，我边让是为你解忧来了！”随着一阵大笑，边让嚣张无比地走进来了。他冲着曹操略一拱手，自顾自地坐在了上首儿，这才抬起双眼，满脸鄙夷地望向曹操。

　　　　“噫！想不到文礼公竟然有如此妙计！可否说来听听？”曹操也是英雄了得，他竭力压抑住心中的憎恨和愤怒，做出一副笑脸儿问道。“阿满，你目前的困境，我是晓得的，兖州的世家大族们也是晓得的。我边让此来，是为你献上上中下三策，究竟如何，你自择好了！”

　　　　边让大袖一甩，大咧咧地说道。“哦？愿闻其详？”曹操面带微笑问道。这厮姑妄言之，我就姑妄听之好了。“上策，便是消弭王霸之心，效法韩遂、张燕等人，归降温王。”边让缓缓说道。“噫！原来如此！那中策呢？”曹操皱起了眉头。这厮莫不是那吕奉先的细作？

　　　　“这中策嘛，就是让出部分利益，取得兖州世家大族的支持。我已然和他们计议过了，阿瞒，你要停止横征暴敛，莫要涸泽而渔。兖州世家可以出钱出粮出兵，他们要的是地盘儿、官位和尊重。唯今之计，你只有效法袁公路，大家伙儿利益均沾，才能咸鱼翻身死里逃生。”

　　　　说到这里，边让满脸寒霜，定定地望向曹操。说句实话儿，这上策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按照曹孟德的心性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上中下三策之中，他竭力推销的还是中策。“哦，我知道了，那下策呢？”曹操也板起了脸。“下策，就是诛杀边让的兖州世家，尽起大兵，攻杀陶恭祖！不成功则成仁！”边让朗声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曹擦放声大笑了。

　　　　“送客！”曹操立刻就收起了笑容，把脸一扳，朗声喝道。“告辞！”边让大袖一甩，冷哼一声，径自去了。看着边让的背影儿，曹操的双眼眯了起来，这是他要杀人的先兆。“这个边让，究竟是不是那吕奉先派来的细作呢？”他自言自语道。“主公真乃神人也！这个边让果然是吕布军的高级细作！”屏风之后，夏侯惇闪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封书信。

第１１０４章：边让慷慨赴死（）　
“主公，这一封书信就是边让亲笔所写，尽皆是我军的机密。边让让他的同乡亲自送往洛阳城，在我的重赏之下，信使终于前来投诚了！”夏侯惇满脸笑容地说道。“那个谁谁谁！过来，将边让那厮的谋反行迹一五一十如实道来！”“诺！”一个满脸堆笑的瘦高个闪出来了。

　　　　曹操满面寒霜，一把抢过那一封书信，一目十行看过。片刻之后，他再次怒气勃然了！可是，他毕竟是世上有数儿的英雄，虽然眼前证据确凿，他还是压抑住了满腔怒火。他徐徐抬起双眼，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与边让有何关系？这一封他的亲笔书信，你又是如何得到的？如实讲来！若是有一丝不实之处，我曹操定要让你生不如死！”他的语气冷峻森然。

　　　　“启禀州牧大人！小人姓张，是边让的同乡，一向与他交好。”闻听此言，那瘦高个立刻激灵灵打了一个哆嗦，竭力忍住颤抖，尽量语气平和地讲述着。“最近数月以来，边让总是心神不安，绕室彷徨。小人曾问他为何如此。他答曰：‘大厦将倾，须为自己和族人择一善地了。’昨日，他将小人唤了去，将这一封书信交给小人，让小人前往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交与金市之中严家老店。”“哦！那如何接头呢？”曹操双眼一瞪，放射出两道凶光。

　　　　瘦高个吓得一哆嗦，他仔细思忖了片刻，这才答道：“接头暗号为：‘吾从昌邑来，欲打一金镯，十足真金，九两九钱九分九。’答曰：‘客官，只有八两八钱八分。’吾再答曰：‘可有七分八两九钱？’答曰：‘有，但须客官稍待三日。’以上，就是边让亲口告诉小人的。”

　　　　曹操点点头儿，又略略问了些边让和洛阳通讯的事儿。那瘦高个边想边说，虽然说得不甚详细，可是仔细一想，却也十中八九了。“好了，此事吾尽知之。你下去领赏吧。”曹操挥挥手让瘦高个下去了，他这才徐徐转过脸来。“元让，于意云何？”“证据确凿。按照汉律，边让犯谋逆之罪，当夷其三族！正好以霹雳手段，震慑那些世家大族！”夏侯惇朗声答道。

　　　　“气煞我也！夏侯惇，立刻诛杀边让的三族！”随着茶盏坠地的巨响，曹操大声吼道。

　　　　州牧府外，数百儒生士人正在振臂疾呼，慷慨激昂地做着演讲。“曹孟德穷兵黩武，以至于兖州残破，十室九空！我们此次请愿，要求曹孟德偃武修文，整治内政，还兖州以太平！”“兖州是兖州人的兖州，不是他曹孟德的！他不答应，就滚出兖州去！”“滚出去！”

　　　　最近，曹军为了凑齐进攻徐州的粮饷甲仗，刮地皮刮得也忒狠了些，激起了兖州百姓的愤怒。一听此言，正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上，周围围观的数万百姓立刻就跟着振臂高呼了。“兖州是兖州人的兖州，不是他曹孟德的！他不答应，就滚出兖州去！”声振屋瓦甚是壮观。

　　　　正当儒生士子们讲得口沫横飞之际，只听得一阵人喊马嘶之声传来，东北方向尘土大起，一彪军马急驰而来。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鼓角齐鸣，似乎有成千上万的大军滚滚而来。不好！莫非是曹孟德那厮翻脸了？要出兵镇压？不可能！不可能！得罪了兖州世家，他如何能独存？

　　　　兖州世家大族之所以敢于发起此次请愿，他们赌的就是就是曹操不敢痛下杀手。本朝的天下，一向是天子与世家大族共享的，没了世家大族的支持，就会陷入要粮无粮、要饷无饷、要兵无兵的困境之中。时间一久，麾下的部曲就会溃散，作为主公的曹孟德也会身首异处。

　　　　边让、张邈和陈宫谋于密室，虽然边让说过要以身殉国，但是，大家伙儿都是当笑话儿来听的，并没有人当真。郭嘉郭奉孝是天下奇才，以“鬼才”之名闻名天下，温王兵强马壮，据有司并幽凉四州之地，他尚且认为没有前途。何况，曹操仅有半州之地，已到日暮途穷呢？

　　　　“大家莫慌！即便是曹孟德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对兖州世家大族动手！否则，他就等着被夷灭三族吧！”一见儒生士子们面露惊慌之色，为首之人立刻站在高处，慷慨激昂地激励道。劝慰再三，数百儒生士子们这才定下心神，赤手空拳地围成一个方阵静待结果。

　　　　此时此刻，四面八方的曹军早已围拢过来，个个手持刀剑弓矢，恶狠狠地瞪着这数百儒生士子。看那架势，只要上官一发话，立刻就要动手。昌邑太守府正门的方向，门旗一阵晃动，在百余个亲卫的簇拥之下，夏侯惇跃马而出，他的身后，是百余个被绑得粽子一般的男女老少。“府门前的儒生士子们听了！边让是吕布军的奸细，证据确凿，奉曹公令夷灭三族！”

　　　　话一说完，数百刀斧手一声断喝，押着边让三族百余人续续向前，照着腿弯儿一脚，将这些人踹得跪倒在地。“真的是边文礼！”“怎么可能？边文礼是天下闻名的大名士，如何能是奸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时之间，数百儒生士子们立刻就群情激奋了。边让是天下闻名的大名士，在兖州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儿，一言一行，足以引领世家大族舆论。今日竟然莫名其妙地被曹操指为吕布军的奸细，无凭无据，空口白牙，真的是奇哉怪也！

　　　　夏侯惇是一员武将，做事儿讲究雷厉风行，主公叫他夷灭边让三族，他就夷灭边让三族。虽然群情激奋，夏侯惇却丝毫不以为意，他端坐马上，唤人牵来边让，高声喝问道：“边让，如今你通敌之罪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速速讲来！莫要到了阴曹地府，再来哓哓狂吠！”

　　　　此时的边让，浑身已是灰头土脸，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远远望去，就好似一个老农一般，昔日的英俊潇洒，丰神俊朗，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可是，边让此人却是个倔强性子，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大声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死之日，便是兖州洪水滔天之时！到那时曹孟德方知，他小觑了兖州的世家大族！”话一说完，边让便闭目不严，引颈就戮了。

　　　　“行刑！”夏侯惇一挥手，大声喝道。“诺！”左右的数百刀斧手轰然一声应诺，手中的大刀挥出，溅起一片血光，百余颗大好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就好似熟透了的西瓜一般。转瞬之间，阴云密布，太阳敛迹匿踪，阴风徐徐，四周的空气之中，也突然丝丝寒彻入骨了。

　　　　“看！苍天发怒了！这是上苍的示警！边文礼是冤死的！”为首的儒生伸出双手，斜斜向上平伸而出，以一种悲愤莫名的声音大声祈祷着。“巍巍苍天，皇天后土！若是边文礼死得冤屈，就请您降下大雨，劈下闪电，将这昏聩的曹操和他的军队，一起劈个稀巴烂吧！”

　　　　“我等愿以此身，奉献与上苍，只为兖州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我等愿以此身，奉献与后土，只为苍天降下闪电洪水，将这旧世界，砸上一个稀巴烂！”伴随着为首儒生的愤怒吼声，数百儒生世子一齐伸出双手，斜斜指向苍天，大声地祈祷着。在他们左右，数万百姓纷纷跪倒在地，不住的叩着头，嘴里喃喃自语着。显而易见，他们被这惊人的天相吓蒙了！

　　　　夏侯惇是百战余生的老卒，见了此等异象，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他生是主公的人，死是主公的鬼，主公唤他杀人，他就绝对不会去冲阵！即便是这贼老天心生恨意，他不介意挺起长枪，将这贼老天戳一个大窟窿出来！左右他这一生，手刃了至少千余人，还怕它个鸟儿？

　　　　“奉曹公令：在太守府门前示威请愿的儒生士子，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速速退去！勿谓言之不预也！若是到时还不退去，全部斩杀当场！”夏侯惇运足了中气儿，大声怒吼道。可是，答复他的却是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昂的祈祷声。那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高。

　　　　终于，一刻钟终于到了，夏侯惇悬在空中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挥。“放箭！”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一片遮天盖地的箭矢激射而来，在天空中滚滚而来的乌云衬托之下，就好似一道道闪电。数百个儒生士子没有一个后退半步的，他们手挽着手，脚下迈着大步，走上前来。他们满脸都是桀骜之色，口中大声祈祷着，用胸膛迎击锋利的箭矢，直至一个个倒下。

　　　　“莫要让曹孟德那厮小觑了兖州兖州士人！”那为首之人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临死之前，他高举右拳，兀自大声怒吼着！这一幕，让在旁边围观的数万百姓们看得呆了，他们大睁着双目，满脸愤怒地望向正在杀戮的曹军。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这些曹军早已死了千百次了。

　　　　轰隆隆！十余道雷声滚滚而来，夹杂着十几道闪电，瓢泼大雨终于倾盆而下了。

第１１０５章：东进之后，再也不要回头（）　
天地晦暗，大雨如盆，呼啸的寒风夹杂着冰冷的雨点儿，打在人的身上，就好像如遭雷击一般，热辣辣地生疼。现在不过是二月初，时令顶多算是初春，在兖州一地，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