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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幽灵-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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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年代初的几年,苏北冬天暴雪天气较多。

    一旦下大雪,虞松远和他的死党,不管睡在谁家,都会自觉早早起床,不用母亲或婶子们挨个打屁股叫。几个少年会自觉扛起笤帚,自发地参加“四类分子”扫大街的队伍,代替体弱不支的教授奶奶与病魔缠身的陈老师,去参加义务劳动。

    教授与陈老师可以不参加“四类分子”扫雪,这是六小队政治队长周昆和大队书记周建国特许的。但这“特许”可不是施舍或恩惠,而是少年虞松远与他的兄弟们,用小拳头生生给打出来的。

    周昆是大队书记周建国的本家,也是亲信,因此有恃无恐。年轻时,他是有名的混子无赖。如果不是虞松远等几个顽童胡缠乱打,以及虞新河、虞新民兄弟俩的巧妙偏袒,周昆才不会对“四类分子”发丝毫善心。

    那一年冬天奇冷,天连降暴雪,雪下得有大人屁股高。大雪封门,天地白皑皑一片。家家户户挂着吊搭,男人孩子围着火盆烤火取暖,女人们则或缝补衣服或家长里短“嚼舌头”。可“四类分子”们,每天都得在扛枪民兵的监管下,先将村里道路上的积雪铲到路边,然后再仔细清扫干净。

    在“四类分子”扫雪时,虞松远常常带着村里的顽童们,在一边疯狂地打雪仗。雪太深,大人们行走很不便,虞松远与他的三个小兄弟,却在厚厚的积雪之上行走如飞,来去自由。

    教授染了风寒,被这场严寒打倒了,已经连续数日卧床不起。陈老师也咳嗽加重,有时甚至能咳出一团一团的血来,把王凤吓得几次都哭了起来。尤其是教授,似乎有过不去这个冬天的样儿。

    那时候农村医疗实现全覆盖,但医疗水平普遍很底。农民有病了,一般只是找大队的赤脚医生看,挂挂吊瓶,打打针。厉害一点的病可以到乡、县医院看,可重病就没几家看得起了。所以,一旦得了重病,基本只能在家等死。

    教授和陈老师得的都是陈年老病,虞新民将赤脚医生请来,挂水、打针、吃药,一个流程走下来,根本不管用,一点没见起色。这天晚上,室外北风呼啸,室内点着火盆,教授却发着高烧,冷得不停哆嗦,人已经连着三天,处于昏迷状态。

    于月月和舒同孤儿寡母的,一时就乱了分寸。虞新民再将大队的赤脚医生请来,吊了三天盐水,还不退烧。五六天了,滴水未进,人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医生表示,已经尽力了,实在没有办法,或者到县医院去,或者准备后事吧。

    这大冷的天,冰雪封门,送医院这么来回一折腾,教授肯定是扛不过去的。

    虞新河、虞新民一直在轮流给教授和陈老师把脉、观察、诊治,他兄弟二人都不同意上医院。于月月已经彻底没了主意,佘文芳、佘文秀、王凤已经噙着泪,偷偷在给教授准备寿衣。

    赤脚医生带着歉意走了,但虞新河、虞新民兄弟俩却没有放弃。他们轮流仔仔细细地把脉后,弟兄俩认真商量了一下,虞新河给教授写出方子。同时,也给陈老师专门号脉,写出了方子。

    大雪封路,公共汽车已经停了。虞新民大雪夜徒步行走十几公里,亲自到县城敲开药铺的门抓药,凌晨前又一身风雪地赶了回来。两家连夜熬药,天亮前开始用中药救治教授和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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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记得那年雪上飞() 
医生虽然下了病危通知,但虞新河、虞新民兄弟没有放弃。

    整整三天,他们寸步未离,几乎未合眼,一直守着教授。虞新河定时给教授针灸,并不时在教授手指上针砭放出一坨坨黑血。虞新民则亲自熬药,按点灌喂。到第三天夜里,虞新河把脉后,兄弟俩都长舒一口气。

    他们让于月月熬好小米粥备用,果然,凌晨时分,教授终于悠悠醒来。虽然教授神志还不清醒,但脸上分明已经有了一丝血色。三天三夜没合眼,已经快熬干巴了的于月月一把抱着教授,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虞新河说,“他婶,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教授现在急需要进补。她还不能说话,快给教授喂小半碗稀小米粥!”教授终于能慢慢地吃下饭了,喂了半碗小米粥后,又昏睡了过去。

    天已经快亮了,虞新河对木头人一样的于月月说,“他婶子,教授没有大碍了。你也不要累垮了,去睡会。让舒同陪着,醒了叫你就行了。”

    于月月听说教授已经扛过来了,心情稍安。但还要硬撑着,被佘文芳和佘文秀硬逼着到里间去睡了会。佘文芳和佘文秀,则轮流看护着教授。

    虞新河兄弟俩又到了王凤家。

    在抢救教授的时候,王凤也将虞新民给陈老师抓回的药熬成汤药,定时给陈老师服用,几天时间,竟然也慢慢有了起色。虞新河兄弟俩不时过来探望,定时施以针灸,咳嗽竟然大有减轻,特别是不咳血了。

    虞新河与虞新民轮流把脉后,都长长松了一口气。王凤急问,“大哥、小哥快说说,现在怎么样?”

    虞新河说,“到底身体有底子,老陈这是新受风寒,引起旧伤复发,再调理调理就能扛过去!”听说没大碍了,王凤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竟高兴得哇地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陈老师流着泪说,“大哥小哥,你们救了我和教授一命哪!”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先调理好要紧,感谢的话就生分了。”虞新河说。

    虞新民也说,“你之前的伤太重了,是内伤,一直没好。这次大雪,百年一遇。天寒天冻,你和教授每天要去扫雪,被冻大了,伤寒过深。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按照这个方子,再吃几付,慢慢调理,得坚持半年时间,不能大意。”

    见两人暂无大碍,虞新河和虞新民兄弟俩,这才回去补觉。

    大雪封门,教授垂危,陈老师病重,每天的“四类分子”扫雪,可是政治任务。因病请假是万万不成的,只要你还未断气,就必须参加。否则,你就是装病,性质也就变了,就要受到斗争。

    这可怎么办,又不允许大人们出手相助,虞新河兄弟俩思虑再三,既不能对抗运动,但人命关天,也不能不管。于是,佘文芳便命虞松远带着三个小兄弟,代替教授和陈老师参加扫雪。

    连着二星期时间,都是四个小孩子,代表教授与陈老师扫雪。其他的“四类分子”都有意见,我们也有孩子啊,我们也有病,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让孩子们替我们扫雪?负责看管“四类分子”义务劳动的民兵没法,只好将此事向周昆报告。

    正在与手下打“三打一”赌钱的周昆闻言,大吃了一惊。还从来没有“四类分子”敢拒绝义务劳动,敢对抗劳动改造,这还了得。政治敏锐性极高的他,立即把牌一扔,带领民兵们就要上门抓人,准备召开全村批斗大会。

    他命儿子周小楼召集民兵,准备上门抓人。自己打开广播,亲自广播了准备召开批斗大会的通知。

    民兵连长虞松春走进队部,明确反对民兵上门抓人,“周队长,不能去抓人。教授已经病倒一个星期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难说,老陈也不停地咳血。你这个时候去抓人,不是要送人家一程么?”

    “你还有没有政治觉悟?我告诉你,知识分子没一个好东西,他们狡滑得很,这是在装病,在逃避义务劳动。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一下大雪就生病?”

    民兵连周昆是政治指导员,是一把手,权力比虞松春大。虽然虞松春自己拒绝执行周昆的命令,但周昆还是带着几个武装民兵轰轰烈烈地出发了。

    正在与“四类分子”们一起铲雪扫雪的虞松远,忽然听到大喇叭里广播说:

    “敌人是绝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已经彻底失败的,他们仍在做垂死挣扎。今天我村两名‘四类分子’拒绝劳动改造,试图装病蒙混过关,这是严重的斗争新动向。村里决定,上午召开全村批斗大会,与他们的疯狂反扑作坚决斗争、殊死斗争!”

    虞松远脑子一下子就炸了,这下完了,教授和陈老师这回要倒大霉了!

    周昆轻易不敢惹陈老师,肯定会先去抓教授,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估计这会儿民兵们都快到教授家了。兄弟几人紧张得脸儿煞白,都将目光望向虞松远,舒同更是急得直接呜呜地哭了起来。

    操,拚了!

    想想教授奶奶前几天昏迷的样子,看着舒同可怜巴巴的泪眼,让少年虞松远的野性,被瞬间激发。

    他迅速做出安排,“舒同赶回报告大和小爷,搬救兵。陈岚与‘胖墩’沿途用雪球攻击民兵,阻滞他们行动。我直接到前面去拦截,然后大家一齐到舒同家门前,建立防线!”命令下完,兄弟们迅速按令行事。

    虞松远自己则倒提笤帚,在积雪之上只用脚尖,如飞行一般疾走,并不断翻越房屋、围墙等各种障碍,飞檐走壁。最后,从民兵们的头顶上一跃而过,终于抢在民兵正要破门而入之前,在教授的茅屋前拉开了架势,建立起了防线。

    民兵们随后到来,陈岚、“胖墩”与“西施”也已几乎同时到达,手握笤帚,与虞松远一起,坚决将民兵们挡在防线之外。

    周昆带着五六名民兵气势汹汹、大张旗鼓地赶来,见四个十三四岁的顽童手握笤帚,象模象样地摆开阵势,竟然要阻止民兵进屋抓人,不禁恼羞成怒。他知道这几个顽童是陈老师的徒弟,但实在不相信几个小鬏能练出多大名堂。于是,高声喝令武装民兵突破封锁进屋抓人。

    被风雪严寒打倒的教授,此刻仍在昏睡中。于月月刚睡了一小会,不放心就起来了。恰好听到喇叭里传出民兵要上门抓人的广播,她吓坏了,急得团团转,一筹莫展。“嫂子,这可怎么办?”

    佘文芳正在护理教授,她也听到了广播,也没了主意,只是安慰于月月说,“她婶,你别担心。这广播,他大和他小爷肯定也听到了。他们是不会让他们抓人的,你放心!”

    其实,佘文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点底没有,运动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些年,周昆一直在打于月月的主意,苦于没有得手,早已经怀恨在心,这次分明是在公报私仇。但她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如果周昆果然不顾生死,来硬闯硬抓,她决心出手了,绝不能让教授被抓去批斗。

    教授命悬一线,这一批斗、一折腾,那就是个死啊!

    于月月则觉得天都快要塌了,周昆带着民兵们马上就要冲过来了,如果在虞新河兄弟俩赶来之前,民兵强行抓人,重病在身、仍在昏睡、仍未摆脱危险的婆婆肯定就过不去了。教授一直是她的主心骨,如果教授被整死,她和舒同孤儿寡母怎么办?

    既然没活路了,反正早晚是一死,那就拚了算了!她咬着牙,做好了拚命的准备。

    佘文芳紧闭屋门,手里倒提着一张小板凳。她相信凭她一人,几个民兵是休想进这个门的。于月月则把剪刀牢牢揣在怀里,站在佘文芳身后。两个女人就象电影上那些英雄们等待就义时的表现一样,抱着必死的信念,紧张万分地等待哪一刻的来临。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却已经“乒乒乓乓”地打得热火朝天起来。佘文芳拉开门缝,两人吃惊地看到,门外雪花纷飞,人影晃动,儿子虞松远正带领三个小兄弟,与六七个成年民兵缠打在一起,且愈战愈勇。

    虽然虞氏四兄弟与成年民兵们相比,人数少,身体又瘦小纤弱一些,但这四个少年却身手矫健,翻越腾挪,手中笤帚象长了眼睛一样,不时抽打在民兵们的脸上、腿上、手上。尤其是虞松远,以一敌三尤不落下风,虞三奎、虞龙高、周小楼三个大人,先后被他打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手握钢枪、人高马大、威风八面的民兵们,在四个十三四岁、手握笤帚的娃娃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很快就招架不住了,被打得屁滚尿流,狼狈退到围观人群之外,无地自容。

    周小楼最惨,他是周昆的儿子。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被虞松权把几个大大的雪球,揣进贴身的棉袄里。然后,与舒同一起,将他抬起来喊着口号,象扔一条**袋一样抬起,远远地扔出了防线之外。

    这些民兵之所以落败,还另有一层原因。这些人都是本村的普通农民,与于月月婆媳并无矛盾,乡里乡亲,农民的质朴,让他们从内心也不愿把她们孤儿寡母往绝路上逼。同时,这几个顽童虽然可恨,但都是村里孩子,而且还是虞老大和虞老二的孩子们,他们更不愿、也不敢下狠手把这些孩子怎么样。

    周昆羞怒交加,嘴上拿着大喇叭,高声大叫道:“反了反了,‘四类分子’后代造反了,我以政治队长的身份严肃命令你们,马上缴械投降,交出对抗改造的‘四类分子’。念你们年幼无知,革命群众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后果自负!”

    但是,他的这一套,都是吓唬大人的。顽童们并不买帐,根本就没有人理他。

    虞松远柱着笤帚,象样板戏里的英雄们一样,昂首挺胸,摆了一个很酷很酷的造型。然后,象大人一样责问道:

    “周队长,教授重病一个星期了,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陈老师连着咳血,病情加重。我大我妈、我小爷小婶为抢救他们两人,三天三夜没睡。我小爷为抓药,半夜里冒着大雪步行上县城抓药。你却不顾生死,要来抓人,请问,你的同情心哪去了?!”

    一番义正词严的拷问,让周昆哑口无言。

    周昆气急败坏地辩解道,“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小鬏,这些道理你不懂。教授和陈老师是‘四类分子’,是专政对象。你殴打民兵,帮助‘四类分子’,对抗运动,是严重的犯罪。念你年少无知,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如果再不悬崖勒马,休怪人民群众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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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好姑姑》() 
“你少来,小爷我今天这事管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欺负月月婶子,她不理你,就公报私仇。罢了,我也不和你啰嗦了”说着,用京剧里的腔调稚声稚气、拖着腔调、抑扬顿挫地对周昆说:

    “今日我等在这里,有种你自己放马过-来-呀!”

    围观的群众很多,但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巧云、苏云等几个丫头片子,拚命拍起掌来,推波助澜。周昆被人揭了老底,正要暴跳如雷,却见虞松远在围观人群的鼓噪下,突然唱了起来:

    “小斑鸠,咕咕咕,我家来了个好姑姑。同我吃的一锅饭呀,跟我睡的一个屋。白天下地搞生产,回家扫地又喂猪。有空带我学文化呀,还带动妈妈做衣服。妈妈问她苦不苦,她说不苦不苦很幸福。要问她是哪一个呀,她是下放来的好姑姑……”

    苏云、巧云及围观的少男少女,都跟着他们四人一起唱了起来,把紧绷的斗争气氛,搞得轻松滑稽,围观的人都笑得前仰后趴的。佘文芳和于月月也被他们逗得眼泪都笑了下来,佘文芳笑骂道,“小王八蛋,坏点子真多。”

    周昆气得脸色煞白,堂堂政治队长,连几个十来岁的毛头娃娃都摆不平。这么严肃的阶级斗争,被这几个死小鬏搞得成了一场闹剧,还怎么领导人民群众搞运动?可毕竟是些孩子啊,怎么办?

    他正在左右为难,尴尬地思索良策时,忽然看到虞新河和虞新民,都抱着膀子站在围观人群中。而他们的几个大儿子,象虞松路、虞松久、虞松明等,则都虎视眈眈地站在父亲身后。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让民兵伤了这几个毛头小子,虞老大、虞老二绝不会善罢干休。

    在虞家村,他毕竟是外来户。他虽然有权,但也从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于是,他大叫道:“虞老大,虞老二,再不管管你家这个无法无天的死小鬏,别怪我不客气!”虞新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便理都不理他了。

    父亲的态度让虞松远深受鼓舞,他让“胖墩”从猪圈围墙上折下几块大青砖,四兄弟每人手握一块,站起马步,齐声“嘿、嘿”地大叫着,虞松远则伸出嫩弱的小手掌,先一下砍向自己左手握的青砖,青砖应声断裂成两半。然后,又左右开弓,分别将另三人握着的青砖劈断。

    门前围观的村民们全者喝起彩来,苏云、巧去等,则都嗷嗷叫着起哄。

    今天这祸,显然闯得有点大。下面,少年虞松远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运动毕竟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父亲。

    这时,小婶佘文秀拽了拽虞新河的衣角,虞新河这才对周昆说道:“老周,教授染了风寒一直病着,老陈病得也不轻,两人差点熬不过这个冬天。乡里乡亲的,以后扫雪,我看他俩就不要去了。”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虞新河说话,“这几个臭小子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很能打么,那好,以后你就让他们代替教授和陈老师受罚,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也是加强对小孩子的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改造,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

    周昆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是虞老大在给自己台阶呢,还不赶紧就坡下驴?于是立即说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就按虞老大的办法办。”

    他又掉过头威严地对虞松远他们说,“你们几个小混蛋,今天的错误是严重的,念你们年幼无知,人民群众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从今天开始,你们代替教授和陈老师,和‘四类分子’一起参加义务劳动,好好接受教育改造。”说完,带着那几个废物民兵,挤出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已经发出通知的批斗会,终于在虞松远和他的兄弟们的死缠乱打和胡闹下,无疾而终。在虞家村历史上,这还是第一次。

    凭什么要劳动改造我们?虞松远本来想反驳,甚至想大骂,“你这个老色鬼才应该接受劳动改造!”可虞新河却似读懂他的心事一样,目光狠狠地向他一瞪,他终于把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象泄了气的皮球,感到没劲透了。因为,他感到自己的英勇表现,弄出这么个结果,效果太不理想了。

    飞檐走壁、掌断青砖这两手,一下子震住了众人。

    这些民兵,其实都是老实的农民,周昆别看平时横行霸道,其实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农村地痞。这些功夫以前他只在《隋唐演义》、《杨家将》、《岳飞传》等评书里听说过,哪见过真实的,自然受到了震撼。

    于是,从此开始,“虞氏四兄弟”威名远扬,十里八村的打群架的孩子,都绕村而行。就是成年人,也没有人主动去招惹他们,甚至都会主动让他们三分。

    人群逐渐散去,虞松远的母亲和于月月这才敢打开门。虞新河兄弟和一些乡亲,一起进屋看望教授,于月月请大家坐下。虞松远和几个死党,则将门前收拾干净后,也跟着走进来。

    在他们齐声高唱《好姑姑》时,教授就已经醒了,她已经清醒过来,刚才外面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于月月又把这几天抢救她和陈老师的事,一一告诉了她,教授老泪纵横,啜泣不已。

    舒同心疼地走过去抱着倚着床头的奶奶,也陪着流眼泪。虞新河坐在床前,给教授号过脉后说:“教授,你不要太伤神,好好保暖,千万别再冻着。火盆再生旺一些,再过几天,怕应该就没事了。”

    教授含泪道:“虞老大,虞老二,太谢谢了。没有你们兄弟俩,我这把老骨头,今年就交待给这场大雪了。”

    王凤也泪水涟涟地说,“幸亏虞大哥开的方子,虞小哥半夜冒着大雪去县城拿药,老陈总算也熬过来了。”

    虞新河说,“你们都别太见外,这个谢我们兄弟俩可不敢当,就谢你两家的舒同和陈岚吧。是他们兄弟四个,用小拳头保护了你们。”教授疼爱地摸着孙子的头,眼含热泪,无语咽噎。王凤也把陈岚抱在怀里,疼爱个不够。

    教授忽然在床上坐直身子,庄重地说,“虞老大,虞老二,你兄弟二人是仁义之士。今天我有一事相托,请千万不要推辞。”

    虞新河坐直身子,“教授您请讲!”

    “我和老陈两家,都是戴罪之身,朝不保夕,不知哪一天,就会撒手去了。”

    教授喝一口水,又说道,“自下放以来,幸得你们兄弟俩不吝相助,才苟延残喘至今。我老了,老陈也病入膏肓。尤其是我们,孤儿寡母三人,有今天没明天,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去。如果我和月月、老陈和王凤有什么意外,请你兄弟俩人,一定要把舒同、陈岚、小静抚养成人!”

    说到这里,教授、于月月和王凤都已经泣不成声。

    下放以来的种种遭遇、辛酸全都涌上心头,让她们悲从中来,让她们实在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佘文芳和佘文秀姐妹俩,也陪着她们一起流泪,并不停地安慰教授和于月月、王凤。室内很多村人,也都陪着她们流泪。

    教授又对舒同、陈岚和陈静庄重地说,“你们三个孩子,现在就跪下给你们的两个干爹叩三个头!从此以后,你们就是他们的孩子,就是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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