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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惆怅客-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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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漫无尽头的黑夜中,死亡,却是东皇龙一眼中的一缕笑意,微笑着向他展示着魔神生杀予夺的大权,微笑着夺走他的生命。
天幕深处的星光也因为那几道狂悍的龙气而倏然暗淡,世界仿佛陷入了永劫,只剩下了满目漆黑。点点黑色光芒自雷电中纷纷陨落,如末世的花雨从裂痕交织的天穹中洒落,温柔地葬送眼前这个俊美少年的生命。
容若眼神迷离,只见数道黑色龙卷绞缠盘旋而来,犹如刚刚从地狱中逃脱的妖龙,张牙舞爪。然而,他已来不及反抗,也无能为力去反抗。
在这死亡之际,他却似感受到什么异样,忽然睁开了双眼。
不知何时,一道银白色的光芒氤氲散开,在漫天漆黑的魔氛中,撑开一片小小的纯白的世界,将容若保护起来。
宛如天使张开了雪白的羽翼,将他轻轻裹住,那个小小的角落,便是黑暗中的天堂。
透光朦胧的视线,容若隐约看见一个人挡在自己身前,伸出手来,替他接下东皇龙一的一掌。她的身体掩映在光芒里,只余下淡淡的影子,她背后光芒的羽翼轻轻颤抖,似乎无法承受那巨大的魔氛,然而她依然努力地张开羽翼,将破碎的苍穹遮蔽。漫天妖异漆黑的魔氛被隔绝在光翼之外,无声陨落。
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婉嫕!
漫天清辉如雪,她娇小的身躯轻轻摇颤,宛如夜色中一株闪光的菩提树随风摇曳,枝蔓婆娑伸展开来,在苍茫的世界中结下了一具美丽的桂冠。
然后她挥袖一舞,漫空银光雪羽顷刻聚拢,如花团锦簇,将她裹住。白光结成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球,在她周身流转出晶莹的光泽,她就仿佛被封存在水晶球里的娃娃,不染纤尘,依风而立。
数道龙卷当空劈下,纷纷撞向水晶球,婉嫕眉目如霜,夷然不惧,纤细的手指好似在拨动着无形的竖琴,流光婉转,萦绕在她的指尖,水晶球上便泛起了淡淡的涟漪,缓冲着龙卷的猛烈撞击。
容若为东皇龙一掌力所伤,此刻五内如焚,痛楚不堪,他勉强凝聚一丝神智,望向婉嫕。
忽然,婉嫕的眼瞳之中现出两点幽红的光芒,宛如盛放的曼珠沙华。
那一刻,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容若忽然大声喊道:“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婉嫕转过头,看着容若,凄然一笑,下一刻,赤红的光芒犹如来自地狱的火焰,瞬间将她的雪衣烧成了片片蝶蜕。
第153章 断肠月明红豆蔻(4) (2)()
那个包裹着婉嫕的水晶球忽然被龙卷击得粉碎,轰然碎裂成千片万片。
他看到一大片淡碎的烟尘,呈现七彩之色,宛如最通透的琉璃,在他眼前散开,化为尘埃,落了婉嫕满身。
婉嫕张开双臂,手印变换,嘶喊一声,无数道红色光芒自她体内争相逸出,宛如最鲜艳的胭脂,点染了她苍白的容颜。
她强行打开了体内魇魔大法的禁制,释放出魇魔大法的全部力量,与东皇龙一抗衡。
沉寂千年的天穹突然涂抹上了惊人的赤红色泽,夜色的沉黑迅速退避,化为一张巨大的红色丝绒。
万千红光萦绕在婉嫕的指尖,被她织成了一条彩虹般的光带,仿佛织女裁下的星河,又仿佛天女手中的璎珞。
东皇龙一惶然变色,定定地看着这神奇的变化,眼中惊现出一抹恐惧之色。
“这这是魇魔大法!”
婉嫕咬着嘴唇,轻轻抬手,莹莹幽光围绕着她的手指,就像是满空极光游走,她的动作并不快,一个一个法印结着,忽然,东皇龙一的龙气迅速退去,瞬间消解。
漫天红光倏然强盛,那张涵盖天幕的红色丝绒凌空压下,罩住了东皇龙一的身形。
东皇龙一挥手抵挡,可那红光却仿佛凝注了天地之力,沉沉地压下,将他裹住,他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被蛛网黏住的昆虫,无法动弹。
他不再挣扎,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看着婉嫕,平静地道:“本座纵横一生,没想到最后居然败在你的手上,也罢,也罢”
他忽然双手合十,面目安详,宛如佛陀示寂,羽化归去。
下一刻,红色光芒织成的丝绒骤然紧缩,东皇龙一的身体遍布红莲赤炎,转眼已灰飞烟灭。
风雪呼啸而过,卷走了那些零碎的飞尘,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从未真正存在过。
漫天光华顷刻剥落殆尽,冰光下,婉嫕回头看了容若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然后便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心力,颓然无力地倒在地上。
就像秋天的叶子,静静地,带着忧伤坠落。
鲜血染红了雪地,盛开了一朵绝美的花朵,她就那样躺在血泊的中央,宛如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
“婉嫕!”容若惊呼一声,抢步上前,将婉嫕揽在怀里,跪倒在地上。那一刻,他的心几乎揪成了一团,他的怀中,婉嫕用力扬起脸庞,越来越淡的眸子,在白光的萦绕下,显得那么通透。
然后她缓缓抬起手,触摸在容若的脸上,轻声道:“太好了,容若哥哥,你没有受伤,太好了”然而话未说完,一口鲜血便不可抑止地从她的口中涌出,溅落在她的雪衣之上,宛如一串无人问津的早梅。
“婉嫕”容若的手开始颤抖,他缓缓拂过她已被冷汗濡湿的娇弱的面颊,却是触手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婉嫕仍在静静地笑着,但脸上的笑容,却慢慢灰败,宛如盛放了一夜的优昙,在黎明到来的瞬间,寸寸枯萎。
那一刻,容若的心也被寸寸凌迟着,凄声喊道:“婉嫕,振作一点。”他慌忙地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渡给婉嫕,却觉得她体内生机已绝,无力回天。
婉嫕看着容若,勉强地笑了笑:“容若哥哥,别浪费你的真气了,我打开了魇魔大法的禁制,强行阻挡东皇龙一,又被他的掌力重伤,已经已经没救了”话未说完,她又呕出了一口血。
容若不肯放弃,强行将真气灌入婉嫕体内,动作却凌乱而徒劳,他感觉婉嫕的生命一点点化作微尘,从他的指间流散,然而他却无力收束,哪怕一粒都留不住。
“不,无论如何,容若哥哥都要救你!婉嫕,你不可以死,不可以!”他的声音里带着懊恼和郁怒,泪水无声地陨落,一滴滴破碎在婉嫕的脸上。
“容若哥哥我好冷。”婉嫕轻轻地抽泣起来,“你能抱抱我吗?”
容若点点头,将她抱紧,如此用力,似要将她揉碎。她的身体却是那么冰冷,就像一捧雪,越用力,就会越快融化。
婉嫕伸出手,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颤抖,为他擦去眼泪,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琉璃般的目光似要照透他的心。
“容若哥哥,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容若哥哥了,我好舍不得我不想离开容若哥哥,我想永远留在容若哥哥的身边”
容若的心骤然一痛,蓦地打断她的话,将她抱得更紧,“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替我去挡那一掌,我已经告诉过你,千万不可以打开魇魔大法的禁制,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婉嫕凄然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东皇龙一杀死,容若哥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全心全意保护我,这一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容若的脸上已泪水纵横,嘶声道:“傻丫头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宁愿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你受到一点伤害!”
婉嫕吃力地仰望着他,静静微笑,眼中满含柔情,泪光闪闪,“容若哥哥,你怎么哭了啊,你不要哭,就算我死了,我在天上,你在地上,我还可以时时刻刻看着你,你也可以时时刻刻想着我,那样的话我就会很幸福了。”
容若感觉到悲痛与惊惶正在慢慢吞没自己,他看着婉嫕一点点死去,看着她从自己的生命中飘走,飘过百年的轮回,飘过三生,永远都不会回来。
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心,痛如尘。
怀中的女孩,就像偶然落入他生命中的雪,在这个夜晚,悄然融化,一去不回。
“容若哥哥,你你还是不要想我啦。”她的瞳孔失去了颜色,变得一片空洞。她蜷缩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身躯变得那么薄,那么脆,仿佛下一刻就会碎成粉末,散成琉璃。“我不能让你时时刻刻想着我,那样你会痛苦、会难过,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继续开心快乐地活下去。”
“不,婉嫕,我每天都会想你一千次,一万次,我不会忘了你,你也要一直都看着我。”泪水给容若清俊的脸上蒙了一层阴翳,他的语声低沉而忧伤,宛如月光里飘过的一缕笛音,“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让我给你吹笛子,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吹笛子吗?”
“是啊,我好喜欢听容若哥哥吹笛子,容若哥哥的笛声已经在我心里了。”她抬头仰望着他,仿佛望了千生万世那么久,星辰般的双眸中泛起点点氤氲的水纹。“我好怀念以前的日子,你陪我在桃花下荡秋千,给我吹笛子,给我写词,给我画画还有你说过会带我去极北之地,看那飘渺美丽的极光,只可惜,我永远也不会再看到了。”
容若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命运的齿轮寸寸碾碎,一次次化为尘土。
“婉嫕,婉嫕是容若哥哥对不起你,我宁愿你怪我,恨我,也不要你为我难过,心碎。”
婉嫕摇了摇头,樱唇微破,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你,怎么会恨你呢,容若哥哥,我好喜欢你,好舍不得你啊”
她艰难地抬起手,冰凉的手指轻抚过他的眉宇,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容若哥哥,能穿着这件嫁衣死在你的怀里,我觉得自己好幸福。这一辈子,我只想做容若哥哥的新娘,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容若哥哥,你你能吻我一下吗?”
容若怔了怔,感到一阵惶惑,可马上点了点头,俯下身,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刻,雪花伴随着月光,轻盈舞落,宛如无数只夜光蝶翩跹振翅,迎风飞舞,蝶影雪光宛如漫天花雨,在空中交错着美丽的弧线,将他和她的身影衬得亦幻亦真。
在他的怀中,她的身子轻如片羽,她的呼吸细如春雨,她的心绪净如冰雪,在如此幽洁的月光中,她就仿佛沉睡千年的莲子,终于在他的亲吻下悄然盛开,那萋萋的花瓣,带着轻微的疼痛缓缓舒展,只为他而绽放。
月华清冷,这片幽静的琉璃世界里,漫空白雪香舞缤纷,他和她,就宛如两只相拥的蝴蝶,微微颤抖着翅膀,彼此拥抱着对方。
咸涩的泪水划过脸颊,落在他的嘴唇上,他品尝到一丝苦涩,一直苦到心里。
当他再次凝眸注视着她时,忽然发现她的脸上溢满了幸福的微笑。
“谢谢你,容若哥哥。”这一刻,她的眸子倒映出了夜空的颜色,净如琉璃,没有半点尘埃。“能认识你真好,但愿下辈子还能再遇见你。”
甜美的微笑缓缓凝结,而后就永远停留在她的脸上。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忽然看到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天幕里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天空中不停地辗转变幻,将她笼罩。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想极力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可最终,她苍白的手指只是在空中划过一道凄伤的弧度,然后顺着他的脸,轻轻落下,就如一片陨落的枯萎的叶子。
“再见了,容若哥哥,不要为我而悲伤。”
那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看了他最后一眼,随即永远闭上了眼睛。
容若跪在地上,抱着她渐渐冷却的身体,就像是抱着一片水晶,一盏琉璃。
他昂首,看着漫空缤纷飘落的雪花,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荒芜的雪原,雪再也不会融化,春天再也不会来临。
茫茫雪原上,他抱着死去的天使,等待着风一点点将自己风化,变成雕像。
怀中的少女,宛如水晶碗里贮藏的一抔新雪,在这个寂静的雪夜中,化作了一只夜光蝶,展开了脆弱而透明的翅膀,飞去了自己看不到的世界。
第154章 十一年前梦一场(1)()
那一夜,容若不知是如何挨过去的,等荣安和马尔赛发现他时,他的盔甲已经结了冰,整个人也已在风雪中奄奄一息。
回城后,他昏迷了七天七夜,大雪也下了七天七夜,望之一片银白,仿佛天下缟素,只为一个逝去的人而哭泣。
然而无论是城外的杀伐,还是雪花的陨落,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就那样沉睡在与世隔绝的梦境里,静静回味着过往的种种。
因为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回到过去和婉嫕相处的时光,看着她在桃花树下荡秋千,陪她读书下棋,给她吹笛子听。
只有在梦里,他才能看到她纯洁美丽的笑容,仿佛她不曾离去,一切还在。
虚脱如同劫尽后的余灰,轻松的旋转着,包裹他深深的疲惫,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跌入梦境的沼泽,就此溺毙。
平西王大军即灭,城困一解,三日后援军入城,耿聚忠彻底掌握了城中的局势。
那天夜里,大雪不灭,他以额驸的身份,亲手将婉嫕葬在了萍雪湖边。
他还是没有等到她接受自己的那一天,一切太匆忙了,匆忙到让他不知所措。
福建从未下过雪,然而在她死去的时候,漫天雪飘,仿佛整片夜空都在为她哭泣。
耿聚忠清晰地记得成亲的那一日,他说过自己会等她一辈子,直到永远,可他没想到,他们的永远就是如此短暂,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再爱上其他女子了,只有记忆中她的笑颜,会一直陪伴他,温暖着漫长而寂寞的余生。
七日后,容若才在病榻上悠悠醒转,满城的大雪也在他醒来后消融无踪,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是他却无法接受梦境的虚无和残忍,他清楚地意识到,婉嫕永远离开了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回不来了。
夜晚,他一个人来到了婉嫕的坟前,萍雪胡畔,蒹葭霏霏,遮住满目苍凉,唯有一轮皓月当空沉浮,仿佛不见人间悲苦。
容若看着那座坟墓,眼眶湿润,拿出短笛,默默吹奏,笛声凄清悱恻,化作了万千飞舞的精灵,衔着他苦涩的眼泪渐渐迷蒙,最终化作一片氤氲薄雾,笼罩着那个小小的、白色的坟茔。
一曲白雪,凄凉无限,掩埋了过往种种,他与她的万千因缘,转瞬幻灭,一如初冬的雪,终难久长。
飞絮在银色的月光里飘舞,夜风轻轻钻进笛孔,如泣如诉,一曲吹罢,容若已泪流满面,跪在坟前呜呜哭泣,宛如一个无措的孩子。
忽然,他想到婉嫕是那么渴望自由的生活,生前她是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蝴蝶,死后难道还要让这座坟墓继续禁锢她的灵魂吗?
他停止哭泣,看着墓碑,怔怔出神,久久不语。
直到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头来,就看到卫子墨手里捧着一束新摘的野花,脸上的泪痕尚未干透。
卫子墨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束野花放在坟前,声音飘忽,浸透了浓浓的回忆:“我曾经说过,要将全天下的花都摘给她。纳兰大哥,我打算明日就离开,行遍天下,去兑现我的诺言。”
容若沉默不语,良久才缓缓地点头,语声凝重:“子墨,我不想将婉嫕关在这个冷冰冰的坟墓里,这里景色虽美,却不是她的家。婉嫕是大清的公主,我想将她的遗骸迁回京师,入葬皇陵,让她可以陪在爸爸妈妈的身边,陪在她师父的身边。”
卫子墨点点头,声音哽咽地道:“是啊,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寂寞了,耿聚忠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却终究不及家人来得亲,纳兰大哥,我们一起收敛婉嫕的遗骸吧,耿世子不知从何处寻得千年冰魄,可长久保存婉嫕的遗体,我们小心些,必不会伤到她。”
说罢二人一起动手,以各自的兵刃铲土,片刻之间已将坟刨开,撬起石块,一点点掀开了棺木。
二人先闻道一阵浓烈的幽香,心中诧异,容若点燃火把,小心翼翼地向坟中照去,却陡然一惊,刹那间呼吸凝滞。
火光的映照下,棺中却空无所有,只见一袭染血的白色嫁衣,宛如一朵风干的优昙。
卫子墨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亲眼看到耿聚忠葬了婉嫕的遗体,怎么会”
看着那一袭雪色嫁衣,容若眉目间的刻痕渐渐舒展,释然道:“婉嫕本来就不是这尘世中的人,她是神的孩子,是美丽的天使,现在一定魂归天国,坐在云端看着我们。子墨,婉嫕并没有死,她只是回到了她来的地方。她是天国里的仙子,这凡尘太过污秽,容不下她洁白的心,神就将她接了回去。只有在天国,她才会真正无忧无虑,开心快乐。”
卫子墨望着那一袭染血的白色嫁衣,不由得一阵心酸,泪如雨下,心想婉嫕美极清极,只怕真是仙子。
容若轻轻叹道:“罢了,就将婉嫕葬在这里吧,给耿世子留下一个念想也好。”说罢又和卫子墨一起将棺盖合上,将坟墓重新休整了一番。
突然一阵风吹过,方才从棺材里涌出来的余香更加浓烈,只见一只玉色的夜光蝶绕着墓碑翩跹飞舞,久久不肯离去。
容若心中一痛,凝望着那只蝴蝶,他多么想伸出手,轻轻触摸一下它柔弱的翅膀,哪怕只有一下也好。
可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和卫子墨一起看着那只蝴蝶振翅飞走,飞跃了茫茫湖面,最终消失不见。
容若走到坟前,沉吟良久,抽出笛中短剑,手腕翻转,白衣飘然,在石碑上刻下一首铭文。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看着那首铭文,卫子墨仿佛看到了婉嫕清若芙蕖的笑靥在月光里盛放,他轻轻将一枚戒指攥在手心里,脸上现出一丝恍惚的微笑,“还记得那次我贸然闯进婉嫕的寝宫,她以为我是刺客,就那这戒指打了我,后来我本想把戒指还给她,可最后还是偷偷留了下来,这是她的随身之物,每次看到戒指,就好像看到婉嫕在对我笑。”
容若淡淡地道:“子墨,别伤心了,婉嫕一定不希望我们难过,你要赶快振作起来。”
卫子墨道:“纳兰大哥,你怎么这样说我,其实你比我伤心一千倍,一万倍,我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也希望你能早点走悲伤里走出来。”
这是卫子墨对容若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日天未亮,他便一个人牵了马,悄然出城,没有向容若作别,一骑轻尘,向东而去。
容若仍留在福州城里,有时陪耿聚忠喝酒,大多的时候,是他一个人守在婉嫕的坟前,看着纸钱纷飞,雨丝零落,一直待到夕阳西下,默默吹奏着那首白雪。
日月如晦,花开花落,转眼已过了三个月,草木萋萋,春日迟迟,枝头樱花初绽,纷落如雪,然而容若依然只觉内心荒芜一片,如同冰冷的雪原。
这一天他照例来到婉嫕坟前,吹了一首悲伤的曲子,然后喝光了所有的酒,倒在坟前的石碑旁,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些时日他疏于打理,原本一个清俊如玉的佳公子已变得落拓不堪,发丝散乱,脸上尽是胡渣,再也看不到从前的潇洒倜傥。
迷迷糊糊中半睡半醒,忽觉有人拿了一块浸了湖水的手帕在他额头上轻轻擦拭,容若一惊坐起,只见一人坐在自己身旁,绿云蝉鬓,温婉秀丽,正是卢雨蝉。
卢雨蝉看到容若如此颓废的模样,心里一酸,怔怔流下一行清泪,手中却仍用丝帕替他擦拭脸上的酒渍,轻轻叹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看了都让人心疼。”
蓦在此地见到卢雨蝉,容若登时心里一清,如同浇了一桶冷水,酒意醒了大半,一把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道:“你怎么来了?”
卢雨蝉柔声道:“我在府里陪着额娘,每日听阿玛从兵部带回来关于你的消息,后来听说听说了小公主的事,我知道你一定难过极了,真想立刻来福建陪在你身边,可那时我的伤势尚未痊愈,额娘不许,要我留在家里好好养伤。过了这几个月,薛太医已将我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我便让紫君和青青带我来福建找你。”
容若道:“你的伤还没好,千里跋涉,身体一定吃不消。”说罢仔细端详,见卢雨蝉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并无大碍,才放下心。
卢雨蝉见丈夫如此疼惜自己,心中甜蜜,可一看到婉嫕的墓碑,便觉心里一凉,悲从中来。
两人并肩而坐,痛苦良久,容若忽然抬起右掌,在自己脸颊猛击一掌,叫道:“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我,婉嫕便不会死。”
卢雨蝉看着,并不阻止,因为他了解容若,他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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