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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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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挑拨是非。
伯颜笑道:“李将军说哪里话来,大家均为大元效力,汉人也好,西夏人也好,都是我们大元朝的人,各位将军为国cāo劳,都是有功的。”
李恒不以为然:“话是这样说,不过薛禅汗(指忽必烈)也太重用张弘范了,将那么重要的事都交张弘范,若说有功他的确有,但是论到过失可也不少。”
只听伯颜问道:“他有什么过失?”
李恒道:“那日打海战之时,他明知我不是江钲的对手,却派我去拦截江钲的救援人马,实不相瞒,我呢……是吃了败仗,他则带着自己的儿子去攻打水寨。露脸的事都是他姓张的去得,丢脸的事却叫我来做,结果导致江钲逃脱,我看这是指挥之失。”
伯颜微微点点头,不说话。
陆崖闻听江钲或许未死,不禁有些欣喜,对着向南微微一笑。向南见他向自己傻笑,觉得似乎不怀好意,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陆崖吃痛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叫喊,只好怒目看着她。
李恒接着说道:“此其一也。其二,海战之时陆秀夫抱着赵昺小儿投海自尽,却走脱了张世杰,有谣言说赵昺未死,被张世杰救得,前几日暴雨,又有人报张世杰已经遭遇风浪葬身鱼腹,这消息是否属实不得而知,如今别说张世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赵昺的尸体也未曾找到,张世杰却向上谎奏已经全歼宋军,此乃缺察之失。”
伯颜又点了点头。
陆崖也点了点头,张伯伯遭遇大风浪了,不知现在怎么样。向南似乎看出些什么,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些什么?”
陆崖赶紧摇摇头,心想可别再做什么动作了,这丫头原来是蒙古人,我得提防点。
“末将的心腹黑塔探知,”李恒指了指门口靠右的一名大汉,道:“那赵昺是被这寺里的僧人给救了。”
陆崖闻听暗惊,心道不好。
向南眼睛睁得好大,小嘴微张,右手上上下下地指着陆崖,左手则捂着小嘴,那意思是,好啊,难道你就是赵昺?这么大的秘密,居然瞒着我。
陆崖赶紧摇了下头,低声道:“我不是他们要找的赵昺,你信不信我?”
向南见陆崖的眼睛如此坚定地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便对这毛头小子非常信任,忽然觉得他一定不会骗我的,点点头,也低声说:“我信,你说不是就不是。”
陆崖长吁一口气,心里稍定,对向南的信任也不禁感激。
又听伯颜道:“你如何知晓?”
李恒接着道:“这附近的有百姓见到过,有人说海战第二日,有一个花篮漂浮到这寺庙附近,船周百鸟哀鸣,这寺中僧人打捞上来见是龙袍加身的一个小孩。那不是皇帝还能是谁?”
伯颜听罢大喜:“那你可有在此搜查?”
李恒道:“昨夜我已经搜遍了寺院,什么也没找到,也抓了些和尚来询问,他们均说没有这回事。我见他们不肯说实话,便命黑塔将他们都杀光,扔到海里去了。”
陆崖闻听,悲愤交加。心想若不是为了救我这个假皇帝,他们怎会遭此横祸。
伯颜道:“杀了这些和尚又何必?我看你是立功心切了,山野村夫的话也未可信,什么花篮漂洋、百鸟环绕之类的怎么可能?我看不过是他们南人想象的吧,只是希望他们的皇帝没死而已,你以后做事不可如此鲁莽。”
李恒忙起身赔礼道:“千户教训的是。”
伯颜叹道:“算了。”
陆崖心想,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杀几个人算得了什么?一句“算了”便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乱世中的人命似乎就和草一样轻贱。
向南见陆崖想得出神,拉了他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指了指里面,叫向南不要吵继续听。
只听李恒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话题又扯到张弘范身上:“张弘范屡次走失要犯,江钲那日本来已经捉住,不知什么人把他放走了。”陆崖知道他指的是崖山海战之前的事。“末将怀疑他军中有内jiān,如今南宋虽亡,党羽仍多,他居然敢重用南人,派这厮跟我们一起押送文天祥,”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那个文人,“如果文天祥再逃脱这是谁的错?这是他用人之失!”
那文人之前一直未说话,只是在一旁听着,听李恒说起他来,不免接几句道:“我既已经投降大元,自当尽心尽力,李将军大可放心。我若不来,文天祥必然活不到京城,我若来了他还可多活几日,你也知道他屡次自尽,这等忠义之士,大汗若见不到他怎会甘心,我也好在路上规劝于他,为我所用,似这等人才活着自然比死了要好,有些人只会杀人蛮干,如何收服得了人心?”
李恒知他讥讽自己有勇无谋,他一向瞧不起汉人,哪还会客气,从背后抽出斧子便要杀人。伯颜连忙劝阻。
陆崖听那文人的声音怎么这般耳熟?便向里面仔细看过去,偏巧那文人脸转过来,正与李恒对峙。陆崖不见则可,见到后心里便是一凛,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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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陷炼狱铮铮铁骨 听心曲百转愁肠()
陆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文人非是别人,正是自己父亲临死前结拜的义弟邓剡。他为何没死,为何投降了鞑子,如今又为何押送文伯伯,一堆的疑问在陆崖的心中生起。
只听伯颜接着劝道:“如今大事已定,张大帅却身受内伤,需要修养些时日,因此派我们三人先押送文天祥回大都,不管怎样,我三人还需同心协力,此事只我们几个知晓,可见张大帅对邓兄非常信任,将来必委以重任,李将军不要动怒,可别伤了邓兄。”
陆崖听得真切,心中想蒙古人不都是坏人吗?向南的爹爹倒真是好脾气,帮着邓叔叔呢。他哪里知道这几句话表面上是劝李恒,实则是安慰邓剡,告诉他将来有好处,叫他安心办事,否则李恒杀了你,我可也管不了。邓剡自然听出这话外之音,只是如今寄人篱下不必辩解。
接着伯颜又用叽里咕噜地对李恒说了几句,陆崖可听不懂了,转身看看向南。向南知道陆崖不明白,低声道:“爹爹叫他别得罪张弘范的人。”
屋内三人又谈了一会,大概就是商议些路上的事宜,李恒和邓剡也未再有口角。向南有些累了,便拉着陆崖到一旁的大石上坐着,谈一些儿童的趣事,陆崖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接近邓剡,好询问他别后的经历。
等三人谈完出来已经接近晌午了。伯颜叫邓、李二人先退下。向南则带着陆崖走进房间,在门口四人便擦肩而过。李恒见向南带着个鼻青脸肿的丫头,那时候小姐打丫鬟太平常了,因此也不以为然,便带着门口两名大汉走了。向南径直走进里面,去给伯颜见礼。这时,邓剡猛然间见到陆崖,先是一愣,刚要招呼,想起伯颜在内,忙忍住,见陆崖也看着他似有话要说,便轻轻摇摇头,指了指后院。陆崖会意,心想邓叔叔与我家来往甚密,如何能不认得我?他摇摇头是叫我不要出声,指了指后院是叫我等下去后院找他。我的亲人已经死光了,如今忽然见到邓叔叔,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反正现在活着死了对我来说已经没太大的分别,不如等下去见见他,看他有什么话对我说。
“发什么愣啊,爹爹叫你进来呢。”向南见陆崖站在门口发愣,便叫他进来。
陆崖发愣的这会,向南已经和爹爹把要带着他走的意思说了。
陆崖无奈进前叩拜伯颜:“伯伯好!”
伯颜见他在门口未进,还以为陆崖很有礼貌呢,他可不知道这小子在发愣,见他叩拜,心里喜欢,便笑道:“小小年纪倒很守规矩,不错。”
向南道:“爹爹夸你呢,还不谢谢?”
陆崖心里不太服气,比那赵昺皇帝的架子还大呢,但此时也别无办法,只得说道:“谢谢伯伯。”
伯颜“嗯”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陆丫,”向南抢着说道:“丫头的丫。”
陆崖暗暗叫苦,这叫什么名字啊?以后我恐怕就得改这个名字了。
伯颜笑道:“真是乡下的土名字。听小南说昨夜在海边遇到你,见你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甚是可怜,打算收在身边当个丫鬟,你愿意吗?”
陆崖略一沉吟,心想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向南道:“别问了,爹,她可愿意了呢。”
伯颜见女儿很喜欢这个丫头,也就不再问些什么,“好吧,不过你是汉人,回到大都以后不可在内宅服侍小姐,记住了吗?”
向南替陆崖回答:“好了,好了,记住了。”向南知道蒙古等级森严,想和陆崖一直朝夕相处绝无可能,不过这一路上有他陪伴也已经很不错了。
待出了前殿之后陆崖谎称去茅房,却偷偷去见邓剡。
邓剡见他来,先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带着他到庙中一僻静处,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拉着陆崖坐在地上,压低了声音道:“孩子,原来你还没死。可担心死我了。丞相可好?”
陆崖叹息道:“爹爹已经死了吧,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便在这寺院中。昨晚我还见过一个老僧,刚才偷偷听你们说话,那老僧似乎已经被李恒杀了,是吗?”
邓剡怒道:“不错。本来昨天半夜我们来时是要暗查小皇上的下落,他找不到,便恼羞成怒,将这一庙的僧人全都丢到海中去了。奇怪的是怎么你却没事。”
陆崖道:“想必搜查到后院的时候,我刚好在那个叫向南的房间里面,外面的事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呢。”
“的确,”邓剡道:“李恒手下有两个人一个叫黑塔,一个黑山,既是保镖又是杀手,他们杀人时哪里会有痕迹?也算是你命大,在鬼门关又转了一圈回来。不过你怎么认识向南的呢?”
陆崖将经过讲述一遍,自然把尴尬的情都节省去了。
邓剡“哦”了一声,道:“难怪你要男扮女装。如今你若逃走很可能被认作万岁,那时恐怕难逃一死,你孤身一人,跟着我反而安全。不过此去大都不远万里,你可愿意吗?”
陆崖答道:“我不愿意……”说罢眼中已经噙满泪水。他年幼无知,心中虽觉感慨万千,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此时的心情,话只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邓剡劝慰道:“傻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刚才你也听到伯颜老贼所说的了,等到了大都你便不需要在内宅了,那时我再想办法带你到安全之所。如今皇上似乎尚在人间,等将来若要复国可全要仰仗着你们这些后辈。你可知我为何诈降?便是后来在牢中想到此节。”
陆崖道:“原来叔叔是诈降,我也正想问你呢,到底怎么会投降,又怎么会来此?”
邓剡道:“此事说来话长。七日前,崖山一战……”
陆崖心中道:“原来已经过去七天了,我到此时方知……”
“……我们大宋的人马全军覆没,”邓剡接着说道:“我本想追随大哥陆秀夫而去,怎奈被张弘范屡次救起,现在想来那日的情形,仍似历历在目……”邓剡顿了顿,理清一下思路,接着道:“那张弘范劝我投降,我自然执意不肯,他便将我关在牢中,在那里我遇见了文丞相。”
陆崖问道:“文伯伯还活着,他好吗?”
邓剡道:“难得你有心,你文伯伯他还健在,只是……被施以膑刑。”
陆崖问道:“什么是膑刑?”
邓剡叹了口气:“哎,你还小,等到了大都,你我有时间相处我多教你读些书你就明白了。文丞相的气节叫我好生佩服,受了那么重的刑罚居然也未曾投降。后来我跟他说了崖山海战的经历后,他痛不yu生,以头撞地,yu以死殉国,我劝说了好久他才作罢。我说:‘皇上或许未死,将来还有复国之日,你我可暂时诈降,待有机会做个内应’。
文丞相却说:‘你可以投降,将来若有那日也可以有罪之身,做有用之事,但我身为丞相绝不能投降,大宋臣民需要有个表率,如此才能团结一心,便叫我来做这个表率吧。’
我无奈只好答应,对丞相说:‘那叛徒这个千古的骂名便由我来背吧,希望后世会有公论,不过我终身不为鞑子献一策。’
如此我便投降了张弘范,他便任我为师爷,又叫他儿子张珪拜我为师,叫我闲时教张珪些历史、兵书方面的东西。后来传闻太傅遭海难,不知是生是死。那张弘范居然在海难处得了大宋皇帝的玉玺,前日他旧伤发作,又恐夜长梦多,玉玺有失,便将玉玺和文丞相交与伯颜、李恒,叫他二人先行赶回大都,自己则暂留养伤。张弘范命我也跟着前来,表面上表示对我信任,实则是想考验于我吧。我暗自思索,这倒是个机会,或许可以在路上将文丞相救出来,再带着玉玺逃走,只是想不到在此能遇见你。”
陆崖听完,觉得世事变迁太过无常,忽然想起文天祥,便问道:“文伯伯在哪里?我想见他。”
邓剡道:“在庙外的车上。时间不早了,别叫向南疑心,你快快回去,路上不要与我交谈,也不可与文丞相交谈,只装作不认识。等到了大都后,我再想办法接你。”
陆崖又问道:“那这玉玺和文伯伯,怎么办?我们怎么救文伯伯出来?”
邓剡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不会武艺,实在想不出办法,但有机会我一定尽力而为,若能救出更好,若救不出我也只好跟着一起死了。”
邓剡怕陆崖耽搁太久,被人怀疑便叫他先行回去,自己则去探望文天祥。陆崖匆匆回到向南的居所,向南有些不悦,问他为何去了这么许久,陆崖谎称昨夜受凉,又吃了许多点心,肚子疼。向南这才不再问他,还命人煮了点糖水给他吃。当夜,向南叫陆崖在他房间睡下,陆崖不肯。向南道:“你若回去必然若得爹爹疑心,今夜便委屈了你,在桌子上趴一晚吧。”蒙古人入主中原未久,对封建礼教本就不怎么放在心上,况且二人年纪幼小,因此向南倒并不在意。倒是陆崖因从小受到孔孟的教育,觉得很尴尬,可迫于无奈只好勉强一晚了,晚上便思量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去看看文伯伯,不知不觉的也就睡着了。
当日,李恒又把这寺庙周围搜寻了一遍,自然没有找到赵昺的尸体,因此伯颜便决定第二天启程赶奔京城——大都。
第二天一早,众人简单吃了早饭,便打点行李准备上路了。陆崖这两日未曾离开寺院,他本无什么行李,与向南知会一声去出恭,偷偷来到寺院前,果如邓剡所说,文天祥便坐在一辆囚车之上。陆崖只见文天祥眼窝深陷,瘦骨嶙峋,形容甚是憔悴,与昔日羽扇纶巾、神采奕奕的卓越风采相去甚远,也不知忍受了多少折磨。他见周围并无守卫,便进前与文天祥见礼:“文伯伯,你可好?”
文天祥缓缓地睁开眼睛,仔细打量陆崖,见是一个丑丫鬟,不知是谁。
陆崖见他没认出自己,便道:“我是崖儿啊,陆秀夫是我爹爹。”
文天祥这才认出是故人之子,暗淡的眼睛似乎有些光芒,但转瞬即逝,“原来是崖儿啊,你如何到此?邓剡说你们全家已经死了。”
陆崖忍住悲伤,把前情简要诉说一遍。
文天祥点点头,笑道:“好孩子,你也真是命大。真希望有一天我能活着看到你和皇上都能长大chéngrén。”
“一定会的,文伯伯,”陆崖劝道:“你别害怕。”
文天祥看到天真的陆崖,仿佛就感觉看到了皇上一样,心中觉得暖暖的:“我不害怕,我没什么好怕的。哎——!”文天祥叹了口气,道:“人的愿望总是虚幻的,我纵然有愿,却无力实现,如今我已决定一死,便不再怕什么了。”
陆崖听文天祥说得慷慨激昂,那瘦弱的身体里似乎流淌着无限的精力一般,感动得流下眼泪。
“崖儿,你不要命了吗?”这时邓剡边跑出边来对陆崖说道:“被鞑子发现你认识文丞相是有杀身之祸的。”
邓剡来到二人近前,将一碗粥递给文天祥:“丞相,先吃点吧,等下我们好赶路。”回过身来训斥陆崖,道:“昨天我与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全忘了?”
陆崖慨然道:“文伯伯不怕死,我也不怕。”
文天祥放下碗,对邓剡说道:“光荐,算了,难得这孩子忠义,你我虽身在炼狱应感到欣慰才是。这粥我不喝,你拿回去吧。”
邓剡道:“丞相,你已经绝食三日,再这样下去,恐怕难到大都了。况且你的伤……”
陆崖关切地问道:“文伯伯,你受伤了吗?”
文天祥指了指自己的腿,微微冷笑,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膑刑。”
陆崖伸手摸去,发现文天祥的膝盖已经没有了,才知道膑刑是什么,哭道:“怎么能如此残忍地对您?”
邓剡道:“那伯颜怕路上文丞相逃走,便对丞相用了此刑……其实丞相是文人,就算逃走也恐怕不可能,他们只不过是想摧残丞相的心志罢了。”
文天祥依然笑道:“他们拿我没办法而已,崖儿不必担心。”
陆崖见文天祥的笑容倒仿似胜利者的笑容一样,不禁佩服。
这时,李恒等人收拾完毕,已经出得寺来,见到陆崖先是一愣,便问邓剡:“这小丫头怎么到这了?”
邓剡心道不好,他虽然博学,可应变却不足,生平又极其耿直,不会说谎,脑中飞快地运转,却想不出如何解释,因此一时语塞。
陆崖却极为淡定,道:“大小姐见这位老伯还没吃饭,大小姐可怜他,便命我送饭给他。”
李恒忽见陆崖眼圈泛红,似是哭过,便恶狠狠地追问道:“你如何哭了?”
陆崖不慌不忙,说道:“我不愿来,被大小姐责骂了几句,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大小姐又不知心疼下人,今后恐怕没好日子过了,因此难过,便哭了,你这么大的人还要吓唬我这么个小姑娘,这个老伯不肯吃饭,等下大小姐还要打我呢,你是大老爷,可要帮我求求情啊。”
李恒听罢哈哈大笑,心想这丫头倒懂事。道:“放心,等下我帮你说几句好话,叫她不再责骂你便是。”当下不再疑心。
文天祥和邓剡都不禁一怔,同时心想:陆崖这孩子如此机灵,小小年纪就懂得随机应变。二人也各自把心放下。
见文天祥旁边放着一碗粥,刚刚又听陆崖说得有板有眼,便更加相信陆崖所言,李恒见粥未动:“又不吃吗?可不能叫他死了,大汗可要见活的呢。黑山、黑塔,喂他吃!”
黑山、黑塔二人立即上前,将文天祥嘴撬开,把一碗粥生生地灌进去,文天祥担心陆崖幼小,再问下去恐怕要出纰漏,因此也不再挣扎,把粥都吃了,也弄得满脸满身都是汤水。
“你们干什么呢?”此时向南不见陆崖,便出来寻找,见几人都在,便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李恒见是郡主,也不敢怠慢:“时才听说你把这小丫头责骂了一顿,路上还要她服侍你呢,你就原谅了她吧,这小妮子也挺可怜的。”
向南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李恒身后看去,见陆崖正在那挤眉弄眼,知道有事情,便上前拉住陆崖:“陆丫啊,你怎么告我的状呢?算了,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今天我便饶了你。”她也机灵得很,虽不知道究竟陆崖搞什么把戏,不过还是帮陆崖撒了这个谎。
李恒看了,这杀人魔王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也不禁高兴,哈哈大笑,胡子都翘了起来。陆崖、向南儿童心气,觉得又好笑又好玩,也相视一笑,反而平添几分亲密。
过了一会,伯颜带领其余几十名手下打扮成商贾模样也都出了寺院,准备出发。向南抽空问陆崖刚才之事,陆崖只说我不想去大都,怕你责罚我,向南也就信了。伯颜李恒、黑山、黑塔都是战将,骑马而行;文天祥改换马车与邓剡同坐;陆崖则和向南同乘一车。临行之前,陆崖故意央求向南慢些走,自己下车向着大海的方向跪下,匆匆磕了三个头,心中祷告:这寺院我不知叫什么名,但院主和满寺僧人皆因我而死,希望你们早到西天。心中又想:文伯伯说:纵然有愿,也难实现,但愿我这个愿望可以实现吧。
向南催催促良久,他才上车。
上车后,向南拉着他的手问:“拜什么呢?”
陆崖也不隐瞒:“那些僧人死的很冤枉,我觉得难过,因此祭拜。”
向南也道:“我也觉得李恒不该,可爹爹根本不管,要不然那些和尚也不会死了。”
陆崖道:“我觉得他们好可怜。”说罢不禁心中难过,同时又想起自己的双亲,神色甚是黯然。
向南道:“别难过,我拉段曲子给你解闷吧,我可不轻易给人家拉琴的。”
陆崖未置可否,向南已经从座子下面拿出一把琴来,问陆崖:“认识吗?”
陆崖见琴上有一个马头,雕工精美,栩栩如生,只有两根琴弦,从未见过,便摇了摇头。
向南道:“这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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