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灭-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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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苍言脚步一顿，真要谈事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刻？自己这个儿子，诸般都好，就是太耿直，太心急。

　　　　可秦飞脸上却几乎没有表情，只是眼里多出几抹怜惜，视线移到了始终不发一言的秦萱身上，咬字发力的道：“你怎么设计我。我都无所谓。你有你的苦衷，我能理解，我扛得住！但是……”

　　　　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却蓦然淌下两行清泪，声音微微打颤：“但是……你就不能像个父亲一样，跟萱儿多说几句话？她才十四岁。你看看，你看看……”

　　　　秦飞的声音越来越小，及至泪眼朦胧，双手捂住了脸。在她眼里，十四岁的秦萱，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人心碎。很少很少，能让人感觉到她有感情。甚至明知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很明显的，苍言的呼吸颤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语调有些异常的呢喃道：“秦萱……青玄，都是好名字，哈哈……”

　　　　苍言走了，方凌云也走了。

　　　　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以至于让人完全看不清营房外的几点泪痕。

　　　　秦飞俯下身，捂着脸。啜泣不止。

　　　　“哥——”秦萱唤道，声音清冽如冻泉。她伸出手，轻轻排在哥哥的背上，似乎想给她一点安慰。

　　　　秦飞用力搓了搓脸颊，长长的呼出胸中浊气，甩去脸上的泪水。故作轻松的一笑：“皇帝、丞相找咱谈话，连顿晚饭都舍不得请，都什么鬼？也不告诉赏我的宅子在哪，明天我去哪找去！”

　　　　如此牵强的玩笑，却叫素来淡漠的萱儿咧嘴发笑，仿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笑得开心。恍如天使般美丽，叫秦飞都看得呆了。

　　　　“快洗洗脸吧，待会儿叫人看去，哥哥就不威风了！”秦萱能体会到哥哥的用心，心扉也缓缓打开，脸上的表情自然就不一样。

　　　　秦飞察觉到细微的变化。开心得连连称是，就从虚界里取出清水，稀里哗啦的洗了把脸。才与妹妹说笑着往回走。

　　　　西大营里早已摆开宴席，项鼎等人压根没有等秦飞的意思，早就吃上了。此间主将十分给面子，在靠前的位置给他们留了座位。论资历。这帮小屁孩从军还没一年，按正常情况，连个百夫长都当不上。

　　　　可论战功，说出来都吓死人。

　　　　以往还有不信的，说怎么传的那么邪乎，动不动就飚射五六十米斩杀敌将，还飞天遁海干掉敌方舰船？神仙打架吧那是！可今天在燕云西门外，秦飞、秦萱果真是神兵天降，众目睽睽之下，那还有假？

　　　　没二话，就是干！

　　　　挨个儿就挣着敬酒，秦飞的真实酒量。顶天了就八两，连忙偷偷摸摸的磕一枚灵雎姐姐给的解酒丹药，才将场面应付下来。

　　　　潘虎、呼延、项鼎等人本就有些少爷习气，喝起酒来，路数繁多，没多会儿就与诸多军界大佬战成一片。也不管年龄长幼，举杯皆论兄弟，看得秦飞苦笑不得。

　　　　项鼎多喝了几杯，还窝里反的撩拨秦飞干杯，说这是圣上赏赐的御酒，极难喝上一次。旁边的子舟却道：“御酒固然难得。可咱们也有幸喝过不少回了。”

　　　　项鼎愣了神：“没吧？”

　　　　子舟嘿嘿笑道：“当朝御酒，多是茶江镇酿造，年份一到啊，醉生梦死神仙饮，金戈铁马阵上擒！”

　　　　如此说来，大家还真的经常喝。

　　　　秦飞乐道：“子舟老师啊。你喝了酒以后，写诗的水平快赶上学生我了。”

　　　　提起赛诗会的囧事，子舟当时就不服了，要和秦飞单挑斗诗。吵闹不定时，有个燕云小将想敬他们酒喝，却又踟蹰不定。见秦萱也穿着明光甲，于是不长眼的就敬过去了，敬酒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的光便黑了大片。

　　　　原来已经被秦飞的“准妹夫”们团团包围，后来那叫一个凄惨，估计明天起来还得吐上三轮。

　　　　——

　　　　次日一早，燕云西大营。

　　　　辕门的将士有些发懵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闹的是哪一出。

　　　　只见数百身穿淡粉长裙的宫女静候在外，当中鸾舆凤驾，华贵无比。一队宣旨的公公不知何时已经侯在一侧，也不知赶不赶时辰。

　　　　秦飞并不醉酒，起得倒早，几名女生都被她送入了秘境。安稳休息。糙汉子则爱滚哪去滚哪去，出营房摸水洗把脸，抬头一看这个阵仗，也摸不着头脑。有个等候多时的军士看得他出来，才小心翼翼的禀报道：“秦将军，魏公公找您。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得天没亮就来了吧，不早说……”秦飞嘀咕一句，晃了晃并不完全清醒的脑袋瓜子。

　　　　走出辕门，果然看见魏公公缩着个手等在外头，数百名青春正好的小宫女甚是粉嫩，酥胸半露，白花花直晃人眼。

　　　　魏公公见秦飞散着个头发就晃悠出来了，尴尬的咧了咧嘴，连忙走着小碎步过来道：“哎哎呀呀我的秦将军，大喜事了。”

　　　　秦飞打了个呵欠：“啥大喜事，给我送三百个老婆？”

　　　　众多将士对秦飞的怪诞早有耳闻，这会儿听得心惊胆颤，却觉得十分过瘾。这太阳初升，欲火正旺，若有三百个老婆……啧啧！

　　　　魏公公吓得心里哆嗦，这位秦将军说话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小声提醒：“您呐，就快洗漱洗漱，圣上册封公主，您是公主的兄长，多少得庄重些不是？”

第三百九十三章　青玄公主（）　
秦飞瞪大了眼：“册封公主？什么情况？”

　　　　同时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秘境中的女生们，叫她们好生梳妆。

　　　　魏公公眼睛看着地面，侧着脸，低声解释：“今儿早朝时，陛下说昨天在城上看到令妹，一见如故，就认为义女……”

　　　　“嘁，认义女。”秦飞有些不买账的意思，哼哼唧唧的摇了摇头，慌得魏公公连忙低头，只作没听见。

　　　　秦飞又嘿嘿一笑：“魏公公，您老稍候，我去叫人。”

　　　　魏公公唯唯诺诺，哪里敢催，应该是得了皇上旨意。秦飞于是回了营房，再进入秘境，见几名女生正在梳妆，各有仪态。美丽动人，看花了眼。

　　　　秦飞一来没睡醒，二来心思放松，只道房间里莺莺燕燕的女生都是自家人，随手搭上一个女生的肩膀道：“大家快些，叫皇宫的人等久了。怕是要遭人议论。”

　　　　似乎觉得手感不错，指尖还捏了捏，坐着女生却是身子一颤，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唔……”秦飞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柳绝情，讪讪的缩回手。贼贼的看眼四周，辛亏都在忙自己的，谁也没有注意。

　　　　秦飞歉意的笑笑，并未多想。

　　　　莫晓晴动作最快，见相公脸上傻笑，只顾着看，嗔他一句道：“就知道说别人，你快过来，我给你换衣裳。”

　　　　秦飞不明所以：“换啥衣裳啊？”

　　　　莫晓晴道：“册封公主礼仪，宣旨之后，皇帝升殿，公主要进宫见礼——难道你不去？”

　　　　“哦——”秦将军似懂非懂，于是取了朝服——对襟大袖衫、下佩围裳，头上还有一顶笼冠，穿戴整齐，表情严肃起来，还有几分模样。

　　　　秦飞自己照了回镜子，忍不住吐槽一回，惹得几名女生笑得花枝乱颤。徐青纱冷静分析道：“皇帝此举，有失体统，多半是爱极了萱儿，才会失了方寸——也有可能，是借此进一步试探皇后一派的势力。”

　　　　即便要封公主，也应该等秦飞在燕云城的宅子安定下来之后，提前知会，也好叫人准备。这冷不丁的，昨晚上大宴三军，好多人酩酊大醉无法迎旨。诸般规矩，秦飞这帮人里也没几个懂。

　　　　诸人郑重点头，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无论有何目的，言帝册封公主，终归是件喜事。

　　　　几人准备停当，再出得西大营时，西大营的将士已经起了大半，或远或近，皆跪下听旨。秦飞则是拉着妹妹的手出了辕门，秦萱换上了那一身云色鹤舞外衫，斗篷的帽子往后垂下，随晨风轻轻飘动。

　　　　魏公公并那数百宫女早就看出身份，连忙跪下行礼，口称“公主殿下”。

　　　　秦萱没见过这场面，眼神里闪过几分茫然，偏头看一眼哥哥，秦飞笑着吩咐一声：“免礼。”

　　　　魏公公这才起身，满脸堆笑：“公主殿下风姿雅悦，果然是天仙般的人物。”

　　　　秦萱眨了眨眼，脸上不见有多少表情。道了一句：“谢谢。”

　　　　也没见有跪下接旨的意思，魏公公心里那叫一个急啊，这燕云城乃京师重地，各方眼线无数，这要是落人口实，对谁都不好。

　　　　秦飞提醒一句道：“要跪下接旨。”

　　　　秦萱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这般礼仪十分抗拒。并且，她也不稀罕当这个公主。

　　　　昨日相见不见你唤一声女儿，今日却大张旗鼓的册封公主，难免有做给人看的嫌疑。而且基于之前的环环阴谋，秦萱有理由相信，这其实也是言帝的计划。

　　　　她瞧不起。

　　　　更不甘心被人算计，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秦萱不想要这些空洞无用的排场和虚名，她的心思和秦飞一样，就想一家人有一家人的样子。

　　　　——

　　　　西大营外的场面有些尴尬，精明如同魏公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册封公主，还碰上个不乐意当公主的？莫大的恩典，换任何人都受宠若惊了，偏偏眼前的小女孩一脸冷漠，无动于衷的模样。

　　　　秦飞哑然劝道：“萱儿，就当给父……给陛下一个面子，先听了他的旨意再说。”

　　　　“唔。”秦萱轻点下巴，这才跪下接旨。

　　　　魏公公心里捏了把汗。连忙把揣了许久的圣旨一展，大声诵道：“鸾书光赉，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增崇，端内则以持身。载稽令典，用涣恩纶。资尔秦萱，乃朕之义女也。天资清懿。性与贤明。能修《关雎》之德，克奉壶教之礼。宜登显秩，以表令仪。是用封尔为一品青玄公主，赐之金册。徽章载茂，永绥后禄。钦此！”

　　　　诵读罢，正将圣旨双手递将过去。却见青玄公主面色平淡的侧首看着秦飞，轻轻问声：“结束了么？”

　　　　“咳咳……”秦飞憋笑憋得难受，下巴一点道，“要接过圣旨，说声谢谢。”

　　　　秦萱恍然点头，见魏公公是双手送上。于是也双手把圣旨借了，果真说了句“谢谢”，就站起身来。

　　　　魏公公本来以为秦飞已经是天下第一没规矩，不料秦将军的妹妹更叫人心惊，看着是知书达理的小女生，可枉顾皇恩。无尊礼法，也是一把好手。

　　　　过程固然有些波折，好歹宣旨完毕，这才语重心长的叮嘱道：“陛下有喻，请青玄公主、秦将军入住东直门府院，尽快安排妥当。随时听宣。”

　　　　“嗷。”秦飞点了点头，原来赏赐的宅子在东直门。后头的呼延傲绝嘿嘿笑声，“我家也在东直门，现在一齐过去？”

　　　　寻思着没啥事，不如去看看新房。魏公公见他们有了主意，连忙告辞回去复命。

　　　　特种部队的小伙伴正前呼后拥想要离去。忽然发现那数百小宫女并皇城禁卫还候着呢，鸾舆凤驾停在军营之外，十分显眼。

　　　　秦飞好奇的上前，探头探脑的打量，嘴里嘀咕一句：“挺宽敞的嘛……”

　　　　那禁卫武将早得了吩咐，知道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秦将军。连忙抱拳行礼：“末将张谦，即日起负责保护青玄公主。”

　　　　“原来是张将军。”秦飞嘴里招呼，道声，“辛苦了啊，待会儿去我家喝酒。”

　　　　张谦嘴巴一咧，哪里敢应？

　　　　按说册封了青玄公主。此间应以公主为大，其余皆是臣子，可秦将军没这觉悟，诸般行径，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不过公主殿下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哪里敢出声？

　　　　秦萱心底有些抗拒言帝的安排，但之前在家族里被冷落惯了，乍然翻身，变成了众星拱月的青玄公主，难免有些波澜。这帝王家的排场，亦是让小女生有些心动。

　　　　于是道：“这马车宽敞得很，车上也有瓜果。大家都上来吧。”

　　　　特种部队的小伙伴们都鸡贼得很，有心玩笑，不约而同的行礼道声：“遵命，公主殿下！”

　　　　张谦眉毛挑得老高，看着十来人鱼贯而入，把那客厅般宽敞的凤架坐满。又听得青玄公主一声令下：“去东直门，秦府。”

　　　　只好放宽心，护着车架进了燕云城西门，公主座驾挤了十二个人，也算是历史上头一遭了。

　　　　册封青玄公主的消息很快传出，燕云城的里的人不知缘故。只纷纷感叹。一些女生还自怨自艾：乌鸦一夜变凤凰，自己为什么没那么好的命？

　　　　而青玄公主的仪仗从西门而入，横穿燕云城时，顿时引得万人空巷，无数人丢下了手头的事情前来围观。说得肤浅一些，是凑个热闹。但深入一想。言帝此举却是别有深意。因为这位青玄公主，乃是苍云国目前唯一的公主，起步就是一品，其身份之尊贵可想而知。

　　　　可是凤架的窗户用纱帘遮挡，并不能看见青玄公主的真面目。

　　　　车厢内。

　　　　“太奢侈了，太牛哔了……”呼延傲绝啧啧称赞，看着车厢内的精致茶具，还有各种装饰，“粉钻镶嵌的星顶，边角缀有光芒石灯盏，这晶石茶具极难雕琢，至少需要陨神兵级别的利器！”

　　　　所以是用星雷陨铁打造了雕刻工具，用来雕琢打磨晶石？

　　　　其余人各有家世，多少有些见闻。

　　　　只有秦飞是个土包子，看得目瞪口呆。吃货潘虎不知闻到了什么，柔软的沙发下拉出个小抽屉，居然寒气四溢，其中灵气氤氲。像是布了什么特殊阵法。

　　　　“荔枝味……”潘虎的鼻子属狗，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也能知道这里放过什么。

　　　　徐青纱听了微微凝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话。

　　　　外边热热闹闹，里边吃瓜闲聊。正好解了昨夜的酒气，秦萱没有拨开纱帘露面的意思，秦飞也不劝。倒是呼延傲绝不时偷偷拨开一点缝隙向外张望，目光十分猥琐：“你们有所不知，若不是有青玄公主的车架，从城西到城东，怕是要走到天黑。”

　　　　众人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呼延傲绝解释道：“燕云之地，乃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除了本城两千万百姓的生活出行，每天还吞吐无数往来客商，城内道路拥挤，经常车挤车，人挤人。运气不好的时候，光一个路口就能堵几个小时！”

第三百九十四章　秦飞府邸（）　
想来也是，青苏城的面积与燕云城相差无几，人口却只有燕云城的一半，已经相当热闹。燕云城的街道明显宽阔许多，青苏固然是历史名城，却有着江南水乡习惯的小巧雅致。若是让青苏城多出千万人，怕是能堵得水泄不通。

　　　　饶是青玄公主的车架畅行无阻，横穿偌大个燕云城，还是耗费了一个多小时。

　　　　旭日高升，看得一片熟悉的街景，呼延傲绝欣喜大叫：“到我家了！”

　　　　这一片区域相对清净，外围早有禁卫宫女驱赶闲杂人等，大家可以放心挑开纱帘，果然看见一座宏伟的府宅盘踞街边，府门前一对雄狮石雕栩栩如生，威武非常。那府门上悬一匾，写着“呼延府”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烈国公的住所，岂能差了气势？

　　　　另外一侧的女生却道：“那对面方府里住的。莫不是方丞相？”

　　　　呼延傲绝嘚瑟的点点头：“可不是，这一片宅子，官位高不一定能住这。全都是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的功勋之士——当然了，你屡立奇功，完全有这个资格！”

　　　　他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这一片府宅。不是王宫贵胄，就是尚书阁老，个个石狮镇宅，气派非常。

　　　　只是车架却没行进多远就停了下来，那领班宫女在外禀告：“公主殿下，秦府到了。”

　　　　小伙伴们齐齐一愣。这角度尚且能看清呼延府的匾额，陆续下车一看，果然是邻居。两家院墙紧紧挨着。

　　　　秦府哈哈乐道：“翻墙过去都能蹭饭，省事了。”

　　　　没得说，呼延傲绝欢天喜地的跑回家嗷嗷叫了一通，惊得呼延府上下地震了一般。大家忽然觉得，“嗷嗷”的小名起得十分贴切，惟妙惟肖。

　　　　呼延夫人并烈国公的老母听闻青玄公主驾到，亦是纷纷出府，过来相迎。见请青玄公主生得瓷娃娃般精致，好像画里的人似的，纷纷称赞。呼延夫人以及老夫人得见公主，心里欢喜，甚至眉来眼去，似乎有些别的打算。

　　　　呼延傲绝脸上尴尬，连忙把两位长辈送回了家。

　　　　秦飞心里暗笑，举目去看跟前的府宅。

　　　　顺着大开的府门看进去，是一处雕琢精巧的石屏，挡住了前院风景，门上的匾额还遮着红布，像是新布置的。

　　　　一名管家模样的精干老头，早已行过礼，正在府前恭候。

　　　　秦飞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朝服，往前走过几步，刚想说话，老头却先行礼，嘴里谦卑的道：“奴才是给事黄门侍郎，贾东升，拜见秦将军。”

　　　　“噫？”秦飞眼睛瞪得老大，“咋回事？”

　　　　给事黄门侍郎，非同小可，乃是正二品的官职，可以说是皇帝的秘书。让二品的官员听候调用，唯有青玄公主有这么大的面子。

　　　　贾东升道：“奴才是奉了陛下之命，领內侍一百，宫女四百，专听青玄公主、秦将军差遣。”

　　　　原来是皇帝老爹把管家奴仆都请好了，那还差不多。

　　　　众人正要一拥而入，秦飞却嘀咕一句：“那啥，你们五百来人，工钱怎么算呐？”

　　　　惊得前边就要进入府门的潘虎、项鼎一个踉跄，脚尖磕在了门槛上，尴尬的对视一眼，吐槽道：“秦飞，你家门槛咋这么高！咳咳，后边的同学注意小心抬脚！”

　　　　贾东升早听说了秦飞的路数，好生解释道：“府上一应用度，皆由殿中省负责。秦将军无需操心。”

　　　　秦飞一边让大伙先进去随处看，自己则是和贾管家慢慢走在后头，嘿嘿笑道：“其他的我不管，咱家里的厨子咋样？”

　　　　“……”贾东升尽量保持着表情，心里憋着股笑，缓缓答道，“皆由御膳房调拨，八个班组，精通华夏大菜系。”

　　　　秦飞喉咙里咽了咽，手里响指一打，郑重其事的道：“册封公主，据说还有个升殿见礼，赏个啥金册，要等到啥时候？”

　　　　贾东升耐心的道：“约摸要到朝参结束，看时辰也差不多了。”

　　　　秦飞有些不满的摇摇头：“麻烦，还得多跑一趟……”

　　　　说话间已经迈入门槛，绕过石屏，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入眼是一片宽阔的前院，已有宫女打理得井井有条，内有正厅画廊，数不尽的亭台楼阁，竟似看不到边一般。一伙年轻人一路游览进去，这会儿已经跑到了后花园。

　　　　秦飞对宅子没啥讲究。也不去后花园，就在正厅坐下，看着一应家用都采买齐备，省心固然是省心，却难免陌生疏远。

　　　　只能慢慢习惯，慢慢改造了。

　　　　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贾大人，坐。”秦飞见贾东升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样，和气的道。论官职两人平级，他自称奴才，总让人觉得奇怪。

　　　　贾东升身子一抖，连忙拱手弯腰。脑门都要贴到地上了，急急的道：“秦将军这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何德何能，当得起那般称呼？”

　　　　皇宫里的官差，那眼力是没得说的，皇帝差他过来。心里早就有了谱。且不说青玄公主天仙化人，这厅内坐着的秦将军，可是万军丛中杀得个来回的传奇人物。固然官品相同，可人家还有冠军侯的爵位，代表的是苍云军至高无上的荣誉！

　　　　一个宦官，和军方荣誉代表搁一块。可不是只有自称“奴才”的份？

　　　　秦飞见他年纪不小，也不知苍云国建立才十几年，哪来这么老的宦官，只道：“论年齿我也是晚辈，以后我便叫你声贾伯如何？”

　　　　此人由言帝指派，肯定做事得力。至于有没有其他多余的任务，秦飞不得而知。先“以德服人”，能善言相待再说。总不能一棍子轰出去说“宦官內侍都滚，宫女留下”吧？秦将军脑海中浮现出小宫女水灵灵的模样，心里一片荡漾。

　　　　贾东升唯唯诺诺，只能由了秦飞。在秦飞的招呼下，战战兢兢的坐了半边屁股。

　　　　“我初到京城，许多枝节有不明之处，以后还需贾伯指点。”秦飞有模有样的说着客气话。

　　　　贾东升连忙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飞不置可否，淡淡一笑：“我看咱家的府门比骠骑大将军的还高了一头，这宅子之前。住的是谁？”

　　　　“呃这……”饶是贾东升早有准备，还是低估了秦飞的尖锐程度，瞬间的语塞，立即感到跟前刺来一抹寒光。

　　　　贾东升背渗冷汗，声音里似有惶恐，“建国之前。皇城未曾完工，陛下曾经在此居住……”

　　　　秦飞恍然大悟，心说有点意思，看贾伯战战兢兢，淡笑一声：“陛下曾经居所，现在作为公主府，倒也名正言顺了。”

　　　　“……”

　　　　贾东升心里抽搐，按礼法，公主出嫁之前都住在皇宫里。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