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灭-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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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意气风发，立志要靖平宇内、保卫华夏的年轻将领。已经牺牲在了苍雪城。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那刻骨铭心的疼痛，依旧能让人呼吸颤抖。

　　　　宴席散后，赵灵雎亲自送秦飞出了大门。

　　　　看着门头上“忠勇无双”的匾额，秦飞不禁轻叹：“误打误撞。竟来到了你家。”

　　　　“不好么？”赵灵雎看着他，眼底有无尽的情意。

　　　　秦飞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见到你平安，比什么都好。”

　　　　赵灵雎道：“你的事，柳姑娘都告诉我了……粉身碎骨之痛，也不知你怎么熬过来的。”

　　　　“粉身碎骨……”秦飞想起贺兰山上的惨烈一战，抿了抿嘴，“我都无所谓。我就害怕你出事，哦，绝情说你受了内伤，我给你看看！”

　　　　说着就搭手拿住了飞将军的雪白手腕，哪里是检查什么内伤，直接最大限度的灌注本源之力！

　　　　“你这是？”分辨出经脉中多出来的勃勃生机，去年的暗伤竟在瞬息之间快速恢复。飞将军的脸上又惊又喜，感受到秦飞的魂力动荡，才劝道，“行啦行啦，你别为了我，伤了自己的神魂。”

　　　　可哪里劝得住？

　　　　秦飞当初为了赶去苍雪城，不惜与神渐之境的高手决战，哪里还会在乎这点神魂损耗？

　　　　一直灌注到支撑不住，才松开了手，有些踉跄的退后一步，好在赵灵雎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还是这么执拗。”赵灵雎眼眉清亮，感受着本源之力带来的舒爽，知道对身体大有益处。“你损耗了这么多生命之力，还不是叫我心疼？”

　　　　秦飞咧了咧嘴，一脸傻笑，却是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我先回去了，你难得回来。多陪陪父母。”

　　　　“嗯。”赵灵雎轻轻点头，“明天我再去寻你。”

　　　　约了赵掌柜处理素云斋的交接，明天还有得忙。秦飞深深看了一眼雪城飞将，便轻笑转身，摆手离去。

　　　　这美人相送的情景，就发生在赵府大门，让不少人暗自惊奇。心说素云斋的小飞有福了。居然让飞将军如此垂青！

　　　　赵邦在门内远远看着，见小飞已走，女儿还在原地凝望，于是走过去，轻声问道：“灵雎，你们之前见过？”

　　　　赵灵雎并不否认，应是声“是”。

　　　　赵邦也不弯弯绕。直言询问：“你……是把他当成绝影，还是喜欢他？”

　　　　“这……”赵灵雎凤目轻眨，一时竟有些犹豫，思忖一番，才答道，“都有吧。”

　　　　那便是喜欢了。

　　　　赵邦对小飞十分看好，倒不反对，哈哈乐道：“小飞年纪轻轻，已是劫将高手，比你当年差不了多少。不过现在只经营一间药斋，今天还走了东家，说要转手给我。他若没了家业，如何配得了你？不如，为父就让他来赵家做事，当我赵家的上门女婿！”

　　　　“噗，爹你胡说什么呢……”见赵邦煞有介事的计划，赵灵雎忍俊不禁，削瘦的脸颊红了红，“八字没一撇的事，就说什么上门女婿？女儿还要守着苍雪城呢！”

　　　　赵邦着急女儿的婚事，毕竟已经二十七岁：“想当咱家上门女婿的年轻俊杰那可多了去了。你真喜欢小飞，明天我就去把他绑来！”

　　　　说话之间，匪气满满，想当年在兴庆府一代，赵邦也是出了名的滚刀肉，后来儿子牺牲，才转了性子。

　　　　“爹又说胡话了。强扭不成夫妻，你绑他作甚？”赵灵雎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是明明的喜色，“再说了，小飞真不见得乐意当赵家的上门女婿。”

　　　　“他敢？”赵邦故作气氛的哼声，“我赵家门楣，一般人还真攀不上，让小飞上门，我把他当亲儿子看待，有何不妥？难道他半份家业也无，还想让我的宝贝女儿下嫁？”

　　　　头顶上挂着言帝亲题的“忠勇无双”，赵邦说话底气十足，理所应当。现在赵家除了垄断西北马匹生意，在药材市场也占据了不小份额，定是跨行做生意得罪了人，才有人动歪脑筋。不过赵家高手众多，以后药材队多派劫将护车即可。

　　　　赵灵雎见父亲雄赳赳的模样，觑得周遭无人，才轻声道：“爹，对小飞你可是看走了眼。”

　　　　“哈？”赵邦一愣，“怎么说？”

　　　　赵灵雎想起那个远去的背影，眼里明明的闪过骄傲之色：“小飞，就是去年八月，从燕云城驰援苍雪城的冠军侯秦飞！”

第四百二十九章　玄心宝甲（）　
正二品的官衔搁到前朝，算是位及三公，已是了不得的朝廷显贵。赵灵雎保卫苍雪城多年，如今也只是从三品的飞将军。委实是秦飞屡立奇功，才青云直上。

　　　　饶是久经风霜，赵邦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吓了一大跳，不过转念一想，原来小飞就是秦飞，那一切都说得通了。秦飞对女儿的情谊早有流传，去年还在一块过的除夕，随后秦飞更是拼了性命要去苍雪城，难怪女儿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但是……

　　　　“我听闻，秦飞已经娶了两房妻妾，还有秋家大小姐未过门……”赵邦生怕委屈了女儿，疑惑道，“这小子如此花心，怎生使得？”

　　　　赵灵雎想到这个问题，眼里亦是有些冰冷。淡淡道声：“他若不收心，我便不理会他，继续守我的苍雪城。”

　　　　苍雪城是弟弟牺牲的地方，就这么一辈子守下去，在赵灵雎看来，没什么不好。

　　　　赵邦知她所想。也不好再说什么。

　　　　次日一早，万药堂便派了赵掌柜和几个伙计到素云斋处理店铺转让事宜，秦飞昨晚便备好了盘点清单，供他们点查。眼前浮现出几个月的点点滴滴，那个气质空灵的娇俏小姐，好像还在眼前。

　　　　生脆的叫唤着：

　　　　小飞快替我取一株三白草！

　　　　小飞快来看看这个兄弟。伤得不清！

　　　　小飞吃饭啦！

　　　　小飞，收档打烊啦！

　　　　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

　　　　“云芝小姐……”心境再是稳固，也难免睹物思人，秦飞站在素云斋的大门下，分外踟蹰。交割了素云斋，自己又该去哪呢？

　　　　正茫然间，西门广场上传来一片喧哗，可以分辨出声声惊叹：“飞将军！”

　　　　“是飞将军！”

　　　　偏头一看，马蹄清脆，穿着黑金裙裳的赵灵雎纵马而来，英姿飒爽，正停在素云斋门前，引得无数人尾随观望，想要欣赏一番雪城飞将的风姿。普通的家族千金出门，要么乘轿，要么坐车，飞将军却是骑着一匹黑风烈马，英武不凡。

　　　　赵灵雎轻盈下马，看秦飞正瞅着自己发呆，淡淡发笑：“怎么，没睡醒？”

　　　　“呃哈……有点。”秦飞讪讪应道，“姐你这次回来，住多久？”

　　　　“明天便回苍雪城。”赵灵雎眉心微凝，“诺鲁克的上四境高手并未折损，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看得秦飞担心的模样，于是补充一句：“现在苍雪城有傅明义将军坐镇，倒是万无一失。”

　　　　傅明义，乃苍云国著名守城将军，面对莫狄的进攻，曾坚守樊城一月不破。比烈大炮仗上去就丢了城子强上不少。

　　　　秦飞放心不少，但还是忍不住道：“我……不想再让你去苍雪城了。”

　　　　听到这句有些幼稚的话，赵灵雎一边走进素云斋，一边故作挑衅的道：“凭什么？”

　　　　“唔……”秦飞耷拉着脑袋，还真不知道凭什么，除非……苍雪城永无战事。

　　　　看着他一脸挫败的模样，赵灵雎心里好笑，和店内忙碌的赵掌柜打过招呼，然后对秦飞道：“交割了这店铺，你准备去哪？”

　　　　“还没想好。”秦飞有些头疼，云芝小姐走得太突然，根本不给人计划的余地，现在修为只得一星劫将，无论回战神府还是燕云城，都不够看。

　　　　赵灵雎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少，对于诸多阴谋并不知晓，不过根据多年的经验，以及之前柳绝情的叙述。仍能准确判断秦飞如今的处境。

　　　　轻轻的道：“华夏大陆有着无限精彩，你难得松闲，或许应该到处走一走、看一看。这些年，你也太辛苦了。”

　　　　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怎一个辛苦了得？

　　　　赵灵雎得知了那些事迹，亦是感觉心疼。别人看到的都是秦飞承载的荣耀，其中的艰辛，又有几个人能理解？

　　　　“我……”秦飞欲言又止，在灵雎姐姐面前，自己所有小心思都无处遁形，而她的话又好像有特殊的魔力，让人无法抗拒。

　　　　赵灵雎几分嫣然的一笑：“好啦好啦，如果你觉得没地方可去，就来苍雪城陪姐姐呀。在苍雪城，没人欺负得了你，姐会保护你的！”

　　　　秦飞倒不是不想去，可去了苍雪城又能做什么呢？生活在灵雎姐姐的庇护之下？

　　　　诺鲁克拥有数名上四境的高手，自己在达到那个境界之前，怕是出兵无望了。苍雪城，对秦飞来说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修炼之地。

　　　　赵掌柜听到他们两人说话，早早识趣的支开伙计，给他们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赵灵雎见秦飞踟蹰，知道他心里的犹豫。就在后堂坐下，看着他道：“不去苍雪城，有一个地方，你定然想去，眼下也正好有个机会。”

　　　　秦飞不解：“唔？”

　　　　赵灵雎抿唇轻笑：“还是柳姑娘与我闲聊时提起，说今年霄山之会。邀她当了刀绝候选人——固然你已‘身死’，却也榜上有名呢。何不借此机会，重出江湖？”

　　　　五年一度，霄山之会！

　　　　评沧浪七绝，引领天下潮流！

　　　　秦飞轻轻点头，忽然觉得这又是个轮回。第一次到青苏城时，就听说过了霄山之会，原本还颇为鄙夷。没想到经历这么多变故之后，自己也要为了那一介虚名，搏上一搏。

　　　　但……最大的对手，是柳绝情？

　　　　柳绝情已然晋级劫宗。又孕育刀魂，便是直面劫尊甚至劫圣，都有一战之力！凭秦飞现在的实力，很难战而胜之。

　　　　“我的血刃碎了，那根棍子，还没变成刀……”秦飞戏谑的一叹。眼下无刀可用，的确是件尴尬的事情。总不能拎着黑铁棍上去争刀绝吧？

　　　　那叫棍绝！

　　　　却见灵雎姐姐淡淡一笑，翻手从虚界中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看模样有些沉重。

　　　　“这是？”秦飞不明所以。

　　　　赵灵雎也不卖关子，修长的手指将那盖子打开，入目竟是一片血色光芒。其中藏有无尽的锋锐之气。

　　　　满满一大盒，尽是血刃的碎片！

　　　　“贺兰山里找到的碎片，基本都在这里了。”赵灵雎脉脉的看着秦飞，充满了希望，“血刃重七十二斤，这里有六十七斤。”

　　　　“我这里还有……”秦飞激动的跑回房间。把床头的盒自拿了出来，里边有不少星雷陨铁的碎片，凑在一起，竟然刚刚够分量。

　　　　而且更为奇异的是，那些碎片之间似乎产生了特殊的感应，聚在一个盒子里时。殷红的光芒又明亮了几分，似乎有一个声音呼之欲出。

　　　　“姐……谢谢。”秦飞看着眼前熟悉的红光，鼻子有些发酸，嗓子嘶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赵灵雎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做了。这得发动多少人手，花费多少金钱，才能将血刃的无数碎片重新收集？

　　　　秦飞难以想象。

　　　　赵灵雎抿唇轻笑：“我父亲是高阶锻造师，能铸造陨神兵，我待会将材料交与他，明天你便可来取。”

　　　　秦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美人恩重，除了尽快重回巅峰，消灭西界敌寇，再无其他报答之法。

　　　　赵灵雎今天仿佛就是为了给秦飞惊喜，将血刃碎片收回虚界之后，又取出了一个大箱子放在地上。其分量更为沉重，让秦飞眼眸呆了呆。

　　　　打开一看，赫然是全套崭新的苍雪玄甲！

　　　　比起之前那身元钢锻造的甲胄有所不同，这崭新的玄甲上也泛着暗红色的光芒，像是凝聚了无数血气。而头盔上的缨穗，从之前的雪白。换成了血液般赤红！

　　　　“这是……玄心陨铁！”秦飞指尖触碰，大惊失色。

　　　　人间界可获得的最高阶材料，毫无疑问是星雷陨铁，而玄心陨铁比之只低了不到半级。价格昂贵，极为难寻。便是材料储备异常丰富的战神府，也极为稀缺。如果说星雷陨铁的锻造兵器的最佳材料。那玄心陨铁，就是铸造防具的最好选择。

　　　　两者功能有异，实则无分高低。

　　　　赵灵雎见他开心，脸上亦挂着明明的笑意：“我攒了好久的喔，喜欢吗？”

　　　　秦飞半跪在大箱子一侧，抚摸着这一套冰冷。却饱含深情的玄心战甲，心里的激动已然溢于言表，忍了无数回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滴落下来。

　　　　“喜欢，太喜欢了！”他视线有些模糊，连忙用衣袖抹了把脸，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姐，你对我真好！”

　　　　赵灵雎看他信心满满的模样，一直藏着的担心也终于烟消云散。去年与诺鲁克的那一场惨烈大战，秦飞没有赶到，赵灵雎能想象得出他的心情。

　　　　“你呀，遭此变故，以后一定万分小心。”赵灵雎叮嘱道，“我在苍雪城诸般都好，傅将军修为高绝，蒋永征亦闭关突破。随时可至上四境，你不用担心。”

　　　　说是这么说，身处边关重城，旦夕祸福，吉凶难料。秦飞看着那一抹血红的缨穗，郑重道声：“姐。我一定会让苍雪城，永无战事！”

　　　　承诺什么的，秦飞向来不稀罕。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

　　　　何况那也是秦飞逃回苍雪城时，最初的目标！

第四百三十章　生命法则（）　
第三次和灵雎姐姐的分别，秦飞远没有前两次干脆。

　　　　第一次离开苍雪城时，大声表白之后直接跑路。

　　　　第二次在剑阁大营外，只有互相的几句叮嘱。

　　　　现在——

　　　　“小飞，你莫不是打算送我到靖宁？”赵灵雎与十八员亲随飞马行进，一直过了三十里外的小城，秦飞都舍不得离开，纵马紧紧跟着。

　　　　赵灵雎不得不停下马来，好笑的看着这个短发小弟。十八员亲随都是认得秦飞的，也都各自感慨，没想到还能见到冠军侯。

　　　　“就到这里了。”秦飞轻呼了一口气，向来坚毅的眼眸，透出万般柔情，不舍的看着雪城飞将，“姐……”

　　　　赵灵雎眨了眨眼，好笑的看着他。

　　　　却见秦飞朗声大笑，果真调转马头，往回纵马而去。旷野之中，传来那句熟悉的表白：“姐，我好喜欢你呀！”

　　　　十八骑亲随面面相觑，暗自称赞，敢如此调戏雪城飞将，也就数这个秦飞了。

　　　　赵灵雎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把那旖旎的期待藏在心里，凤目之中满是美好的祝愿。

　　　　——

　　　　素云斋由万药堂接手，引发了不小轰动，这意味着万药堂的分号已经布控全城。很多素云斋的老顾客还想去看看云芝小姐、小飞哥，但素云斋里忙碌的，已经是万药堂的掌柜、伙计。难免叫人感叹。

　　　　万药堂也算有些情谊，并没有拆除素云斋的招牌，而是新做了一块“万药堂”的小匾挂在门额上，以供人分辨。对外也是宣称，云芝小姐和小飞都返乡了，这药斋无人打理，才转让给了万药堂。

　　　　这边还在唏嘘回忆，那边旷野之中，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矫健骑手，正纵马南下，折入川北。他的背后，浮夸的用刀匣挂着两件长柄兵器，手柄皆用黑布仔细缠绕，不拔出来，还真看不出是什么兵器。

　　　　直接往东南走，会进入汪皇后一派的势力范围，燕云府尹耳目众多，万一在半道使绊子，秦飞还真对付不了。索性走西南入川，去剑阁关看看老丈人。莫狄最是关心女儿，若没秦飞消息，定然着急。

　　　　大战的痕迹，早已被冬雪掩盖，被春雨洗刷，进入炎炎夏日，竟感觉剑阁关一片祥和。

　　　　秦飞站在险峻的城关之下，看着城关上林立的刀枪，无数旌旗迎风招展，斗篷下的面孔露出一抹微笑：川军的弟兄，我又来了！

　　　　进城之时难免会遇到麻烦，秦飞的装扮，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人。横竖做好了重出江湖的打算，秦飞按着老套路，又摸出了玄雪令。

　　　　这一次却比上次来时顺利许多，那守城的兵将看到玄雪令，竟就直接放行了。原来是去年和苍雪城有过配合作战，相关事项熟络了不少，再看到这枚高阶令牌，不至于再手忙脚乱。

　　　　在剑阁城买些新鲜瓜果，上老丈人家，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循着记忆找寻，很快就来到了那一片清净的住宅区，雁府之侧，雅致的素叶轩十分安静。门匾下传来小孩子的嬉笑声，果然还是皮蛋、菜牙。

　　　　两人穿着青色家丁衣裳，看起来有模有样。

　　　　秦飞远远看了一眼，轻叹一声，选择先去了雁府。

　　　　府门处的家丁问名字。秦飞只说是“战神府的同学”，便定定等候在侧。直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雁长歌亢亮的声音传来：“是哪位老哥来看老子？哈哈哈哈，阿福，快去买些鸡鸭熟食，吩咐后厨多做好菜！”

　　　　出来一看，只见夕阳之下，一袭黑袍矗立，此人身形挺直，背后携带两件长兵，看起来十分浮夸。

　　　　雁长歌怔住了，朗朗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眼前的人影发呆，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直到那名叫阿福的家丁行出门去，才回过神来。

　　　　猛的一瞪眼，就往素叶轩的方向走去，嘴里颤抖的高声唤道：“大舅、大舅娘，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还生怕他们听不见，想要走过府门去叫，却被那人拉住了仅剩的一只手臂。艰涩的声音传来：“雁大哥，我来迟了。”

　　　　“兔崽子……”雁长歌看着斗篷下熟悉的轮廓，笑中带泪的道，“来了就好！”

　　　　正说话间，素叶轩里行出两人。正是莫家夫妇，莫夫人起初还以为是女儿回来了，想到秦飞身陨，女儿定然有万般苦楚，心里正疼，没想到那去年八月就传出死讯的秦飞竟然死而复生。就这么站在了雁府跟前。

　　　　秦飞见得岳父、岳母出来，就地跪倒，恭敬磕头：“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这一回，总算喊得堂堂正正，莫狄连忙伸手将他服气，满眼惊讶的神色。在看到斗篷下的确是秦飞的面孔，眼里闪过十分疑惑：“贺兰山爆炸，我就知道是你，星夜兼程赶过去，只看到方圆百里的碎屑，你的血肉洒满河山。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粉身碎骨，为何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大家跟前？

　　　　莫夫人见得女婿好好的，也比以前稳重了许多，瞪了自家夫君一眼：“小飞大老远赶过来，就不能进屋说话？”

　　　　莫狄哑然失笑，夫人的话大过天。连忙应允。雁长歌说已经吩咐家人去多买菜蔬，今夜就在雁府一聚！

　　　　而去年初便怀有身孕的雁夫人早已诞下一子，取名雁北依，初次见面，秦飞少不得打个大红包。雁长歌见秦飞风尘仆仆，早吩咐下人取来毛巾热水。供他洗脸。

　　　　当下坐定，秦飞把刀匣取下，却走到了雁长歌跟前，仔细的看着他的断臂。

　　　　雁长歌怕他难受，故作轻松的笑笑：“没事，一刀切的。不疼！”

　　　　莫狄知秦飞有木灵玄晶，看他认真的模样，已然猜了几分，眼里露出几分喜色。毕竟雁长歌忍受这断臂之痛，莫狄心里也有愧疚。他当时若在剑阁城，诺鲁克哪有半分机会？

　　　　秦飞深吸一口气。表情平淡的道：“雁大哥，脱去上衣。”

　　　　“唔？”雁长歌不解，但见大舅莫狄表情兴奋，心说难道我这手臂，你还能让我长出来不成？

　　　　只得照做。

　　　　这一脱衣裳，雁夫人就面露不忍。心里酸涩的低下头去。夫君身上疤痕道道，触目惊心，而他的右臂则几乎被齐根斩断。如果这是换取荣誉的代价，雁夫人宁可什么功劳都不要，也要夫君平平安安。

　　　　“可能会很疼……”秦飞把手按在雁长歌的肩膀上。

　　　　雁长歌隐隐猜到他要干什么，压抑着心里的激动，一脸戏谑的看着秦飞的手：“啧啧，你这手漂亮得没话说，都快比得上我夫人了。”

　　　　秦飞的手原来很是粗糙，皮肤也黝黑，现在却变成了个皮肤白皙的翩翩公子，着实让人奇怪。

　　　　“嗯。”秦飞不置可否的抿唇一笑。接着闭上了眼，定心沉神，用魂力驱动丹田之内的翠绿色光芒。

　　　　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秦飞的操控愈发熟练，与其将之概括为本源之力，秦飞对它了理解更贴近于一种充满创造、孕育能量的法则。或许这个法则是本源之力的小小一部分。但却给了秦飞最大的帮助。

　　　　那就是，生命法则！

　　　　最初的领悟，来源于神木秘境的紫棠花海。现在循着雁长歌右肩残损的经络、肌肉、骨骼，慢慢梳理，给坏死的末梢带来昂然的生机。

　　　　终于，在秦飞的一声浅喝下。雁长歌右臂的端口猛的飚射出一管鲜血，突然敏感的痛觉，像是冷不丁被扎了无数刀，让身经百战的雁总兵都忍不住闷哼出声，于此同时，一直忍着不敢看的雁夫人忽然惊呼。

　　　　原来在鲜血迸出之后。一层莹亮的青翠光芒立即将鲜血牵引，转眼间形成了手臂轮廓，其中白光闪烁，赫然是新生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