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灭-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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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设围栏，不设坐席，地面几乎与江面平齐，偶有跃动的浪花摔碎在亭围石角，溅出点点星火般的水渍。

　　　　亭开一口，面向江中，像是一处高雅的泊船之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想要在这亭下泊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到。

　　　　因为这处江面亭台，便是青苏十景之一的四英亭。

　　　　据说在很久以前，有四名江湖豪客聚首于梦江之畔，在此结拜为异姓兄弟，时年天下动乱，大家奔赴国难，四兄弟战死三人，只剩下秋老四回到青苏城，在当年兄弟结拜之处修建玉台，搭起了四英亭。

　　　　后人有诗纪念：

　　　　“霄山暮饮沧浪酒，梦江雾镌千山秋。”

　　　　“四英亭抹琼台露，九天舞诉锦瑟愁。”

　　　　秋老四在青苏成家立业，经过多年发展，建立了偌大的秋家。这四英亭，是秋家最不起眼的产业，却又是最不可侵犯的圣地。

　　　　当年吴大帝年轻之时，在四英亭醉酒撒泼，被秋家人直接打出。吴大帝怀恨在心，在权倾天下之时上门意图报复，没想到堂堂吴大帝还是被秋家高手追打出门，不仅损失了几名心腹大将，自己也遭受了不可逆的重创。

　　　　吴国就此走向衰落，最终被苍云帝的大军抹除在华夏的版图之上。

　　　　当年苍云帝站在东海之滨，看着吴大帝投海自尽之时，还慨然长叹：“这老贼也就能搞搞生产，他若安心经营梦江之南，我还未必是他对手——秋家传承何止千年，岂是我等后辈可以冒犯的！”

　　　　想要在四英亭泊船，必须是秋家的贵客，亦或是秋家极其重要之人。

　　　　秋凝身为秋家大小姐，天生九阎毒体，其天分之高百年难得一见，在族中备受宠爱，她自小便在四英亭附近玩耍，曾经有一次误施毒功，还把四英亭养在梦江里的河鱼毒死了一大片。

　　　　她走水路回家，从来都是在四英亭落脚。

　　　　只是此番寄回的家书，让几位秋家长辈看得云山雾里。非要那一味云莲子，并说要亲自回来取，不日便到。

　　　　云莲子这味药通常用作高阶丹药的药引，而且通常是劫尊以上的高手突破之时保护心脉所用。秋凝进境再如何神速，本身修为亦十分微末，完全用不着云莲子这样的高阶药材。

　　　　她有此需求，必然关系到对应层面的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同辈高手（）　
不知不觉，在江上已经漂了一天，据船家说，在第一天入夜之前就会入了梦江，秦飞那会儿约摸是在睡觉，莫晓晴、徐青纱、秋凝三女则是在忙着做晚饭，回过神来之时，两岸骤然空阔，放眼一片烟波浩渺。

　　　　按照原计划，在今天中午，就能到达四英亭。

　　　　秦飞默念着秋凝所说的诗句，品读其中字句，凝眉道：“这是那四兄弟之一的相好写的吧？”

　　　　莫晓晴噗的一笑：“咦，这你都能看出来，这阵子在柳家庄没少看书吧。”

　　　　“看个锤子。”秦飞难得上来二楼，三女暂住的香闺里芬芳入鼻，十分好闻，他搬了凳子懒散的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晃动的江面出神，“我倒是想有时间读读书，可诸事缠身，定不下心。”

　　　　摆在眼前的，如何能够从秋家带走云莲子，又是一个大问题。

　　　　秋凝身为秋家大小姐，都没有直接拿走家族价值数十万财物的权力，秦飞想破了脑壳，也找不出门路。

　　　　“不如，咱凑凑晶石，和秋家买吧。”秦飞呼了口气，按秋凝之前的说法，云莲子根据成色，价格数十万不等。

　　　　秋凝见徐青纱、莫晓晴整个儿就掏出云晶卡想要看看里头的数字，噗的笑道：“我家人无非想弄明白云莲子的用途，毕竟事关重大，也是害怕我惹上什么麻烦。哪能真让大家掏钱。”

　　　　秦飞“嗯”的点头，所以秋凝才会返回青苏城，当面和家人说清楚此事。自己前来，无非是在旁佐证。

　　　　想了一圈，好像也没道理让秋家如此付出，坚持道：“秋凝，这样你也太吃亏，实在不行，那就公平买卖呗。”

　　　　三女听了忍俊不禁，莫晓晴道：“你个傻子，如此高阶的药材，通常有市无价，卖给你便是给你一份人情，你拿什么去还？”

　　　　钱好还，人情最难还。

　　　　秦飞“哦”了一声，他不懂这许多人情世故，只念着可以公平买卖。无奈叹声，看向秋凝道：“其实你不见得需要追命保护，为何还要花这么大力气呢？”

　　　　秋家传承非同小可，若说其中没有劫圣，谁也不信。堂堂秋家大小姐，那排场还能小了去？

　　　　“我不喜欢别人给我的东西。”秋凝面露不愉，冷哼道，“我想要的，我会自己争取！你难道以为我去战神府和你们是过家家？”

　　　　“我……”秦飞自知失言，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那意思。就是觉得，你付出得太多了……”

　　　　“我乐意！”秋凝骄傲的一扬下巴，白他一眼，“我喜欢和追风玩，我对他老爸好，要你管！”

　　　　好吧，这个理由的确无法反驳。

　　　　秦飞想想也是，特种部队人人有份，大家齐心协力，一起付出才能让队伍更强盛，不能老指着其中几个人挑着大梁。

　　　　徐青纱见秋凝神色变化，忽然道：“听说你们有个特……什么的队伍？我能加入嘛？”

　　　　其余三人目光一转，齐齐聚集到她身上。徐青纱几分羞涩的低下头：“这些天下来在柳家庄，我一直用心观察。你们几个之间有互相追赶，却没有勾心斗角。付出也是毫无私心，都会尽量为其他人考虑，我喜欢这样的氛围。”

　　　　秦飞大喜过望，拉着徐青纱的小手道：“哇，听见没，这样以来，咱们特种部队终于有劫将啦！哇嘎嘎！”

　　　　“哈？”徐青纱一愣，“特什么队？”

　　　　秦飞耐心的再说了一遍：“特种部队？”

　　　　徐青纱遇到了名词障碍：“特种什么？”

　　　　“特种部队！”

　　　　“什么种什么队？”

　　　　“特种部队！”

　　　　“特种部什么？”

　　　　秦飞濒临崩溃的看着一脸天真的徐青纱：“就是特别有种的部队啦！特别有种！”

　　　　“喔！”徐青纱恍然，“特种部队哇，你早说嘛，说这半天说不清楚，你该多读书啦！”

　　　　“好好好……”秦飞欲哭无泪。

　　　　莫晓晴轻声问：“是打算让徐姐姐也进入战神府么？”

　　　　秦飞认真点头：“青纱今年未满二十，还有机会。战神府的海选不是已经开始了嘛，青苏城、长乐城都有招新办事处，咱能赶上就行。”

　　　　每年的最后两个月，战神府会在苍云帝国内的大小城镇挑选当地的杰出青年，邀请他们在除夕之前到达茶江镇，进行战神府的入学试炼。

　　　　据说是限定在二十岁以下，不过也有超龄入学的先例。对此，秦飞相信只要足够坦诚，徐青纱通过正式渠道进入战神府，应当没有问题。

　　　　莫晓晴脑筋活络，忽然道：“哎，那十三期里头就有劫将了唉，捕猎活动怎么弄？徐姐姐你可千万别参加！”

　　　　徐青纱“噗”的一笑：“入学还没影呢，怎么就说到战神府里的事了？”

　　　　秋凝煞有介事的道：“劫将拥有虚界，只要有心防御，能够完美抵御不具备空间之力的毒功，徐姐姐，你若是参加，我可对付不了你。”

　　　　说着，把目光投向了秦飞。

　　　　“捕猎活动……”秦飞嘀咕一句，“咱第十二期六百人，九阙占了近四百，捕猎活动让剩下那些人去哇！咱九阙吃香的喝辣的，才不参加什么破捕猎活动——要参加吧，也行。咱去帮青纱打老生！”

　　　　如此不着调的言语，逗得秋凝、莫晓晴笑弯了腰。

　　　　秋凝咯咯笑道：“大家都是十二期的学员，何必互相为难呢？要不，我给十三期的学弟学妹们多制一些毒剂？”

　　　　猝不及防的转折让秦飞也乐不可支起来，冲秋凝竖起了大拇指。

　　　　几人相谈甚欢，徐青纱灵觉一动，忽然疾走一步走到窗边，十分警惕的道：“有高手靠近，至少，是劫将！”

　　　　顺着徐青纱的朝向看去，果然看到右舷有一艘艨艟战船迅速靠近，鲜明的旗帜上，秀着朱雀展翅，在初冬的寒风里栩栩如生。一名满目英气的白衣男子在船舷上张目眺望，正在打量着这艘双层阁船。

　　　　秋凝起初看到那旗帜，眼里还闪过丝丝惊喜，只是看到来人，脸上一僵，咬着牙道：“这是我家的船，来人是我族中同辈高手，叫做秋雁回。”

第一百五十五章　秋家雁回（）　
秋凝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和这位同辈高手有什么过节，想来也是，在这等超级世家之中，后辈的竞争必然激烈。

　　　　看秋雁回不过二十岁上下，就已跻身劫将，他以前没把这份天赋带到战神府，只有一种可能——他自己不想去。

　　　　而秋家的确能够给优秀的后辈提供更为丰富的修炼资源，只是其竞争机制和绝大部分世家一样，透着冰冷无情。

　　　　秋凝身为秋家大小姐，修为等级一直偏低，要不是天生九阎毒体，必然没有今天的待遇。即便如此，暗地嘲笑秋凝的同辈依然数不胜数。

　　　　十七岁才成为一名战枭，这在秋家之中，的确是不及格的成绩。

　　　　她天性不爱争斗，看尽了某些嘴脸之后，毅然放弃在族中的优渥条件，决定参加战神府的学前试炼，若非惜败于秦飞，她便是此届新生的头名。

　　　　在学前试炼中位居次席的事，恐怕也会被那些无良的同辈甚至长辈大书特书吧。毕竟秋家家主之位，历来都不大稳当。

　　　　秦飞的脑回路显然和几名女子不一样，寻思了半晌，一点也没有代入到秋家实际情况的紧张当中，冷不丁问道：“那你是不是应该叫做秋雁凝？”

　　　　秋凝愣了一愣，莫晓晴、徐青纱则是忍俊不禁的看着秦飞，但几声清晰有力的呼唤声传来，正是：“雁凝！是雁凝么？”

　　　　秦飞一摊手：“笑啥，我没说错吧！”

　　　　莫晓晴冲他拌了个鬼脸，俏皮可爱的笑了笑。又看向了那近在眼前的艨艟战船道：“听这人的声音，怕是对凝姐姐盼望已久，凝姐姐，我说的可对？”

　　　　这个时代除了直系血亲不能婚配，堂亲、表亲成为夫妻的不在少数。

　　　　秋凝无奈点头：“论年齿，我要叫他声堂哥，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秋雁回制毒天分极高。前年的家族年会，在后辈比试当中，他对一名年少成名的表兄用毒，因为动用了高阶毒物，毒性极烈，在瞬息之间，表兄便被毒杀。”

　　　　对亲人痛下杀手，本是家族大忌，但秋家却默认了秋雁回的做法。自此秋凝对其敬而远之，极少往来。

　　　　秋雁回名声大噪，在族内风头无两，如今已是秋家第一顺位的家主继承人。待秋凝父亲任期一满，只要通过诸方考核，在家主竞选中胜出，便可成为下一任家主！

　　　　随后秋雁回便开始疯狂追求秋凝，对她的爱慕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按秋家的作风，一旦秋雁回继任家主，秋凝便无路可走。这也成为了秋凝离开家族，前往战神府的重要原因。

　　　　此时两船已经靠得极近，两方都看得十分清楚，秋凝没奈何，整理出一副笑颜，冲那意气风发的男子轻轻点头。

　　　　秋雁回见是秋凝，顿时大喜过望，没等两船靠紧，忽的腾身而起，闪电般掠过近十米的江水，稳稳落在了阁船二层露台之上。

　　　　秋凝只好迎出，莫晓晴、徐青纱、秦飞依次跟在身后，倒是让秋雁回颇感意外：“这几位是？”

　　　　莫晓晴这会儿都还戴着“秦小莫”的战神府名牌，秋凝于是介绍道：“这位就是云麾将军秦飞的妹妹，秦小莫。”

　　　　“丽疆徐青纱，茶江马汉，都是我的同窗好友。”

　　　　秋雁回依次打量，看到徐青纱、莫晓晴时，眼里明显一亮，视线落到那“马汉”身上，又转而凝重了几分。

　　　　除了秋凝、莫晓晴的修为算是正常之外，徐青纱、秦飞两人看起来都像是劫将高手。话说回来，秋凝离开之前只是区区一星战枭，十个月的时间，她便完成了从一星战枭到二星战芒的跨越。

　　　　十个月之间，近二十次突破！

　　　　这么看来，就尤为恐怖了。如果能将这个势头保持下去，秋凝极有可能在二十岁之前迎头赶上，成为秋家同辈之中的第一人！

　　　　“没那么好运气吧……”秋雁回心里嘀咕，族中能提供的晶石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秋凝能够有此进境，绝对不是简单的依靠晶石堆积，定然还有着其他因素。

　　　　在因素未知的情况下，秋雁回认为秋凝是“好运”，亦不为过。

　　　　“前几日就受到凝儿书信，我这就天天在江上守着。”秋雁回几分自嘲的笑笑，“能早一日看到我的凝儿，总好比在族中看那些人的嘴脸。”

　　　　果然是家族继承人，拣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领，秦飞自认不如。若不是知道你为了争强斗狠，连族中亲人都能杀，还真信了你这“坦诚”之言。

　　　　秋凝点头相谢，嘴里也不见外：“你呀，还是顾好自己的事情要紧，宗族年会在即，这才是头等大事。”

　　　　想要进一步巩固在家族的地位，保持在年会中不败是基本条件，秋雁回自信满满：“凭他们几个威胁不了我，至于我的头等大事——自然是凝儿你呀。”

　　　　秋凝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兄长情谊，雁凝心领。”

　　　　秋雁回的目光有些沉醉，秋凝或许不是族中天赋最高的女子，却是绝色无双，生得倾城倾国，加上九阎毒体对毒功的助益，若能与她双修……啧啧，那玉质冰肌，那窈窕身段，简直神仙般快活。

　　　　心领，身不领？哼，等我当上家主，有你好受！

　　　　嘴上却道：“诸位是凝儿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等到了青苏城，千万不要见外，吃好玩好，一定要尽兴！这位小马哥实力不俗，有机会和我族青俊切磋切磋！”

　　　　秋凝听之皱眉，秋雁回话里的意思，倒像是不大乐意秦飞等人进入秋家，来青苏城游玩没问题，想进秋家搀和事，门也没有。

　　　　事关云莲子，秋凝的父亲一方面希望秋凝有更上台阶的机遇，一方面也担忧族内其他方面的声音。至少秋雁回那一方，就极力反对将云莲子分拨给秋凝。

　　　　秋凝若是借此一飞冲天，那还了得？

　　　　因为秋家与大部分世家又有不同，允许女子担任家主，只需在外嫁之时，将家主之位让出即可。

　　　　秦飞想起秋家的种种事迹，忽然之间认定，秋家深不可测，一定要让秋凝或者秋凝这一方的人成为下一任家主！

　　　　他漆黑的眸子里光芒点点，看着秋雁回道：“多谢秋兄盛情，实不相瞒，在下……向来骄狂，来了青苏城，要打就打秋家同辈第一人，打其他人，没意思！”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孰尊孰卑（）　
秦飞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在人家地盘说自己骄狂，动手还只打老大？

　　　　要多不懂事，就有多不懂事。

　　　　你说在一些小城镇装下哔也就算了，好歹顾忌你是战神府学员，是有那么一丢丢神秘的茶江镇人士。但这里是青苏城，盘踞在此的是传承悠久的秋家！

　　　　秋家给不给战神府学员面子，完全看自己心情。

　　　　“哦？”秋雁回也算久经阵仗，在族内勾心斗角那么多年，倒不会惧怕这点小场面，“小马哥豪气干云，让在下十分佩服，那据小马哥看来，谁才是秋家雁字辈第一人呢？”

　　　　秦飞仔细想了一想，才一脸认真的道：“论修为进境，秋凝十个月突破近二十次，世所罕见！论功勋，秋凝还是新生，就与秦将军带领我等在边境杀敌，一举铲除神木教丽疆分舵——在下认为，秋家雁字辈当中，暂时还没有其他人可以与她相较——哦，秋兄如果知道，不妨明示。”

　　　　“……”秋雁回额冒黑线，秦飞说的这两样，都是他没有的，按秦飞的话去想，整个秋家还真没人比得上秋凝。

　　　　争论无用，秋雁回机智的一笑，竟点了点头，看向了秋凝：“小马哥之言，我也颇感赞同呢！”

　　　　秋凝和莫晓晴相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默叹：“真是个傻子。”

　　　　徐青纱却一下子明白过来秦飞的意思，故意嘀咕一句：“倒也是，马汉战力超卓，连我都不是对手，秋家雁字辈或许有不少高手，但论和马汉同龄，怕是无人可敌。”

　　　　秋雁回讪讪的咧了咧嘴，心里发冷的恭维一句：“马兄弟竟有如此神威，真是天下英雄出少年哇。”

　　　　“过几日我秋家年会，倒是邀请了不少族外的亲朋友好友，到时候，马兄弟可要露一手！”

　　　　秦飞欣然抱拳：“一定一定！”

　　　　莫晓晴通过几天相处，知道徐青纱通晓谋略，她出口支持，定有其中道理。只是不愿再看到秦飞受伤，何况这秋雁回有过擂台击杀亲友的先例。凭秦飞现在的状态，似乎根本没赢面。

　　　　只是看秦飞信心十足的模样，也不知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秋雁回也不返回他的艨艟战船，而是就在这阁船露台上，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江南风光、青苏特色。大家都是修为不俗的年轻人，无视江面上寒风凛冽，认真一听，倒还真觉得风景这边独好。

　　　　秦飞没那般口才，只能默默的听，秋雁回故意挑话头时，完全敷衍了事。若不是秋雁回看不破他的修为，老早就将其归类为没进过城的狂妄自大土包子。

　　　　“可这家伙……”秋雁回心里一清二楚，“不简单呐。”

　　　　灵魂之力扑过去，一片虚空，这咋回事？

　　　　秋雁回在搞清楚这个现象之前，绝对不会贸然得罪任何人，能在战神府和秋凝混到一块的，必有过人之处。而且这支小队经过丽疆历练，肯定打过硬仗。

　　　　秋凝带他们回来，是为了拿走云莲子作准备。秋雁回则是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各怀心事，随着日渐高升，江畔古城如画卷般缓缓展开，江口水城、临水民居，或庄严磅礴，或绵延清幽，在澄澈的冬阳下静谧非常。只有残存在城郭上的炮坑刀痕，代表着曾经的峥嵘岁月。

　　　　秋凝看似神情自若，实则暗地里提防，只是劫将毒师，可以凭借空间之力，轻松突破劫将之下的屏障防守，秋凝只能尽量去观察细节，以免秋雁回暗动手脚。

　　　　徐青纱察觉了秋凝的异样，则是主动往前靠了靠，将秦飞、莫晓晴两人护住。秋家毒功诡秘莫测，无论是否小人之心，还是谨慎为妙。

　　　　过不多时，一处古色古香的酒庄进入视野，亭台轩榭，美轮美奂。

　　　　一道三尺宽的白玉步道延伸而出，尽头处一座四角亭，沧桑的孤立在江面。像是一个孤独的老人，在江上凝望远方，等着兄弟们归来。

　　　　四英亭到了！

　　　　秦飞虽不懂建筑，但到那古朴的亭台，脸上满是郑重之色，不知为何，心里蹿出一句：好重的杀气。

　　　　就在船家提前减速预备停靠之时，秋雁回却忽然出声：“这儿不能停，往前两里，有个码头。”

　　　　船家搞不清楚他们的情况，按说平常客船，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如今能到这个位置，说明穿上之人有资格在四英亭下船。

　　　　到底听谁的？

　　　　船家老实巴交的看向了秋凝，毕竟船是她叫，船费也是她给的。

　　　　“你什么意思？”秋凝眼眉一眯，声音骤冷。

　　　　秋雁回无奈的摊开手，故作无辜的道：“四英亭的规矩，凝儿，你难道不懂？”

　　　　说着还冲船家冷喝道：“还不快往前开？四英亭，岂是你这等腌臜之人能待的！”

　　　　船家哪敢说半个不字？

　　　　秋凝听他出言不逊，冷哼道：“我在此停船，由得你干涉？”

　　　　“凝儿莫要胡闹，我奉家族之命，总领四英亭巡防事务。”秋雁回郑重其事的道，“这船上之人或许是你的好友，但在我眼里，却非我族中贵客。凝儿，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坏了秋家规矩！”

　　　　“是否贵客，你定？”秋凝面覆寒霜，“我身后的几人在丽疆战功累累，哪一个不是我秋家贵客？”

　　　　秋雁回见秋凝怒气满满，淡笑一句道：“凝儿，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也不小了，莫要使小姐脾气。叔父有身为一家之主，你要是不谨言慎行，我怕……会对叔父不利！”

　　　　他这笑里藏刀的意思，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威胁我？”秋凝拳心紧捏，几乎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当初就是反感在族中的氛围才离去，才刚有些归家之喜，没想到又遇到了这样的事。

　　　　而且是当着自己几名挚爱亲朋的面。

　　　　秋雁回连忙摆摆手：“凝儿，你这就是气话了——”

　　　　他才想要劝解，莫晓晴就已经识大体的道：“凝姐姐，要不你在这里下船，我们三个去那边码头下船就好了，没事的。”

　　　　秋雁回自以为得计，嘿嘿一笑：“这小丫头倒还懂点尊卑——”

　　　　他这话音未落，背后陡然一寒，仿佛有来自地狱的魔神探出了魔爪，那股凌冽又灼穿人心的气势让秋雁回亡魂皆冒。

　　　　阁船露台，一道血红光芒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