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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魔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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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苏定文走后,萧然躬身对苏夫人行了一礼:“多谢伯母成全。”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苏夫人一副苦心没白费的模样,眉头难掩喜色,嗔道:“都到了这般时候了,你还唤我伯母?”
“啊?”萧然顿时懵了,只觉得有些跟不上苏夫人的步伐,一脸尴尬有些怯怯地问道:“这,这还早了点儿吧?”
苏夫人不满了,走到近前在萧然的头上扫了一下,模样像极了市井里叉着腰骂街的悍妇:“早什么早,按我燕京的习俗,这作了姻缘诗就算是合情合律的夫妇,只差拜堂圆房了。待会我去说道说道焚香,叫她早日与你拜了堂,我等着抱孙子了。”
萧然的厚脸皮终是不负所望,他摸了摸被苏夫人轻拍过的脑壳,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语气诚恳道:“孩儿见过母亲大人。”
“我的好女婿。”这一句母亲直直地喊进了苏夫人的心里,她心头一软,掉下几点泪来。她抬头伸手在萧然的头上轻拍,“我从小苦命的孩子,从此苏家就是你的家了,你爹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只是好面子,心头也软得紧的。你以后安心作我苏家的孩子,好生待焚香,娘亲疼焚香,也疼你。”
萧然心头微酸,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温馨浮现在心头,他没有应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情绪稍稍平静,苏夫人轻轻拭去泪痕,对苏管家叮嘱道:“老苏,你且去将姑爷安顿在西厢小姐住处对面那间厢房里,去祥和记置办几套衣裳,找几个丫鬟伺候姑爷梳洗一番。”
第七章 西窗立影()
一直跟着苏管家走了许久,萧然才从菲菲之想中回过神来。住在苏小姐的对面么?萧然的嘴角不由得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邪邪笑意。
在苏管家的吩咐下,早有家丁婢女将萧然的住处打扫了一番,又置来了一些家什用具,接着便有下人抬来了足足能容几人共浴被桐油浸成暗黄色的椎木大浴桶。
前来伺候萧然的两个丫鬟名唤夏儿、冬儿,都是十三四岁的怯弱豆蔻少女。待下人将浴桶倒满水后,她二人便各自提一个小巧竹篮,往水中投了些不知名的香草。
“好了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要沐浴了。”待用来遮挡浴桶的屏风拉后以后,萧然下了逐客令。
两个丫鬟同时俏脸一红,怯生生地道:“姑,姑爷,管家吩咐婢子伺候您沐浴的……”
二人声音渐渐地细如蚊蚋,萧然摇了摇头,笑着挥手道:“这个不必了,我真不习惯。”
夏儿冬儿显然极是惧怕苏管家,贝齿轻咬下唇,面露委屈之色,似是要哭了出来。在萧然的再三推却并保证苏管家不会责备她们之下,二人才悻悻地离开。
“这他娘的才叫人生啊。”躺在香气四溢,不冷不烫的温和香汤中,萧然忍不住大叹一声。昨日他还在为一日三餐发愁,不曾料想转瞬之间便能有这般享受。人生如戏,莫过如此。
就在萧然春风得意,闭目享受的时候,苏家后院一处凉亭里,苏定文与苏老爷子却在商榷着。
“这小子来历果真清白么?”
苏老爷子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看似消瘦佝偻,鹤发霜须,却是精神矍铄,一双深陷的老眼依然饱含神光。
苏定文沉吟少许,回道:“我记得楚南郡在十多年前确是山贼横行,荡乱不堪,发生了不少屠村的惨案,其中不乏萧姓人家。这小子虽然来历有些不明,不过以我识人的经验看他本性不差,只是有些放浪不羁。”
“诶—”苏老子摆了摆枯槁的老手,发出一个极沉的否定音调,不在意地说道,“以他的遭遇有些率性而为实乃情有可原,我想你以你的眼力自然不会看错人,既然人品性不差,其他都无关紧要了。嗯,我得去看看这小子长啥模样。”
说罢,苏老爷子撑着藤椅的扶手就要站起身来。苏定文急忙走过来扶着老爷子,皱眉道:“您老真是糊涂了,他一个晚辈,哪能让您亲自去见。如今他真正沐浴,待会我就差人唤他过来!”
不料苏老爷子却是给了苏定文一个爆栗,丝毫不觉自己敲打的是朝中一品大员,肃声道:“你道人人都如你这般死要面子,都是自家人,何必在意那许多规矩!”
苏家宅院西边园子里种了一片桃树,眼下看得正盛,细小而稀疏的桃叶被桃花完全遮住,一眼看去便是成片成片的粉。春风惹得柔弱的桃枝轻颤不已,飘下瓣瓣桃花,便如同下了一场粉色的桃花雨,落在地上覆盖了泥土,宛如花毯。
萧然那时匆匆而过竟是没留意这片美景,如今梳洗一番后信步走到此间,便被这片花色留住了目光,他很是喜欢桃花。
沐浴过后的萧然让夏儿梳了一个短短的朝天髻,头发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凌乱,整个人看上去仿若拔高了几分,也精神了许多。此时他身着一袭浅白色的锦丝长衫,除了袖口和下摆有些暗金色刺绣外,再无其他修饰,看上去简单而不俗。如今再看他那略显病白的俊俏脸庞,俨然偏偏美少年。
看着眼前美轮美奂的花雨,萧然没来由地泛起淡淡的惆怅,似是触动了某些记忆,细想却又想不起来。他想起一句诗,于是吟了出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好一个桃花依旧笑春风!”
便在这时,一道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然别过头去,只见一名形容消瘦的老者缓缓向他行来,眼中满是赞许的神色。
苏老爷子皱眉看着萧然,问道:“你这是忆起了何许人?”
能在苏府这般闲庭信步的古稀老者,以萧然的聪颖立时便猜出了老者的身份。他面露恭谨之色,躬身行了一大礼:“孙儿拜见爷爷。”
有了之前唤苏夫人为母亲的开端,萧然这一声爷爷喊得极为自然,以至于让古井不波多年的苏老爷面露奋然之色,一连道了三个好字,朗声道:“好孙儿!”
萧然这才想起老爷子之前的问话,于是答道:“孙儿流落在外多年,适才看见这片桃花,忆起当年与玩伴一同摇桃花的事儿,不由得心生感慨。”
“原来如此,我还道你想着哪位姑娘呢。”老爷子打趣一声,拉起了萧然的手,傲然道,“如今你入了我苏家,毋庸再叹那流离生涯。在燕京这三分地上,我苏家还是颇有分量的。日后你好好与焚香过日子便是,早些给我添几个重孙。”
萧然低下头去,不好应答,心道这苏家的人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哈哈。”眼见萧然有些窘迫,苏老爷子朗笑几声,拉起他往外走去,“眼下已是中餐的时候了,走吧。”
一老一少行走在花木亭台之间,谈笑不止,直让那些家丁婢女喋喋称奇,苏老爷子几时这般开怀过?
萧然却是心中暗道:焚香啊焚香,如今你这一家子都偏爱于我,你又能逃到哪去呢?
只是当他忆起仅凭眼神就足以置他于死地的白羽尘时,心中这丝喜悦便荡然无存了。他来苏家最大的缘由便是想要让自己强大一些,毕竟苏家乃燕京豪门,更为接近那个世界。至于苏焚香,他自是喜欢的,世间又有几个男子不贪恋女色呢?更不消说像苏焚香这般倾国倾城的温婉女子。
然而喜欢归喜欢,这却不足以让萧然抛弃自在的人生短旅,毕竟二人之间毫无情意可言,至于将来会成何模样,那便只能顺其自然了。
这般想着,萧然已随苏老爷子带着来到了苏家的膳厅,还没踏过门槛,他便闻到了醉人的香味,其中还夹杂着某些熟悉的味道。
当萧然入了门廊的时候,顷刻间便被那铺满了整张梨木大桌的菜肴吸住了目光,而苏氏夫妇却是看着梳洗过后衣衫焕然一新,气质不俗的萧然怔住了。
“这都是犯些什么呆!”苏老爷将几人惊醒了过来。
苏夫人眼中难掩欢喜的神色,站起身来唤道:“萧然快些过来坐下,这些菜肴可都是为你做的。我听闻你们楚南郡人喜辣,特地吩咐厨子放了许多辣子,你定然会爱吃的。”
萧然闻言感动不已,连声称谢,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苏家丝毫不介他的出身,待他如此盛情,而他却有些不为人知的目的。只是他也是出于无奈,心道日后好好待焚香小姐便是。
想到苏焚香,萧然这才发现不见这位娘子的身影,于是问道:“焚香呢?”
苏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丫头许是害羞,这一整日不曾出来,方才还唤扫儿出来拿了些吃食去。我说萧然,你作为男子就该主动些,多担待些,早些增进下感情才好。”
苏夫人素来言行不忌,这番话说出来竟无人感到不谐,萧然连声称是,便挨着苏老爷子坐了下来。
萧然只是听人说他的口音似是出自楚南一带便胡诌说自己来自楚南,虚实连他自己都无从知晓,不过,他爱吃辣却是真的。
在燕京很少见人吃辣,萧然以前与乞丐为伍,每天能有馒头稀粥便是人生美事,哪还有资格挑剔。眼下诸多美食当前,他竟有些无从下手。好在苏夫人一直在帮他夹菜,他只管埋头苦吃便是。
于是,苏家的膳厅里出现了奇怪的一幕:苏家三口都停箸不动,而是盯着不知是因为辣还是累而吃得额头冒汗的萧然,听着他时不时发出的咂巴声,三人的脸上都露出极为相似的笑意。
西厢里,苏焚香正盯着一张白纸发呆。
白纸有诸般用处,用来印书便可以供人识字知理,用来作画便能让美景美人留存千古,而苏焚香此时正在用这张白纸一抒心中的紊乱思绪。
白纸上写着一首诗,诗名“关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姐,这诗写得真好!”扫儿的神色有些欢喜,道,“想不到姑爷除了算术好,文才也这般出众,与小姐很是般配呢!”
苏焚香不由得脸色微冷,嗔道:“你也这般想,你不是嫌他是乞丐么?还是个登徒子……”
眼见小姐神色不悦,扫儿不由得嘟起了嘴,声音变得怯弱了几分,“我那时在桃源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你没瞧见,梳洗过后的姑爷真的很俊俏呢,比那些大家子弟都要好看。我起初嫌他是乞丐是怕他配不上小姐,可是,可是不知他那般有才,再说了,我们家也不缺银子。他那般放浪不羁是真性情呢……”
扫儿满脸堆笑,说得手舞足蹈,还待说下去,却见得苏焚香的脸色越来越沉,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是娘亲叫你这般说的吧?”
“小姐你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扫儿面露委屈之色,转眼就将苏夫人出卖了,她忽而又抬起头,似是鼓足了勇气,“其实,其实扫儿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看着扫儿那纯净的目光,苏焚香心中叹息一声,收起木然的神色,转过头去看着白纸上娟秀的字迹,心道:你果真这般出色么,上到老爷子下到丫鬟竟然都向着你……
这一整日萧然都没有再见到苏焚香,不过他也不心急,下午陪着老爷子下了几盘棋,用过晚膳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里。
萧然与苏焚香的厢房中间隔了一个小小的花圃,相距不过两丈余,透过雕花红木窗上镶嵌的模糊琉璃,他可以看到对面窗口影现而成的妙曼身影,心中想着对方此时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
殊不知,苏焚香此刻也在凝视着对面的影子,脸上没有笑意,而是有些木然,有些茫然,还有些隐约的惶恐。
二人就这般痴痴隔窗相望,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也不知对方心中所思所想。一轮残月也渐渐散去,稀疏的星辰便明亮了几分,有不知名的虫豸摩擦着翅膀,间或发出一些声响,四野里更显得静了。
夜,已深。
春寒料峭,也不知过了多久,萧然觉察到了些许寒意,幡然惊醒。忽而,他将木窗撑开一扇,轻声唤道:“焚香,夜里风寒,莫着了凉。你明日还要去理苑授课,早些歇息吧。”
萧然的声音很轻,只是再如何轻的声音在这深夜里也是那般醒耳,苏焚香似是这才想起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匆匆灭了油灯,黑幕里辨不清她的神色。
瞥见对面突然暗了的灯火,萧然笑了笑,沉吟了片刻便宽衣熄灯,躺在铺着柔软狐裘的床上,盖着崭新的蚕丝锦被,辗转了许久才沉沉睡去。
第八章 初访茅庐()
翌日清晨,萧然被透窗而入的一抹晨曦惊醒,听得他房中的响动,夏儿冬儿便端着温水拿着一些梳洗物事小心地敲起了他的房门,轻唤着姑爷。
萧然也渐渐接受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生活,没有再矫情推却,而是很惬意地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梳洗完毕。
见到苏夫人后,萧然才得知苏焚香已去了理苑有些时候了。他还道自己起得太早,不料苏府的人都比他起得早很多。
昨日便是双苑每月三天例假的最后一天,苏焚香如今得去授课,要近酉时才能回来。
眼见萧然眉宇间显露的一丝不愉之色,苏夫人哪里不知他心中所想,见四下无人,她面露窃笑,低声对萧然道:“想焚香了吧?我且告知你,焚香每日中午的膳食都是家中送去的。往日里是由家丁去送,眼下你左右无事,不如担下这份美差?”
萧然面露诧异鄙夷之色,疑道:“理苑竟这般吝啬,连教习的膳食也不供给么?”
“哪有这般不堪!”苏夫人在萧然的头上拍了一下,直让萧然苦笑不已,这岳母大人似乎很是喜欢拍自己的脑袋,却听得她继续道,“你是不知,我当年可是求了五年佛吃了五年斋才怀了焚香。当年临盆的时候我正在城外静心庵上香,也是在庵中生了她。许是菩萨的意思,焚香打小便喜欢吃素食,荤菜吃得极少。府中特地请了厨子专给她做吃食,这些年来,她早就吃成习惯了。”
“难怪取名焚香……”萧然心中恍然,忽而他神色一动,道,“娘,今日就由我来为她下厨吧?”
“你还会下厨?”苏夫人满脸惊疑不定,这也难怪,这年头哪有读书人下厨的。不过忆起萧然的身世她便有些释然了,只是依然不敢笃定地说道,“你做的她会吃么?”
萧然却是拍了拍胸脯,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傲然道:“我萧然做的菜肴天下恐怕找不到几人不爱吃,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呢!”
毫无征兆地,萧然的脑袋又挨了苏夫人一记轻拍。
“你这孩子!”苏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咯咯直笑几声,连声道,“好,好,就依你,就你花花肠子多。”
苏夫人自是巴不得二人早日增进感情,一想到这是个绝妙的机会,不由得喜笑连连。
萧然沉吟少许便有了主意,辞别了苏夫人后便亲身来到了宅院西侧的厨房,看了一番案几上的食材后,便吩咐家丁去添置些自己欠缺的食材作料。
他之所以敢在苏夫人面前那般信誓旦旦,只因在他想到下厨的时候脑海里又冒出许多莫名的念头,对此他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此时时辰尚早,萧然便来到后院给老爷子请了安,无奈之下又陪老人下了几局棋,若不是听说他要给自家孙女下厨,苏老爷子哪里肯放他走。萧然年纪轻轻,棋艺却是老道而新奇,虽无一胜局,却也着实让老爷子费了不少脑力。
殊不知,萧然为了给老人家留几分面子,不知故意下岔了多少手。
待萧然再次来到厨房时,家丁早已将他要的食材作料洗净备好了,萧然磨拳擦掌,遣走了厨子,只留下一个帮忙烧火的小厮,紧闭厨门,显得神秘兮兮。
苏定文退朝回来心里得意得紧,不为其他,只为萧然那首《关雎》让他在李铭书和其他同僚面前大涨面子。昨日他就差苏管家将这件事偷偷放了风出去,如今萧然三步成诗的事情只怕已传遍了燕京城。
这才回到家中,苏定文就问起了萧然,只想要他再作几首诗,明日去呈给圣上,不料被苏夫人告知萧然正在厨房里忙活,一时间脸色很不好看。
“堂堂七尺男儿,习圣贤之书,当吟诗作赋,谙理明世,怎生干那些下作活,真真气煞我也!”
眼见苏定文那吹须瞪眼的模样,苏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抡起衣袖,跳骂道:“好你个苏定文,老娘跟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为我端过茶送过水,我没这福气也就认了。如今萧然体贴焚香,亲自下厨,你还有脸来说道他?你女儿有个疼惜她的丈夫你还不乐意了是吧,你这是安的哪门子的心呐……”
“……今日天气不错,我去找老爷子下会棋……”
正在厨房忙活的萧然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不知是因被人念叨还是厨房里油烟味儿太重。可惜他那身白衫被他糟蹋得满是油污,就连脸上也有些脏兮兮的。他感觉自己似是许多年没有下过厨了,如今手法竟是有些生疏。
萧然忙活了一上午,好在将菜做了出来,他尝试了几口,自己对此颇为满意,为了迎合苏焚香的口味,这几道菜他可是煞费了些心思。小心翼翼地将菜肴装进檀木食盒里,萧然洗了把脸,连衣服都懒得换,就如捧珍宝地捧着食盒上了等候多时的苏家马车。
苏家的马是好马,据说是生于北方云蒙草原的汗血宝马,在天朝有价无市,那健壮的马腿肌肉如水银一般淌动,仿佛蕴含着绝尘而飞的力道。车自然也是好车,通体由轻盈而又坚固无比产自南方雨林的轻木造成,雕满了花纹,车厢的门帘竟也是用的上等裘皮,上面绣了一个大大的苏字。
萧然怀抱冒着腾腾热气的檀木食盒,登上了这朴实而奢贵的马车,心里有些激切。此番去理苑探望苏焚香是真,不过他还想去碰碰运气,看能有何际遇,于他而言,无论是双苑还是燕村,都显得有些神秘。如今他身份有了,但显然还不够,这世界展现在他眼前的不过冰山一角而已。
苏管家亲自驾着马车送萧然前往理苑,心中却是唏嘘不已,昨日他还能对这少年大声呵斥,如今转眼成了他的车夫,人生的奇妙变迁莫过于此。
蹄声踏踏,车身轻晃,不过小半个时辰,苏家的马车就来到了燕京城东郊的燕然山下。挑开马车的门帘,萧然便看见了那座平日在堕民窟里只能看到朦胧轮廓的山峦。
燕然山不算很高,不过百余丈,只是山峰终年为浓雾萦绕,教人看不真切。世间但凡看不真切的物事都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燕然山不神秘,却由于山下有一座燕村,两家书院而显得有几分神圣。
燕村在燕然山的南面,为山峰所阻,萧然看不到,他只看到了两圈不过人高的绿色篱笆,每圈篱笆里围着数间茅草屋舍。
这就是天朝闻名天下的文理双苑—看上去更像是天朝与唐宋两国边境极其贫瘠的村落。
萧然在离篱笆一箭之地就下了马车,苏管家将马栓在路旁的槐树上,觅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坐了下来静静等候。
提着食盒,萧然向篱笆缓步行去,隔得近了他才看清两圈篱笆前方由茅草搭建的门户上各自挂了一块腐朽的木牌,分别书着文、理两个草字。
“好字!”萧然虽然自己的字写得有如鸡踹,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别人的字。那两个字形劣而意真,竟让他有种直入人心之感。
“不懂装懂,这是哪门子好字。”
萧然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唬了一跳,转头看去,竟才发现篱笆旁那株垂着无数褐色根须足须数人合抱的苍老榕树下静坐着一名手持斑驳酒葫芦的枯槁灰衣老人。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老人仰头喝着酒,语气惫懒,说话的时候却没有看萧然一眼。
寻思着这双苑的守门人都这般孤傲,萧然心中对此嗤之以鼻,他终究是一名无羁浪子,并不如燕京读书人那般守礼,轻哼一声道:“我来给我家娘子送午饭。”
“她叫苏焚香,理苑的算术教习。”萧然补充道。
这次老者却是转过头来看着萧然,脸上显得有了几分兴致,轻咦了一声,询道:“你就是凭一道九宫题入赘苏家的萧然,三步成诗的萧三步,萧君子?”
萧然一愣。
眼见萧然一脸茫然惊疑的神色,老者呵呵笑道:“你作的那首《关雎》如今传遍了燕京城,萧三步自然是指你三步成诗,萧君子却是引了你诗中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萧然眯缝的眼睛登时睁大看几分,他心中大骇不已,这燕京城未免太过神奇。这才一夜的功夫,他的诗竟是连双苑的看门人都熟知了,还凭空多了两个名号。殊不知,这都是他老丈人推波助澜的结果。
“哈哈,如今快下课了,你快进去把,莫饿着了你家娘子。”
老人的话刚说完,萧然便听得一声铿然的钟声从篱笆里传来,想必是告知双苑各位学生教习下课的讯号。
疑惑地看了兀自饮酒的老人一眼,萧然提着食盒,推开了理苑那张仿佛随时都可能散架爬满了青苔的简陋柴门。
老人放下酒葫芦,盯着萧然的背影,皱了皱苍老的眉头,低声自语道:“会是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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