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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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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情景那叫一个惨啊,和日本在中国干的事差不多,根本就是屠城,尸横遍地,四处都是火灾。幸存者有人边哭边喊亲人的名字,有的抱住尸体放声痛哭,那哭声听得赵谦也是满心黯然,几欲泪下,人类对自己的同类为什么会这么残忍呢?
赵谦叹了一声气,就骑马回头,寻了张岱等人一起进城。
一路上的情景让几人一路无话,神色惨淡,沉闷异常,萝卜终于爆出一句:“老子要报仇!”
赵谦也是又恨又郁闷,当年日本侵略,可以说别人武器先进科技发达,现在这冷兵器战争也打成这样,实在让人不甘心。
几人来到遵化衙门,秦湘默默看着他们在地上的尸体上寻找穿官服的人,两行清泪悄然滑下,眼前这般模样,她的二伯怕是没什么活的希望了。
张岱和萝卜认得指挥使级别的官服,找了很多房间都没找到指挥使大人的尸体,最后寻到府库门前,张岱一眼就认出了指挥使大人的官服,叫道:“秦大人!”
那穿着官服的老头躺在门口,一身是血,两只脚也被砍了,不过小腿上绑着腰带,旁边一个仆人被砍死在那里,应该是这个忠仆死前给他处理的伤口。
秦湘大哭奔了过去,不慎踢到一具尸体,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到秦长封身边,扑到他身上就开始哭,她是在哭自己的命运。
萝卜把手指放到秦长封鼻子前一试,兴奋道:“秦大人还活着!”
赵谦看了一眼秦长封的断脚,说道:“萝卜,你快去寻一下还有活着的大夫没。我们把秦大人抬到床上去。”
几人分头行事。赵谦多了一个心眼,心道这秦长封怎么被砍了脚扔在这里?一刀杀了岂不省事?他看了一眼府库洞开的铁门,猜测怕是后金人不好弄开大门,叫他来开的。事实是他先开了大门被砍的脚,还是被砍了才开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还好屠城毕竟比较仓促,城里的人并没有被杀完,萝卜终于寻到了大夫,把秦长封救了回来。
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话竟是:“你们救我做什么?”
“二伯……”秦湘哭喊道,“先父已经去了,二伯要是……二伯叫我怎么办啊?”
“你是秦湘?”秦长封伸出手抚摸着秦湘的头,老泪纵横,叹了一口气说,“遵化是京畿门户,遵化失了,皇上能饶得了老夫吗?还不如战死玉碎……快,快给我拿剑来,我不能负罪而死!”
“二伯……”
张岱深表赞同,确实是这样,不如战死得好,便解下佩刀想递过去。秦湘哪里能让自己唯一的亲人死了?大怒道:“张岱!你想干什么?”
“秦大人说的不错……”
赵谦看到这生离死别的一幕,内心恻然,忙说道:“秦大人可以不用死。”
秦长封叹了一声气:“老夫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在下冒犯问一句,秦大人的脚是怎么被砍的?”
秦长封黯然道:“老夫被金人逼迫打开府库,里面分文皆无,金人大怒便砍了老夫的双足。其实开不开也是一样,兵饷都欠了数月了,府库哪里还有钱?当时老夫不愿意受皮肉之苦,只求一死,这才开的府库。”
“秦大人,你真的不用死,还能受赏。”
“哈哈……”秦长封惨然一笑,“你们不用劝老夫,老夫只求一死。”
赵谦拱手道:“大人刚才没有说实话,大人的脚不是这样被砍的。”
秦长封大怒:“忒的小子,你敢说老夫说谎?难道你亲眼看到了?”
“秦大人,您听在下把话说完,在下确实没有亲眼看到,不仅是在下,此时大明境内根本就没有活人亲眼看到。但是在下知道秦大人的脚是这样被砍的:满人要秦大人开府库,秦大人大义凛然,死也不从,满人一怒砍掉了大人的双足,然后用巨木撞开府库,发现里面只有一枚铜钱,满人不解,问大人:难道一枚铜钱比你的双足还重要吗?大人说:老夫食大明俸禄,忠大明之事,就算是一枚铜钱,那也是大明的钱,老夫职责所在,无法选择轻重。”
秦长封听罢沉默不语。
赵谦道:“这里没有外人,秦大人不用瞒着我们,说实话吧,事实是不是这样的?”
秦长封依然沉默不语。
赵谦道:“我们去将府库锁了再撞开,试一下满人能不能撞开府库的门,一会援军来了也好有个交代。”
张岱萝卜会意,和赵谦办事去了。
第二天,援军终于来了,不过那些军队衣甲陈旧,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磨出来的九边军队。京师离遵化最近,京营走了一整天还没到,倒是九边某部长途跋涉先到了,实在奇怪。
援军来了别人早都跑了,没仗打只好打扫别人的战场,在秦长封和援军将领谈话的时候,赵谦照着昨天的话说了一遍,那将领走的时候还瞄了一眼府库的大门。
张岱在亲自喂他的马的时候,萝卜站在旁边打着哈哈说:“张百户,你说赵谦怎么知道秦大人的事?难道他是包青天会查案?”
张岱白了他一眼:“说你傻你偏不信,这叫政治,你懂个屁,以后不得提这件事,听见没有?”
“哦。”萝卜摸了摸大脑袋。
段七 抱大树太玄
兵祸一过,城里纸钱纷飞,四处恸哭,基本上是个人都披麻戴孝。秦长封也成了“光杆司令”,整个府邸空荡荡的,除了秦湘带来的几个人,就剩下属县衙派来的几个侍从。不过全国有那么多举人等职位空缺,他的势力很快又会充实起来的,当然前提是能保住乌纱帽的话。
初经大难让秦长封心有余悸,坐在床上提心吊胆,忽然想起此时应该立即上书朝廷汇报情况,急忙叫侍从文房四宝侍候,将赵谦所说的故事委婉地写了上去。当然花得笔墨最多的是没有守住京畿门户,请皇上降罪。其实越委婉的文段上面越会注意,大篇的什么臣万死啊愧对皇恩啊其实就是废话。
本来早就应该写请罪书了的,奈何秦长封心神不宁,竟此时才想起。幕僚都被杀了个干净,也没人辅佐提醒,险些又误大事。
这时秦湘端着装鸡汤的瓷罐走了进来,见秦长封正在奋笔疾书,说道:“二伯注意身体,应该多静养些时日才是。”又对旁边的侍从说:“晚上注意炭火,别让我二伯着凉了。”
侍从拱手道:“小的定会小心侍候。”
秦湘将瓷罐放到桌子上,摆好碗,舀了一碗双手递给秦长封:“二伯趁热喝了吧,湘儿亲自给二伯熬的。”
秦长封接过汤碗喝了一口道:“好,恩,湘儿厨艺不错……对了,那个赵谦原来是你府上的么?什么背景?”
“他呀,说是蜀中泸县山里人,游历时遇到我们被贼人袭击,就设计救了我们,我就将他带来了。”湘儿小脸微红,故意将赵谦本在贼窝一节略去了。
“蜀中山里人……可有功名?”
“好像没有。”
“哦,有功名倒是可以举荐他做官,可惜了……”秦长封嘴里这么说,心里却道:没有功名,还是山里人,路引都没有怎么游历?况且他那模样才智像是山里人么?
秦湘听罢急忙说:“赵谦虽然没有功名,但是他才学不低,不如二伯让他做个幕僚吧。”
“恩……”秦长封现在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本来也动过招赵谦做幕僚的打算,现在得知这赵谦身份可疑,心里早都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心。
这份奏折一呈上去,如果被揭穿了,那是欺君大罪,那时候可能就不会是问斩那么简单了。不这样写也不行,都死过一回的人了,突然看见生机,秦长封这才意识自己实际上怕死得很。
秦湘见他喝完了碗里的汤,说道:“我再给二伯盛一碗。”
“不喝了,拿下去吧。”秦长封说道,“赵谦救了你,你要以礼相待,这鸡汤也给赵谦送一些过去吧。”
秦湘心想,早都给他留好了,面上却嘟了嘟小嘴:“鸡汤是湘儿专门给二伯熬的,便宜他了。”
秦长封慈祥地笑道:“呵呵,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秦湘抱着瓷罐来到赵谦的房间,敲了两下门,赵谦道:“进来吧。”
见到秦湘,赵谦笑道:“又是鸡汤?”
“你呀,就像猫一般馋。”
赵谦也不用客气,自己动手倒了一碗,心里却说:鸡汤真的有营养么,西方人好像都不喝鸡汤的。
“秦大人身体好些了么?”赵谦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抱住的这颗大树,前途还得靠他呢,生活不容易啊。
“好多了,二伯正在给皇上写奏折。”
赵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秦大人是在请罪了,不愧是做过一方大员的人。”
秦湘道:“你说皇上会降罪吗?”
“当然不会,尽忠尽职的官员当然应该褒奖,向大臣们表明朝廷的态度。不过御史台肯定饶不了秦大人,还有帝王心术,谁能猜透……等皇上的诏书下来,秦大人应该以退为进,主动请辞再图后起。不过你放心,秦大人的性命肯定无忧了。”
因为赵谦给秦湘的印象一直是足智多谋,她很信任赵谦,所以听他这么一说,就放下心来:“不做官了也不妨,秦家祖上在江南,还有一些薄产,只要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了。”
赵谦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到万不得已时,谁不愿进取?
段八 他乡遇故知
过了几日,城里慢慢平静下来,百姓是坚韧的,正在巨大的伤痛之后慢慢疗伤。赵谦正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时,一个头上扎着白头巾的大汉突然拉住了他:“这不是赵秀才吗?哈……”
赵谦看着大汉,自然不认识,心道此人的表情看来就像他乡遇故知一般兴奋,莫非他是自己这身臭皮囊的同乡。那人说的是陕西话,赵谦的本科是在西安念的,虽然古今语言有所差别,倒也听的懂。
“那个,你是……”
大汉见他反应不热,愣了一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赵谦,心说没有错啊,此人不是赵秀才是谁?又见他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青袍,心说你个赵秀才,混成人样了,同村的老乡也不认了?有些生气地说:“你不是长安府黄花村的赵谦赵秀才?我是村口的马二啊,怎么?不认识了?”
赵谦听他这么一说,确定了这大汉就是这臭皮囊的同乡,看来得认了,不然面子上过不去,而且正好有了身份,也多了条活路,这世道,谁也不能保证能一条大路就上天堂。
让他觉得神奇的是,这臭皮囊竟与自己同名同姓,难道是冥冥中注定的?
想罢赵谦也操着陕西话热情地说:“哈呀,你是马二?咦,混得不错嘛,差点没认出来。走,先不多说,喝两盅再说。”
马二听他说得爽快,这才消了怒气,毕竟别人是秀才,够给自己面子了。秀才在乡里那不是开玩笑的,正宗读书人,马二活了几十年就认识赵谦这么一个秀才,别人给你脸你还不得兜着?便说道:“现在这城里哪里还有酒肆?赵秀才不嫌弃到的话,到我那里喝两盅?”
马二心道这家伙出来几个月,连家乡话也说得不利索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真是会忘本!
“看你说的,乡里乡亲的,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走走,俺也不用和老乡客气。”
虽然马二在贩马,话说无商不奸,但是骨子里还是保留了陕西人朴质爽快的本色,赵谦这话听着实在中听。
二人来到一处民房,院子里的马厩喂了许多马,赵谦打量了一番马二,不会是军士,倒像个贩夫,便说道:“马兄还在做马生意么?”
“还能做什么啊?混口吃食罢。这次真是险,遵化居然被满人破了,要是早来几天那可得倒大霉。”
马二叫人炒了几个菜,几杯酒下肚,马二的话多了起来,红着一张酒脸说:“赵秀才以前在家穷得叮当响,出门连没有补丁的衣服都找不到一件,现在可是发达了,不知做了何官呀?”
“做什么官呀,唉,不提也罢。”赵谦边说边想,这家伙酒量这般模样,真是对不起自己这陕西人的名号。
马二又说:“你啥时候还是回去看看你妹子,她过得真是苦啊!唉,今年没下过几阵子雨,乡亲们都要啃树皮草根了……”
赵谦想:我还有妹子?这倒让他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他出生那会都实行计划生育了,从小还真希望有个兄弟姐妹不那么孤单,忙问道:“我妹子现在怎么样?”
“就差没饿死了。”马二用粗燥的大手抹了一把脸,“你以前在家时把你老爹留下的家底也敗得差不多了,就剩了一亩薄田,现在又遇大旱,唉。罗财主倒是想纳赵婉为妾,你大伯也同意,可你妹子死活不愿意,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什么?”赵谦腾地站了起来,左右走了两步,现在也不能回去,一无所有,回去能干什么?只好和妹子一起挨饿。最主要的是好不容易靠上秦长封这颗大树,这可是天大的机会,怎可轻易放弃?
马二见赵谦焦急,安慰道:“你也不用太着急,陕西大旱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往那么多日子都熬过来了,你妹子会有办法的,再说你大伯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知马兄何时返乡?”
“过几日事情办完就走。”
赵谦摸出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是秦家给的谢礼,说:“麻烦马兄将这些东西给我妹子带去,代为照顾一下,一会我回去再写封信。你对我妹子说过得两月我在这边安排妥当了,就回去接她。”
马二将钱财收了,赵谦也知道可能妹子得不了多少,不过聊胜于无,没有办法的事。
二人又聊了些家乡人情,赵谦这才告辞,临走还叮嘱了一番妹妹的事情。
段九 轻身走薄冰
赵谦拜别同乡之后,此时秦长封的“请罪”书已经送到京师,处理这份奏折,朝廷却费了一番周折。
崇祯为了提高理政效率,叫通政司收到文书时用黄纸把事由写出,贴在前边,叫做引黄,再用黄纸把内容摘要写出,贴在后边,叫做贴黄。这样,他可以先看看引黄和贴黄,不太重要的就不必详阅全文。所以秦长封的奏折送到京师后,周延儒比皇帝还早一步知道,他是从通政司那里得知的内容。
不仅户部尚书周延儒知道了,兵部尚书洪承畴,可能连卢象升杨嗣昌这些人大概也知道了,众官在外廷等待上朝的时候,周延儒慢悠悠地踱到洪承畴旁边说道:“老夫听说遵化的秦长封被满人砍掉了双足,彦演可曾听说了?”
洪承畴打了一个哈哈,天刚泛白,他好像还没睡醒,“听说了啊。”
旁边的卢象升一肚子不爽道:“你们户部不给粮饷,不然遵化能被两万满人破了?遵化卫所八千多人战死,指挥使秦长封也被砍了双足……”
“卢大人,说什么户部不给粮饷,老夫又不会仙法,哪里给你们变出粮钱来?”
洪承畴拉了一把卢象升道:“建斗兄,听说你最近得了匹宝马叫千里雪?”
两人的争吵被洪承畴一打岔,周延儒只看了一眼洪承畴,不再说话,他有什么好说的,户部就是拿不出钱,别人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也没办法。卢象升却意犹未尽,正要继续说话,洪承畴又说道:“老夫也得了一匹马,全身深紫,鬃毛黑色,却有四只蹄子白如霜雪,肩上也有一片白毛像一轮皓月。这五处白毛,不但在阳光下闪闪发明,在月光下也闪闪发明,所以老夫就给它起一个名字叫五明骥。一会散朝了建斗兄为老夫相一番如何?”
“彦演就知道马!唉……”卢象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道摊上这么一个兵部尚书真是无语。
正在这时,太监大声道:“时辰已到,百官上朝!”
众官入朝,礼部堂上官、侍班史官等一行人分东西两行排列。随后,朱由检着衮冕,在一行人等拥护下从建极殿过中极殿来到皇极殿。侍班官两旁面驾一躬,侍立于帘下,帘子卷起后,朱由检从中登上九极御座。
朝拜完毕,朱由检瞪着因熬夜而略有些红肿的眼睛道:“众卿家可有本要奏?”
下面安静了片刻,只见一个中年文官出列,举起象牙牌躬身道:“臣副右都御史杨修所弹劾工部尚书李养德、太仆寺少卿陈颍。”
杨修所刚一说完,下面的官员面上立即变色,一阵细细索索的响动,可都没人说话,这李养德陈颍何许人?魏忠贤心腹也,这杨修所不要命了?
洪承畴依然不动声色,只拿眼睛悄悄瞟了一眼周延儒,因为杨修所就是周延儒文官集团的一员,下面的人做事当然是大佬的主意。
朱由检也怔了怔,心道老子还没安排好呢,你急个鸟蛋,口上仍然说:“说吧。”
“皇上御极,首崇圣母之封,表明以孝治天下。但近日丁忧的李养德、陈颍、崔呈秀等人,父母过世,都因先帝夺情而留任,有悖以孝治天下的准则。希望皇上准令他们辞官回籍守制,以明万古纲常。另外从事人事工作的周应秋没有恪守职责,负恩宠而愧统均之任,请皇上定夺。”
等杨修所说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骂什么屁大的事,说个鸟,咱心脏不好不要吓人。
被弹劾的几个人立即跪倒要求辞职,皇帝当然不予所请,下旨慰留。
关于大家关注的遵化一事,都没人提起,毕竟皇帝还没有表态,其他人急什么?然后就是每次早朝都要上演的户部兵部相互扯皮的常规大戏,吵来吵去,差点没打起来,朱由检也没办法,双方各打一棒宣布散朝。
朱由检心情忧郁,使原来白皙的两颊如今在几盏宫灯下显得苍白而憔悴,小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眼窝也有些发暗。一连几夜,他都没有睡好觉。他心里其实最惦记的也是秦长封的事,朝廷官僚阳奉阴违,朱由检很想借秦长封为了一枚铜钱被砍双足的事教育一下他们该怎么做官,奈何秦长封丢了遵化实在罪大,要是保了秦长封文官们肯定不依,所以他才迟迟没有表态。
御案上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来,朱由检也没有多少心力过多考虑秦长封的事了,就叫王承恩宣内阁大臣进宫商议,把事情尽快办了。
周延儒接到传召不敢怠慢,换好衣服就跟着太监出了家门,一边猜测肯定是秦长封的事情,都压了好几天,也该下旨了。周延儒走在北京大街上,看着几天来从北边逃进来的难民,怕是有好几万人,没处收容,有很多人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为着害怕冻死,挤做一堆。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天爷,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撕裂着大人的心。但当五城兵马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
周延儒恨恨地想,看看这般景象,这个秦长封早就该一刀砍了。
在外廷等了大约一顿饭功夫,从里边走出来一位太监,传几个阁臣速到平台见驾。周延儒等人忙随着太监进宫。当他从皇极殿西边走过去,穿过右顺门,走到平台前边时,皇帝已经坐在盘龙宝座上等候。
御座背后有太监执着伞、扇,御座两旁站立着许多太监。两尊一人高的古铜仙鹤香炉袅袅地冒着细烟,满殿里飘着异香。殿外肃立着两行锦衣仪卫,手里的仪仗在夕阳下闪着金光。大臣们在丹墀上行了常朝礼,手捧象牙朝笏,低着头跪在用汉白玉铺的地上,等候问话。
听见太监传旨叫他们进殿,才赶快起来,躬着腰从左边登上台阶,走进殿里,重新行礼。
“平身。秦长封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几个大臣答完知道了,朱由检叫太监传了份印着祥云防伪标志的圣旨下去,“你们都看看,是否赞同朕这份圣旨。”
周延儒心道圣旨都拟好了,有什么赞同不赞同的,想抗旨么?等他看了圣旨之后仍然免不得吃了一惊,皇上下旨不仅不杀秦长封,反而酌情让秦长封留任,并大肆渲染了一番为了一枚铜钱断了双腿的事。
周延儒额上青筋发涨,不过仍然没有说话,这是圣旨,不能有异议,不过下次上朝一定要让御史台轮番轰炸,看你个秦长封死不死。
朱由检见得周延儒的神色,说道:“朕知道秦长封丢了遵化罪大难释,但念其忠廉,何不给他一条活路?待秦长封上书请辞时朕便准了他,让他回乡养老。”
朱由检这么一说,既褒扬了忠君的行为,给天下一个朝廷的态度,又向底下的大臣显示了自己的人道仁慈,文官们也无话可说,皇帝又不是说他秦长封没有罪,只是要给人一条活路,你们为什么非要让人死了才甘心呢?
周延儒听罢也无话可说,毕竟政治上失败了皇帝还给人活路对他们当官的是个好兆头。于是事情就这么办了。
……(本卷结束) ……
第二折 长安马蹄疾
段一 洪承畴休妻
帘纱飞卷,窗外的夜幕渐渐如雨幕一般重重拉开了,这雨啊,说下就下。身穿湖蓝儒裙的少女叹了口气,曼倚危栏,剥葱似的指尖轻抚秀发,刹时连一双美目也变得如这雨帘一般迷离梦幻起来。
这时门推开了,洪承畴走了进来,扯住官袍抖了抖下轿时溅上的水珠。少女一看喜色顿上眉梢,迎了上去:“爹!”
洪承畴目光慈爱地看了女儿洪素娥一眼,口上只“恩”了一声,就坐到火盆旁边烤起手来,素娥忙着为父亲端了茶过来。
“你大哥呢?”
素娥回顾一圈道:“刚才还在这里呢,不知道跑哪去了。爹,说说,今天朝廷上有什么事?”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不做女红老爱管这些事做什么?”
“爹……”女儿撒起娇来洪承畴也无法抵挡。
“其他的事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唯独杨修所弹劾魏党心腹一件事让我始料未及。”
素娥一听来了兴致,坐到洪承畴旁边道:“爹给女儿说说,那个杨修所弹劾魏党什么了?”
“丁优不回家守制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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