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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辞-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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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崔罘以前追着子桓到处跑的事情基本上也是人尽皆知,你们两个都是倔强脾气,倘若在一起,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杨修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忽然颇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句。
  
  “那我还能怎么办,父亲都答应了,崔罘出身名门,断无给二哥做妾的道理,更何况——她还没有回来,二哥说等她五年,定会说到做到。”说到那个人,曹植的心中陡然一阵冷痛,语音亦是微微一顿。
  
  “如果——当初嫁给二公子的是崔罘,事情就会好办得多吧!”刘祯想到这所有事情的始末,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嘘。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我们多想也没什么用处!”曹植叹息一声,将琴推到一边,整个儿的靠在画舫栏旁,再不说话。
  ***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洞庭湖畔,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夏日的燥热伴随着淡淡潮湿悄然降临于巴丘,洛水恍然忆起,这似乎是他停留在三国的第六个夏天。时间这东西,却是当真不等人。
  
  想到这里,她微微叹息一声,抿着嘴唇将银针收回,满意地听见病患呼吸渐渐趋于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每日上午教林子屹和春儿学习经论史书,下午便来医馆帮忙,日日不辍,竟也攒下了不少银两,至少,下一步的路费却是攒够了。
  
  她欲回到北方中山无极一带,一来那里是她的老家,总要比其余地方来的熟悉一些,二来曹操等人必定想不到她会悄悄隐身于自己身边不远处,即便他们派兵来找,也定是无法顾及到此处。
  
  “公子,那边的病患已经醒了,用不用去看一下?”正在规划着下一段时间回归北方的行程,洛水却忽然听见一边仆役的小声召唤,连忙拿了徐振帮忙打造的银针,匆匆跑到病患面前, 从容施针。
  
  经过一年的实践,她已渐渐将《青囊经》的内容融会贯通,鉴于先前修复文物时必备的精准,高度要求精力集中的认穴与手术自是不在话下。除了一些难度太高的手术之外,其余的小手术,她的成功几率也渐渐向先前的华佗靠拢过去,虽不至于百发百中,七成的几率也总是有的,以至于徐振每每遇到疑难病例,总会先行前去询问她的意见。
  
  洛水静静观察一下病患的脸色,满意的点了点头:“大致不碍事了,我给他开个药方,每日服用两次,连服十天便能痊愈。”
  
  病患的亲属千恩万谢的接过洛水写好的药方,又颠颠的跑去柜台抓药。
  
  徐振心地纯善,医馆对富人收费稍高,却又时常免费为四周穷人看病,是以他在整个江东风评都是甚佳。此等人物,洛水一向心有尊重,是以她在医馆中帮忙时,亦是竭尽全力医病救人。
  
  洛水正在与病患说着话,那边徐振却是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拉住她,气喘吁吁。
  
  “徐掌柜,有什么事么?”洛水当下便将目光从病患身上移开,轻声问道。
  
  “有倒是有,我想请你替我走一趟,有一个棘手的病患需要治疗,但我又留在医馆里,走不开。”徐振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在哪里?”洛水笑着问了一句。
  
  “在——军营里罢!周都督恰巧行军路过此地,刚才刚有一个军营中的兵士前来相邀,想来是营中的某位将士得了急病。”徐振不无担忧的回答道:“再怎么说周都督也刚刚在江陵打了场胜仗,这一次,我们怎么说也要帮忙治疗一下,不过——唉,委屈你了!”
  
  “哦,没关系,我准备一下就去。”洛水笑笑,径直提了药箱便要离开。行到医馆外堂,果真看到一个目光焦急的东吴兵士,看到她拿了器材出来,忙不迭的走上前来,开口欲言。
  
  垂首行了个礼,洛水浅笑说道:“徐掌柜有事不能来,我的医术与他相当,便代替他去探看一番。”
  
  小兵点了点头,当下便带了她一路行往城外的东吴军营。
  *** ***
  方才进入军营,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一丝悲痛,接待她的甘宁将军更是红肿了眼睛,想来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
  
  一路随着甘宁等人行至中军帐,洛水却又另外看到几个从各地叫来的医者,还有几位军医模样的人,所有人都红肿了眼睛,不是瑟瑟发抖,便是嗫嚅不语。
  洛水望着身边几位被召集来的大夫,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看来她猜得没错,这一次,病的是周瑜。而且,不久之后,便是他的死期了。
  
  甘宁在营帐前说着话,她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想了一想,她走向几个看上去资历较老的军医,缓声问道:“请问将军的病是从何时开始的,情况如何?”
  
  “将军原本就在战场上受了剑伤,又因为天气骤然转变身染风寒,此时已经——已经高烧不醒了!”等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年纪稍轻的军医期期艾艾的回答道。
  
  洛水点点头,这种情况她早有预料,也便不甚惊讶。
  
  “他这等的状况,是从何时开始的?”洛水轻声问道,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白衣泛舟的身影,那般的自在与洒脱,却仍旧逃不过命运的制裁。
  
  再怎么说,她与周瑜,都仅有那匆匆的一面之缘——
  
  “一个月前,将军从江陵南下,当时便有些发热了,将军却没曾在意,只是一味的吩咐大军南下。接下来,他的身子就不行了,有半个月的时间,身上的热度一直都是时轻时重的,好歹将军性子坚强,这才撑到了这里,不过——他每天总要有半日的时间昏昏沉沉。”又是那个刚才回答她话语的军医。
  
  洛水微微颔首,心中也估摸着弄明白了周瑜的病状。
  
  倘若周瑜尽早就医,这种小病根本不碍事,几天便好。只可惜——时间过了太久,这下可真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就像在现代,一个普普通通的盲肠炎,倘若救治的太晚,都能要了人的命去。
  
  正当她思索着解决方案时,那边甘宁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因熬夜而通红的眼中,倏然滚下两串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洛水隐约记得,史书上说甘宁和周瑜关系一向不差,现在看来,当真是一同转战四方的至亲战友。
  
  剩余的几位医者大略是害怕救治不了引火上身,只是一味的摇着头,却说什么都不敢进入帐中探视周瑜的病情。

                  知汝应有意(下篇)
   甘宁看上去似乎有些懊丧,挥一挥手,发狠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真没想到,说是神医,还不都是一群废物!”
  
  那些医者们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收了医箱,仿佛要拼马拉松一样,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你,为什么不走?”看见洛水仍旧好整以暇地立在一旁,甘宁却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指指门口,估计是要让她快走。
  
  “我想试试看——不过,倘若救治不成,还请将军莫要责怪与我。”洛水沉默一会儿,还是决定尽力试试看。
  
  “没关系没关系,救治周都督,你有多少把握?”甘宁看见洛水愿意医治,似乎是有些不满于她的年纪,却还是尽量礼貌的问道。
  
  “最多五成。”洛水心中估摸一下,平静道。
  
  “那也好,你快进去看看罢,不然周都督就真的不行了!”甘宁一听洛水出言,竟是跪在地上连声请求,目光中满是恳切。
  
  洛水沉默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掀开帘子,走入周瑜的卧房之中。
  
  尚是行军途中,周瑜的帐子条件并不好,几乎是四处漏风。
  
  屋中一个巨大的暖炉熊熊燃烧,洛水刚一进门时,竟是险些被那扑面来的热气熏倒在地。
  
  营帐简单,仅有一张临时搭建的书案,以及一张拼凑起来的木板榻。
  
  榻上躺着的,正是她曾见过一次,那个在汉江上独自泛舟的儒雅将军,古琴摆在榻边,却积了一层不薄的灰尘。
  
  他的脸色因高烧而微红,曾经仿若包含了一个世界的眼睛,此刻却只是毫无生气地半合着,整个人都因高烧水肿而脱了形,只依稀可见先前模样。
  
  洛水简单查看一番他的气色,心中暗叹一声,强迫自己转开眼去,从被褥中拿出他的右手,细细听脉。
  
  脉象细而虚弱,洛水费了很大劲才捕捉到那一点微弱的波动。
  
  或许——只有那个法子才能派上些用场!
  
  洛水暗自叹息一声,手中拈了几枚银针,慢慢刺入周瑜腕间穴位,简单调整一下银针刺入的长短。
  
  “这位——公子,你看将军的病,还有没有转圜的可能?他——还能撑多久?”正在她蹙眉思索的时候,甘宁的声音响在身后。
  
  洛水垂下头,不语。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将军一命!东吴不能没有将军,他可是我们东吴人心中的战神啊!”甘宁低声恳求着,话音由于哽咽而碎成几段。
  
  沉默片刻,洛水轻叹一声。
  
  “倘若就此放任,他便只有五天性命。若我每日施针,等待半月后再行温火灸之法,或还能保得一条性命。”
  
  “那就是说,将军有救了?”甘宁惊喜的问道:“公子快快施针吧,我——我这就出去!”
  
  “帮我拿一盆热水来,等一下的治疗可能会耗费不少时间,我需要一个人从旁协助。现在我要做的便是把将军唤醒。”
  
  甘宁自是欢欢喜喜的应了下来,很快便拿来了热水,放在一旁。
  
  洛水垂下眼眸低叹一声,轻轻将方才扎入周瑜体内的银针拔出来。
  
  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掀开被褥,以银针刺入周瑜身周大穴。
  
  “用热水擦拭他的身体,直到全身发汗。”扎完了针,洛水这才擦擦汗,坐到一边。
  
  要擦拭身子,就要脱掉周瑜身上仅剩的一层里衣,这样的事情,她可干不来!
  
  甘宁面上有疑,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将周瑜的里衣退下,一点点为他擦拭着四肢。
  
  不愧是武将,周瑜的身上罗列了不少旧伤,而那处足以致命的伤,是在腹部稍上,虽说没伤到重要脏器,但伤了他的武器是铁剑,铁器伤人,总要得个破伤风之类,此刻伤口更是化脓溃烂得厉害,有些部位深可见骨,一眼看去,竟是说不出的可怖。
  
  甘宁擦净了周瑜的上身,刚要处理伤口,洛水便站起身来向他摇摇头:“伤口部分有些化脓了,需要将腐肉尽快割去,你帮我拿个盘子来,并拿些军中最烈的酒。”
  
  需要的东西拿来之后,洛水强压下心中的尴尬,在伤处洒下一点麻沸散之后,便自顾自的拿了刀,有些颤抖的下手割上周瑜的伤口。
  
  甘宁手捧白瓷盘站在一边,看着洛水一点点剔下已经发黑的腐肉,面上却丝毫不动,真真是定力惊人。
  
  等到伤处再不流脓,转而流下鲜红血液之后,洛水拿起早已切好的止血草药均匀洒下,并迅速拿起一旁的止血布条包扎伤口。
  
  “甘将军,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向周都督交代么?”伤口处理好了,洛水便后退几步让甘宁擦净下身,等了一会儿,还是坐于一边发问,尽量转开目光,不去看床榻上的景象。
  
  “公子,你能唤醒将军么?”甘宁闻言,惊喜的回头问道。
  
  “辅以针灸之术,便可将人唤醒。”洛水平静地回答。
  
  “那就现在快些叫醒将军吧!”没想到甘宁却是个直肠子,听说洛水有法子,便立刻将她拖到床榻边。
  
  完了,这下可真要长针眼了!
  
  不想让身边这个家伙起疑,又只能把眼睛睁开——
  
  针了一半,她才想到其中的不妥,连忙停下动作,转向身边的甘宁。
  
  “甘将军——你确定,周都督会愿意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么?”
  
  甘宁却不在意的耸耸肩:“怕什么,都是男人!”
  
  这回洛水可真正是有苦说不出了,只有憋着火气,继续在周瑜身上施针。
  
  施完了针,她缓缓退后几步,总算把那“不堪入目”的景象避了过去。
  
  “再过半个时辰周都督便能清醒,到时再叫我过来——还有,先把他的衣服穿上吧!”洛水尴尬的红了脸,向甘宁略一抱拳便跌跌撞撞地冲向屋外。
  
  虽说晚了些,将伤口处理一下之后,病人怎么说也能多活上一段时间。接下来——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因了周瑜的病,她大约要在军营中多留上一些时日,只可惜,她无法向林子屹等人知会。
  
  这样想着,她一步一挪地走到一边垫上跪坐下来,旁边的案几上有酒,酒香馥郁让她只是熟悉,她当下便静静拿起来,细看一番。
  
  酒是好酒,清澈的近乎透明。洛水捧起酒坛闻了一闻,却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来。
  
  兰陵美酒郁金香,这正是兰陵的特产酒,名为“郁金香”。
  
  洛水以前在邺城的竹林中喝过这种酒,那个时侯,她与曹植,王粲,刘祯等人同桌而饮,把酒言欢,自是深刻地记下了酒的甘醇味道。只不过——这一次仅凭嗅觉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除了先前的清香之外,仿佛还有些其余的味道,很轻,寻常人绝不可能发现。
  
  抿了唇,拿出袖中藏下的银针伸入酒坛之中。洛水不甚意外的发现银针尖端变得漆黑。
  
  沉吟着想了一下,她便只是将银针收回袖中,将酒坛重又盖好,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公子,周都督醒了。”又坐了一会儿,洛水忽听见甘宁的说话声,便微微颔首,整理一下衣着挑帘入帐。
  
  周瑜斜靠在榻上,白色的里衣已经穿好。洛水心中想着医病时的“问”道,便柔声说道:“将军,您——可好?”
  
  周瑜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抬起头来看见她的脸,不由得微微一愣。
  
  “秦公子,怎么是你——你不是曹丞相——为我医病的人是你?”
  
  “将军可还记得当初我曾说过的,”洛水笑着走上前几步:“倘若我能离去,必不会留在曹丞相麾下。我本就不是一个渴望建功立业的人,想要做的,自然也只有医病救人,尽医者之任。”
  
  “那,我的病——可还有救?”周瑜微微动了下身子,却迅速皱了眉头,手按向伤口的所在之处。
  
  “周都督莫碰,伤口裂开就不好办了!”洛水见此情景,连忙出言阻止。
  
  “我只想听你的回答,我的病,还有救么?”周瑜叹了口气,坐回原位。

                  曲误谁人顾(上篇)
   “那就看将军是否有求生的想望。”洛水沉默片刻,缓生答道。
  
  周瑜笑了一笑,眼中却倏然闪过一丝无奈:“我在这世间尚有一丝牵挂,若要真正放手离去,心中总是有些不舍。”
  
  洛水沉默不语,这些事情,她是隐约知道的。
  
  “你——还想在这世间留上多久?”沉默了一会儿,她换了个问题。
  
  “再给我十天的时间,行么?”周瑜缄默地抿紧嘴唇,少顷,竟是开口说出一个不甚过分的要求。
  
  “十天——”洛水有些震惊,良久未发表言论。
  
  “呵,有点难吧——其余的大夫曾断言,我活不过五天。”周瑜却似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以自己的生命为意。
  
  “将军是要见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吧!”洛水笑了一笑,道:“十天的时间,并不是难事。我可以保住你半个月的生命,半个月之后,是生是死,便要靠上天来裁断了!”
  
  “这是什么意思?”周瑜有些无法理解的皱了皱眉头。
  
  “我以针灸火炙之术,当可保你半月寿命。半月之后你便会发高热,假如这份热量在一天之后完全消去,你便可再添十年寿命,反之——总之,几率至多五成。”洛水没有说出后面的半句话,相信以周瑜的能力,猜到结果并不是难事。
  
  “原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周瑜闻言,却只是浅浅的笑了一笑,薄唇微抿,眼中闪烁的情绪,洛水看不懂,也不愿去懂。
  
  “将军,你不怕我害你么?毕竟我曾是曹丞相麾下的人。”沉默片刻,洛水还是问出了这个她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你自己认为呢?”周瑜笑着挑了挑眉,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那一丝笑意却格外的通透人心:“记得伯符曾跟我说过一句话,若要用人,则不疑。更何况,你并不是那种应当做细作的人,最适合你的,应当是自由翱翔于这天地之间。”
  
  洛水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感激——原来,这便是知音的意味。不曾想她竟是如此幸运,在这人间,竟是遇见了两位能解她心意的人。
  
  “将军——你有没有想过诈死离去——带着你最重要的人?”
  
  心中,陡然有些不舍。她尊重周瑜的选择,可是——却又有些不忍心他如此撒手离去。
  
  “十五天——是么?”周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出声来。
  
  洛水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上天吧,倘若十五天后我能坚持过来,我便听从你的意见,诈死离开。”周瑜笑了一笑,轻声道:“你说的不错,伯符离开了十年,我也倦了。”
  
  既便如此,洛水的心中却依旧不轻松。她毕竟只是个医者,能做的事情,也只剩了尽人事,听天命。
  
  轻叹一声,洛水忽的失却了语言,只是静默的低垂下头,缓缓退出营帐。
  ***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洛水每日为周瑜施针两次,周瑜清醒的时间也日渐加长。
  
  洛水也渐渐注意到,周瑜的目光时常望向帐外,不知他是在等待着什么,还是在谋算着什么。
  
  第六天,这个谜题总算有了答案。
  
  七月六日,洛水刚刚施完了针,甘宁便带着一个匆匆而入的人来到周瑜的帐前。洛水见那人戴了斗笠,身量甚小,想来应当是个女子,当下便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只是静静地站开几步。
  
  “周都督,乔夫人来了!”甘宁在周瑜的耳边说了一句,却见周瑜瞬间张开眼睛,惶急的目光悄然移向外帐,看见来人后,渐渐转为一丝惊讶与喜悦。
  
  在营中六天,洛水从未见过周瑜如此表情,心道这周瑜和小乔的传说倒还真是事实,两人夫妻恩爱,两地同心,当真是羡煞了旁人。
  
  “周郎——”停了一会儿,戴了斗笠的女子总算颤声唤道,与此同时,双手上翻,极快的摘下斗笠,露出如瀑的青丝。
  
  洛水细细将这传说中“极美”的乔夫人打量一番。
  
  第一眼的时候,她不由得有些失望——这小乔由于保养得当,看上去并不到三十岁,没有“江南大小乔”的美艳,甚至只能算是个清秀,但不知为什么,她的五官,她的眼神——总让人有种舒适的感觉,像在暖水中泡过一般,让人移不开眼去。
  
  “倩儿,你来了——”周瑜缓缓呼出一口气,满足的微闭了眼睛:“我本以为,今生会再无法与你相见。”
  
  洛水不愿打扰,只是悄悄的退出了屋外。
  *** ***
  帐内,周瑜与小乔这对苦命鸳鸯正絮絮地说着情话。
  
  帐外,洛水和甘宁这两个“电灯泡”却只是无奈的坐于案前,甘宁拿了些浊酒与洛水对饮,洛水对自己的酒量还算有信心,便笑着答允了他的邀请。
  
  “甘将军,周都督和乔夫人——他们大约也算是恩爱了罢!”对饮了一会儿,洛水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了,这乔夫人贤惠美丽,和周都督简直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甘宁被洛水一问,话匣子迅即打开,不停的说着。
  
  洛水笑了一笑,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甘将军,有件事情——拜托你帮忙,”踌躇了片刻,她还是轻声叹息一阵:“以周都督现在的身体,是决计受不得酒的刺激了,所以——麻烦你看着他,不要让他饮酒。”
  
  “好,甘宁必会帮助公子,想法保住周都督一条性命。”甘宁却答得迅速,并极认真的向洛水行了个拜谢礼。
  *** ***
  周瑜和小乔分别之际,有很多话要说么?
  
  当然不是!
  
  他们只是每日每日的留在营帐之中,有时是小乔为周瑜抚琴一曲,有时是两人一起叨念些曾经的趣事,说到兴起,他们的笑容竟是开朗得像孩子。
  
  或者是——小乔只是静静地依偎在周瑜身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仿佛两个在寒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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