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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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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智不坚的水家子弟被心紫刹那就调整好的天真表情击中后,纷纷丢盔弃甲,满脑子都是宗主那句:“烨儿,住手!”四个字在不断回响,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哦,说得有道理,一定是水馗对这个仙女般的小姑娘做了什么灭绝人寰的事,水烨才被宗主呵止,宗主果然英明神武!
  没有人跟着自己起哄,看着众弟子一副面色松弛的表情,水儒非的怒火都烧到了头发上。平日里这帮龟孙就只敬重水儒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一次自家引以为傲的重孙居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偷袭得逞,他的老脸还要往哪里搁?心里狠不得一只手马上捏断臭丫头纤细的脖子,又怕以老欺小遭人诟病,只好拢起双手又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二宗主形象。
  “不管叫没叫你,暗中伤人就是触了水家家规!执法者会给你一个合理的安排!”水儒非语气里带着不加粉饰的威胁。
  众人一听二宗主把家规搬出来,觉得也有道理,纷纷又点起头来。真是墙头草,风吹两头倒。
  “唔。”心紫低下头,双手手指绞在身前,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人见尤怜。清脆的声音就像不断滴入石臼发出叮咚脆响的甘泉:
  “圣人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规矩乃成方圆,有法度才有秩序,做错事情付出代价是应该的。”
  一席话虽短,但字字珠玑,条理清晰,态度诚肯,又是出自于即将被罚的罪人之口,大有明辨是非,认错悔改之意。水家徒子徒孙们再次被感动,这那里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分明是封魔真神的使者降临人间!纯洁又聪颖。既然她这么虔诚,理应免罚,免罚!
  在场只有若无爷俩听了心紫的话憋出一身冷汗,阿紫啊,你不知道水儒非那个老混蛋,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是一肚子坏水。你伤了两个他最爱的重孙子,再认错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水儒非眼珠子一转,没有想到臭丫头这么容易妥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木然地点头称是。
  被爷爷包扎成个木乃伊的若无刚想跳出来顶罪,就见心紫盈盈笑开,话锋立转:
  “只是凡是方圆,都有划出方圆的范围。乌龟不要求自己的子孙学飞行,因为他的子孙们不是飞鸟,所以在乌龟的律法中不会有‘不能飞翔者家规处置’这一条。同样,我虽尊重水家宗主与水家家法,但我龙心紫不是水家的人,不入水家族谱,与水馗水烨没有同宗之谊,没有打斗中伤人就要被罚的概念!凭什么以水家家规来惩戒我!”
  好一个不是水家人的说辞,立马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虽然说是与水烨斗争时出手打伤一旁的水馗,但一来水家宗族成员都在现场,却无人出手制止,算不上是暗中下手胜之不武。二来心紫没有凝聚幻力,水若无又被打伤,武力强弱相较下立见分晓,有觉悟的人都不难猜出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再加上心紫根本不是水家人这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二宗主以同族相残的理由惩戒她根本就是一句笑话!
  我的阿紫果然是伶牙俐齿,不会被那些个王八羔子占了便宜去!骂他们连脏字都不带,真是高明!若无摸着肚子上的伤口,很喜欢“我的阿紫”这个想法。
  “哼!”左不能用水家宗主地位压她,右不能自己以大欺小在众人面前下手痛扁她。水儒非越看心紫那抹故意逗他的笑脸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堂堂水家二宗哪吃过这种鳖,看着被徒弟包扎好伤口架上单架的水馗,看着青袍上还沾着灰垂头丧气一边站着的水烨,他的老脸真是一阵阵肉痛,今日还就不信冶不了个小丫头片子!
  “胡说!我们水家在此山脉隐居百年,这山间一草一木都是水家家业,一人一物都受水家家法制约,今日莫说你打伤了嫡系子孙,就算你伤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动了这山头任何一棵草,水家都可以惩戒你!”
  悄悄注入威压,二宗主的咆哮就如九天落雷般气势惊人,几个初入门的子弟听得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07   口舌之争

  威压,强者显示幻能大小的气势外发。虽然不会伤人,但可以让弱者由心底产生臣服之心。以水儒非二剑幻宗的实力,他就不信对付不了一个连幻力都没有的小丫头!
  可笑!如果声音大点就能解决问题要执法者干什么!顶住压抑感,心紫摆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回赠回去,来呀!再叫大点声,最好叫破喉咙才好看!
  众人惊奇地发现龙心紫不但没有退却,反而笑得越发灿烂。几个心志不坚摔倒在地的地子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来。第一次面对像龙心紫这样精神强大不受外物左右的少年,水儒非老脸憋成酱色,大有不把心紫碎尸万段誓不罢休的阵势。
  一丝阴郁掠过心紫脸颊,能威胁到她的才不是你水儒非!心紫抬头看看刚才呵止水烨的那个人,这个蓝色幻袍的中年武者性格丝毫不像眼前飞扬跋扈的水儒非,更确切地说,他掩在人群里几乎模糊了身形,即看不出喜怒,又不再发半点声音。如果不刻意注目,根本记不起一行人中还有这么一号人来。
  无论身心修为都远在水儒非之上!这才是正主!
  这个中年武者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宗主-水儒生,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现在二宗主水儒非明显已经跌入自己的陷阱里,此时他还不出声,到底在观望什么?心紫满腹疑狐,既然你想看戏,我就继续演下去,看你最后能有什么招法扭转乾坤!
  虽然仍旧气势汹汹地回应着水儒非刚才的怒呵:“那我问你,伤了水家一草一木又待如何?”心紫的眼睛却再也没有离开大宗主水儒生。
  “你怎么伤它,便要怎么被罚!你打水烨一拳,水家送你一拳;你刺水馗一刀,水家便还你一刀!”水儒非对心紫的反问根本不设防备,狰狞的面孔上无处不写着:你等死吧!四个大字。
  水儒生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让若无好生担心心紫的安危,虽然他相信以心紫的聪明伶俐到最后一定能化解危机,可是他就是不能忍受自己只能像个没用的旁人,静静观看事情发展。这种心情就像明知道水馗伤不了心紫,却还想拼了性命拦在水馗面前,即使自己被扁到体无完肤,也不愿心紫伸一下手,皱一会儿眉头的冲动一样。
  “要罚就罚我!不关阿紫的事!”一个踉跄的身影挤入心紫与水儒非之间。
  这是谁!居然又来一个能抵抗我的威压!水儒非暗暗吃惊,今天倒底是触怒了哪方神明?
  三人以怪异的姿势紧紧站成一线,正中间艰难抬着头坦然直视水儒非的正是受着伤的若无,看着他腹部雪白纱布上因为伤口用力又渐渐渗出的红色,心紫心底暗暗感动,虽然你很弱,但我龙心紫心里记下了,除了前世的沈云沁,你是被我认同的第二个:朋友!
  “哈哈哈哈!”张狂的笑声从心紫嘴里发出,根本不似个小奶娃,瞬间破碎了水儒生的威压,众人顿时觉得身上一轻。
  “二宗主好霸气!不愧是水家当家,惩戒严明!真是一言既出,众望所归,莫敢不从!”心紫一把拾起地上早被践踏得不成鱼形的鱼干举过头顶向众人示意:“水馗一伙人平日里欺压乡邻,有辱二宗主圣名,大家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向宗家告状,但他们的恶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绝杀的眼神冷冷扫过瘦猴一干人的脸,把他们想申辩的话堵在喉咙里硬是发不出声音。
  其实水馗一行人也并没有心紫形容的那般大奸大恶,除了性格嚣张之外,就是看不惯若无越被揍越精神的那副嘴脸,所以天天找他麻烦。而水家人因为若无是个外姓男子与水家姑娘生下的野种,所以对水馗的行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个中曲折,心紫也猜到大半,只是此时只能抬举水家宗主与众人,贬低水馗,才能达到自己先扬后抑的目的。
  被心紫抬上高度的“圣明”的二宗主,无处撒泼,憋得脸上阴晴不定;被贬得一无事处的水馗倒在宗门徒弟临时搭起的单架上气得只能哼哼;被夸成极富正义感却被水馗打压的众人想起每次看到若无被揍得一脸青紫自己却默然无视的情景,愧色纷纷爬上面颊。
  众人万花筒般的神情无一不收入心紫眼底,效果正好!一把握上若无的手,将还傻愣愣站在水儒非对面的他拉扯到人群正前方,心紫用纤细的手指向若无腹上一指,大声收回众人神游中的注意力:
  “大家看,这就是恶人水馗暗中下手欲夺人性命的证据!既然二宗主刚才说谁伤水家草木一分,必回报伤人者几分,那水馗偷袭打伤水若无小腹一刀,我替水家执法还水馗同样伤痕!此举光明磊落,乃是顺应家规,合情合理的行为!
  二宗主果然有气度!不但执法严格,明查秋毫,为还水家百姓公道,力排阻挠,不惜血缘之情,大义灭亲!二宗主圣明!”
  字如珠玑,清脆果断。心紫破天荒地朝水儒非盈盈一鞠躬。
  每个字就像不杀人却痛得令人抓狂的小箭,一支一支戳在水儒非的老脸上。随着龙心紫假惺惺的俯首,众人呼喊:“二宗主圣明!”的口号越发嘹亮起来。
  若无憋得直想笑,心紫身上的温度顺着他们紧握的手掌传到若无心里。因为他并没有被记入水家族谱,根本没有可能用族内同胞非比武不可相残的规定来逃避水家制裁并报复水馗,所以心紫才兜了个大弯弯,连诱拐带欺骗地逗水儒非亲口说出水家山头一草一木皆不可伤的蠢话,让他作茧自缚。
  若无此时对心紫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偷偷瞄着心紫忘记抽回的小手,轻轻握紧,好想就这样永远不放开。
  水爷爷狠狠一拍大腿:好样的!孙媳妇!又能打又能骂,还能护着他那傻得跟咸鱼一样的臭孙子,看来感情就是要从小培养的好!女儿你在天之灵可以闭眼了,王八蛋的若无他爹你也可以不知道在哪里的咽气了!
  水宗的徒弟连同围观的众人开始对呐喊“二宗主圣明!”还比较迷茫,整个过程下来,他们一会儿觉得水儒非有道理,一会儿觉得小姑娘有道理。现在表面高声赞美着二宗主,但实际上小姑娘与若无却并没有被家处置。到底是谁赢了?管他的,也不知道是谁呼起的第一声,反正赞美宗主总是没错的事情!
  水烨拍去身上的灰尘静静站在角落里,身为大幻师的他败于没有幻力的阴险小姑娘脚下,他不服!弟弟被人在眼前中伤,他不甘!
  但平息了内心易怒的躁动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不可否认,眼前这个张扬的姑娘身上散发着令人敬佩的霸气,无论是敢于与强者争锋的无畏,千钧一发出手的从容,诡异的身法还是巧辩的毒舌,无一不张显着她坚韧的性格与对朋友的赤诚。“如果相遇时不是处于对立的情景,那有多好。”水烨在心里微微刺痛。
  “祖爷爷!你要替我做主啊!”水馗此时还不识好歹地躺着叫嚣着,众人一脸黑线地望着他,恨不得他立马咽气。
  “我……,你……,你就是不应该在大宗主出言喝止以后再对水家人下手!”
  水儒非何曾吃过这种鳖,说出去的话似泼出去的水,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他此时真是恨不得抽心紫的筋,扒心紫的皮。还想说什么,却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声声夺人的气势,只好把弟弟大宗主的名号牵扯出来硬撑场面,他不信儒生这个时候会驳他的面子。
  无法再沉默,一直站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水儒生终于走出人群。
  是难逃重责,还是另有玄机?为什么非要等到这时才现身?心紫还是找不到隐藏在水家大宗主长长眉毛下的那双眼睛。
  “我确实只是叫烨儿住手,并没有出言制止这位姑娘。”水儒生的声音还是略微苍老的,无法再掩饰他的年龄。
  靠,赤果果的偏袒!
  而且是偏袒外人!
  “儒生,你怎么…!”二宗主今天之内受得打击可多,已经顾不得什么形像,连兄弟呢称也喊出来,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气到极致反而可怜巴巴的模样,根本不像个哥哥,反而更像是个小孩子在耍赖。
  平日里只顾着闭关修炼不问琐事,水儒生有点愧疚的心情。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也不会惊动他出关,他不出关,也不会发现水家现在的不堪。
  当权者眼高心傲,不关心平民生计;宗氏子弟趋炎附势,不分事非;偶有如水馗般仗势欺人的水家血脉,众人也逆来顺受成自然,与先祖百年前隐世的初衷大大地背离。看来近日发生的事也许就是在给水家敲响警钟。
  “不过……”寻思完后,水儒生继续发声。
  心紫知道,开始那么痛快的偏袒必是跟着弦外之音的。天上才不会掉馅饼下来!
  “在二人切磋之际突然出手伤了旁人也是不对的。”顿了顿,看着依旧牵着心紫的若无,水儒生伸出两个指头在他额头上重重一点。
  “就罚你们两个人去问天湖畔,面湖思过吧!”
  
  




08   面湖思过

  面湖思过?如果面湖思过也算是惩罚,那心紫愿意天天被水儒生“重重地”惩罚。
  看着心紫挽起裤腿,露出一双白玉般的脚掌,小脚丫子不停踩水玩得正欢。若无觉得额头被大宗主并指按下的一片红肿也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风中挟带着清新山林间特有的原木及泥土的气息。
  “真是个好地方!水家老祖宗也忒能选山头了!”心紫在心里暗暗赞叹。
  这就叫做层林尽染,远山上或明黄,或深碧,或绯红的林色如彩虹的丝带缠绵在一起,浅浅深深。在力量磅礴山风的吹拂下,整齐地朝一个方向俯首后双扬起。绚烂的色彩便也在这如呼吸般张合的律动里,轻快地变化着色调。
  天空湛蓝无云,衬得绿色愈发脆碧,衬得红色愈发深绯。无处不在的阳光透过层层交又叠的枝蔓向大地投下碎金斑驳。
  这个叫“问天”的湖,就是山间美景交汇的中心。如果说风是流淌的,林是摇曳的,色彩是变幻的。那这泓巨大的碧青湖水就是唯一沉静的。
  湖面如镜,波澜不兴。即不生长接柄的莲花,也不游动红尾的锦鲤。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从湖底溢出,让心紫分外熟悉。抬头细看,竹林间正掩着个灰白岩石堆砌而成的简单神殿,非常眼熟。原来,这里个问天,便是她初到玄天,溺水的那个湖!
  凉凉的感觉从脚下升起,心紫觉得自己仿佛跟湖水溶成一体。她的筋骨血脉就像找到了同源的亲人,刹那间随着暗涌悸动起来。体内几股纠缠在一起的力量奋起直冲,找不到发泄之口。
  岸上若无正一心一意看着心紫踏水嬉戏,见她突然古怪地停下来定在水中,怔怔出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黯淡下去,碧青的湖水下泛着玄青不见底的色泽,仿佛深得要把人吸进去。
  若无惊出一身冷汗,从盘腿坐着的巨石上一跃而起,慌忙把心紫从水里拉出来。一切都像是转瞬即逝的幻影,刚才的阴霾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阳光再次猛烈地洒下金辉。照得湖面就像是个无暇通透的玉璧。
  天还是那么蓝,大红色的不知名落叶像花雨从天际散落,美景依旧。
  心紫还沉浸于刚才体内力量澎湃的感觉,根本没有留心眼前一瞬间景色的变化,不住埋怨起傻乎乎的若无为什么突然把她从水里提起来,丢到岸上。
  舌头打结的若无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可以让心紫接受的理由,只好可怜兮兮地说:
  “我…我不喜欢这个湖,很古怪!”
  古怪个屁,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古怪的!想刚才大宗主水儒生罚他俩人来这里思过,众人都道吸一口冷气。搞了好半天,心紫才得知这个“问天湖”的地界是水家禁地,不是一般人能近身的区域,被大宗主设了结界,被一片迷雾笼罩,只有水家子孙的血才能开。
  刚才就是若无咬破手指头,流了一地的血,雾里才显出一条鱼肠小道歪歪斜斜指向现在他们的所在地。
  水家山头本来就被灵力包裹不入外人,这里又搞个鬼结界,结果就连若无这种只有半身水家血的人都能打开。真不知道结界到底是用来防谁的。
  呸!还古怪,莫说穿越能遇到冰冻鸡,吃鱼有人来找茬,水家大宗主脑袋被门夹了胳膊往外拐,就算现在水里跳出个大乌龟来吃人。她龙心紫眼皮也不会跳一下!
  心紫给了若无一个白眼,爬上岸边的巨石让太阳暖暖地给她晒屁股。
  若无马上三脚并成两步跟在身后,见心紫懒洋洋趴下后也在她身边盘腿坐下。看着心紫洋溢着幸福昏昏欲睡的小脸,自己心里止不住地呵呵傻笑。
  她那蝴蝶翅膀般微微振动的睫毛,微微张开吐着兰香的娇艳樱唇,乌黑似锦的长发。若无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勾勒着心紫五官的轮廓,即使她现在还穿着男孩子的长袍,依然这么美。若无再一次沦陷了,真是不想让她被别人看了去,真是不想她受一点点伤害。
  摸着自己脖子上坠着的蟠龙血玉,若无想起爷爷说过的话。自己的爹爹失忆后迷路来到村口,借住在家时与漂亮娘亲相恋。过了不多久,突然找回记忆要求离开,只留给娘亲这个雕着蟠龙的血红玉佩,说是佩带者一有危险他就会即时知晓并马上出现。结果漂亮娘亲生他的时候难产逝去了,这块唯一证明水家曾来过个陌生男子的血玉就被爷爷挂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知道那个骗子爹爹说的话有几分真心,这个好看的血玉从来没有发挥过功效,至少它没有告诉骗子爹爹,他走的时候娘亲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还需要他留下的小宝宝;娘亲难产的时候,它也没有呼唤他回来。但现在自己手里只有这块东西还好看。
  下定决心后,若无一把将血玉从脖子上拽下来,颈上还留着一条细细勒痕。他轻轻摇醒刚入梦乡的心紫,红着脸把玉塞入她的手心里。好紧张,一不小心划过她娇嫩的小脸,若无的手指顿时像被火烧一样烫得发痛。
  “送…送给你了。”若无别过熟虾一样的脸,假装看树上立着的一只小鸟。
  心紫半睡半醒地握着块还带有若无体温的坚硬之物,揉揉眼睛一看,原来是若无一直挂在怀里的那块蟠龙血玉。她听爷爷说起过这块玉的来历,莫说是找那个骗子爹爹的唯一线索,单是这玉的无暇通透和精细雕功就已经让它成了无价之宝。
  心紫暗暗心暖,知道这是若无手上最珍贵的礼物。脸上却还装得若无其事。把玉随手又丢回若无怀里:
  “我不要,你还要留着它去找你爹的。”
  若无低下头,把玉上系的草绳在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声音细如蚊蝇:
  “那,那你陪着我去找爹爹就好了嘛。”
  若无这傻小子关键的时候脑袋还是能转的,心里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响:玉在心紫身上,玉要用来找爹爹,就等于心紫要跟着若无找爹爹,心紫和若无,嘿嘿嘿嘿。
  心紫看到若无笑得一脸脑残的模样真想转身翻起巨石拍扁他。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
  “不要,说了不要就不要,挂在脖子上重得要死,头都抬不起来!”心紫恶狠狠地叫着跳起来。
  呃,世界上居然有嫌弃珠宝太重了挂着累的女孩子!若无彻底转不过来了。
  “下次换个即漂亮又轻巧的东西再送给我!”不由若无分说,心紫俯下身子双手绕过若无的脖子,将血玉重新系好。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心紫嘴角偷偷露一丝微笑。
  轻轻的呼吸喷在若无脖颈上,他只觉得心里酥麻麻地痒,身上刺痛痛的热。
  空气里腾起暧昧的水气。
  突然湖中一声巨大声响,什么东西破水而出,水浪拍起数丈高,溅起白色的水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把若无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细小的水滴从眼前散开,心紫猛地看到了两双褐黄色的眼睛,带着青绿立瞳。正一动不动盯着她。
  奶奶个腿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还没有等心紫仔细看清楚,若无便一边哇哇乱叫着,一边伸手横抱起她夹在胳膊底下拔腿就跑。心紫只好忍着被颠簸的呕吐感,回过头去打量身后的那个“东西”。
  只见一只磨盘大小的玄青色乌龟,背上盘踞着条湖蓝的小蛇。乌龟正哆嗦着它四条肉乎乎的小腿,不紧不慢地迈开来向若无追赶。看似笨拙,却不一会儿挨上了若无脚尖。将他与心紫拱到一处山石与树枝围成的死角里。
  果真是从水里跳出来了个大乌龟吃人!心紫后悔死了刚才想到的那番话!
  再定睛一看,湖蓝色的小蛇根本就不是独立个体,而连着身下黑乌龟的尾巴,嘴里诡异地吐着红信,黑乌龟也仰起锤头般的圆脑袋,两双妖孽的黄眼却惊人相似。让心紫分不清这到底是妖兽,还是妖兽“们”。
  若无一把将心紫拦在身后冲着乌龟与蛇大声嚷嚷:
  “你不要吃她,她看上去虽然水水嫩嫩,但又瘦又没有肉,没有嚼头还塞牙缝。你吃我,我好吃,你闻我伤口上的血,多香!”说着说着就解开了自己小腹上缠着的纱带,露出被水馗刺穿的伤口,想给妖兽闻一闻。
  死若无,居然说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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