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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一曲-第5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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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急。秦国不动,韩国若灭,魏国没有后危,到时,刀兵必会向齐,而非是楚,就算是楚国,楚国有长江防线,怕个毛啊!楚王猛然醒悟,立即改变主张,一面答应出兵,一面派特使入齐探听齐国的真正意图。就等着齐国出兵后,他才出兵是不是可以从中捞些的好处。至于韩国的死活,他楚王的兴趣真是并不大……
韩国使者和楚国的使者双双到了齐国,天下的重心也凝聚到了齐国的身上,这让齐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害怕。他知道,这是齐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刻。到了这个时候,齐王深感自己的才智不足,他只有不顾一切的求教兵家的孙膑。孙膑和田忌虽然因为齐王的猜忌而失位。可是现在齐王知错了,又重用他们,齐王先一步的封孙膑继续当军师,并且说你不仅是我们齐**队的军师,也不是一个田忌的军师,还是我们齐国一国的师,是我田因齐之师。
为了彰显礼遇,齐王下令给孙膑以上大夫规格建了一座八进府邸。府邸的右跨院是一片十多亩地大的园林,竹林茂密,池水清澈,假山石亭,分外幽静。不过孙膑是一个不喜欢富贵的人,他总是认定,富贵的生活会让一个人的心志坠落,所以他就又在竹林中建了几间茅屋,大部分时光便都在这座园林度过,正院府邸反倒空了起来,仅仅成了聚合少数几个喜欢孙膑兵学的稷下学子的场所。孙膑本人还是一如往常的深居简出,极少与官员来往,除了使女钟离大春推着轮椅在竹林漫游,便沉浸在茅屋书房里,或刻简或读书,倒也悠闲自在。
经过一场人生巨变,孙膑性情大变,双膝成膑,更是绝了他的将相雄心。虽然小小的报负了庞涓一下,但大仇还并不算真的报了,孙膑知道,自打他羞辱庞涓之后,本来不对自己在意的庞涓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所以自己也只能消灭他庞涓,失了那份的富贵闲心,孙膑的心转化成了散淡的隐士情怀。他现在真正的寄托是两件大事,一件是整理先祖兵书,然后站在先祖的身上,写一部自己的兵法,《孙膑兵法》,好用心传世扬名。另一件,就是打过庞涓后,去北秦专心的治学。虽然深在院中居住,可是孙膑却十分的了解北秦国。他深深的了解北秦国现在的发展一定是日进千里,一定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在这样的条件下,北秦国在日后一统天下,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那样,自己也可以脱离名利,静心的养老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要与庞涓再打一场大仗,一抒胸中块垒。他料定,庞涓决然不服上次的失败,这就如同魏国朝野上下也同样不服。任何事情都可以退避三舍,唯独在兵学战阵的较量上,孙膑绝不让步。且不说兵法战阵之学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就说自己是兵圣孙武的后裔这一条,孙膑也不想给祖宗丢脸。他之所以还没有隐居北秦,就是在等待这次大战。打完这一仗,他就该离开齐国,到北秦去养老余生了。正这时,齐王来了。
齐王为示亲热拉着田忌直接来到园林时,孙膑正在茅屋中读《吴子兵法》。“先生对吴起兵法,可有评点?”齐王笑问。孙膑淡淡笑道:“除北秦王之外,吴子为距今最近的一代名将,其一生与诸侯大战七十六次,战胜六十四次,战平十二次,而未尝败北,自然是堂堂正正的兵学大家。然则,吴子惜为时势所限,只精武卒杀阵,而尚无大规模的步骑野战,其兵法主旨也多在于强军之道,却缺少战场谋划之道。究其竟,其时攻防之战粗朴简约,军旅要害在于精兵,而不在良谋。吴子兵法所短,正在于良谋不足。吴子久为魏国上将军,此精兵传统已植根于魏**队,正与庞涓所长不期而合,亦正与庞涓所短不期而合。时也,势也。”
说罢,孙膑不禁感慨叹息。田忌笑道:“先生之意,步骑野战,奇谋可抵精兵?”
孙膑大笑道:“若有精兵,自然更佳。”齐王见使女上茶后已经退出,落座拱手道:“魏军已经大举攻韩,先生有何见教?”孙膑丝毫没有感到惊讶意外,淡然笑道:“方今天下,以国情军力总体而言之,北秦第一,魏国第二,齐国第三,楚国和秦国相平于第四,韩国可以算五……但诸国之间,真正的实力相差的并不大。现在的魏韩大战与过去的魏赵大战不同。其一,现在的韩国虽小,诸国列尾,可是它们的战力却强于赵国。其二,魏国与新郑相距不过百余里,但与邯郸相距却有四百余里。其三,此次魏**中帅权不定,莫名其妙多出一个总领监军,真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相信庞涓必太子申之掣肘,虽然他们的对手申不害不精于兵法,但是却精于法家,兵家与法家略有相通之处,申不害本人也是一个极有才能的人。有此三不同,齐国一定要发兵救韩,而且能再胜魏国,为齐国大出奠定根基。然则……我大齐却一定不能……急……于……发……兵。”孙膑虽然不假思索,但却说得很慢。
齐王听得很明白,特别是最后的四个字!他点头会意道:“先生以为,发兵时机当如何确定?”孙膑发出儒雅的淡笑,从容道:“以臣预料,申不害虽只有万余兵力,却足以抗击魏国三月左右。其时韩国消耗殆尽,魏军亦急躁不安,齐国、楚国同时出动,当可大胜。”
齐威王拍案定策,大喜道:“好!就以先生谋划。此次当以先生与田忌统军。”孙膑的眉角不可微察的轻跳,然后不咸不淡道:“我王,上将军才是全军的统帅,而臣,只是军师。”
齐王一滞,脸色顿时不大自然起来。田忌恼道:“可是先生之才,十倍于我,先生过去怕自己无甚威信,现在如何还用此托辞?”孙膑道:“带军琐事,残缺之人以无力之为也,上将军虽无谋略,然经验丰富,可以为之,更有前时配合,无有虞焉,何以不可?”
齐王勉强应了,不快的回去。见齐王走,田忌长叹:“先生何必如此?”孙膑道:“言之有疑,然不言就无疑焉?北秦王所言不差,兵家如虎,国主岂有不疑之理?反正都是要疑的,我还是愿意如上次我们两一样的去打仗!”田忌摇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王宫后,齐王招见了丞相帅哥邹忌。齐王道:“田忌,直人也,用计不明,人愚不智,寡人本意示好于孙膑,奈何偏要推荐田忌,此二人果有私焉?” 田忌是公族,从理论上说,他的兵权大了,是有取代齐王的可能,可是这个人在运筹帷幄方面有着不可弥补的缺陷,所以虽然他有威信,但是……齐王却是认为,他不够格当这个统帅,这是齐国与魏国的一场国运大战,打的是国家的未来,怎么可以轻忽?齐王甚至会想,孙膑是不是想要利用田忌夺下君位,这样田忌是齐王,而他孙膑就成了太上王!政治就是如此,永远可能的把人往坏里想!这是为君者最常的一种想法,与器量无关。邹忌说道:“田忌在军中素有威名,可以为将。再有孙军师辅之,必无大碍,其人虽然不善筹谋,但实战经验无人能及。若大王有所担心,可以使田婴、田盼为副之……”齐王一想也对,就听从了邹忌的建议,传下了命令,任田忌为全军的主将,军师孙膑佐之,再以田婴、田盼、袁达、独孤陈等为副将。准备出兵大计……
邹忌推荐田忌为将是有原因的。邹忌的“忌”是主动语态,是说邹忌这个人心眼小,比较爱嫉妒别人。田忌的“忌”是被动语态,是说田忌这个人为人不谨慎,比较爱招人嫉妒。
邹忌嫉妒田忌的原因是……邹忌担心田忌靠才干和功勋爬到自己头上。田忌是贵族出身,他不当官都可以过得富足美满,而邹忌是一个自荐者,是一个贱籍乐士的出身,他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官位,那他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从前怎么给人吹拉弹唱他以后还要这样过。
所以他的门客公孙闳给邹忌出了个主意,就是让邹忌推荐田忌为将,如果取得胜利,则邹忌身为丞相,有推荐之功。这一点就和明朝末年,武将打胜仗,功劳是那些只会玩小男孩**的文臣的,这叫统筹策算之功,是谋略之功。但如此打了败仗,那全是将军的不是!
所以明朝的时候,文武相对和仇寇一样不能两立。武将不信文臣,文臣鄙视武将。
邹忌推荐田忌,就是要拿这份的大功。你在前线打得再好,也是给我添砖加瓦!但是……嘿嘿……如果你把仗打败了!那你田忌就很有可能会战死前线,就算没有死,回来了,也要受到处罚,这几种,无论是出现何种结果,他邹忌都将是获利的一方。齐王一定会用孙膑,而孙膑必然要用田忌,所以这是一个顺水的人情,挡是挡不住的,于是,邹忌就采纳了这个建议。当然……相比战争的胜利,邹忌更愿意看到的是田忌干脆的死在魏国的刀箭之下。
出兵的议案给决定下来,韩国特使松了口气,得到齐威王“稍做准备,即发救兵”的确定答复,未敢停留,星夜回韩,放出久经训练的信鸽进入新郑(战国时已经有了信鸽,只是没有普及,只是当时少数的国府和贵族才用,不是北秦独有这时的新郑,已经顽强抵御了一个多月,军民伤亡两万有余,国人军兵疲惫不堪,士气也是渐渐的低落了下来。
申不害得到信鸽传书,立即向新郑军民宣布了“齐军将不日出兵救援”的这一最新消息。
新郑军民看到了守城的希望所在,自然是精神大振,士气重新高涨。好在新郑城内粮草兵器倒是充足,只要有人作战,再挺一段也非难事。申不害抓紧时机补充新兵,将城内上到五十岁以下而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数征发为军卒,居然又添了一万之众,与剩余的五千多精兵混编,新郑城头居然又是旌旗招展,盔明甲亮,军卒密布,没有一点山穷水尽的样子。
庞涓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子,他开始顺利,但他的确是小看了申不害,申不害打仗也许不行,但是他却是一个坚强犹如丘吉尔一样的政治强人,定下的心,百牛拉不回,万死不回首,明知不可为,也要为!是死猪不怕你开水烫,鸭子死了,也要嘴硬到底!在庞老总这样暴风骤雨的攻击之下,韩国竟然支持了过来。
是以,现在的庞老总非常恼火,这回更是见到了新郑城头骤然威风抖擞,仿佛向魏军挑战一般。庞涓不禁大怒,登上云车高台,仔细观察半日,不禁哈哈大笑。
正文 第七百九十八章:再攻大梁城
更新时间:2010…3…17 4:59:45 本章字数:6727
庞涓观敌料阵之后,回到幕府大帐,召集众将下令:“新郑已经是孤注一掷,回光返照。手机轻松阅读:wαр。⑴⑹kxs。Com整理城头虽然旗帜鲜明,但兵却是有老有小,此必是城中余子!我料其再无余焉,传本将军令,我大军明日开始轮番猛攻,昼夜不停,一举拿下新郑!”部署好兵力与攻城方法,魏军当夜偃旗息鼓。大军要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到了明日,好进行大战,誓要攻下新郑城!
此日清晨,太阳尚未出山,魏国大军列阵。庞涓登上高高云车,遥遥可见北门中央箭楼垛口的申不害,两人俱都是大红斗篷,彼此之间,相互看得很是清楚。庞涓抽出锈剑,将个长剑遥遥指向箭楼,高声喊道:“申不害,本上将军敬佩你硬骨铮铮,是个汉子,已经下令不对你施放冷箭,我与你堂堂正正地见个高低,如何?”申不害哈哈大笑,长剑直指:“庞涓,本丞相一片孤城,无法像孙膑那样与你斗智,就与你硬拼一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庞涓听申不害用孙膑嘲笑他,顿时脸色铁青,龙有逆鳞,孙膑就是庞涓的逆鳞,他当即大怒,令旗如老婆被第三者勾引的腿一劈,战鼓骤然雷鸣而起。魏军开始了猛烈进攻。全军分为四轮,每轮两万精兵,猛攻两个时辰便换上另一轮。如此保持每一轮都是精锐的生力军。新郑守军本来就兵力单薄,加之又是新老混编,不可能同样轮番替换,只有全体在城头死守,进行着绝望的死战……
几个昼夜下来,新郑城头的女墙,已经被一层又一层鲜血糊成了酱红色,血流像淙淙小溪般顺着城墙流淌,三丈多高的城墙,在五月的阳光下猩红发亮。面对城下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韩国守军个个血气蒸腾,杀红了眼,喊哑了嗓,只能像哑巴一样狠狠地挥舞刀矛猛烈砍杀。所有的弓箭都被鲜血浸泡得滑不留手,射出去的箭,如同醉汉一般在空中飘摇。
所有堆积在城墙上的滚木礌石砖头瓦块,都带着血水汗水以及黏黏糊糊的饭菜残渣滚砸下城墙。刀剑已经砍得锋刃残缺,变成了铁片,也顾不上换一把。每个韩**士,无论新兵老兵,全都杀得昏天黑地,血透甲袍。后来干脆摔掉甲胄,光着膀子,披头散发地死命拼杀。但不消片刻,每个人又都变成了血人,就连他们白森森的两排牙齿也变得血红血红……
新郑的民众,更是老**女一齐出动,向城头搬运滚木礌石。最后又开始急拆民房官署,将所有的木椽、砖头、瓦片一齐搬上城头,充做滚木礌石。眼见繁华街市被拆得狼藉废墟,新郑民众的一片哭声变成了恶毒的咒骂,最后连咒骂也没有了时间,只有咬牙飞跑。街道、马道、废墟、城头,累死压死战死哭死者不知几多,尸体堆满了巷道,却是谁也顾不上搬运。
韩国宫里的官吏、内侍、宫女与所有嫔妃,在太子率领下也气喘吁吁地出动了。十余万人口的新郑举城皆兵,只有韩侯一个人没有出宫了。这位贤名的国主害怕了,他的心理压力在这种气氛下到了最低。人人都是有心理底线的,韩侯的心理就已经快到了那层的底线。
申不害已经没有时间在箭楼指挥了,奔跑在各个危险地段,脸上又脏又黑,胡须头发散乱纠缠,双手挥舞着带血的长剑,到处连连吼叫:“杀!守住!齐国援兵就要到了!到了——”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兽。除了那件早已经变成紫黑色的“红色”斗篷,他和每一个士兵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城下的魏**阵中,太子申与丞相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恶战,就连丞相当年打秦国的时候,都没有经历这样的惨事,毕竟他打雍城的时间很短,就退兵了,而现在,却是两个多月。丞相还好,太子却是经常面色煞白,心跳不止,连连呕吐,常如孕妇般被护卫军士扶回大帐坐月子。高台上的庞涓却是恶气难消,这是他军旅生涯中所遇见的最大的硬仗恶仗,已经死伤了两万精锐武卒,新郑城竟然还是没有攻破,当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庞涓也是知道,这一方面是韩国的确是变强了,但是……也就是如此了。庞老总看出来了,今日是最要紧的关头,再咬牙猛攻两个时辰,韩国人的意志必然崩溃,绝不能给申不害一丝喘息机会。
看看西下的落日,庞涓高声向三军下令:“晓谕三军,猛攻两个时辰,今夜拿下新郑!”
高台四周的传令军吏立即四散飞马:“猛攻两个时辰!今夜拿下新郑!”魏军士气顿时大为的振作,一个冲锋大潮喊杀涌上,可是冲到城下,血糊糊的云梯搭上血糊糊的城墙,立即就滑倒在城下。纵然侥幸搭住,士兵刚踩上去,脚下就滑跌下来。加上城头守军不断用长钩猛拉云梯,砖头石头不断砸下,半个时辰中竟没有一副云梯牢牢靠上城墙。大军恶战,任何荒诞神奇的功夫都派不上用场,纵然有个别人能飞上城墙,面对汹涌的死战猛士也肯定是顷刻间化为肉酱。这里需要严格的配合与整体的力量,去一刀一枪地搏杀,而不是任何奇能异士的一己之力所能奏效的。庞涓作为久经战阵的大将,自然深知其中道理。
他接到三次无法攀城的急报后,愤然高喊:“停止攻城。”一阵大锣鸣金,魏军武卒一下子全瘫倒在了城下旷野。城头韩军,也无声地伏在城墙垛口大喘气,连骂一声魏军的力气都没有了。夕阳残照,萧萧马鸣,战场骤然沉寂下来。城头烟火弥漫,缓缓飘动着血染的战旗。
城下也缓缓飘动着血红的战旗,烟火弥漫在茫茫旷野。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伤兵,连兵刃的闪光也被血污掩盖了。申不害站在城头箭楼,庞涓站在阵前云车,两人遥望对视半晌,各自都伸出长剑互相指向对方,但却都没有力气再高喊哪怕一声。
新郑宫殿的廊柱下,韩昭侯木呆呆地伫立着。几只乌鸦扑棱棱飞来,惊得他打了个激灵。
骤然的沉寂,使他觉得阴森可怖,连那昏黄的夕阳也扑朔迷离起来。仗打了这么长时间,他始终没有迈出宫门一步,但心里却很清楚,新郑将要湮灭了。一国防守,连太子嫔妃宫女内侍官吏都出动了,这仗还打得么?面对魏军,能撑持这么长时日,已经难得了,韩国亡于一场恶战,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在死一般寂静的大殿竟像雷声一样。韩侯不禁一阵恐慌,难道魏军破城了?抬头盯视宫门,却见一个长发散乱的血人披着一领滴血的斗篷,缓缓向他走来。仿佛白日见鬼,韩昭侯伸手一指,面色煞白,骤然软瘫在廊柱下,语不成声。“臣,申不害,回来了。”血人嘶声低语,软软瘫倒在门柱下。
韩侯两腿发软,靠着廊柱长嘘一声:“丞相……辛苦,你了。”“君侯,庞涓,攻不动了。一片,血城。云梯,没用了!”申不害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嘶哑得像是惨嚎,森森然在大殿回荡。韩侯一阵发抖,久久沉默:“丞相,这仗,不打也罢……”申不害却突然站起,带着一身血腥,赳赳走到韩侯面前嘶声喊道:“如何?君侯害怕了?不能啊。齐国快来了!他们就是要等韩国人鲜血流干,才肯发兵!君侯,三天之内,必有救兵!要挺、挺起来!你是韩国君主,君主!”韩侯依旧木然沉默。“君侯……到城头,抚慰一番,将士们。”申不害连眼泪也没有了。韩侯费力地倚着廊柱,站了起来,叹息一声,跟着申不害,走出了空旷的宫殿。
新郑城头。夕阳将没,旷野中血红的魏军营寨和血红的新郑城融成了一片,在血红的霞光下弥漫着红色流光,荒蛮而又迷离怪异。士兵们都变成了血人,全部躺在城垛下昏睡,分不清是死人还是活人,也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迎接君主。韩侯想说话,嘴唇却只是簌簌抖动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步履蹒跚地走到垛口前,费力地扶住女墙,手却胶粘在温热的糊糊中,猛然缩手,却见双手沾满了黏稠的淤血!他惊叫一声,骤然一阵恶心,猛烈地呕吐起来……
原野的血色军营,化成血海巨浪,向他迎面扑来!他大叫抬头,火红的霞光又燃成漫天大火,向他烧了过来!惊骇低头,血兵们竟然一个个站了起来,僵硬地向他逼来……
太阳落山了。暮色苍茫,城头上的韩军也好,原野上的魏军也罢,两边双方都是一片的死寂。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顿时撕碎了这原野军营的惨烈寂静。
庞涓霍然警觉,执剑冲出幕府。战马人立嘶鸣,骤然停顿间骑士已经滚下马来扑倒在地:“上将军,大梁危机!王命急救……”特使从怀中摸出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一卷竹简,昏倒在地。庞涓一时也不知是怒是喜,但他的声音是怒的,当下大喝道:“三军拔营!回师大梁!”
庞涓该是怒的,他现在就是怒火中烧。即使是在攻打韩城最激烈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齐国援救的可能。事实上,在他的内心,孙膑才是真正的对手。他把与孙膑再次较量,看得比攻韩重要一百倍,纵然灭了韩国,天下也不会因此而赞颂他,因为韩国太小,申不害也不通军事。齐国孙膑则不同,孙武之后,名门高足,同门师弟,又有桂陵大败庞涓的煌煌战绩;只有孙膑才是庞涓真正的对手,也是庞涓面前的“龙门”。打败孙膑,庞涓才称得上真正的名将。否则,庞涓在天下永远都只是一个二流将领。人们说起庞涓,只会说,哦,原来是那个败给了孙膑的庞涓……高傲而又雄心勃勃的庞涓,岂能如此屈辱地断送自己?这个孙膑也真是利令智昏,竟敢故伎重演,难道真的当我庞涓是白痴不成?
正在拔营之际,又接快马急报,楚国八万精锐大军,由寿春扑出,目标同样是大梁。
庞涓没有片刻犹豫,立即“命令”太子申与丞相分兵三万,南下截杀楚军。太子与丞相当即接受了。他们很清楚,孙膑并不好惹,上次太子就吃过了孙膑的苦头。所以这块硬骨头还是丢给庞涓去啃吧,对于丞相来说,打别人不行,但是楚国……楚国真是安逸的太久了,丞相相信,只要自己在,打败楚军,并不是一件难事,真要是不行了,还可以调四周的地方部队来么,再说,就算是这样还败了,往大梁一呆,以大梁的坚城,楚国小样能奈我何?
庞涓也乐得支走这两个大权在握的人上人,这样他就可以利利索索地与孙膑大战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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