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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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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亦辰在我的床边放下我,扭头向白衣道:“白衣兄,请帮看下栖情的情况。”

  白衣将手指搭于我的脉搏,眼底已忍不住渗出一抹温柔怜惜来,忧伤地望着我。我一阵心痛,我那有着青天云影般澄澈眸子的白衣啊,他的指肚,似比以往更加冰凉了。

  怕给安亦辰看破心思,我将眼神转到安亦辰脸上,望着他有些凌乱僵硬的眼神,轻轻问:“二公子,今天可以带我们离府么?我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多呆。”

  安亦辰犹豫道:“你的身体……”

  “她的身体无甚大碍,在马车上休息也是一样。”白衣抽回手,负手退到一边,答道:“而且我觉得早些离开国公府对她的身心都有好处。”

  安亦辰的眼神留连我的面庞,我只用无辜企盼的眼睛回望着他,抽着鼻子,泪意朦胧。

  “好,你略休息一会儿,我们下午便走。”安亦辰说着,自己也似下定了决心,因而松了口气一般,扭过头来向白衣道:“白衣兄,今日之事,多亏你及时通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白衣淡然道:“不必了,我只是不想我的病人出事,否则我这么多天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安亦辰点点头,道:“等她们母亲复元,我不会亏待于你。”

  白衣哂笑一声,已拂袖而去。

  安亦辰久见他性情古怪,也不以为意。

  殊不知白衣的性情古怪,只是对别人而已。他对我,一向是温润如玉,笑语怡人,一双如明珠辉耀的眼睛,早已埋入我心中,在我十四岁那年的春天……

  而我也是到此时才知道,原来通知安亦辰救我的人是白衣。

  闹到那样不可收拾的地步,能救我的,也只有安亦辰了。

  夕姑姑和母亲都对我当时倔强地不肯忍辱认输,以致酿来杀身大祸颇有微辞,只是瞧我给这般折腾惊吓,再不忍心责怪于我。

  但直到下午我们起程,安亦辰居然没有埋怨过我哪怕是半个字。倒是我想起他可能因此失去了继承他父亲江山的大好机会,觉得好生遗憾和愧疚。

  不知白衣救走我们后,他还有没有机会再挽回这盘劣棋?

                                                                                
  

116。飞花篇:第二十六章 兵气连云临山动(二)
      安亦辰对于我们去京城之事显然也有所戒备,所随沿途保卫的亲兵,竟有一千之众,俱是骑兵。
  
  那一长溜浩浩荡荡的队伍,所护卫的,只是三辆马车而已。母亲和我带了随身侍女各乘一辆,白衣带了些药物单独乘了一辆。
  
  我当然知道白衣虽然看来面色瓷白身形瘦弱,但事实上身手相当高明,只是从来都是深藏不露而已。他的表象,显然骗倒了所有的人,包括安亦辰,都只将他当成了文弱医者而已。
  
  安亦辰自然是习惯了骑马,几乎一直伴随在我的马车之畔。
  
  一连走了几日,俱是安然无事。我趁了白衣来诊脉,旁人不注意时悄悄问:“还有多久?”
  
  白衣深深看住我,眸中有团清凛的烈火滚过,轻轻回答:“快了!”
  
  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绞紧。
  
  白衣垂了头,用他微凉的手指,将我的指尖一一抚摩。清新美好的气息,似从我的指尖透过,渐渐熨妥我不安的心。
  
  车厢外,透过风尘,隐见春光正好,桃红李白,杏花当道,蝶儿自由翩飞,快乐翔舞。
  
  那样美好的春光,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这一日,前方出现大片山林,山势巍巍,层峦叠嶂,林木青郁森森,如一幅深浓的水墨画。一道峡谷,从山林中蜿蜒穿过,幽深缈远。
  
  一位将领匆匆赶过来,禀道:“前方便是临山了,这条山路,易守难攻。我们已经派人探过了,未发现异常。但这山路两侧地形复杂,若早先就有人预伏于沟壑之中,很难发现。”
  
  安亦辰点头道:“把白衣先生先请到前面两辆马车中暂时侯着,先遣五百人带那辆空马车过山试探,如果无恙,我们这里的五百人再行前进。”
  
  将领应诺,领兵匆匆而去。
  
  而安亦辰带了剩余兵马悄悄在隐蔽处扎了营休息,他自己趁势到马车上来探我。
  
  白衣正安然坐在一侧,掀了车帘,端了盅茶,静静浏览远处风光,眸淡如轻云,看不出一丝涟漪。我心里却想着白衣暗中安排之事,很是不安,见安亦辰来了,忙笑着掩饰:“二公子,为什么停下来?莫不是前方有山匪?”
  
  安亦辰淡淡笑道:“我可不怕山匪。”
  
  我笑道:“那你怕谁?”
  
  安亦辰修长的眉轻轻一扬,眉宇间尽是不羁的疏狂之气:“放眼天下,群雄并起,诸侯林立,却无一个是我安亦辰要怕的人!”
  
  他如此宣布的那一刻,神采飞扬,眸光莹亮,意气潇洒,何止是少年豪雄?那分明,是属于一代霸主王侯的睥睨之气!令同僚心折,而令对手胆丧!
  
  我仔细打量他那看来还极是年轻的面庞,一时无语。
  
  白衣也终于从帘外收回眼神,默默打量着安亦辰,眸中却清淡如水,寂然无波,看不出半点敬佩或畏怯来,只在端起茶盅抿口茶时,眼波的余光会不经意泛出一抹凛冽寒光。
  
  这时我忽然有了种感觉。
  
  感觉深藏不露的白衣,一出手一定很可怕,只怕比安亦辰更要可怕十倍。
  
  这天下最高深莫测的少年豪雄,也许不是安亦辰,而是白衣。
  
  入世的白衣!
  
  我打了个寒噤。白衣,已决定入世了吗?
  
  白衣!
  
  
  “二公子,山那边有青烟升起!”忽然,有军士在外禀报。
  
  安亦辰立刻跃出马车,望着远方徐徐伸起的品字型三缕青烟,跃马举鞭:“出发!”
  
  杂沓马蹄纷起,我们的马车也缓缓行进,拐上大路,越走越快。
  
  白衣神色不动,依旧轻轻捧着茶盅,缓缓转动着,不时轻啜一小口,但他的眸光,却越来越幽深,越来越幽深……
  
  而我的心里,却不知怎的也越来越忐忑,总觉得前面一定会有事发生,而且必定是大事。
  
  白衣,到底在前方安排了怎样的圈套?
  
  我觉得自己的手心一层层的冷汗沁出,连手指都是冰凉的。
  
  夕姑姑已看出我神色不对,低了头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我情知掩不过去,嗯了一声道:“可能这路太颠了,晃得有些眼晕。”
  
  夕姑姑松口气,笑道:“没事,呆会过了山就好了。——等过了山,我们和二公子说,今晚早点安营扎寨休息,好不好?”
  
  我笑了笑,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白衣微皱起眉,挪到我身畔,为我搭脉。他手上的体温一向就比寻常人凉一些,此刻更是比我还凉!
  
  “白衣……”我不安地道:“我没事……”
  
  话犹未了,车身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同时尖锐的警报声迅速扬起,马蹄嘶叫声一片,兵刃出鞘以及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大惊,忙站起看时,只见蒙蒙山林间,矢如飞蝗,迅速奔涌而来,一时竟看不出从何处射来。我正惊怔间,身子忽给用力向后一扯,已被扯入车厢,而同时,一支白羽利箭“笃”的一声从我方才探头的地方飞过,端正扎在马车板壁之上。
  
  我惊得掩住嘴巴,迟疑看向将我拉入车厢的白衣。
  
  白衣眸沉如冰,将我推到里榻坐下,道:“躲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头。”
  
  我很想问他,这里的人马,是不是他安排的,他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马,但夕姑姑正在我身畔,又不方便问出口,竟只能呆呆地望着白衣的面容。
  
  

117。飞花篇:第二十六章 兵气连云临山动(三)
      他的面庞依旧温润瓷白,但温润之外,分明泛出罕见的沉凝冷静,让我有一瞬间我错觉,仿佛眼前之人,绝非一名医者,而是一员极优秀的少年将军。
  
  优秀到连安亦辰那样的绝世少年,都能被他玩弄于掌心,譬如此刻他手中的青瓷茶盅!
  
  “退!”安亦辰在外清冷地吩咐,临危不乱,却带了丝难掩的愠意。
  
  马车在狭窄的山道艰难掉头,四匹马中有一匹已经中箭受伤,有军士前去把缰绳斩断,只留了三匹马驾了车,一边抵挡利箭,一边沿原路后撤。
  
  我不敢回头看母亲的车驾,只能祈祷白衣安排得妥当,对方能不把车驾当成射箭的靶子。
  
  眼看快要撤出箭程范围,原射箭处隐藏的士兵蜂涌而出,沿了山路一路下滑,径追而来。
  
  接着便是肉搏厮杀,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在车后不断扬起。
  
  安亦辰正在有条不紊安排着将士撤退,声音冷静坚决,不见一丝慌乱,但目前处处受制于人,处境艰难,连我在车厢内都能感觉得出了。
  
  我紧张地拉了拉白衣衣襟,问道:“我们能逃出去吗?”
  
  说实在的,此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所指的“逃出去”,是给前来进攻的人救走,还是被安亦辰带领着冲出重围。
  
  白衣依旧在喝着茶,看着我和满脸惊慌的夕姑姑等人,微笑道:“放心,如果安亦辰连这点阵仗都冲不出去,他就不是安亦辰了!”
  
  我不知道安亦辰是不是安亦辰,但我只觉眼前那个有着冷静头脑深沉算计的白衣,已经不像是我的白衣了,一时只怔怔望住他,喃喃自语般问着:“安亦辰,能带我们冲出去?”
  
  可我想问的,是白衣。我想问他,白衣,你还是我原来那个与世无争蔼然如云的白衣么?
  
  
  白衣说得没错,安亦辰果然带了两辆马车撤出了临山,成功地摆脱了追兵,一路迤逦,又来到了我们原先休整待命的地方,令剩余兵卒原地休息,给伤员包扎伤口。
  
  “我们在这里休整片刻,呆会从平阳官道绕过去进京。”安亦辰可能怕我担心,将事情一一向部下交待明白了,就上车来和我说。
  
  他的肩背依旧挺直,眸子依旧明亮,只是眉宇间有了几许疲倦,显然一场恶战,已让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和精力。
  
  我点点头,问道:“伤亡大么?”
  
  安亦辰抬头望了望在傍晚霞光中笼了层淡芒,却显得更是幽深的临山,苦笑道:“还在清点中。估计目前可用的士兵,已经不超过两百人了吧?”
  
  我吃了一惊,道:“不是还有五百人顺利过了临山么?”
  
  安亦辰捏紧了拳头,嘴角弯起的弧度勉强中带了颤抖:“应该全军覆没了吧?”
  
  他望着正在包扎伤口的士兵,眯起眼,道:“在他们燃放信号烟后,应该就被宇文氏所部围剿干净了。我们兵分两路,对方同样兵分两路,一路守在山间,一路守在山的另一端,分两处围剿我们……宇文氏所部大将,几时有过这等人物,竟能将我的部署估料得如此分明!”
  
  他沉吟着,额上一滴汗珠缓缓滑落,挂于眉上,夕姑姑拿了帕子帮他擦了,急急道:“别着急,别着急,说到底,这里还是安氏的地盘,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再找人帮忙,还怕对付不了远路而来的宇文氏?”
  
  安亦辰接了夕姑姑的帕子,自己拭了汗和面庞上的灰尘,微笑道:“对。我们并不用怕他们。只是晚上暂时不能休息,需得连夜赶往平阳重镇,一则摆脱山中的追兵,他们目前可能也在休整,若有机会,必然兼程赶来奔袭;二则可以抽调平阳驻军,调头反击,务必将这群胆敢深入安氏腹地进攻的贼子一网打尽!”
  
  安亦辰将帕子揉作一团,狠狠掷往窗外,然后跳下车去,沉声喝命:“大家准备好了吗?出发!”
  
  众军士已各自就位,一齐应诺,依旧排了整齐队列,将我们两辆马车护在中间,昂首继续前行。
  
  “真不愧为安亦辰!”白衣轻声喟叹:“如此沉重的打击,竟然不曾丝毫损及军中士气!”
  
  而我的心中,已被另一件事惊住。我呆呆看住白衣,喑哑问道:“白衣,方才安亦辰说,袭击我们的,是宇文氏军队?”
  
  夕姑姑不解,道:“是啊,二公子说是宇文氏,便一定是宇文氏,肯定错不了。可恨宇文家几个卑鄙反复的小人,隔了这许多年,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这老天,怎生不劈下几个雷来,除掉几个害人精呢?”
  
  白衣却知我的意思。他深知我痛恨宇文氏,更知他在我心中何等高洁超脱,怎能和宇文氏那样肮脏的人物扯上关系!
  
  “栖情!”白衣笑意苦涩:“许多事情,恐怕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你放心吧!”
  
  他看来也很是烦恼。我想起了他在出世入世之间的挣扎,想起他那般挣扎,都是为着我,胸口立刻暖暖的,整个心肠都软了下来,低了头乖乖道:“嗯,我放心。”
  
  
  夜,已降临,无月,满天的星,素辉清冷。
  
  ==================
  嗯,下一章,有些小虐心。
  大概大家也猜到了,小安要倒霉了!谁让他爱上了咱们栖情呢?(某皎想坏笑,笑不出啊!风月真是一篇沉重的文文!)
  

118。飞花篇:第二十七章 寂寞飞凤误矫龙(一)
      我问了母亲平安,叫夕姑姑将帘子紧紧下了,裹了毡毯蜷在铺了织绵软毛垫的长椅上睡了。夕姑姑和小九在侧披了棉袍打盹,而白衣却似毫无睡意,只是又倒了一盅茶,安谧地品啜。因为这辆车中多了白衣,小素已被打发到母亲那辆车上。
  
  一路只听得马蹄的的,混成嘈杂的一片,虽是吵闹,但我白日里给闹了一场,也有些困乏,不一时便沉沉入睡。
  
  正迷蒙间,忽觉有人轻轻晃我的手臂,忙睁开眼时,却是白衣温柔看着我,眸光怜惜,又带了丝莫名的兴奋。他轻声在我耳边道“不要睡,呆会还有事。”
  
  我顿时紧张起来,紧攥了他的手,压了嗓子道:“还有埋伏?”
  
  白衣声音更低,几不可闻:“呆会一旦混乱,你设法把安亦辰引来!”
  
  他说完,轻拍了我的手,迅速退开。
  
  我顿时睡意全无,脊背上层层冷意泛起,犹如谁将一杯冰水,从脊背的骨髓间冷冷灌下,冻得我浑身哆嗦。
  
  夕姑姑和小九彼此靠着肩,已经睡着,只怕梦里,已在大队平阳守军的护送下,安然到达京师了!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前后方忽然一阵暄闹,喊杀声惊天动地,我一惊,忙跳起来掀帘看时,只见大片黑影,从前方斜次里冲来,安氏骑兵整齐的队列,骤然遇袭,顿时给冲乱阵脚,马嘶声和呼吼声乱成一团。
  
  夕姑姑和小九都醒了,耳边如此暄闹,便知又有敌情,惊得脸色惨白,面面相觑。
  
  而白衣终于放下了他一直执在手中的青瓷茶盅,缓缓立起,扫过夕姑姑和小九面庞,冷然道:“呆会不管出什么事,你们都不要理,只守在这里别动弹,知道吗?”
  
  他的话意不想劝说,倒像是警告,夕姑姑和小九正是惊慌时候,各各茫然点头,却未必辨识得出白衣语中的警告之意来。
  
  而白衣已面色沉凝,眸光锐利,紧紧盯着坐于马上,边持戟杀敌,边指挥战斗的安亦辰,忽然回过头来,抛过一个暗示的眼神。
  
  我知道他是示意我将安亦辰引来,心头顿时砰砰乱跳,似乎胸腔已承受不住,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
  
  来袭的兵马本就数倍于安氏所随官兵,安亦辰能突围逃去就不错了,若此时分心被我引来,战场缺了指挥者,更将一败涂地。而且,白衣将安亦辰引来做什么?他想杀了安亦辰么?
  
  总是安亦辰夕阳下薄凉而黯淡的微笑,然后是一转身忧伤的背影……
  
  他曾把我迫得无路可退,可未来,我到底会伤他多深?那个为我抛了一切功名富贵才华绝世的少年,那个当众立誓今生只要我一个的少年……
  
  我眸中凝泪,一时心乱如麻,无助望向白衣。
  
  白衣眸光闪动,默然望向我,见我这等神色,渐渐浮泛起一抹失望。他垂下头,依旧坐回椅上,又拿回他的茶盅,懒懒转动。
  
  我忽然之间心痛不已,他,他对我很失望么?
  
  泪水自面庞划下,我屈了膝,哼了一声,软软瘫倒下来。
  
  夕姑姑、小九俱是大惊,惊叫着:“公主!”“姑娘!”
  
  飞快冲上来,抱了我问道:“你怎么了?”
  
  我流着泪,用力按紧胸口,吃力呻吟道:“疼,闷,我……我透不过气来……”
  
  白衣一个箭步踏上前来,搭上我的脉门,失声道:“快通知公子,栖情必须立刻找地方施救!”
  
  小九惊呼道:“现在,不行,不行……”
  
  目前战场形势之严峻,凭他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安亦辰离开须臾,都可能断绝最后的生机!
  
  而夕姑姑已经疯了般冲出去,站在踏板上惊恐大叫:“亦辰,亦辰,栖情不好了!”
  
  惶急之时,她没有叫安亦辰公子,也没有叫我公主,直接叫了我们的名字。可越是这等的无措失礼,越显得情况不妙。
  
  我只听得安亦辰惊呼一声,接着是几声惨叫,分明是安亦辰奋力破开敌群,冲了过来。
  
  冷风扑面,带了凛冽的杀气和深浓如夜色般化不开的血腥味,透帘而入。
  
  “栖情!”安亦辰焦急而低沉地呼唤着,让我泪水又要涌出来。
  
  迷蒙中睁开眼,已见一道清冷光芒,如瞬间划过的流星,森然奔袭,正向安亦辰。
  
  安亦辰大惊,迅速低头避过;谁知那道清光,竟似长了眼睛一般,居然柔软地拐了一个弯,又从前方奔袭!
  
  安亦辰再向后仰起,乌黑的长发禁不住剧烈的运动从紫金嵌宝冠中散出,如一团乌云,向后掠去。
  
  可这是逼仄之极的车厢!他的身后,是厚厚的板壁!
  
  避无可避的剑芒,冷冷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剑是软剑,柔若藤条,明若月芒,抖动处如素影分辉,优雅夺目。即便我在皇宫那么久,我也不曾见到如此质地的好剑;即便我认识白衣那么久,我也不知道他身藏着一柄这样的软剑!
  
  茶盅早不知给白衣丢到哪里去了。他冷淡逼视着剑下之人,沉声道:“冒犯了,安二公子!”
  
  “白衣!”安亦辰缓缓吐字,十指紧紧扣向厢内的板壁,似要将结实的板壁抓破。
  
  然后,他看向我,黯然一笑:“你还是,要离开我?要杀我?”
  ================
  难得给逼到如此窘境的安二公子!
  

119。飞花篇:第二十七章 寂寞飞凤误矫龙(二)
      我撑着椅子,颤着身子,慢慢立起,脚下却似软了一般,挪不动一步,嗓门口也完全给堵塞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是大颗大颗冰凉的泪珠,直往下掉落。

  我已经自由在望了,不是吗?

  可我为什么还是如此难过?为我眼前这个被我辜负的男子吗?

  “公子!”给骤变惊呆了的小九和夕姑姑终于清醒过来;夕姑姑茫然站到我身边扶住我,而小九忽然大叫着,直扑向白衣,手中居然拿了把亮闪闪的短剑!

  白衣眸光一凝,左手一甩,一柄飞刀迅速射出,端端正正射入小九胸口,正是心脏部位。
                          
  小九闷哼一声,被大力冲击着,一直退到车厢另一侧,沿了板壁缓缓滑下。一双秀慧的大眼睛,依旧圆圆睁着,死不瞑目。
                            
  “小九!”我惊呼,同时听到了安亦辰惊痛的呼唤。
                             
  他略一挣扎,白衣的宝剑,已割破了皮肤,鲜血迅速沿了脖颈流了下来,再深几分,便是喉管了!
                           
  “对不起!”白衣歉疚地望向我,泛着一丝无奈。

  我知道他并不想杀小九,但这等紧要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小九……想起她为我受的委屈,我心中苦涩难当。

  “天!”夕姑姑想过来拦白衣,却又不敢,只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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