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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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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小产虽说是些蹊跷,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时,也曾疑心过安亦辰是否动了手脚,好除去我那与他并无血缘关系的长子,但安亦辰当日的着急伤怒绝非作伪,更知他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便是千人说此事与他有关,我也不会相信。
至于是否另有原因,或者,我也该有自己的人手,去查上一查。
算来,我在秦王府地位虽是极尊贵,但那都是安亦辰的缘故。府内众人,包括奶我长大的夕姑姑,都偏帮着安亦辰。若有一日安亦辰对我情感淡了,在外拈花惹草,怕也不会告诉我。
次日,昊则果然带了二十三名侍卫前来,其中只有十九人是原来跟我出宫的,另四人却是黑赫人。
“如果有一天安亦辰对你不好了,你可以再回到黑赫来。这四人都是黑赫土生土长的,本领又好,平时可以保护你,去黑赫时又可以为你领路。”昊则如是说。
我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当了众多侍卫的面,好容易保持了自己的风度,没有去撕他那张乌鸦嘴。
毕竟,我们也准备回瑞都了。这一走,再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一面。
这小毛孩子……其实和我亲弟弟差不多,一旦分别,还真是舍不得。
——若是君羽不曾为安亦渊所害,今年也该他那么大了。
二月初三,我们起程回大晋。
昊则自然是送了一程又一程,满脸的沮丧和难舍。因为他另有要事,无法即刻动身,不然只怕早赖上来,和我们并作一处走了。
我将贴身的香囊玉佩送了他好几样,好容易才将他哄了回去。
至于荷包,自从婚后那装了十四岁时梦想的荷包被安亦辰烧了,我再也不曾用过。
我没有问起过宇文清的消息,也不知他走了没有。但只要想起我终于离他远远的,从此又可不必再见他,毫无顾忌地和安亦辰过着简单平淡的日子,我便觉得松了口气。
而踏出驿馆一刹那间的胸口闷疼和空落,已被我忽略不计了。
我喜欢的是安亦辰,我将共度一生的是安亦辰,而宇文清,那个负心人,他将什么都不是。
一再强化着自己的这些意识,终于成功地让我振作起来,在回程的途中与安亦辰说说笑笑,一路赏玩景致。安亦辰最近周旋于达官贵人间,可能也辛苦了,似乎清减了些,至离了浏州,才似放开胸怀,揽了我与我调笑玩乐。
这日已是离开浏州的第三日上午,我正撩开窗帘,拉了安亦辰看一处路边桃林,点点如星般闪着红晕的花骨朵时,只听马蹄的的,迅速从我们旁边的田野中掠过,然后一声马嘶,前方已是一片混乱,连我所乘的马车都迅速勒马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安亦辰皱眉问道。
车夫在外回答:“有人突然挡道,把我们拦下来了!”
正惊诧地想问是谁那么大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已从前方传出:“安亦辰,你给我出来!”
宇文清!
冷而怒的音色,似寒冰,又似烈火,直迫人心,早不见当日那位医者白衣的淡定。
我呼吸一时停顿。
他来找安亦辰做什么?
安亦辰紧握了拳,急促地吐一口气,立刻冲出了车中,立于车驾上,淡淡喝道:“宇文清,有事不能在战场见分晓,要在他国土地上大呼小叫么?也不怕失了你越太子的身份!”
我定了定神,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缓缓撩了车帘,与安亦辰并肩而立,看向宇文清。
他骑于一匹神采奕奕的骏马之上,额前漆黑的发丝被风吹散,凌乱挂下,被汗水渍得湿漉漉的,更显得脸色苍白,原本如明珠般散着温润宝气的瞳仁泛着黯淡的灰芒,似有硬生生压下的烦乱和惊怒。
看到我时,他的眸中仿若有烬中余光耀了一耀,迅捷又暗了下去,依然盯住安亦辰,冷然道:“安亦辰,如果你不能好好待皇甫栖情,不想让她为你生儿育女,就不要花言巧语地哄她,更不该娶她!”
安亦辰并不失以往的雍容,他拂了宝蓝的广袖,扶于辕木,明眸低垂,优雅微笑:“宇文清,什么时候起,你喜欢管我的家事?何况我和我的王妃过得好不好,轮不到外人置喙吧?”
我静静倚在安亦辰身畔,看着那面色苍白的男子,无声地咬自己的唇,已不掩恨怒厌恶。
既然已放手,又来纠缠我做甚?
我只要和我的安亦辰平平淡淡过这一世罢了,你还要怎样?
宇文清显然看到了我神色中的嫌恶,黑眸中微澜耸动,是一抹受伤,一抹疲倦,一抹无能为力的忧郁。
他缓缓从马鞍取过一个油纸的包裹,扔到我脚边,眼神凌厉若箭,冷冷射在安亦辰身上:“这是皇甫栖情每日服的药,依然是老方子。你根本不想栖情这个故燕的公主为你诞育后代!”
油纸布跌落脚边,熟悉而苦涩的药味散开,竟是一堆潮湿的药渣,一闻便知是我素日所用了。
城郭春寒正浓,碧云来去聚合,投下淡薄的阴影,如水光摇动于万物之间。
莺声碎,草香清,花影乱,飞红万点愁。
218。落玉篇:第十五章 罗带成双愿同心(一)
我的指甲渐渐抠住掌心的肌肉,不愿去感受安亦辰方向些微散出的慌乱,只锐利望向宇文清:“我为什么要用你的方子?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不相信自己的夫婿?我又怎知……怎知你是不是心怀叵测,处心积虑想要拆散我们夫妻?”
“你……”宇文清急怒地瞥我一眼,忽然说不出话来,伏在马背上剧烈地咳嗽。他的肩背抽动着,一只手勒着缰绳,另一只紧压着自己胸口,努力平抑着那突如其来的咳嗽,或者,是无法忍受的痛楚。
他着凉了么?
可他着凉,又和我有什么相干?
他有他的绯雪贴身照顾,还可以有很多貌美如花的绝色女子相随身畔;何况,他自己便是个极出色的大夫。
“你可以走了吗?还是想去我们晋国做客?”
安亦辰终于说话,声音平稳,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
看得出,宇文清一路来得匆忙,居然是孤身匹马赶来。如若安亦辰翻脸,凭他武功再强,也无法敌得住安氏身畔近百名精心挑选的侍卫。以双方这么些年敌对的态势,安亦辰有足够的理由,将大越的年轻太子兼最优秀的最高统帅一举成擒。
宇文清的面容在苍白里泛出潮红来,勉强克制着身体的不适,轻淡而笑:“你不会,安亦辰。当了皇甫栖情的面,你必须维持你的君子之风。除非,你玩腻她了,想她离开你。”
安亦辰眸光瞬时冷厉,手按剑柄,冷冷反问:“哦?是么?你很了解我,也很了解栖情?”
我已激动得浑身颤抖,面色赤红,赶上前一步,几乎要跳下车驾,扬手指向那个玄灰色的人影:“宇文清,你闭嘴!安亦辰是什么人,我早就知道。而你,我实在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一向以为……以为你是个不惹尘埃脱俗出尘的世外高人,后来才发现,你也是利欲熏心,背信忘义!现在居然还敢过来挑拨我们,你简直是……和你父亲哥哥一样的卑劣无耻小人!”
宇文清似给人重重打了一拳,抬起头来,沉沉望向我,清淡的日光透过云层投下,飘浮在他面庞,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一层从骨子里渗出的寂寞和忧伤,浮泛如春日里层层的雾气,看不明晰,只有阵阵的隐痛,如从心尖处锥过般缓缓透出,几乎要将我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明明是他对不起我,明明是他辜负了我,明明是他在伤害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这样紧张,紧张到浑身肌肤阵阵抽紧收缩,紧张到掌中层层沁汗,紧张到无法忽视心头的疼痛,无法掩饰眼中的泪影!
宇文清终究再不曾对辩解一句,甚至对于我把他和他的父兄并列的辱骂也不曾有丝毫的辩解,只是缓缓纾解自己紧皱的眉心,张开唇,掠出自嘲而凄黯的轻笑,然后望向远方飘泊的云絮,孤漠地吐字:“安亦辰,你给我记住,最了解你的人,不会是你的妻子,而是你的敌人。你为得到皇甫栖情暗中所做的一切,包括对我的算计,我都知道。你若不好好待她,我会告诉她,你曾对她所做的……一切。”
安亦辰眉目不动,安然而笑:“宇文清,你以为,你说这些,栖情就会疑心我了么?在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能给她幸福?”
宇文清嘴角的纹路更是凛冽而苦涩,自嘲之意更是显而易见,却没有回答安亦辰的话,只是长睫一抬,如羽毛般柔柔在我面颊浮过,幽然轻叹:“别哭了……”
我本来只包了一眶的眼泪,尚未落下,听得他这么一叹,忽然便忍不住,泪水簌簌而落。
宇文清轻瞥我一眼,那种不忍与痛楚,如细嫩的萌芽,春风拂过,迅速勃发成长,转眼茂盛阴郁。
他终究没再说任何自讨没趣的话,在濒临失态的那瞬间,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马蹄蹬过青草,清芬破碎四溢。
“弓箭!”安亦辰忽然冰冷地吩咐。
一旁侍卫迅速递上弓箭,谨肃而惶恐。
“栖情,今日,我要做一回小人!”
安亦辰冷淡地说着,搭箭,拉弓,几呈满月之形。箭簇森冷,对准那渐行渐远的白马灰衣。
安亦辰是对的,不管于公,于私,或者南越太子、天下名将、宇文昭的儿子,三者中任何一个身份,都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抛开所有的顾忌,置宇文清于死地。
——可是,当他弓弦松开的瞬间,我猛地推了他一把。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冷冷飞箭,呼啸而过,插入宇文清前方的草地。
宇文清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看不清神色。
而我只是凝然立着,木如雕塑。
我不想他死,不想。
即便他如斯辜负,如斯无情,如斯无礼,我还是不想他死。
而风飘袂袖,宇文清已去得远了,越到了弓箭射程之外,渐渐缩成天边的一抹黑影,黯淡地灰暗着,再不见当日的白衣翩然,洁净如云。
本来该我责问安亦辰的偷梁换柱,却因为我最后一个无理性的动作,失去了所有理由。
我如此坦护宇文清,又怎能怪他多心,不肯用宇文清的方子?
当日,我们并肩坐于马车之中,各自凝神想事,彼此不交一辞。
直到晚上到达落脚的驿馆,来到卧房中,我默然坐到床边时,安亦辰缓缓步来。皂色鞋底,宝蓝绸缎的鞋面,鲤跃龙门的精绣,水纹荡荡,鱼鳞历历,鲜明如生。
219。落玉篇:第十五章 罗带成双愿同心(二)
“是我不对。”他用宽实的手掌兜住我的脸,如星子的黑眸有些黯淡,却是情丝激涌,如茧重缚:“我不该不和你商议,便自作主张还用了原来的药。我已经把药方给了他们,从此……你就用宇文清的药吧!”
我的泪水倏地又落下来,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嗅着他的气息,呜呜咽咽地哭。
安亦辰眸光颤动,紧紧拥着我,然后俯下脸,轻轻浅浅地啄吻着我,拭着我的泪水,慢慢将我头上的碧玉长簪拔下。
青丝流离四散,徐徐铺到翠被红茵,缭乱纷纷。
而枕前风月,衾内云雨,竟不能让我沉酣迷醉。
芳草萋萋,残月衰城,此时,宇文清应该还未及回到浏州吧?冷月之下,必也凄瑟,却不知他何必,又何苦再来招惹我?
宇文清说,安亦辰有事瞒着我,可我早已一无所有。从当日被他从泥水中拣起,我甚至连生命和美貌都已快要失去,他又能算计我什么?
居心如此不良,他到底,不再是那个温润出尘的白衣了。
恨极白衣,恨极宇文清,更恨极自己的无法忘却。
不过再见一面,竟又是神魂不属,满怀忧索。
为何,为何,究竟为何?
起伏如潮的愉悦里,安亦辰专注温柔的注目中,我的轻吟和泪水,却不仅为枕边之人。
那夜安亦辰虽是温柔之极,却索取极频,似乎要耗尽我体内的所有爱情和欲望。那种要将我燃烧至灰烬的极致缠绵,让我几乎陷于昏厥,他依然不肯放手,那滑腻的汗水,成片地沾湿我的肌肤,炽热的身子,快要将我熔化。
他也在害怕么?
他怕一放手,我便会离去么?
可是,他知道,我知道,宇文清也知道,这天下,能给予我皇甫栖情幸福的,唯有他哦,唯有他……
我默默抓紧安亦辰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道,要将自己揉入他的身体内……
第二日清早赶路,自然很是疲乏,侍女帮我梳头时,我的双眼依旧涩痛难当。
安亦辰从茹晚凤手中接过一碗药来,柔声道:“栖情,这是……按昨天那方子煎的药,快吃了吧!”
他的眉眼低垂,眸中的柔光如朝阳乍吐的清辉,暖暖将我包围。
我默默望他良久,微微笑了一笑,接过喝时,同是苦味,味道果然和以前很有些差异;待喝完时,安亦辰已将一匙糖送到唇边,低笑道:“我尝了一尝,这药似比原先的还苦些。但既然说有用,只得忍着些了。”
我就他手中吃了,已是阵阵暖流层涌于心间。以安亦辰那样的骄傲性情,为我亲尝宇文清配的药,心中的委屈和不自在,可想而知。但他居然这样做了,理所当然地做了,丝毫不计较我昨日的失态和宇文清的无礼,甚至提都不曾提及。
安亦辰是最优秀的,襟怀坦荡,温雅大度。如今,我更加确定,不容置疑。
我再无一丝犹疑,挽着安亦辰的手,由着他将我扶出房去,登上马车,继续踏上返回大晋的路途。
因着实困乏得厉害,我几乎缩在他的怀间睡了半日。安亦辰用锦衾围住我,胸怀很温暖宽广,清醇的气息包裹着我,尽量让我用最舒适的姿态沉睡。他那沉着而平静的呼吸,对于我惶乱的心,有说不出的安定力……
傍晚时我们已离了燕国边境,在晋国一处边城官衙落脚。
这时我发现我的紫凤宝玉不见了。
对着菱花铜镜摘下发际不多的簪饰,突然瞥到了空荡荡的颈间,心头也空荡荡般少了一块。我失声叫了起来:“我的玉呢?”
一时茹晚凤、安亦辰等都惊得跑过来,问道:“什么玉?”
然后看到我空空的脖颈,脸色都有些发白。
那块我落地时便衔之以出的紫凤宝玉,是我第一要紧的护身之物,除了安亦辰去幽州边境那段时间,从不离身。这些年我经了不少生死灾劫,尚能安然立于安亦辰身侧,平淡而幸福的生活着,焉知不是因为此玉的护主之功?
“早上梳妆有见么?”安亦辰皱眉问我。
“……不记得了!”我一上午精神倦怠,根本不曾注意到何时宝玉不见了。
转而斥问侍女时,竟都惶恐瞪着我,也记不清早间有没有看到我脖上的宝玉。
安亦辰脸色沉郁,扭头向茹晚凤道:“回去后把这两个侍女换了!怎么会这么不经心王妃的东西!”
茹晚凤低头应了,若有所思道:“早上见到王妃时,似乎……并不曾见那块玉。”
我想起昨晚那场如火的缠绵,涨红了脸,道:“一定丢在昨天那驿馆里了!”
安亦辰眉目微松,道:“不怕,我即刻命人叫人回驿馆找寻,很快就能找回来!”
他的神情笃定,淡淡的笑意有些暧昧,显然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既然安亦辰有把握,我也略略放了心,嘱咐道:“多叫些人回去找,千万别弄丢了!”
安亦辰应了,亲自出去安排人返回东燕寻找,要求务将宝玉找回来。
纵是如此,如命根子般的宝玉一时没了下落,总叫我心里不安,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之事来。
安亦辰看出我担心,更是寸步不离伴着我,终日陪我调笑,待我加倍地体贴入微,呵护之极。他那宠溺的眼光,如海水般满溢着,将我温软包围,让我渐渐忘却失落宝玉以及遇到宇文清的不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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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玉篇的主题,就是那枚失落的玉,以及那枚玉引起的事端。。。。。
220。落玉篇:第十五章 罗带成双愿同心(三)
所幸,直到回了秦王府,我们都是平平安安,一路没有半点风浪。
去找玉的随从,自然没那么快带回消息,而京城的却颇有些意外之事传到耳边。
一则是夏侯英、夏侯明姬忽然交了桃花运。一个新晋的文官,据说是左相何缜的堂侄,偶然遇见郊行的夏侯明姬,当即惊若天人,缠了堂叔向夏侯氏提亲。
何缜也知夏侯明姬心中只有个秦王安亦辰,而秦王显然没把她放在心上,才屡屡拒绝,再这样僵持着,对谁都不妙,遂将这意思透露了一点半点给始元帝安世远。安世远也常为这事烦恼,亲自召见了那名年轻文官,见果然是个一表人才人物,有才有识,当即下旨赐婚。
接着就是有人凑趣儿,为夏侯英提亲,想让夏侯家来个双喜临门。
这些事的后果,就是夏侯氏兄妹在京中过得极不自在。至我们回来时,夏侯英已请旨前往青、幽一带巡守,剿灭叛党余孽;总算夏侯皇后也在为自己的女儿着想着,将他的亲事压了下来。而夏侯明姬也出了宫,回夏侯府中生病去了。——不管真病假病,至少可以托病拖延婚期了。
另一则消息,是永乐公主安亦柔病了,得的是传染性极强的伤寒,有一大堆的名医围着,虽不至送命,却是缠绵病榻,一时起不了了。
我回府第二日听说时,就要派人备车,准备入宫去看望安亦柔。那个娇怯温婉又带了几分俏皮的世家小姐,是安家除了安亦辰之外我唯一感觉还有几分亲切的人。
“不要去。”安亦辰听说我的念头,眸光凛冽清冷如刀锋划过空中,唇角抿过一抹嘲意,飞快关了房门,向我道:“除了我之外,你不要去亲近安家任何一个人。”
一道寒气森森入背,我愕然道:“亦辰,她是你妹妹啊,又不会和你争权夺利,你防她什么?”
“你忘了香雪园遇刺的事么?”安亦辰捏了捏我的脸庞,有几分无奈道:“亦柔那丫头,看起来贞静,可论起行事为人,比我们兄弟哪个都骄傲执拗。她这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有那夏侯英……始终都对她淡淡的。”
他说这话时,故意很慨然地叹道:“本待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真不知你有什么好的,怎么连夏侯英也看上了?”
我顾不得他话中的调笑之意,吃吃问道:“你是说……香雪园内,是安亦柔派的刺客?为的是夏侯英?”
安亦辰淡然道:“不然,你以为我会轻轻饶过夏侯明姬,只想把她快些嫁了?”
似有条游鱼从心头滑过,尾鳍掠起,拍打到柔软的心口,水花四溅,再也安宁不了。
我惊惧地望着自己的夫婿:“夏侯兄妹的婚事,是你在背后安排的?那么,那么……安亦柔的病呢?”
安亦辰没有回答,漆黑的眸中波光温柔潋滟,将我轻轻拥入怀中,叹道:“栖情,我早说了,你什么都不用想,一切有我。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你。若是有人伤害你,那么,我不会饶过她,不管……她是谁。”
冰火相激的感觉一波接一波冲荡在心田,让我跌宕得浮沉不定。
抱着安亦辰结实的腰线,我感觉着他的宠溺和霸气,幸福之外,游丝般渐渐漾起惊怕和畏惧来。
我的夫婿,这个外表温雅的人物,阴狠无情起来,不比宇文昭逊色半分。
至少,宇文昭绝对不会对自己的血肉至亲下手,而安亦辰的亲情观念,早在重重的暗算和厮杀中消磨怠尽。
在那样凉薄的家庭成长,安亦辰心性,也该是十分冷淡坚硬才对,肯这般倾情待我,也算是异数了。
所以,我虽然害怕,却知足。
正满脑思绪翻江倒海时,闻得院外一阵嘈杂吵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秦王府御下甚严,哪有人敢跑到正室院外大吵大闹?
而安亦辰侧头听了一听,已然笑了:“栖情,怕是你带回来的那些侍卫在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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