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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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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收起来吧,或者,我们并用不着……”揉着太阳穴,我疲乏得不想再想下去。
唯愿,安亦辰得了新人,得了他“自己”的骨肉,能将我彻底地忘却,能不再想着算计我的孩子,让我以后有孩子伴着,我便不算孤独,也不算白白地活过这一世了。——哪怕从此没有了半分自由,哪怕粗衣布服事必躬亲地艰难过上一世,哪怕从此断绝希望断绝光明默默无声地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终老一生……
转眼是六月的下旬,我已感觉得出偶然的胎动,渐渐又涌起了当年曾经有过的属于母亲的快乐。
而幸运的是,我虽然没有吃任何保胎的药,身体却还算是扎实,远胜当时用药养着却一直病恹恹无精打采的状态。
或者,这是因为我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已无法构成威胁了吧?
而安亦辰……不知有没有对我卧病至今却没有落胎消息传来感到惊讶?也可能,他已忘了还有个我,在秦王府的某个角落里怀着个“小畜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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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加更一次,表再催皎啦!
本书三月中上旬会结掉,再早的话,我担心盗版书会比正版书先上市。亲们,原谅皎,体谅皎,好吗?
《风月栖情》QQ群号:79727134
264。诀情篇:第二十八章 无端却被秋风误(四)
抚着日渐沉重的身子,我的心情却放松了许多,至晚间也常出来走走,只见那繁星满天,银汉迢迢,院中仅余的数棵大花紫薇,依旧嫣然地开着,白日的暑气似都给那花枝摇散了般,不觉心思沉静,伸手摘了一小捧花嗅了嗅,遂叫夕姑姑把我那把九霄环佩琴抱出来,置于院间小案,轻轻拨弦,感受那久违的清越松透,直沁肺腑。
去年除夕,我守侯安亦辰时,曾弹过一支寄托相思的曲儿,叫自安夏归来的安亦辰听了心荡神驰,温柔如一江春水,几要将人溶化。而如今,相思已太奢侈,连当日的爱情也成了生活中最苍白可笑的点缀。
不想再诉所谓相思,信手而弹时,却是一曲《踏莎行》:
“杨柳回塘,
鸳鸯别浦,
绿萍涨断莲舟路。
断无蜂蝶慕幽香,
红衣脱尽芳心苦。
返照迎潮,
行云带雨,
依依似与骚人语。
当年不肯嫁春风,
无端却被秋风误。”
[注:出自北宋•;贺铸《踏莎行》]
“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
待我弹完,将最后一句自念一遍,不由窘然苦笑。
不知怎生又会弹起这样的词来。莫不是我的内心深处,已开始后悔当日江畔的选择了么?
若我当日选择了随宇文清离去,不知现在又该生活得如何。若不是宇文昭,他本该是我最合适的良人吧?
“宇文清……”我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望着黝黑天穹无数泪滴般的星子,轻轻地笑,喉咙间的哽塞随着笑声吞吐而出。
他离我越来越远,安亦辰离我也越来越远,我于他们,他们于我,都只是那抬头可见伸手不可及的星子而已,有着叫人迷醉的清淡光辉,却如泡沫,如幻影,在越黝暗的夜里,越显得幽冷。
“谁?谁在外面?”我正仰头呆呆看着天空,由着泪水渐渐滴落时,忽听到夕姑姑高声喝道。
我一惊,忙擦了泪问道:“怎么了?”
夕姑姑边往院门外跑边道:“刚才我似听到有人用什么东西敲了下墙。”
一时出去问时,在外值守的侍卫惊讶道:“啊?没有人啊,莫不是方才我们巡守时碰着了石头?”
我远远听了,淡淡道:“夕姑姑,你多心了吧?这里是什么地方?托安亦辰的福,这么周密的保护,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不必担心。”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一晚,夕姑姑并没有听错,那是一个一听宇文清的名字,便失了魂魄与理智的男子,正用自己的拳头,狠狠锤击着坚硬的墙面。那一刻,他动了杀机,而一切,终于沦陷到无可挽回的境地。
第二日起得晚了些,刚睁开眼,便觉一道极熟悉的清芬之气,直钻鼻尖,萦之不去,忙坐起来看时,居然是两盆所谓的“碧玉踟躇花”!
我惊得跳了起来,忙叫道:“夕姑姑!”
夕姑姑在外间应了一声,已持了把剪子走到花前,笑道:“这花漂亮吧?可惜他们搬的时候不注意,把叶子伤了几片,我来修下就行了。”
我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高问道:“这花是哪里来的?”
夕姑姑见我惊怒,摸不着头脑般讷讷的回答我:“是晚凤遣人送来的啊!难为她还记着,这里缺花少草的,不免无聊了,所以送来两株公主以前最爱的碧玉踟躇花!”
茹晚凤?
她当日听说了这花是安亦柔送的,曾特特地将这花搬走了,换了别的来,足见她对安亦柔送来的花同样怀着疑心,如今会特特地送来这花?
“夕姑姑,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我惨白着脸,苦笑。
“不是说……叫碧玉踯躇花么?是杜鹃花的一种,花开四季,很漂亮。”
夕姑姑疑疑惑惑地回答。
“它的确来自西域,却不叫碧玉踯躇,而叫血踯躇。它的功效,是吸人精血,以保自己四季常春;它的花香有毒,久闻可催折女子生育机能。我第一次小产并差点送命,就是因为养了这种花。”
我脸色苍白望向夕姑姑,轻轻道:“夕姑姑,安亦辰要我死。”
谁都知道我不可能再经受得住那样一次小产和血崩。安亦辰不仅是要我的孩子死,还要我死。
夕姑姑似被我的话惊吓到,雷击般定定站着,骇然地瞪大眼睛,两汪泪珠在她形状柔和的眼眶中乱转着。下一刻,那形状柔和的眼眶蓦地变得狰狞。她抱起那两盆花,跌跌撞撞丢出房去,小跑着找来小锄头,把碧玉般的根茎,朝霞般的花朵,狠狠砸烂。
妩媚剔透的花朵,霎那汁液横流,如鲜血般艳红,又如被砸烂的血肉。
花折叶落之时,我听到了另一种破碎的声音,来自自己的胸膛。一样的鲜血飞溅,血肉淋漓。
安亦辰,安亦辰,那个曾经那般温柔向我笑的男子,那个曾经那般用温暖怀抱拥住我的男子,那个把我从泥水里拣起当作珍宝般呵护的男子……我还能对他再抱一星半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么?
于是,我笑,大声地笑,撕心裂肺地笑,笑得泪流满面,将那没完没了吵着的鸣蝉,惊得或振翅而飞,或敛翼而藏,再不敢发出能与我抗衡的嘶叫。
“公主,公主!”夕姑姑大惊,丢掉锄头,将我紧紧拥住,高声叫道:“别怕,别怕,夕姑姑在这里!”
她叫着,叫着,忽然抱着我失声痛哭。
那哭声,不但痛楚到摧肝裂胆,更失望到五内俱焚。
265。诀情篇:第二十九章 此情何计相回避(一)
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把我和安亦辰当成了世上唯有的亲人。
如今,一个亲人想杀她另一亲人,甚至打算借她的手行凶,让她情何以堪?
我把她拖在自己的身边,终究让她和我一样的沦落,一样的可悲,一样的无可奈何。
凄厉笑着,我将手指颤抖着一点点在她已经松浮的面庞滑过,拭那怎么也擦不干的泪。
而我自己,终于无泪可流。
如果情到尽头的极端,总是万劫不复,那么,我又一次无计相回避地走到了极端。
万劫不复。
夕姑姑看来快要垮了。
中午为我炖得莼菜蛋羹可能放了三次盐,而米饭糊得几乎找不出一粒雪白原色的来。
我不动声色地狠命吃着,咸不咸,苦不苦,都没什么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要活下去,我的孩子要活下去。
我望着夕姑姑雪白的脸,红肿的眼,将一筷青菜夹在夕姑姑碗中,说道:“多吃些,才能养好精神,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夕姑姑木然地将菜塞入口中,不解般反问:“下一步?”
我咧开嘴,努力弯起向上的弧度:“安亦辰想要我死。我可以死,可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死。”
那不仅是一个崭新的生命,更是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希望。
夕姑姑住了筷,将纤白却日渐苍老的手摸住我的肚子,睁着通红却依旧满是爱惜的眼睛,轻轻说:“公主,你和你的孩子,都不会死。安亦辰真的想你们死,那就是……他疯了。”
我不以为然地轻笑。
疯了,谁不疯?疯到已经不想再追究谁是谁非,疯到已经不想谁在喜欢谁,谁又不喜欢谁,疯到只想凭了自己的本能,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在最简单的生存面前,是非对错,都是轻薄如浮云,让我不屑一顾。
吃了午饭,我看着夕姑姑洗了碗,在一旁榻上打盹,才回自己房中午睡。
愈是上午受了惊,我愈是要好好休息。
我想保护自己,保护孩子,就不能因为情绪不稳让自己倒下来。
所以,我几乎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把自己脑中逼得空空的,然后入睡。
虽然睡得不踏实,但傍晚起床时,我的精神确实恢复了好多,即便安亦辰让人送上十盆血踟躇过来,我也能眼睛不眨地让夕姑姑帮我扫地出门。
料想,安亦辰大约还没狠心到让我血溅五步,最少,他目前并不想让我知道,他已动了杀心,想让我死。不然,应该是派人送上鸠酒或三尺白绫才对。
他是期望我死后还能对他怀有一丝眷恋么?还是实在没法对自己的妻子彻底撕破脸皮?
懒得再考虑他内心明显有些阴暗的想法,披件衣裳走了出去,才发现下雨了。
然后发现夕姑姑不见了。
漫天阴霾,满庭烟雨,落红拂拂,早将上午那被砸烂的血踟躇掩得没了踪迹。短篱围墙,青瓦翠檐,俱闪着晶亮湿润的光泽,愈显得整个庭院空旷冷寂,悄无声息。
这么大的院落,只两个人住着,本就太过旷阔;如今忽然只我一人独立院中,诡异和森冷顿如雨水般蚀入肌肤,连胸口都在不安震颤着。
这样的雨天,夕姑姑不会出去买东西;上午刚发生那样的事,她必然也没兴致去打听秦王新宠们的动静;何况她若有事离开,事先也会告诉我。
她心理最强烈的念头,应该就是不想让我出事。
而能确保我安然无恙的,只有安亦辰。因为现在只有安亦辰盼我出事。
我睡得并不踏实,若是安亦辰派人来找她,我不会不知道;那么,多半是她找安亦辰去了,为了我。
有轻微的不耐烦。
夕姑姑的性情,终究太过柔懦,柔懦得可以把她自己的骄傲踩在脚底,却不知道,她在失去自己骄傲的同时,也把我的脸面丢光了。
而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我绝对不会再向他摇尾乞怜,即便终究逃不过他的算计,我也不能放弃我最后的自尊和骄傲。
天渐渐黑了,越来越大的雨哗然倾下,蛇状的闪电不时撕裂半边天际,将沧瞑的暮色劈开,露出苍白流泪的大千世界。
夕姑姑还是没有回来。
自己去生了火,煮了些寡淡无味的白粥,硬是吞下两碗,方才回了房中,披一袭式样极简单的素白无纹长衫,再将青丝散开,用一根素银簪重新绾了,不施脂粉,独点了唇脂,挑的是最艳丽的颜色,整个人便清寂而鲜艳起来,如一盏幽独盛放于死水中的绝美白莲,向夜空寂寞却倨傲地绽放着独一无二的华丽。
无须他人惜赏,由我独自妖娆,吞吐芳华无限。
持一把最寻常的油纸伞,蹬一双最寻常的羊皮小靴,我缓缓走出院门,三个月来不曾踏出一步的青衿馆院门。
守住院门的侍卫正站于值房前避雨,突见我走出来,张了张嘴,不知该拦阻还是该行礼,相视着一脸的手足无措。
“带我去见安亦辰。”我平平淡淡地吩咐,眼睛在他们面颊一滑而过,骄傲尊贵一如我该有的身份,不容他们有丝毫置疑。——即便不是秦王妃,我还是衔凤公主;至于大晋所封的祥仪郡主封号,随了和安亦辰的交恶,早被我视若尘土。
他们虽是派来看守我,但我正妃之位尚在,要见的又是安亦辰,他们岂敢轻易开罪?何况我相信自己出身皇家的气势,也足以迫得他们除了从命别无他法。
“是……是!”四名侍卫应着声,一面擦着汗水,一面纷纷拿伞随到我的身侧,果然不敢多问。
走了两步,其中的两名侍卫已快步向前奔去,定然是去打听秦王去向并先行通禀了。
266。诀情篇:第二十九章 此情何计相回避(二)
果然,不一时,刚步向前院,已有一名侍卫奔来,向我身后随着的侍卫轻声道:“王爷在书房见客呢,恐怕……”
他偷眼觑我,而另两名侍卫显然也没主意,仓仓皇皇跟在我身边。
我只作没有听见,一步一步,稳稳向前走着。即便微腆着小腹,我依然脊背挺直。又一道闪电将雨幕劈开,显出那几名侍卫的脸色已十分苍白。他们不敢阻止我,却不知道安亦辰见到我,又会作何反应。
惊雷声中,那名侍卫怯怯道:“夕姑姑下午去找过王爷,王爷将她逐出书房了,到现在还在书房前跪着……这样的大雨里……”
夕姑姑一去未回,侍卫们也猜得到我是因夕姑姑而去,只盼将夕姑姑被逐之事说出,我能死心而回。
我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抬眼望着再亮的闪电也无法完全照亮的暗黑天空,嘲讽而笑。
这就是安亦辰对当年夕姑姑两次相救的报答。
他的仁义,原也不过尔尔。
书房,已在眼前。
高大轩阔的门窗内,灯火通明,隐有笑语传来,夹在隆隆的雷声中,格外刺耳。
汉白玉的石阶,正泻着从屋檐源源而下的水,小溪般向下冲着,冲向就跪在石阶下的夕姑姑。
夕姑姑那单薄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两名当日曾伺侯过我的侍女正打了伞,俯了身子在劝着什么;看那两侍女僵直倾下的身子,大半边的衣衫几乎已被雨水淋得透了,显然劝她已不是一时半会了;
夕姑姑早已脸色惨白,衣衫头发紧紧贴在皮肤上,几乎全身都在往下挂着水,她却没有知觉一般,只拿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紧阖的门窗,看不出失望,亦看不出希望,如一截被燃烧殆尽的枯木。
“夕姑姑,跟我回去。立刻。”
我走到距离她数步的地方,顿住,说道。
夕姑姑奶我长大,早与我的亲人无异,在跟前,我几乎从未端过公主或主人的架子。但这一次,我是直接命令她,立刻回青衿馆。
夕姑姑眼珠一轮,木然的神情终于有了些神采。
“公主,我要王爷答应我,从此不再伤你。我一定要他答应我!不然,我今天就跪死在这里!”
为我求安亦辰?求那个想杀我的男子放我一条生路?
我恨恼得胸中似有烈火燃烧,即便倾盆大雨也不能浇熄分毫。
当年救起他后,他就曾睥睨而笃定的眼光望着我,向我宣称,他将会拥有与我对等的资格,叫我一声栖情。我为此差点杀了他,因为我当时就有一种预感,感到他总有一天会凌驾于众人之上,俯视着我,向我施舍他的感情。
而现在,夕姑姑正在苦苦哀求他的施舍么?
“夕颜,从今天起,你不必再跟着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副卑恭屈膝的嘴脸!”
我清冷地丢下话,转过身,依旧稳稳持着伞,向来路走去。
“公主……”夕姑姑失声叫着,猛然立起身,要向我冲过来。可她跪得久了,膝盖早已麻木,一脚才屈起,已扑通摔倒在泥水里,徒劳地在泥水里挣扎,只是站不起来,慌乱地哭泣着一声声呼唤:“公主!公主,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等等我,等等我……”
“她向我屈服,就那么让你不自在么?”
书房的大门忽然洞开,安亦辰已在众人簇拥下负手而立,高高立于廊下,冷冷望向我,眸黑如夜,一片寂然。
数月不见,他一身宝蓝衣袍,纹云绣蟒,金缠玉绕,在这样暗沉的雨夜,依旧透着高贵迫人却雍容优雅的华彩,连他身畔香色锦衣打扮华贵的女子都黯然失色。
那女子仅站在安亦辰身后半步,看来甚是温驯,看来应是那位怀了安亦辰骨肉的谢夫人了。
但即便他将天下的女子俱拢到他身边,我也毋须担忧伤怀了。
不错,你很优秀,你很骄傲,你可以凭自己的手段迫得我无时无刻不为自己以及孩子担忧。但你以为你冷落夕姑姑,就能打击到我了么?
一抹比他更倨傲更高贵的笑容被我成功浮现在面庞,我仰起下颔,矜持地清浅而笑:“秦王殿下,我自教训我的下人,与殿下何干?”
是的,你立于阶上,我立于阶下,你我身份,早在大燕覆灭之时已经尊卑颠倒。可你在我眼里,依旧只是那个不得不在我的傲慢下低头的少年。
即便我粗衣布袍,独立雨中,照样用不屑而鄙夷的眼光看着他,如同我仍然是高高在上的衔凤公主,而他才是那个该被训斥的下人。
安亦辰脸上的漠然终于维持不住,翻滚起如暴雨将临时的暗色阴霾,话语中已有按捺不住的愤恨:“你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夫婿。你教训夕姑姑,也必须问问我同不同意!”
我莞尔一笑,讥嘲道:“哦?我倒忘了,殿下还是执掌了我生死的夫婿呢?你若见不得我教训下人,认为我坏了规矩,不妨赐我三尺白绫,一壶鸠酒!何必偷偷摸摸用什么毒草妖花来算计,白白让我瞧不起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我的声调依旧不高,却已轻蔑异常。
巨大的红绫纱灯下,安亦辰面色倏变,眸中火星迸耀,看来已恼羞成怒。
会一怒杀我么?可惜便是杀了我,也休想让我屈服!
淡薄望一眼在泥水里滚爬到我脚边抓住我袍角的夕姑姑,我冷冷喝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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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诀情篇:第二十九章 此情何计相回避(三)
觉得续不上去的,看一下上一节,昨天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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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安亦辰嘴唇颤抖着,狠狠地盯住我,却说不出下文来,大约一时也不知拿我怎么办了。
而身畔众人已到他跟前劝慰,又有几人冒雨跑下阶来,搀扶立不起身来的夕姑姑,又在我跟前低低劝道:“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南越陈兵沧南,王爷忧心国事,并非有意给王妃难堪,请王妃多多体谅,多多体谅啊!”
“公主……”夕姑姑攥了我的手,苍白虚浮的脸上,辨不清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看来她真的支持不住了。一个身体高大面容粗犷的汉子紧紧挽扶着她的手臂,支持着她全身的重量,焦急地望着我。
一道狰狞闪电劈过,惨白的光线霎那将每一滴雨水映亮,如万千珠帘倾下。
透过珠帘,我瞥到了那汉子握住夕姑姑的那只手,满是茸茸汗毛,手背有颗豆大的黑痣,淋了雨,反射的光泽妖异而扎眼,让我的心猛地一跳。
久远得快要忘却的记忆,忽然被打开。
越州城外,我扶了重伤的安亦辰,一路奔逃,躲避据称是宇文三公子派来的黑衣人……
安亦辰冒死相拦,让我快逃……
领头的黑衣人抓住我的手臂,把钢刀架到我颈中,逼迫安亦辰就范……
那抓我的手,满是茸茸汗毛,手背有豆大的黑痣……
有一种剧痛,猛然间要将我撕裂开来,让我痛至木然,木然得无法呼吸。
忽然传来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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