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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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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要喝汾阳曲醇、楚园春之类上品佳酿非要上二楼才能喝到。但是在各郡有凶名者不得入内,衣冠不洁者不得入内,寻常帮众者不得入内等等一干规矩让人烦不胜烦,哥哥我侥幸不被拒之。但要喝上挑明月楼独家酿制的玉壶春雪,却非要名士上那解剑挑明月的三楼才能尝到,还限人限量,一天不供应三壶以上。哥哥得幸喝过几壶,只觉芳香浓郁、醇和绵甜、后味爽净、回味悠长。陈昂喝过玉壶春雪曾说 :‘隔壁三家醉’。看,一提这个,我的酒虫都醒了。”
江凌天拍拍肚子,笑着入内,不理楼下热闹盈天,抬脚向二楼迈去。一名褚衣小厮立在楼梯旁,满脸堆笑: “江爷,今儿回雍扬了。”
江凌天笑着拍拍其肩,点头应是,也不多言,领着徐汝愚就上楼去。一边登梯一边呼喝: “宁小子,你江爷来了。”
徐汝愚初上二楼,顿觉另一番天地,其中静谧与底层相比若别有洞天,惟独江凌天大呼小喝尤显突兀。徐汝愚知道大哥虽貌似粗犷性格洒脱,实是知礼之人,此中定是别有缘故,因而笑道: “这二层不禁大声喧哗?”
“禁旁人却不禁我,想我不过一不小心做了宿帮的头儿,那恶婆娘却禁我上三楼,你说可恨不可恨?不给她寻点别扭,我很不自在。若非兄弟不愿泄露身世,哥哥我今天就又能一尝那玉壶春雪了。”说罢 ,露出一可怜的样子望着徐汝愚。
徐汝愚哑笑不理。这里一个锦衣小厮过来,应道:“宁小子来听江爷您吩咐。”
江凌天一指徐汝愚对小厮说道:“这是徐爷,我今儿刚结拜的兄弟,你去寻那恶婆娘来,问她能否通融一下,让我们上三楼。”
那小厮低声唤了声“徐爷”,便上楼去了。江徐二人也不落座,站在那里干等。江凌天指着西面照壁上数柄长器说道: “三楼需解剑才能上去,看来今天已有几人在上面了。恶婆娘定是在上面招待。”
“你若再呼‘恶婆娘’三字,你以后二楼也不用上来了。”一声嗔怨妙音从天而降,随之环佩叮咛声起,那人拾阶而下。徐汝愚讶然望向楼梯处,心想:这人声音实在好听。一个青年女子烟视媚行而下,罗衣飘飖,佩翠交击,攘袖露出皓腕,十指纤纤,顾盼间光彩鉴人。徐汝愚一时忘了避视,与之双目相接,不禁心旌摇荡。心想:她容貌妖治艳光四射,眸光却难得明澈,深瞳宁静若婴儿,正是古诗所述“美人妖且闲”那般,堪与幼黎姐相媲美。待见她笑意盈盈的走近身前,才省得自己一直紧盯着人家,心中窘然,只觉耳根微微发热。
那女子显是见惯这种情形,不以为意,启唇轻言:“这位就是徐爷喽。”
江凌天却不为她美色所惑,咧嘴一笑,却也不敢再提恶婆娘三字,讪言道: “云娘,这是我今天结拜的兄弟徐汝愚,今日你看能否让我兄弟二人上楼?”
云娘吃了一惊,宁越山上来说江凌天带了个兄弟来喝酒,还以为是他手下一个帮众,现在不由对徐汝愚另眼相待。她却不给江凌天好脸色,说道:“规矩十五年来未曾有变,自然不会因你更改,若是徐爷当得名士二字,你们自然可以上去。”
徐汝愚知道她虽因江凌天的关系对自己稍有改观,却也没有太看重自己。心中也不计较,想着现在最重要的乃是尽快打听到陈子方等人的消息,向江凌天说道: “大哥,我们在这二楼也是不错。”
云娘笑道:“虽不能上楼,但今日云娘却愿意亲手把盏,为二位庆祝。我就去吩咐菜肴。”
汝愚见她说完也不问点何菜肴,径直走了,显然与大哥熟悉之极,却不知大哥为何对她态度恶劣,实则有几分惧怕。
立于底楼梯旁的小厮上来,向江凌天说: “江爷,马三福在楼下等着见你。”
“叫他上来说话。”
小厮面露难色,徐汝愚才知道这个马三福不仅不能上来喝酒,连上楼的资格也没有。
江凌天不由怒目相视,喝道:“要我说两次吗?”
这时云娘过来,问清缘由,吩咐小厮下来让人上来。轻叹一口气随即坐下。
“这规矩也不是甚合事理,只是这是六俊当年定下的,谁也不能更改。”
“徐行只说凶名者不得入内,未曾言其他。”江凌天反驳道,不过声音一反他粗大的嗓门,竟似自言自语。
徐汝愚听说此楼与父亲有关,兴趣大增,但见大哥如此畏惧云娘,更觉有趣。方要开口询问,小厮带着那个叫马三福的帮众上来了。
“马三福向大爷问好。二爷知道大爷回来,一时脱不开身,让我来听大爷吩咐。”
“又是平城帮那档子事?”
“是的。不过现在对方口气软了,现在二爷正带人过去商谈呢。”
“哦,知道了。”江凌天口气极淡,望了徐汝愚一眼,又说:“你去寻人查查陈昂首徒陈子方今日有没有来雍扬。好,我在这里等你,查实速来。”
云娘阻止道:“我知道陈子方在哪里,你叫他下去吧。”
江徐两**吃一惊,江凌天挥手让那帮众下去,却又想起什么,说道:“在下面用完饭再走,若无他事,就叫壶酒吧。”
徐汝愚看着帮众眼蓄感激的下楼,知道大哥非是御下有术,而是生性如此,却更让下属敬爱,不禁深有所感。心想:大哥原来还是宿帮帮首,呆会定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云娘没有直接说出陈子方等在哪里,却问江徐二人为何事寻人。江凌天也不瞒他,只是掩过徐汝愚身份不提。
云娘肃然起敬,言道:“徐爷二天二夜疾奔六百余里报信,真是义士所为,请上楼,云娘眼拙了。”徐汝愚苦笑,心想:你只是不知道我与陈家之间的关系。却又听她压低声音说道:“陈子方正在楼上。”
江徐两人一惊,也不言语,随之上楼。
江凌天让人寻陈子方,声音颇大,陈子方等人在楼上都听到了。待见云娘带人上来,陈子方等人深怀戒备的望着江徐二人。
徐汝愚认出楼上陈子方、陈漱玉两人,也认出旁边两人正是当年在灞阳城下一同遭逢大难得脱的两个少年。徐汝愚才明白陈昂为何知道他当年在江津城中。陈子方年近三旬,阔脸细目,眼角已起细纹,显他为宛陵操心甚多。陈漱玉面若桃花,容貌却如同四五年前放大一般,眉眼之间无大的变化。而那两少年都是面如冠玉,依旧有着旧日的影子,甚是好认。五年前,徐汝愚面似孩童,现在面貌改变甚多。他能认得众人,众人却不认得他。
云娘介绍道: “陈参军,这位是宿帮江爷,这位是徐爷。”陈子方在宛陵无军职,只领参都尉军事一职,是以云娘称其参军。
陈漱玉见这个少年,上来也不说话,却直盯着她看,俏脸一寒,不待云娘介绍完,插言说道: “你们因何事寻我们?”也不站起,语气间颐指气使似在向下人问话。
江凌天本是雍扬新近崛起的大豪,见陈漱玉如此语出不敬,不由眉头一皱,看向云娘,也不说话。却是陈子方老成持重,站起迎上拱手道: “原来是雍扬大豪江凌天江爷,在下宛陵陈子方,方才听闻江爷有事欲寻在下,不知子方可否得闻?”
江凌天这才脸色一松,拱手回礼代徐汝愚将前晚所听事情全盘相告,又将路上所遇白石数人据实相告 。
陈子方听完,说道: “今日上岸,我等就接到消息说有人欲在雍扬对我等不利,然而语焉不详。 我们就到挑明月楼来等确切消息。”说完,又将陈漱玉三人介绍给江徐,那两个少年,年稍长者叫田文光,年少者叫褚文长。
褚文长与田文光皆已长身站起向江徐二人拱手致谢。褚文长说道: “我们本要去梅家询讯,但是师父吩咐我等如遇变故,要立即到挑明月楼找云清虚伯父。”
云娘见徐汝愚面有不解,解释道: “我父亲前日被梅铁萼邀去大兴岛了。”
徐汝愚见干爹陈昂也防备梅家,看来这次事件梅家应是脱不了关系。待要将心中疑惑说出,外面沸反盈天的噪声骤然消失。众人面色一惊,推窗一望,数百兵弁正迅速封锁长街,周旁的屋顶已被数十名劲装束身的黑衣甲士把守。
众人相顾失色,云娘冷哼道:“量梅铁萼也没胆子提刀上来捉人。”
江凌风略加思索,却道: “不行,我们还是下去,若是梅铁萼真是不忌民心上来强行拿人,挑明月楼在雍扬城就失去了超然地位。”
陈子方等人也不希望徐行所立的解剑挑明月的规矩因此破掉,何况众人兵器俱在楼下,遂起身向楼下走去。
下楼却见二楼已被二十余名武士占据,一个带束高冠之人背手望向窗外,蓝绸长衫着体,整理得极为妥当,寻不着一丝折皱。待众人下楼,他方转身盈盈的望着诸人,任他们去取兵刃不加阻拦。徐汝愚见他面貌阴美,想起大哥那句貌美若绝色的评价,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白石阴维秀。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已经安排妥当。拉着江凌天排开众人而出,道: “在下江津徐汝愚,这位是我结拜大哥宿邑江凌天,今日我俩替阴兄教训了几个奴才,难道阴兄需要为此劳师动众从白石赶来吗?”徐汝愚当年在宛陵一直用“更俗”这个名字,现在自报家门,也不怕陈子方将他认出。
“哦,四鹤兄弟说的事是你们做的。”阴维秀却不见恼,反露齿朗笑,说道:“四鹤兄弟执行要务也不忘招惹是非,多谢两位代为教训。我今日而来不是为这事,乃是为你们身后四人。”
徐汝愚故作惊讶,道:“陈子方兄与我兄弟二人甚是相得,虽是初次相识,却以玉壶春雪相邀,阴兄若没有个很好的理由,兄弟二人束手不理,怕是日后难以行走江湖。”众人见他这番话明似阻挠阴维秀行事,实则撇清与陈子方之间的关系。众人都不齿他的行为,云娘更是面露不屑。
江凌天虽只与徐汝愚相识一天,却是倾盖如故,知道他另有所谋,兼之徐汝愚暗捏其手,狠心不顾云娘眼中的期盼,说道: “兄弟, 他们之间是门阀之争,我们插不上手的。”
说罢,不顾阴维秀反应,与徐汝愚携手径直下楼。还余下三阶楼梯,乍听阴维秀在身后喝道: “慢着。”
徐汝愚步云返身,云气上绕,上掠流卷,几点轻纵犹如踏在虚空,飘然返回原处,江凌天比他还是稍慢了一线。
众人皆骤然失色,面面相窥,心中惊诧都在脸上表露无疑。阴维秀面容自若,心中惊讶却要远甚于众人。他向来自负眼力过人,初时见他体姿矫然,肢体若张,双目里神光浊浊,没有丹气运行贮存的迹象,只当徐汝愚是一般武人,不想,他却以近乎化境的渺然身姿态返回自己身边,以自己的眼力竟几乎捕捉不了他的身迹,那他的境界真的是自己不能揣测的吗?
徐汝愚镇定自若的问道:“阴兄还是想留下我们兄弟俩?”
阴维秀心神被慑,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惊慌,说道: “哦,不。你们二位还没付酒钱呢。”
徐汝愚望向云娘。云娘见他如此身手还临阵脱身,更是不齿他的行为,俏脸绷紧,看也不看他俩,对着空处说道: “挑明月楼本当不屑让这种人进来 ,云娘眼拙,现在自是不屑收这种人的钱。”云娘今天说了两次自己眼拙,这次却是以极其悲切的语气说出。
徐汝愚知道她更是痛心大哥的背弃,也顾不得太多,只得委屈大哥了。
徐汝愚肆无忌惮的展开步云身法,卖弄的与江凌天离开挑明月楼,向远处纵去。两人身影在夜色宛若烟缕一丝的从众人视线中消失 。
“纵使阴维秀精明似鬼,今天也被你唬住。”江凌天大感快意。
“只怕未必长久,时间一长,他定然起疑。大哥需设方让我尽快出城,许伯当、梅铁萼定然已与青州联合起来对付我干爹。”
“现在梅家定会封城,不允消息泄露,这样他们才能让陈昂措手不及。捉拿陈子方或许是他们联合的一个仪 式。还是由我出城,更容易些。”
“连累大哥受云娘误会,我已过意不去。并且大哥身为宿帮龙首, 若是露出身份,宿帮帮众怎么办?我出城后,大哥可立即向云娘解释,想她定会由恨返爱的。” 徐汝愚说这一句话时,不由促狭的挤挤眼睛。随即脸色又是一肃,说道:“挑明月楼地位超然,云娘当无大碍,只是陈子方等人还要大哥代为周旋。”
凌天心想也只有如此了,不由长叹一口气。此去泽湖诸邑有六百多里 ,梅铁萼与许伯当自会重重封锁,以防消息泄露。徐汝愚要在三家骤然发动攻击之前将消息安然送到,谈何容易。
卷二 第五章 夜遁
徐汝愚随江凌天从居所出来,赶到北门时,见北门前横峙着百余名整装束甲的延陵镇营军,而不是雍扬府的卫军,心知梅铁萼已经控制住整个雍扬城了 。
新朝初创时,召募是军队来源的一种主要途径。天下既定,各地陆续设置军镇,军民分籍,钱饷出自内朝,新朝二十年间,天下各郡共设三十二镇,每镇驻军约一万五千余人,这就是由内朝掌握的营军系统。 此外各府邑招蓦兵丁,隶属于郡府都督、都尉,钱饷出自各府邑,这是由各府邑世家大族掌握的卫军系统。由于营军各方面素质远远超过卫军,并且半数营军皆在西京附近,所以,各世家皆听附于内朝。新朝十二年,呼兰人再次大举南侵,北五郡十三镇营军系统遭到重创,内朝实力大损。其他各郡世家乘机扩充私兵、卫军,掳夺郡内营军军权。 不到十年时间里,南方各郡在事实上割据自立,内朝也无力约束。
因为卫军往往是由数家大族联合控制,只有夺得郡内营军控制权的强豪,才能一跃成为一方霸主。
东海设有两座军镇,一为延陵,在雍扬城东三十里;一为羽咋,在平邑与宛陵之间,距宛陵二十里。本为拒普济裢岛的海匪所设,后来分别为雍扬梅家、宛陵陈家所控制。
徐汝愚见梅铁萼调动延陵营军进驻雍扬城,显是城中各家还没有都与白石结盟,若是那样,无就需调来营军,但梅家势力在雍扬绝对庞大,给他些许时间,就能完全控制雍扬形势,那时雍扬 与白石的联军就会以秋风扫落叶的急势向北面的三府泰如、毗陵、宛陵袭去。只是不知泰如席家有没有参与此事,若是那样,宛陵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被攻个措手不及,谁也无法阻止陈族的灭亡。即使泰如席家不曾参与,自己若不能及时将消息传出,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徐汝愚与江凌风两人沿着城墙内侧潜行,寻找防守空隙潜出城去。梅家不可能将大批营军调入雍扬,应当不能将七十余里长的城墙守得滴水不漏。
徐汝愚一边走,一边小声与江凌天交谈。
“大哥,在挑明月楼,听你说是宿帮龙首,怎么回事。”
“哦,你问这个?雍扬城内四十万民户,大半都是外邑人,各邑人都结群而居, 平日互相扶助,渐渐行成不同的社团,凝聚力强的社团也就正式组成帮派。宿邑在雍扬有四万人讨生计,我没有遇见师父前,也混迹其中,当时就在挑明月楼当个小厮,业余在东胜街当老大。你可知道云清虚是你父亲当年在雍扬的护卫,只是他不愿收我为徒,说我是至阳之体,不适合修习他家内息术,只能点拨几手。虽然只是几手,也让我在雍扬的宿邑人当中小有名气的。后来,遇上恩师,修炼了丹息术,才是正式学武。四年前,宿帮成立,不小心就给拉去当头。”
“哦,那也不错,不知宿帮核心帮众有多少?”徐汝愚也无避讳,直接就问及宿帮核心机密,核心帮众往往代表一个帮派真正实力。
江凌天也不疑其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现在有五百人,不过武艺高强的不多。兄弟为何问这个?”
徐汝愚眉头轻皱陷入思索, 脚步也慢了下来,喃喃自语道: “若自是三家联盟,攻克宛陵、泰如、毗陵后,三家应如何划分势力?许伯当难道只是谗涎毗陵吗?”
江凌天听了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问道: “有何不对?”
徐汝愚 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抬头问道: “大哥,公良友琴在越郡扩张形势如何?”
“樊、祝两家联合拒之,两家将原在沿海修葺的堡垒悉数放弃,在与温岭毗邻的数邑坚壁清野,屯以重兵。公良友琴困守温岭尚且吃力,更不提扩张了。”
徐汝愚想透似的,眼睛骤然放出异彩,笑道: “大哥,宿帮现在能调动多少钱数?”
“应有三余万金吧?兄弟为何有此一问,这可是我宿帮核心秘密,就这个秘密可能就值上百金。”
“大哥现在就全力积蓄粮草吧,还有如果不能救出陈子方等人,就让挑明月楼全力周旋,让他们留在雍扬。”
江凌天一脸疑虑不解。徐汝愚师承徐行与吴储两位大家,自然有种让 人信服的气势。然而,此事关系帮务大计,不免有些迟疑。
徐汝愚虽然心中有所了悟,也只是猜测 ,并且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也一时解释不清,只能说道:“大哥至少需用二万金来贮备粮食,当然越多越好,待到明年米价最贵之时卖给梅家即可。其中若有什么亏损,日后由我设法补贴给宿帮就是啦。”
“兄弟为何有此想?”
“没什么?我今夜入城曾想:若让我领军攻雍扬,我该怎么办?现在我想到了,驱四邑之民尽入雍扬,然后困之。”
江凌天面色一阵煞白,不由暗叹此计毒辣,却也听出徐汝愚话语中明年雍扬城将要遭围困的意思,不由讶然问道:“明年有谁会来攻雍扬?”
“以我义父之能尚且败在许伯当绝户计下,我想他志不会只限于毗陵,他现在不去图江津,而来向东海发展,可是想见他急于控制大江水道。那雍扬就应该是他最垂涎的。许伯当与梅家合谋图略东海应是一个绝大的圈套,但是公良友琴能渔利什么,为什么要帮许伯当去对付雍扬水营,这我就猜不透了,毕竟不可能两家同时控制大江水道。不过未雨绸缪也是必要的,就算许伯当安分守己,明年东海战事也繁,做粮草买卖也不会亏损。”
江凌天无法想透,不过也觉得事先预防是必要的,于是点头应允。
两人寻至东侧城墙,才发现稍有空隙可钻。徐汝愚望了望五丈高的城墙,心中有些发怵。要在两队巡逻兵交错的须臾空隙不露痕迹的潜出城去,真是有些难度。
徐汝愚将手中双戈交给江凌天,说道:“大哥帮我收好碧落戈,看来这次不能仗之成名了。”
江凌天掂掂手中重达三十余斤的双戈,知道他是不能运行丹气无法携之跃过高墙,不由有点担心,道: “要不我先上去,放绳下来。”
“行不通的,时间担搁太长,瞒不过守城兵卫的。待我跃起时,大哥出全力击我足,助我一下。”见江凌天神色诧异,徐汝愚解释道:“放心,我伤愈后经脉异于常人,只要大哥不用尖锐的丹气,我不会有事的。”
徐汝愚待巡兵执火向远处走去,毫不犹豫的连连点踏在城墙根上,攸地上升丈余,一个翻身直直落在江凌天顶空。
江凌天立步举掌向上推去,一触及他足底,骤然发力。徐汝愚攸的弹向半空,身形瞬息间缩为一粒黑影,待到顶点,只见徐汝愚双臂一张,在夜空划过一道诡异的下悬弧度,斜斜向城外掠去。淡淡的影子急速的切过城墙,就是旁人看见,也只会当作飞经的大鸟。
徐汝愚落下时,停在女墙边缘,见巡兵还未回转身来 ,觉得大计得成。待要翻身跃下,只觉嘴角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洒在女墙内壁上。大感不妙,心想:心细之人定会起疑。却也不法补救,双臂一撑墙头,见城下俱是密林,也无暇顾及太多,身体飘然翻下,在触及树枝之时,全身骤然内收,“啪啪”数声树枝折断的声响,在宁静的夜里尤显轻脆。城墙两侧火把迅速向当中合拢, 呼喊骤起,数十个身影探出身来四处张望。
徐汝愚大感糟糕,待要起身不顾一切逃命时,数十支火把忽的移向别一边。片刻,一队追兵向城内侧追去,渐行渐远。在静谧中,骤然发出声响,是很难出方向的,徐汝愚知道:江凌天把守城兵将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不过只要有人发现他喷在女墙上的血,再下来查看的话, 定能发现他的行踪。现在他要极力远遁。
起身又是一口鲜血。江凌天尽力将丹气平推出去,但要将一个成人送到七八丈高,其力也沛然巨大。徐汝愚用步云身法借势御去大半,但是涌泉穴也是遭受余力重击,江凌天至阳丹气由涌泉穴涌入,徐汝愚连吐两口鲜血,方消去心头郁结。
这是四年来首次受伤,若非急于赶路,徐汝愚也不太拒绝受伤的感觉。
四年来,徐汝愚的先天丹息除了愈伤,就是用来培本固原 了。徐汝愚却不明白培本固原这一细节,在他看来,随着内伤渐愈,自己能控制运行的丹息越来越少了。自己稀里糊涂的冲破天地窍穴,将任督二脉贯通,丹气在小周天里其势也盛,然而能出小周天(任督二脉)的丹气却少之又少,根本不足用之来出窍发力。让他郁闷好久。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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