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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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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汝愚返身走入偏厅,将众人挡在门外,掩门隐去身影。
    梅铁蕊、沈德潜一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都尉未下判断,谁也不敢轻言雍扬此役胜了。城头军士俱向这边攒望过来,
    万嵘牢骚道:“都尉大人此举究竟是何意?胜还是未胜,追还是不追,他现在却不拿个主意,就把我们丢在门外,算什么嘛?”
    梅铁蕊一脸厌恶,瞟了一眼万嵘,道:“都尉自有分辨,何用你来置喙?”
    万嵘粗面涨红,欲争言,却给沈德潜拉了一下袍角,忿忿退到一边。
    沈德潜道:“公良友琴明明是退了,都尉大人一言不发,难怪下面的困惑。”探头向里望去,却见里间灯也未点亮,连徐汝愚身影在哪个角落也看不清,更不用说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陈子方欲推门进去,却给江凌天轻轻挡住。
    “都尉何时不是洞察先机,屡有妙策?陈大人还是静待都尉训令吧。”
    “洞察先机”,梅铁蕊、万嵘、沈德潜等人听了神色俱是一凛,虽说稍纵即逝,却瞒不过江凌天一双锐眼。
    万嵘哈哈笑道:“洞察先机,江大人把都尉说得太玄乎了吧?”
    梅铁蕊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方收起狂妄的姿态,神色却莫名紧张起来,睁眼望向偏厅大门。朱红的大门在残月清辉映照之下,显得清幽诡异,万嵘一阵心紧,偏过身去看城下如雪如银的沙土。
    徐汝愚在厅内唤江凌天。
    江凌天推门进出,只见暗夜中徐汝愚眸光尤为清亮,若藏在深潭中的星子。
    “万嵘对那十多个守城军士背后下毒手。我已让丁政潜出城去了。”
    “丁政揭开裹尸布,我便知道了。”
    “哦。”
    “死者耳根穴筋肉纠结,显是死时颈下脊椎三寸处创痛难当。城头遗尸向来都是由民夫搬运,何需劳动万嵘手下一个左尉?丁政当时若将此事揭穿,万嵘当场非反了不可,所以我才喝止他,吓着他了吧?”
    “我跟他解释过了。想不到你洞悉一切了。”
    “万嵘一个莽夫,想在我面前做得滴水不露,哼,他还稍歉火候。那十余屈死的军士,你日后对他们的家眷要多加照料,可恨我无法还他们公道。”
    “只是那十多个军士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呢?”
    “哼,公良友琴今日突然撤军,还不是他们与虎谋皮的结果?门外情形如何?”
    “与你设想所差无几,只是想不到梅铁蕊也参与其中。”
    “这有何想不到,梅家家主还是梅铁萼,梅铁蕊即使向着我们又能如何?”
    “该如何处置?”
    “我这有几封信,你速让人前去毗陵、泰如、白石寻找陈昂、张仲道、张季道、方肃等人。记住,除此四人莫让信落入他人之手,送信之人非你麾下死士不可。”
    徐汝愚眸光一黯,立时一股忧伤弥漫于整个厅房,他无力的挥挥手说:“你去宣布贼寇败退吧。”
    江凌天推开房门,望向门外守候的众将,说道:“都尉想休息一下。另外,将贼寇败退的消息宣布下去吧。”
    城楼守卫的军士立时欢呼起来,欢呼一浪簇起一浪,立时整个北城陷入欢呼声的海洋中,不需片刻全城俱已通传“贼寇败退”的喜讯。
    沈德潜悄悄拭去鼻头渗出的细汗,恭敬的说道:“一月来,事无巨细,都尉皆躬亲施行,劳累也在所难免,有劳梅将军领人在此卫护都尉,我等前去府署公干。”
    梅立亭道:“都尉安危乃是小将职责所在,请诸位大人放心。”
    徐汝愚耳中闻听满城的欢呼声,幽然自问:“真的是胜利了吗?”
    徐汝愚枯坐至天明,方推开偏厅的房门。
    峙守一夜的梅立亭此时依旧精神抖擞,见徐汝愚走去偏厅,说道:“梅大人过去看过你几次了。”
    他终究没推门进来,徐汝愚心想。“哦”然一声表示知道了,说道:“立亭,你领将士们下去歇息吧,我独自去城中转转。”
    窄巷高墙,将天空逼迫得也只有那窄窄的一带。石桥垂柳,流水曲幽,清水游鱼,粼粼水光,藏金藏银,不时有小如拇指的翠鸟从岸壁掠水飞出,一点涟漪悠悠扩散开去,竟让徐汝愚看呆了。
    “青凤将军也有此闲情逸致,在此看水?”水如影由远走近,悠悠道。
    “杀戮之身本无资格寄情于此,但也望山水淡泊心中杀意啊。”
    “啊。”水如影未曾料得徐汝愚话中杀意如此之甚,沉颌并依在徐汝愚的身旁,一起向粼粼流水望去,明玉般光洁的面庞忧伤如故,秀如青山似的弯眉也结着万千浓愁。
    “多谢如影姑娘琴声相伴月余。”
    “能为雍扬尽一分力,如影心中欢喜,只是如影琴技拙劣,未必入得青凤将军的耳?”
    “如影姑娘琴技怎能说……”徐汝愚语音嘎然而止,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别脸望向他处。
    水如影心有不甘,泪光点点,继续说道:“如影自知琴技比不得琴仙子,但琴仙子那琴却是弹于霍家听的。”
    “我与幼黎虽无山盟海誓,但都能明白对方的情意。那日我身陷魔障,未能询得真相,已是对她不住,怎会再胡思乱想?”
    “你能肯定?”
    “不管事实如何,我总需向幼黎当面问清楚。”
    水如影清泪长坠,幽幽叹言:“我矢志献身于艺道,游走天下收集曲谱造访名家,为形势所迫与世家贵胄虚与委蛇,笑脸相陪,连自己难免也会轻视自己。幼黎也应是如此,你误会她了。”说罢,掩面离去,一脸谔然的袖儿紧跟在后面离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徐汝愚想起旧朝写艺工的一首诗来,心中暗叹:不知何时与你相逢?
卷四 第十一章 及笄之礼
           徐汝愚于城中各处流连至午时,方返回挑明月楼。梁宝、褚文长正守在楼下,迎上来。
    褚文长说道:“军探回报,公良友琴已撤出延陵军镇,近八万海寇正向延陵东侧的江港集结,已有大批海寇已登陆离开东海境,估计今晚入夜时分会全部撤离。”
    徐汝愚未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伯当的三万白石军并未进驻宿邑,直接取道返回白石了,其宿邑的五千守军也正逐步撤出。龙游、青埔两地的游骑都传来白石守军撤离的消息。”
    “毗陵与泰如方面的消息?”
    “斥侯还未返回,估计到明晨就会有确切消息传来。”
    徐汝愚暗道:毗陵、泰如出现异常,宛陵前军必定流星快马通报雍扬,现在还没消息传来,毗陵、泰如之间的路途应当还是封锁之中。
    徐汝愚说道:“我知道了,今日雨诺笄礼(十五岁),你与子方说声,你们师兄妹几人合凑一份礼也是要的。”
    褚文长连应承下来离去。
    徐汝愚拉过梁宝到一旁,问道:“你到城外打探如何?”
    梁宝说道:“敌营各处,我都细细看了,贼寇挖的粪坑中只有北营东北一角数处近日粪便中杂有草藤。不过这事,你不要跟袖儿提起。”
    徐汝愚哑然失笑,说道:“察敌之道,事无粗雅,怕袖儿取笑你是不是?好了,我不说出去就是。你从中看出什么?”
    “公良友琴还未到缺粮的地步,前三日却尽遣杂食草藤的军士夺城,显是要我们误以为他昨夜撤退,乃是迫于粮草匮乏……”
    徐汝愚拍拍他的肩头,轻声说道:“真不简单,你若有意军职,就留在雍扬吧,凌天会照顾你的。”
    “先生我……”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回武陵山对你的族人也没有帮助,我离开雍扬后会让凌天与云伯继续指点你修炼。”
    梁宝哽咽难言,只任清泪流落。
    徐汝愚午间一直在楼中批阅公文,除了军情可上楼禀报外,其余人一概不见。
    正看斜阳坠下城楼,江雨诺清亮甜美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梁宝,小愚哥哥呢?”
    徐汝愚心中泛起暖意,笑盈盈的向楼下说道:“梁宝,让雨诺上来。”
    江雨诺二三步跃上楼去,暗吐香舌,说道:“你现在可好,竟让我上楼来见你。”
    “你不是没上过四楼吗,好意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却成我摆架子,好了我下去见你。”
    江雨诺哪有下去的意思,随意翻动案牍上的书简,捧起一篇墨迹未干显是徐汝愚刚刚写就的策论看起。
    徐汝愚低声说:“此间东西,看了只可对你哥一人说。”
    江雨诺做一鬼脸,放下书简,说道:“我连我哥也不说。不过看起真没劲,什么军情十务,字我个个都认得,放在一起我就迷糊了。”
    “粉白黛黑,施芳泽只,啊,今天是雨诺的笄礼,我差点忘了。”徐汝愚轻声笑起来。
    江雨诺两靥生霞,羞然垂眉,忸怩娇柔的说道:“你明明知道,还故意逗人家。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来观礼。娘亲说了,女孩子家盘发及笄落在第一个男子眼中,那她以后夫君也会……”
    “以后夫君也会什么?”徐汝愚笑道。
    “你又逗我,我不跟你说的。”江雨诺捧着发烫的面颊冲下楼去,留下徐汝愚一阵爽朗的笑声。
    江凌天一脸不解的上楼来,问道:“小丫头今天怎么害起羞来了?”
    “她盛邀我为首观礼,你有何感慨?”
    “啊,这死丫头,这么看不起亲哥哥。”
    女子十五行笄礼,盘发及簪,第一个观礼的男子寄寓她日后夫君的形象,多由长辈男子担当首观礼者。
    江凌天一脸苦相的望着徐汝愚,说道:“定是云娘唆使她的,唉。”
    徐汝愚笑而不理,将梁宝的发现告诉他,说道:“城中一切依旧,不要松懈下来。”
    江凌天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夸张的说道:“做你的敌人岂不是大号也不能放松?”
    “你先回去吧,想必雍扬的蛇神猪怪都会借机拜会你这个新贵。”
    江凌天一拍额头,道:“我正为此事躲过来,越山在那里顶着。”
    徐汝愚情知他不耐高门习气,任他席地箕坐,索酒品尝,从书册堆里翻出一枚菱花古铜镜,想起“镜中拈花,水中捉月,觑得无由近得伊”的诗句来,置于江凌天眼前,说道:“晨间从市集掏得一枚古镜,你看如何?”
    江凌天接过古意盎然的铜镜,一鉴清光流转,浅镂两句铭文:览镜执钗,操琴咏诗,翻看背面是精致镂刻的菱花,朴拙古色却难掩栩栩生意,赞道:“怎让你掏着这个宝贝,送于雨诺?”
    “现在不送也不行了,她翻看了半天,我还能当作不知?”
    江凌天虽见他做出心疼样子,却知道他专门于事务繁冗中抽出半日来为雨诺选置礼物,笑道:“这事得日后告诉雨诺,不然她今日会把我这个亲哥哥忘得一干二净。”
    徐汝愚用一方碧罗轻绸将古镜包好,唤梁宝上来,让他带着与江凌天先去江府。
    徐汝愚将手中公文批复完毕,方起身向碧晴巷踱步而去。
    月上梢头,微风拂风花香暗袭,宵禁还未取消,街上寂无人踪,百步一盏风灯高悬,晃晃悠悠,将长街轻笼在幽晦的暗火中,拂动的树影不断拉长变短。徐汝愚想起幼时父亲与他在晋阳看过皮影戏来。
    马蹄历历,乱踏街石,转过街角便看见梁宝驭马向自己驰来,嘴里还在埋怨:“先生,江家姑娘都出来看你几回了,你再不现身,梅大人就出动精卫营去缚你了。”
    “我去了一趟北城。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那我陪你一齐走吧。”
    徐汝愚止住正欲下马的梁宝,说道:“你先过去,我一个走过去就是,没几步路了。”
    梁宝心想:师父大概是上我先去通传吧。不再执着,“得得”驾马离去。
    徐汝愚遥遥看见江府了,衣甲鲜明的精卫守在朱红大门两侧,梅铁蕊、江凌天、云清虚等一干人俱候在大门,向自己这边望来。自己身处暗处,却对他们各人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徐汝愚心神一懈,暗道:终是安全抵达了。江雨诺这时从大门内探出头来,看见徐汝愚走到明亮处,一眼认出他来,欢呼道:“小愚哥哥。”说罢飞步迎上来,众人也看见徐汝愚,跟在江雨诺的身后迎上来。
    徐汝愚旋开笑颜,徐步走向众人。
    蓦的,心神一暗,凶猛迅凌的杀意水银泻地般卷袭而来,徐汝愚最后一眼只看见江雨诺惊惶之极的眼神,感官骤然间被割离似的消失,五觉归心的内识只能感觉到漫天的凌厉杀气。
    你遁入天地,我就不会?
    徐汝愚双臂屈抓,似虬枝伸出,古拙而玄妙之奥义通体脱出,溶于天地间,沛然至玄之精微天地元气倏然而至,天地窍如天地玄桥接连人与玄化,丹息流转之速骤增,玄息旋出天地窍直冲眉间,睁开玄机瞳。
    一点银光遥如星辰,直压眉间。
    骤然分为千万点,似星辰碎裂,星力弥漫天地。
    百裂碎辰枪。公良友琴的百裂碎辰枪,力如百道,实为一至,钻络裂脉,如遭百枪。
    那一至究竟藏于何处?徐汝愚倏然将心神沉入五觉归心的内识海,欲用内识去看他这一枪究竟在何处,还是百道银迹划过内识海,色无深浅行无疾缓,徐汝愚方知道境界修为均逊他一筹不止,看不出他这一招的深浅。
    徐汝愚不敢行险,踏步斜掠,若轻云出岫,突兀之极却又说不出的自然感觉,流卷到一侧,将漫天星辰银光卸在一边。
    内识海中银光复归一点,微弱若萤火,却不隐去,光迹蛇行,曲折如山涧环水,徐汝愚心神一动,手厥阴心包经,那光迹蛇行乃是手厥阴心包经的人体经别线,心生灵犀,玄息运转手厥阴心包经,至天池穴,银迹骤然明亮。
    徐汝愚知道百裂碎枪的那“一至”,是在天池穴,虽然知道公良友琴这一枪气机锁在自己右胸的天池穴上,然而天池穴乃是手厥阴、足少阳之会穴,徐汝愚还没有信心化去注入公良友琴全部心神与丹劲的一枪。
    阴息起自丹府,注入手厥阴心包经天池穴,阳息起自丹田,注入于手厥阴心包经中动、劳宫、大陵、内关、间使、肴门、曲泽、天泉诸穴中。
    徐汝愚暗道:只望未曾料错,否则葬身无尸。那银迹骤然放大,内识海眩然一暗,徐汝愚大感不妙,沛然丹劲已涌入天池窍穴,如海潮一般摧袭全身。
    众人只看见银光闪过,徐汝愚全身激射出百十道细如蛛丝的血线,悠悠飘坠在地。
    公良友琴硕如天神般的身躯踏在一片轻叶上,也不回首看来,反手一枪点在江凌天的掌缘,蓦然向残月掠去,恍乎间消失去了踪迹。江凌天不待气血平复,扑向徐汝愚坠地处,却见他周身血水浸染,双目紧闭,脸上还凝滞着惊骇的神色。
    江凌天扑通跪倒在地,长泪落入尘中,却嘶嚎不出一丝声音,将徐汝愚毫无生气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紧紧的怕再失去。
    江雨诺扑倒在地,手足并用的向徐汝愚爬来,叫道:“诺儿还未用你的铜镜梳妆呢,诺儿还没有盘起发插上簪子给你看呢。”手指间渗出鲜红的血迹浸入尘土。
    水如影如一朵静水幽昧的白莲花,脸上现出一个哀莫大于心死,失去了一切的神情,缓缓闭上眼睛,清泪迅速覆盖清容,只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占据了这天这地。
    梁宝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看向这突然陌生了的天地。众人俱为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江凌天缓缓起身,将徐汝愚抱向府中,过门槛时,差点踉跄栽倒。梅铁蕊欲上前搀扶,却看见他眼眸中冰冷之极的寒光,一下射进自己的心中。
    云娘满面清泪的抱起瘫倒在地的雨诺,跟在江凌天的后面。
    梅铁蕊一脸愧悔的与沈德潜等将领呆坐在大厅里,江凌天从内院出来,寒光一一扫过众人惊惶不安的面容,说道:“如今雍扬大难临头,各位请回吧。”
    陈子方道:“江大人此话何意,公良友琴新退,雍扬怎能说大祸临头?”
    “哼,何意?公良友琴新退,宛陵为何到现在没捷报传来?”
    众人一脸惊谔。沈德潜说道:“贼寇已断粮三日,他为何不退?”万嵘道:“他不是已经退了?”梅铁蕊问道:“你有何根据说他诈退?” 龚豪惊道:“诈退?”这一句“诈退”如雷霆般炸在众人心间,骇得众人面色惨白。
    梅铁蕊似想透什么,脸上一阵赤红,瞬息脸上血色被心中泛起的惊恐抽得一干二净,跌坐椅上,喃喃说道:“断粮三日,战马却一匹不缺,他若真的断粮,可以用马肉充饥啊。”
    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中,久久不语。梅铁蕊最先恢复神志,说道:“都尉被刺身亡的消息绝不能泄密出去。”陈子方说道:“可是明日公良友琴再来攻城,都尉不出现城头的话,谁能保证士气不溃散?”
    众人面面相觑,惊惶失措神色丝毫不掩。徐汝愚担当雍扬都尉,虽说不足四十天,但他在雍扬所起的作用无人可是代替,只要他出现在城头,就能调动起如虹的士气,满城的将士只为他的一句话而奋勇杀敌,奋不顾身。他数挫白石敌军,普济海匪未能在他眼下夺去一寸城墙,他算无遗策,料敌机先,作为一个战场无敌的形象激励着每个将士,看到他站在城头,就知道雍扬永不会失去。
    可是,明日一个没有徐汝愚出现的城墙该如何抵挡虎狼般涌来普济海匪。
    江凌天看着他们惊惶失措的神情,心中一阵厌恶,返身向内院走去,梅铁蕊欲言却被他寒冷的眼光瞪回。
    梁宝、云清虚、云娘、袖儿、水如影、江母、刑坤民、宁越山等人守在中堂,江凌天低声问道:“雨诺还是不肯出来?”云娘点点头,欲说泪已涌出。江凌天轻扶她的肩膀,转身走进东厢上首房中,徐汝愚尸体便停在那里。
    江雨诺抬头见江凌天进来,声音嘶哑的唤了一声“哥”,便向后栽倒。江凌天疾步托住她的身体,度息给她。
    江雨诺悠悠醒来,虚弱的偎在江凌天的怀里,咽声说道:“早知这样,我就不让小愚哥哥来观礼了。诺儿一直盼望自己长大,现在却恨自己长大了……”痴痴望着徐汝愚,簌簌泪水滴在他清俊的面庞上。
    江凌天问道:“你没碰过汝愚的脸?”诺儿神情呆滞的摇摇头。江凌天惊喜道:“汝愚没死。”雨诺说道:“你别安慰我了,小愚哥哥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江凌天将她放在地上,去中堂将云清虚找来。
    云清虚看过徐汝愚脸上的变化后,喜道:“不错,他应该处于一种极玄妙的境界之中,可惜你我都未曾修习过‘大道泽生’,帮不了他,只有等他自然醒转。真难想象,他竟能逃过公良友良全力一击。”
    “汝愚以身为饵,想要诱出公良友琴,当我看到公良友琴毁灭天地的一击时,心都碎了,心中悔恨极了,恨自己怎么就同意他这个计划。”
    “什么?你们知道公良友琴会行刺汝愚?”
    “前日北城有十多个军士前日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被暗杀灭口,雍扬各世家又在觞寄阁密会,梅铁萼亦出席,普济海匪粮草充足却表现出断粮的迹象,今日又突然撤退,并且公良友琴没有现身多日,梅映雪昨夜突然离城,梅立亭、沈冰壶等忠心于汝愚的精卫又悉数被梅铁蕊借故调走,种种迹象让汝愚推测,公良友琴以诈退为诱饵跟雍扬各派势力达成某种协议,而这个协议很可能是雍扬各世家助公良友琴刺杀汝愚。”
    “所以,你也同意汝愚冒此大险?唉,你们不告诉我,定然知道我会阻止的。”
    “汝愚也是无奈,公良友琴此计太毒辣,若是揭穿此计,雍扬当即陷入分裂,更谈不上守城,若不揭穿,只能看公良友琴从容布局,所以才如此行险,汝愚说只有诱使公良友琴出招,方向洞悉一切,解招拆招,我也就一时心迷鬼窍,答应了这个计划。”
    “小愚哥哥真的没事?”江雨诺小心翼翼的问。
    天光熹微,窗纸处青蒙蒙一片,徐汝愚悠悠醒来,看见江凌天与云清虚关切的眼神,低头发现江雨诺在伏在自己胸口睡得香甜,笑道:“我说怎么梦到有人揪着我的衣领训我,原来雨诺压着。城内情形如何?”
    江凌天道:“雨诺人小,心里藏不住事,便让她呆在这里。现在梅铁蕊他们正在前院呆坐,量他们也想不什么办法来,现在还没有公良友琴的消息。”
    云清虚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经脉的伤却是小事,公良友琴碎辰一击中死气杀意太甚,若非得傅先生传授‘大道泽生’,怕是这凌厉的杀意就熄灭了我的生机。”
    雨诺醒来,痴痴望着徐汝愚湛然星眸,片刻之后,省悟自己双手还抱着他的腰,下颌还磕在他的胸上,“呀”的娇呼一声,满面羞好的坐直,嗔道:“你不许笑我。”
    徐汝愚轻抚她的肩头,对江凌天说道:“公良友琴不来也罢,他来了就让他栽倒在雍扬城下。你去前院看看,他们如何商议,事后让梅铁蕊、陈子方来见我。”
    云清虚道:“你还信任他?他若是将你无事的消息泄漏出去,公良友琴定然不敢再来攻,雍扬各世家没有外患,定会联合起来阻杀你。你现在潜去城去寻找宛陵军,领着青凤营进城平逆除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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