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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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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他适逢其会,又怎会料到我们的谋划?”
沈德潜见他还是没有想透,不由有些失望,心想:翼儿若与人勾心斗角,难免会为人所乘,还是得好田宅而市之,为永世不动之产,子孙后代俱不患贫也。心中想定,也不忌君啸云在场,说道:“非为适逢其会,徐汝愚正是奔雍扬水营而来。徐汝愚苦心安排,阻止陈族势力渗入雍扬。他早就可以重建雍扬水营却暂时搁下不理,专务清江之事,任由雍扬海航中断达两年之久。如此一来,徐系势力稳固上升,而旁系势力却连连受挫。且不论雍扬的非徐系势力能否通力合作,就是将许道覆、张式、万嵘、龚豪等人纠合在一起,也未必搬得倒徐汝愚。”
君啸云却知道正是自己一行人的出现促使沈德潜如此迅速决断投向徐汝愚。虽说沈族此时还可以中立,却因为曾与长河帮暗中联系一事,会被徐汝愚视为含有敌意的中立。
祝家无力封锁历阳境内的清江水道,清江水营的战舰顺水五日就可抵达雍扬城。
沈德潜继续说道:“徐汝愚军事兵法除了家学之外,还师承吴储,我们又怎可以忘掉清河冲阵,忘掉青州鬼骑、忘掉青凤精骑呢?清江骑营虽然只有两百余匹战马,还是拥有独立的建制,后备营于营房一角堆塑泥马百余匹,供将士练习上下马,可见徐汝愚心中还是极为渴望拥有骑营建制。然而这一切,均需雍扬的海航开通之后才可能实施。”
君啸云叹道:“听沈兄如此分析,啸云亦能明白徐汝愚果真雄材,东南故郡,实难有人能掩他的锋芒。徐汝愚重建雍扬水营,重新开通海航,那么公良友琴始终将是他的威胁,许伯英出访南闽、徐汝愚显身雍扬,还是在谋求全歼普济海匪的机会,对付你我不过是他的闲暇消遣而已。”
沈德潜见他意兴阑珊,慰声道:“君兄哪需如此自弃?徐汝愚厉害处在于他谋事于敌先,如行棋精于布局,我们欲与他在中局决胜,早就失了先机。”
“两年前,他离开雍扬,就为今日作好种种准备,更见他的手段。世间能与他争胜,不过二三子。”君啸云说罢,转身返回客厢,身影未免萧索了些。
卷十 第十一章 前奏
只要沈德潜屈服,雍扬的形势便无人能够逆转。
雍扬城共七员统制,东城、西城、后备营、延陵营军都牢牢掌握在徐汝愚手中,除此之外,就北城、南城、水营三员统制分别为沈家、许家、张家控制。然而水营自东海战局之后,一直未能重建,张式水营统制之衔,有名无实;南城组军时,只有一营编制,到现在也没有成功扩编,实力最弱;惟有北城的三千精兵乃是沈族的子弟兵,战力不容小窥。
雍扬城东的宿邑向来由宿帮控制,宿邑以东便是许伯当的白石府。
东海多次军事进逼白石府,均被许伯当一一化解,然而白石府处于环围之中,若非永宁世家暗中相助,日子必定艰难。
龙游邑在雍扬城的西北,龙游邑的北面是毗陵府。
青埔邑在雍扬城的东北,北面是泰如府。
新设的延陵邑在雍扬城的正东,原是延陵镇营军的驻地,东海战局之后,延陵镇撤消,新设了延陵邑,邑城狭小却险峻。梅家的大半产业都在延陵邑,而延陵邑的控制权却是钟籍的延陵帮手中。
虽说一开始让钟籍出任延陵守军的统制,并无太深的考虑,东海战局之后,没有将延陵邑还与梅族,则是防止梅族完全控制延陵邑之后会摆脱宿帮的牵制而独立成为一系。
这样的安排于当时形势而言自然没有不当的地方,此时却让徐汝愚为之头疼,让他深深感到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安排。
相比龙游、青埔两邑,延陵邑更为重要,为了压缩普济海匪的生存空间,在延陵邑东南境陈以重兵十分必要。
江水在延陵入海,江面辽阔,宽达十余里。
延陵邑东侧不远处有两处大的沙洲,一名东布洲,一名壶豆洲,均是周围达百里的大沙洲,成陆已有数百年之久,原为旧朝流人之所。两处沙洲均是江水冲积而成,土地肥沃,东海的世家渐渐迁民沙洲之上,开垦荒地设置盐场。新朝普济海匪兴起,两处沙洲上的住民大多被普济海匪掳去,两处沙洲才荒废下来。
徐行将普济海匪赶出东海,然而两处沙洲独悬于陆地之外,世家也无心冒险经营,也任其荒废。
壶豆洲与延陵邑之间的洋面只有二十里之遥,中间五座基部相连的岛屿抬出水面近三十余丈,在平畴千里的东海郡显得秀立挺拔。
徐行当年为东海拒普济匪事,曾在五座峰岛上建立军事据点,故而名之军山。
钟籍离舟上岸,眯起眼睛回望了一眼襟绣披翠的军山,炽热的日光下,重重树影中的望楼烽烟台若隐若现,似蒙着一层轻烟。
军山与陆地之间的洋面称之为江面更合宜一些,此时微微簇浪相拥,几艘渔舟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时起时伏,相对一江之隔的越郡,此地显得十分的静谧祥和。
普济海匪自抚州会战失利后,一直未对雍扬实行报复性的掠夺,实属异数。钟籍寝食不安,每日必出城到东南沿岸察看敌情。
没有水营建制,只能用渔舟载上狼粪作为哨船布在近海。
普济水营号称有十万众,至不济也不会少于五万战力,除去留守普济本岛外,依旧有能力发动大规模的攻势。
钟籍在前往雍扬出席军政大会之前,还是不放心登上军山眺望远处的洋面。
各种消息扑头盖面而至,令人分不清真假。特别是徐汝愚并未如众所望的抵达雍扬而是去了南闽的消息传来之后,延陵的官员均劝说钟籍莫要去趟雍扬的浑水,江凌天与梅铁蕊未必能控得住局面。
钟籍哂然一笑,说道:“延陵若是发生匪患,迁来的十余万民众首当其冲,我此时岂能独善其身,避在延陵?”
七月流火,雍扬城依旧闷热,黄土夯实的路面常因快马驰扬起漫天的飞尘,雍扬笼罩在一种昏黄的氛围里。自从中旬的一场暴雨过后,已有十天没有雨星子落下来,树叶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尘灰,显得黯淡。
四邑的守将纷纷返回雍扬议政述职,与往常驻不同的是,各人都带着上百的精卫。区区数百人不至于让雄伟居天下首邑的雍扬城显得拥挤,但是雍扬城的居民却感觉异常的压抑。
普济海匪大规模的侵扰南闽,已有好几日没有许伯英一行的消息传来,徐汝愚的行踪更是扑朔迷离。
传闻公良友琴可能再度从雍扬登岸,雍扬城野一时人心惶惶,虽说普济海匪几经打击,已经不大可能攻占城池,可是世事谁能料定呢。
没有水营,只能被动的防御,也就无法避免普济海匪小股流窜登岸。
新朝三十六年以前,普济海匪就是以小股流窜的方式在东海境内烧杀掳夺,东海百姓对此记忆犹新,一时间雍扬百姓担忧更甚。
张仲道跨入被众卫严密封锁起来的内院,见徐汝愚正在院中饮茶,笑道:“许道覆之流为重建雍扬水营造势,搞得城野人心惶惶,哪料得却反助了我们,我刚从挑明月楼回来,你可知我发现什么?”话一出口,就知道说漏了嘴,泄漏自己来此之前曾到挑明月楼饮酒的秘密,早知如此疏忽,进来之前就不需运丹息将酒气化掉了。
徐汝愚问道:“发现什么?”
“传奇说书艺人柳亭山在今日到挑明月楼说书,只说你父两度平匪之事,挑明月楼现在已给围得水泄不通,我离开时,柳亭山应众人要求,再说一场,破了他一日一场的例了。”
幼黎在旁笑道:“定是许亭易从商南将柳先生逼过来的。”
张仲道说道:“那也要柳麻子心甘情愿才成。”
徐汝愚说道:“仲道,这几天你尽管替我与柳先生饮酒,只需雍扬军政会议那日清醒就成。各邑的守将陆续来到雍扬城中,虽说潜流不断,但是在军政会议之前,表面不会有风浪的。”
张仲道说道:“如此重任,舍我其谁?柳麻子明日要说青凤将军事,让我在场做一个活生生的佐证。今日回去,我要好好想一想,如此才能将自己说得体面一些。”
徐汝愚不理他的打趣,问道:“毗陵、泰如方向可有什么异常?”
张仲道回道:“并无异常,大概注意力集中到了宛陵去了。”
徐汝愚将担忧掩去,问道:“季道与漱玉成婚之后,即成东海新贵,你真的不去宛陵恭贺。”
张仲道黯然说道:“等雍扬事情定下,我再去不迟。”
此事,旁人无法宽慰他。
宛陵改制时,徐汝愚曾与张季道其处多时,然而两人性格不合处甚多,所以只停于泛泛之交。后来徐汝愚在商南与荀家、霍家对峙之时,张季道率先反对东海施行有利徐汝愚的政策。为了消除去徐汝愚在宛陵的影响,陈预撤消青凤骑营建制时,又以张季道支持最力。张季道的做法,不仅使徐汝愚与之绝裂,也将他的唯一兄长张仲道推到他的对立面。
虽然张季道的做法为人所不屑,但是他最成功的迅速崛起,除去独揽仪兴府的大权,对东海的影响也日益深远。
徐汝愚说道:“宛陵为季道与漱玉的婚事大张旗鼓,虽说情有可缘,可在这时还是让人放心不下,你去最好。陈预解散青凤骑营让人措手不及,你不妨在宛陵多待上几日,一些上次不及带出宛陵的人,这次要想些法子。别人或许可以不计,肖乌野你要替我骗回来。”
张仲道苦笑道:“肖乌野就像潜在水底的鱼,精明透顶,岂是我骗得了的,实在不行,只有敲晕了他,将他将在马车里运回来,反正他在宛陵也没人注意。”
“怎会没人注意,陈预就对他盯得很紧。东海战局之后,我曾希望干爹将肖乌野调至雍扬,正是被陈预所阻。可见陈预还颇识人之明的。”
陈预何止颇有识人之明?宛陵旁系大将如方肃、张季道等人虽然最终归于陈昂门下,当初却是陈预慧眼识出,予以重用的。方肃虽与陈预政见多有不合,却也不会背叛他。
东海战局的中后期,肖乌野与张仲道一同在白石外线作战,后来同在宛陵供职。徐汝愚对他评价甚高,张仲道自然也会留意。肖乌野只是投附的旁系将领,在森严的宗族制度下难得重用,何况他在东海一役中拘于麾下兵力所限,并无杰出表现,陈预也不能破格用之。
此时的肖乌野在宛陵只是一名卫军营尉,这还是年后刚刚提上来的。
徐汝愚想起当年雍扬城外肖乌野的赠书之谊,知道他也是热血男儿,他在宛陵军中表现平平,不得提升,非为他甘愿蜇伏,也非他才具庸碌,而他不甘心为世家所用罢了。若非脱不开身,仅凭肖乌野一人,就值得徐汝愚亲自去一趟宛陵。现要有仲道与幼黎前去,应当不去自己亲自前去差,如此想来,心中还是没有万分把握,说道:“他若来雍扬,我以延陵卫将军衔虚席以待,若是他无意来雍扬,那就算了……”最后一句却是说得不情不愿。
张仲道吃了一惊,讶道:“如此待遇,岂容他不来,只是我以为你会将我调去延陵。”
徐汝愚说道:“白石的许伯当不能不防,雍扬也需有人居中策应,东面沿海地域更需大将镇之。魏禺统领水营,陆上若无人配合,怕是无法有限封锁普济海匪的北线。若是肖乌野不来,自然是你去延陵,他若来,你就去宿邑看着许伯当,免得他有什么动作?”
张仲道想到许伯当极可能与宛陵与雍扬的联合压制下无所动作,心中难免不愿,转念又想:初期北线终不会有大的战事发生,此事不用与肖乌野去争。
张仲道虽有名将之风范,想问题时脸上表情却很丰富。
徐汝愚看着他脸上忽忧忽喜,与幼黎相视一笑,携她的手进屋去,任张仲道一人在院中发愣。
萧逸之来雍扬已有月余,此时坐在萧别离的下首,满目忧虑。
萧逸之前去清江之时,会中尚无举会南迁的决议。萧逸之真心盼望徐汝愚能破公良友琴,东林会可以随之水涨船高,将势力渗透到东南各郡来。虽然与徐汝愚约定条文中,有许多严格的限制,但是对于不求军事割据的东林会而言却无大碍,反之有一种方便在里面。
以商贸为宗旨的东林会实无愿意维持这么高的战备。
萧别离的心情尚未能完全摆脱别离弓被毁的影响,或许压力之巨让他变得易怒。
他狠狠的看了萧逸之一眼,愤然说道:“在这的乱事,若无自保的实力,终逃不得被吞噬的命运。”
“可是,东林会此次参与世家争霸的格局,只会深陷之中,再无以往的超然,周转于各郡世家之间了。”
“且不论宗师能否一语成谶,但是南平复辟已成引弦之箭,东林会既要避开中原腹地,也无力与南平郡支持的两湖帮相争,迁撤至雍扬已是必然的选择。”
萧逸之说道:“徐汝愚气候已成,容雁门若不直接出兵阻之,仅凭影响力去调动别的势力遏制青焰军,已无大的作用。”
萧别离恨恨道:“我东林会何时成了容雁门的马前卒?”
“父亲何不与徐汝愚对面而坐,谋求他策?”
萧别离猛然甩手,衣袖将案上的嵌金丝青瓷细颈瓶带倒,跌在青石地面上,瓷瓶乍裂清脆之声让萧别离吃了一惊,俄尔厉声说道:“我将顾长淮调回总堂,就是怕他阻我,没想到你也是如此。我东林会何尝不是箭在弦上,岂是能收就收的?君啸云等人潜入雍扬已近六日,还不是要等这最后的时机?可是他没有想到,荀家正盼着我东林会离开汾郡,已经出兵封锁了济宁以东的河道?”
萧逸之心中不以为然,封锁河道,长河帮还可以从海道南下,陈族在平城的水营必定不会相阻。可是,谁也不应将徐汝愚忽略掉,见父亲心意已决,萧逸之一屁股坐在地上,人似软瘫下来似的,面如死灰。
卷十 第十二章 军政会议(上)
雍扬建城时,雍扬正处于世家并立的局面,因而没有修建规模可观的子城。
梅族掌握雍扬大权后,考虑到在已建成的雍扬城内部修建内城,靡费甚巨,于是放弃修建内城的想。在徐行的建议下,将城中居中四个坊勾连并通,用青砖条石修砌的坊墙相围,相对于雍扬城门,修建了四座雄伟高峻的坊楼,相当于内城的四座城门,一定程度上加强对“内城”的防卫,差仿内城的建筑群就此形成,虽说险峻坚固无法与真正的内城相比,却宣告梅族在雍扬独一无二的位置。
坊楼内外的街道分有外街与内街之分。景阳门至政事堂的一条街被景阳坊楼分为两段,外侧为东华外街,内侧为东华内街,进了景阳坊楼,东华内街东侧为备粮仓,此仓极大,几乎占去整个子城的四分之一。街西为司录厅、士营厅、仪曹厅、士曹厅,在这四厅之后又为作院、刑曹厅、刑椽厅、右狱、户曹厅。在这三厅一狱之后又为作院、通判北厅、通判南厅、机宜文字厅、拣马厅以及谯楼。进丽阳坊楼,街南为备粮仓,街北为府狱、府衙、军器、军货,街南为两个作院。
雍扬的官衙麾集于此,是为雍扬城的中枢,亦称官城,雍扬政事堂处于官城的中心,四面开门,通达四门的四条官街都通到政事堂门前。
梅府紧挨官城西北,为独立的一座坊院,梅族大宗入住梅府以来,几经修缮,府内陈设豪华,戒备森严,厅堂内外轩敞有序,是一座典型的官衙宅邸合一的庄园,亦名梅园。
园内共有楼、房、厅、堂三百余间,占地二百六十余亩。同样分中、东、西三路,东路为家庙,中路为主体,分前后两大部分,前为官衙,设六厅三堂,后为内宅,有前上房、前堂楼、后堂楼、及后花园等。
梅园的后花园一片青翠,假山、鱼池、花房,显示出梅族的情趣和奢华。
东海战局之后,梅族就迁出梅园。
徐汝愚出任雍扬都尉时,一直在挑明月楼中处理公务,而后江凌天接任都尉职,也没进政事堂,而是在梅园的前院官衙里处理公务,梅园的内宅却是一直空置。
政事堂与梅园后宅的空置,背后的意义不言自明。
朝日初升,徐汝愚在梅立亭的陪同下,走入梅园的内宅。
梅园内宅空置两年有半,但是有常人打理,并不似许久没住人的模样,徐汝愚站在月门前良久,久久不语。
梅立亭只当他被梅园的精致景物所迷,悄悄侍立在他的身旁,也不出语催促。
前院官衙的大厅里,雍扬主要官员将领济济一堂,江凌天、梅铁蕊、陈子方三人还未出现,军政议程还要过一段时间才正式开始,彼此相熟的凑在一起,相互打探着消息。
雍扬水营重建之事,近日来炒得沸沸扬扬,自然是众人交头接耳的谈资。
梅族主政时,雍扬水营由南城统制节制,而徐汝愚接任雍扬都尉时,曾虚设雍扬水营统制一衔,由张式出任,此时,南城统制许道覆与雍扬水营统制自然成了众人的目光汇集之处。
为了抵御普济海匪可能发生的再次入侵,重建的雍扬水营必定不小。这差事摊到哪家头上,那家的实力便会极速上升。虽说初建阶段,水营的防务会集中在外围水域,防止普济海匪小股向雍扬陆上渗透,但终究会借着雍扬境内尚有密集的水网,将影响力幅射到雍扬全境。
钟籍静静站在一角,看着略带紧张与兴奋的许道覆、张式等人,心中奇怪沈德潜的表现却是十分的平静。江凌天、梅铁蕊、陈子方三人每次都会最后一同出现,尚不足奇,张仲道对这种吵吵嚷嚷的会议,甚为反感,列席过几回,每回都是哈欠连天,十分影响发言者的心情。只是他代表着徐汝愚,也不能对他有所指责,他现在没到也属正常。可是梅立亭、刑坤民、沈冰壶等人到现在也没出现,却让人惊讶了。
许道覆似乎也意识什么,微敛着双眸在人群中扫索,瞳子射出的光寒意越来越盛。正在此时,沈冰壶与刑坤民出现在门口,将佩剑解下来递给门事官,跨进大堂,便走到一角,也不见与人搭语。
钟籍看到数人神色一宽的样子,心中暗笑。
浩浩荡荡的江水,水涡一个接着一个的飞快的打着旋,向下追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水面上,又有无数个水涡重新旋出。几只江鹭停在江中的沙洲上,拧过修长的脖子,伸喙整理湿淋淋的灰羽。远际,数只大帆怒张着出现在银光粼粼的江面之上,江鹭一下子惊飞上了半空,划过优美的弧线,点着江面,留下数个荡漾开去的水波,向江岸上的密林飞去。
季子衡看着江鹭惊飞远去,嘴角不自觉的上牵。
徐汝愚缓缓向前走着,雍扬军政会议在开得热火朝天,却还未到他出场的时候。梅立亭告缺,依旧陪同在徐汝愚身边,等待南院的传话。
徐汝愚说道:“这园子每日的费用靡巨,我怕是住不起。”低头想了片刻,说道:“演武堂不用另外选址了,我看此处就好。”
梅立亭没有接过他的话,他知道二叔一定会劝阻的。
徐汝愚既然应允锐意进取天下,焉能不开府设幕?清江府与雍扬府地理尚未联络一片,梅铁蕊的用意自然是希望徐汝愚选择雍扬而非清江。
梅园内宅一直空置,就是等徐汝愚入主。
徐汝愚既然为雍扬之主,雍扬财政自然会设内由徐汝愚自主支配。
梅立亭心想:锐意进取天下,或许为难了你。内宅终究会作何用?
徐汝愚看了梅立亭一眼,见他没有应自己的话,就知道以此处为演武堂所用,颇为困难。梅园原是梅族的私产,在这点上太违逆梅铁蕊的意愿说不过去,只望能找到折中的法子。
只是梅族一意将自己缚在夺取天下的战四,确实让人苦恼。
徐汝愚想到那些提着动人口号去争夺天下却最终陷入个人权势私欲的枭雄史载不绝,不由担心自己日后的变化,刚刚迈进梅园的一刻,自己内心不是一样泛起稍纵即逝的兴奋?
政事堂上,江凌天与陈子方分坐左右,梅铁蕊坐在左列之首,沈德潜居右列之首,两列依次而下分别是张仲道、许道覆、张式、万嵘、钟籍、龚豪、沈翼、沈冰壶、刑坤民等人。
众人似乎都有着无比的耐心,上午都在一些细枝末节上争论不休,谁也没有主动去提重建雍扬水营之事,仿佛谁一提出此议,就会被众人攻诘,从而陷入被动,与雍扬水营无缘。
便在午时即将休会的时候,张式看到许道覆递过来的眼神,站起来说道:“诸位都沉得住气等台风季节过去。”见无人应气,张式愣了一愣,没趣的自说下去:“台风一过,公良友琴必会因迁怒而患雍扬,诸公有何见解?”
张仲道冷哼一声,说道:“何来迁怒一说?”
张式便要脱口说出徐汝愚抚州再挫普济海匪一事,却见张仲道怒目相视,才省得这样的话只能在底下传言,万万不能上台面来说,说出口就有抱怨徐汝愚致祸之意。语气稍缓的说道:“公良友琴每回受挫,总要将怒火泄在沿海百姓头上,可见他心智失衡,我雍扬不可不防。”
张仲道甚感无聊,知道接下来的话,却是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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