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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比昙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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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行赶路。
叶青容十分喜欢与东莪共处,当日,用过晚饭,她便拉着东莪一同出门逛夜市去了,史承戟则随何可梁等人在客栈议事。东莪两人在街道上一路走下去,叶青容自小与父亲相处,此时得以遇见这般温柔美丽的姐姐,自然十分高兴,拉着她一直往人多处探身,在各个摊头小吃、卖各色小玩意的地方流连忘返。
第四节 临难
东莪与叶青容直到尽兴方回到客栈,可是各个房中却空无一人。二人翘首以盼良久,几乎快至天明方才见到史承戟独自回来。史承戟见她们一脸迷惑,便将发生的事告诉她俩。 原来众人在客栈中商议之时,外出购买东西的叶福却得遇旧时的同乡向他求救。这乡邻一行三人在城边遇得几个守镇清兵的敲诈,不但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便连他们中另一人的妹子,也被清兵掳进衙去,这三人在门外哭求许久,反换得一顿暴打。
叶福带他回到客栈,众人一听之下,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立时跟随他来到那些守镇兵士居住的衙外。当即便翻墙而入,与那些兵士大战起来,杨简等众人正是摩拳擦掌拳、踌躇满志之时,那几个小兵哪是对手,不一会功夫便打的对方人仰马翻,四处逃窜去了。
他们救出那个女子,正要离开。谁知才走出衙门不远,又遇得清兵来袭。原来那逃走的士兵去搬了分派在别处守镇的清兵而来。双方追追打打,直闹到城外。好在这小镇守驻清兵为数不多,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将对方打的伤的伤逃的逃。杨简这边,只有叶福与其它四人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但经此一闹,众人却也不再方便回到小镇上来了,此时只在城外歇息。由史承戟进城来接应东莪二人,天亮再与他们会合。
叶青容听得爹爹旧伤还未痊愈,又加新伤,不免十分焦急。史承戟反复相告无事,她这才慢慢平静下来,但是自然也无法入睡了。东莪二人便陪她在房中坐至天亮。天色一亮,他们三人立即打点行装,出城而去。走了将近二里,方才来到他们休息的小山坡,众人虽一夜未眠,但个个精神抖擞,自觉此次与清兵对垒,可称的上“初战告捷”。
史承戟等将食物拿于众人分食了,那叶福的三个老乡千恩万谢,起身告辞离去。他们一干人则继续向南进发。
一路上何可梁心中虽有些担心昨晚的事,自觉这一行人如此显眼,似乎略有不妥,但见众人意气飞扬,说不定此话出口,反倒要让他人小瞧,也就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好在马不停蹄,倒也一路无事。
此番日行夜宿,第三日上,到了承德。众人投栈住宿,安顿休息。晚饭过后,东莪与叶青容也与众人一起聚在何可梁房中。杨简对何可梁着实结纳,说了许多倾慕的话。众人说起前次在小镇与清兵对战之事,都是意犹未尽。
正说到酣处,却听见窗外隐隐好似有喧哗之声。东莪离窗最近,站起来顺手推窗。却见暗沉的夜色之下,长街外却有一片人影正慢慢聚集过来,这伙人手中的长枪上闪动着银枪头的亮光。
她的心中立时浮现不祥之意,忙关窗回身轻道“好象是官兵!”众人均大惊站立。何可梁道“别急,先看看再说。说不定不是朝咱们来的。”
话音未落,只听得屋外楼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至房前止步,有人大声叫道“屋里的反贼听了,你们已被重重包围,快快弃械投降。”
屋里众人面色惨白,只看向杨简与何可梁二人。何可梁向室内众人环视,道“定是咱们杀清兵之事,引来的追兵。”
杨简沉声道“杀出去!”众人悄自窗前门边,向外探看。何可梁将窗扇轻推开一条细缝向下张望。只见木窗下客栈之外的街道上,竟密密麻麻的围了三层清兵。那边到门旁观望的人还没靠近,就已被门外的清兵喝令,不能上前了,想来亦是人数众多。
何可梁与杨简对望,心知此时硬攻出去的机会极小。但若不攻打出去,待他们往里面冲来,也就是死路一条。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史承戟站到东莪身前,回身道“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不决了,我看还是冲出去吧。走的了几个算几个,能逃出去,才能再想法相救。”
何可梁道“不错。咱们分别自门窗两处冲去,能视机可逃的决不可恋战,要速速逃出。”众人缓缓点头,拨刀剑在手,正准备行动。
正在这时,长窗外“咻”的一声,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伴着一阵热气,一支箭头燃火的箭刺破窗纸射进屋来。众人忙闪向一旁,那火箭击落在窗对面的木床之上,立刻燃起火焰。说时迟那时快,便在众人闪躲之时,又至窗外射进了好几支火箭来,这些箭射力不大,只是一落到屋里,顿时燃烧。
一时间,屋内即刻火光一片,越燃越大,已是无法站立。众人纷纷向窗外、房门冲去,与就近的清兵展开撕杀。
史承戟手拉东莪跟着众人也是一个箭步向窗外跃出,只见脚下数支明晃晃的长枪大刀已同时向他们袭来。史承戟伸手在东莪腰间将她上举,用力向上抛出,自己身形下挫,却正踏在一支长枪之上,立时被刺中脚心。与此同时一旁已有大刀挥至,他忍痛回挡,向一个清兵身上扑落。身子还未落地,已有数样兵刃向他背上砍来。他双手抓紧身下的清兵,全力回转,自己背心着地,那清兵长声惨叫,身上已然中刀。史承戟就地滚开,躲过向他刺落的几支长枪。
东莪却经他奋力一抛,向清兵排列之外跌去。此时正是多人同时都是自窗内跃出之即,下面的清兵盯着落入眼前之人围砍过去,却没有注意到东莪的落势。东莪就着去势在空中一挺,轻飘飘落在地上。
她站定回望,见到何可梁等人都已跃下,正与清兵撕杀。这边史承戟却狼狈滚动躲避刀枪,地上还有血迹斑斑。东莪立刻挥剑直进,挡开向他身上斜刺的两支长枪,伸手就扶。史承戟艰难站立,低喝道“你回头做什么?”
东莪一言不发,只用力挡向长枪,“叮”的一声,将就近的一柄枪截成两断。史承戟叹了口气,与东莪背靠在一起,也挥动大刀,向身周扫动过去。身旁清兵围圈逼刺,只是被他二人刀剑挥舞开的圈子抵抗,一时却也无法近身。
他们二人又勉力战了一会,耳中不时听到同伴的惨叫之声,手中的刀剑却越来越沉,二人挥舞的圈子渐缩渐小,只是勉强抵抗而已,几次清兵看准空隙,都只差一点便要刺穿东莪的咽喉,史承戟拼命回挡,无奈脚上血如泉涌,已是自顾不暇。
猛听得一声大喝“住手”。众人错愕回望,却见一个身着盔甲,个高体大的清兵手持大刀正抵着何可梁的颈部。那何可梁面色苍白,嘴角有血,被四个清兵抓着动弹不得。那边杨简也是一脸血迹受制于清兵手中。那抓着何可梁的大汉道“再不住手,就杀了这两个。”
东莪四处环望,同伴们个个带伤,已是筋疲力尽之时,一旁的叶青容更是早已被绑上双手。东莪转身看向史承戟,承戟目露愤恨之色,手上有血顺手腕流下,却仍紧握刀柄一动不动。东莪知他不愿放弃,但是形势明朗,已无抵抗之力了。她将手一松,手中长剑“叮”的一声落在地上,史承戟看着她,也只得慢慢松开手掌。
顿时有清兵上前,将二人绑好绳索,其它几人也一样依次被绑。由清兵押着向衙门走去,经过那抓住何可梁的大汉身旁时,那大汉目光炯炯只对着东莪深视。只是东莪不曾察觉,与他擦肩而过,随一众人等被押往牢房去了。
这县衙的牢房阴暗潮湿,众人伤口流血,只得扯下衣裳勉强包扎一番,有几人更是受伤过重,开始陷入昏迷。这牢房只是在一处大屋中隔开的两间,东莪和叶青容一处,与何可梁等人就分别关在两个牢房之中。叶福受伤很重,青容便一直扑在牢门的栅栏之上,向对面牢房中的父亲呼唤。东莪劝她不开,也就只得依在门旁。
这牢房中充溢着无法忍受的臭气,光线昏暗之极,深深的墙角中,也不知有什么蠕蠕而动,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
众人皆静默无声,除了叶青容的轻泣与受伤之人的断续几下呻吟,几乎听不到别的声响。隔了一会,却听得牢房外遥遥地响起了脚步声。这声音渐渐临近,至门前停下。众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守在一旁的牢卒上前开门,进来的正是抓他们的那个大汉。
这人点头示意,他身后的一个牢卒手拿大锁,将东莪二人的牢房门打开。大汉走上一步手指东莪道“你……出来!”东莪朝他注视,一边站起身子。
对面牢中的史承戟大喝“你带她去做什么?”何可梁也扑到牢栏上道“她什么也不知道的,要刑问什么的,只管找我!”那大汉只作未闻,看东莪起身,便往后退开一步。
叶青容伸手拉住东莪的衣角,颠声道“姐姐,你不要去!”东莪轻拍她的肩膀,往外便走,史承戟将牢门摇的震天响,她回头向他二人看了一眼,毅然转身。那大汉待她走出,便当前带路,往外走去,东莪随后而出。
走出牢门,方觉日光刺目,原来天早已亮了。东莪朝牢门回首看去,却听那大汉道“你跟我来。”这人虽一脸横肉,一双大眼中却无凶气。东莪看他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人只定定地看她,半晌方道“你跟我来就好了,请!”他躬身让路,竟似十分恭敬。东莪心下暗暗戒备,只在他身后数步缓缓跟着,那人不疾不徐,一路引着她出县牢至外。到了门外,有一顶小轿停在屋前。
这大汉道“请你上轿吧!”东莪环目四望,只见眼前两个瘦小的轿夫,再无旁人。正迟缓间,却见那大汉掀开轿帘,自内取出一把长剑,双手奉送到她面前。东莪见到这竟是自已的长剑,忙接过来,拿在手中。大汉这才道“我绝无恶意,请你上轿吧!”东莪有剑在手,便不再犹豫,入轿坐下。小轿立时起行,一路上经过热闹街市,东莪掀帘观看,那大汉只在一旁随行,也并不阻挡。
如此走了不久,小轿在一个大屋前转弯,在房屋侧巷停下。东莪下轿站在屋前,眼前一扇木门微开,向内看去,只见屋里深处一溜平房,一棵老樟树自内向屋后伸出枝丫,却是绿意盎然。那大汉伸手示意,自在前带路,东莪紧握剑把跟随在后,顺着侧廊向内走去。
那大汉走不多时,便在一个房前停步,向内伸手道“请你在屋里等一会,有人会来见你。”东莪道“是谁?”那人道“见到便知道了,你请进吧。”说罢退开数步,这才转身走了。
东莪在门外站了一会,见身处一个小院之中,屋前一方草地,修剪的平整干净。院角尚有一丛青竹,用小木栅拦在其中。这院内极静,只偶有风声吹过,带动那竹子发出极微的“蔌蔌”声。
东莪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便向房中迈进。这是一个简朴的书房,南面墙边放着书架,一旁摆有一张樟木书桌,桌上笔墨纸砚样样齐整,朝东的墙上挂有一幅立联。东莪走近细看,只见上有龙飞凤舞四个大字“雄雉与飞”。这四字苍劲有力,用墨浓浊顿挫,却似流露出笔者含有的无尽愤慨不平的心绪。
东莪正看的入神,却听身后有人徐徐道“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这是诗经之中雄雉一篇,说的是亲人远行久久不归,内心忧悉不安的思念。”
东莪急忙转身回望,却见到书房门边站立着一个中年男子。这人发色隐有白丝,双目直视东莪,面上却有激动神情。他向东莪看了好一会,才慢慢走至她身旁,仰头看那幅字,过了一会,又道“我将这四字悬挂于此,为的是寄托心中的哀思,可是……”他再转身与东莪对视,双目却渐渐湿润起来“可是……这隐涩之词对我怀念王上之心……又怎够表达其万一!”
东莪大惊失色,朝他仔细注目却依旧不记得曾经相识。这人面向东莪良久,忽地跪拜下来道“格格……想不到……竟能在此处见到格格!!”
东莪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这人抬头看她,脸上已满是泪水。东莪定了一定神,伸手相扶道“你认错人了,我哪是什么格格!”
这人听她这么说,仰头看了她一会,慢慢站起来,向后退开数步又再跪倒道“卑职七品文职外官常之介拜见和硕东莪格格。”东莪不语,只看着他。
只听他道“那年格格随王上出京,卑职跟随二等精奇尼哈番、理藩院尚书尼堪大人同在王上随行一侧,有幸得见格格金面,毕生难忘。”
他顿了一顿又道“多年之前,京中便有风传,说格格……因疾而逝。卑职等一众旧人闻知噩耗,还曾伤痛过一场。可是后来信郡王派人四下寻找,却曾历经敝处。卑职因而得知格格尚于世间。这些年来,卑职也曾尽已之力,寻觅格格的下落。却没料到竟会在这等情形之下遇见格格。”
他抬眼看向东莪,道“还是卑职的侍书,当年一同见过格格的常立认出了格格,否则卑职便是万死也难咎冒犯之罪。”他转身回望,门外那引东莪前来的大汉,不知何时已在门外跪下,伏首道“小人方才无理了,请格格制罪。”
东莪见他们真情流露,到此地步,也不能再装胡涂。忙扶起面前的常之介,再去扶常立之时,那常立未等她手伸到,忙向后移身,这才慢慢站起。
东莪道“我早已不是当年的身份,你们既是我阿玛的旧部,便也是我的长辈,应该是东莪行礼才对。”说罢,便要弯身,那常之介忙上前扶了,道“格格万不可这样,卑职们可不敢当。”他回头叮嘱常立,引东莪在东首坐下,自己则侧坐在旁。不一会,常立奉上茶点,轻轻关上房门,立在门外。
常之介看向东莪道“能看到格格平安无恙,王上在天有灵也定是无比欢喜。卑职……”东莪打断他话,说道“如今东莪无品无阶,实在不敢当得您这般称谓。”
常之介叹道“在卑职的心里,见到格格便如同得见王上的英容,能在格格面前自称卑职,实在是真心感慨。若是格格不允,也罢……那卑职便不以此自称便是。”东莪见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
他停了一停又道“那个……在下是听闻加急公文,知晓这一伙人在堂镇与官兵对抗,致使官兵一死八伤,这才急速追找。后得报他们投住本县,自然大张兵力前去围剿。可万万想不到竟会得遇格格。还是幸得常立曾见过格格,他说起在围战之中,见到一人隐隐相识,仔细认了居然竟是……唉!他眼见格格顽强抵抗之下,生怕有什么闪失。忙喝令制止,一边飞报过来。我因未亲到,竟至格格于险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惶恐不安。”他歇了一歇道“只是……在下却有一句话相劝,不知当不当讲?”东莪忙点了点头。
常之介道“在下不知格格怎地会与他们同行,好在如今格格已然脱离。在下这就备下车马,格格想去哪里或是愿意在陋下暂住,都悉听格格安排。”
东莪道“那他们呢?”常之介道“杀伤官兵,罪名非小。在下在接到公文之时,便已以叛乱之罪上报了。此县离京不远,不多日便会有公文下传,想来是难逃一死的。”
东莪全身一震,道“不行,我决不能放任不管,他们与我有恩,自我离京日起,倘若不是得遇他们,怕是活不到今天。”当下便将自离京后一路上遇匪,只说是得遇何可梁相救,后随其习武之事说了,只略过盛京一节不提。
第五节 脱困(上)
常之介听东莪说完,眼中却又慢慢泛出泪光来,道“格格受苦了……必是王上在天之灵,一直庇护格格平安成长。”他转头轻轻拭去泪水,东莪也不觉泪湿。 他深思了一会道“既是如此,在下再去想一个万全之策来。只是……”他转头看看东莪,好似欲言又止。东莪见了他的神情便道“常大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常之介忙摆手道“唉哟!格格如此称呼,在下可不敢当。”顿了一顿,他又道“只是心里有一句话,想告之格格。”东莪忙点了点头。
他道“这些人皆为心怀前明的汉人,他们对大清实有诸多怨恨仇视,所言所行亦皆是忤逆之极。格格与他们同处,总是不甚妥当。想来现在他们尚不知格格的身份,倘若有朝一日,得知了真像……到了那时,不论他们曾与格格有何等情意,只怕……也会起愤恨之心。”东莪听到这话,只觉心底微微发麻,那时常涌现的不安情愫,顿如潮水般又在她心头渐渐泛滥开来。
只听常之介缓缓言道“况且依在下之见,这伙人只徙具一身武艺,事实上却只是一伙胸无谋略的乌合之众罢了。他们在堂县大闹官衙,居然不知讳避,一路扬长招摇,仍在大路直行。到了这里,也不知视察情势,这许多人全都住到一处客栈之中,若不是存心挑衅官府,那便当真是无知至极了。”
东莪听他细细分析,确是入情入理,不由得微微点头。
常之介又道“如今虽仍有各处战况此起彼伏,但天下之势,唉,那却是决不会动摇变换的了。单看这些只知挥扬匹夫之勇的汉人,便可知战火再烈,也决不能再有什么作为。”他叹了口气,转向东莪道“格格,你应当尽早从他们之中脱离。在下心想王上若在天临看,也一定是别无它念,唯愿格格能平安度过此生而已。”东莪轻轻点头。
常之介站起身来,在房中踱步了一会,说道“既然格格要报恩,我一定会想一个好法子出来。不让格格为难。”他在屋内来回踱了几趟,忽然想起一事,停在东莪面前道“信郡王自格格离京以来,久寻不获,还大病了一场。格格,你看要不要在下将这喜讯传给他,也好叫他放心。”
东莪惊道“多尼哥哥病了?病的重么?”
常之介道“详情我也不尽知,只是听到京城的风声罢了。”东莪想起多尼待自己一向亲厚,当年冒然离京之时,因怕他阻挡,不曾事先告诉。想到竟因此害的他焦急至病,心中顿时很是不安。听常之介这么说,便道“不用了,我放心不下,这里离京城不远,还是自己去看望他吧。”
常之介听她这么说,面上却流露迟疑之色,朝她脸上注目,又犹豫了片刻才道“格格,你若是要回京城,在下……倒有一言相劝。”东莪仰头看他,他看看窗外道“自格格当年离京之日起,便自宫中传出格格病逝之辞。恰才听格格所言,当时离开之时,曾给皇太后与信郡王留有信函,既已道明离别缘由,那……宫中又为何会传出病逝之说!在下心里暗思,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忌讳的事!”
他目光在东莪身上略一停顿,又道“人心难测……依在下愚见,这京城格格不去也罢。就由我代人传信给信郡王便是了。格格你看可好么?”东莪低头深思,过了一会,慢慢点头。常之介便将门外的常立唤进屋来,嘱咐了一番。
东莪只看向他的背影,沉静了一会,忽然道“你既然当年能够随尼堪陪同我阿玛一同出京,理应是个不小的官职才是呀!又怎么会在这县城做一个七品县令?”
那常之介浑身一颠,站在门旁久久不动,东莪看着他的背影也是一言不发。良久,他方才慢慢转身,至东莪身旁的原位坐下,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才道“我原想与格格如此相逢,实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能为格格尽一分薄力便好,其它的事,实在是不想多嘴让格格伤神。”
他看看东莪道“何况我还曾听闻格格与皇上、皇太后之间尚属亲厚。因而更是不敢造次。却没想到格格聪慧至此,看出了端倪。”
他叹了口气道“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自王上仙逝以来,这朝中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的朝臣中俱是郑亲王的人,当年与王上出生入死的诸多满汉大将,无不被杀的杀贬的贬,几乎消磨殆尽,能保得性命便已是不易之极了。尼堪大人也已于前年告老还乡,退出了这一方是非之地。”
他抬头向东莪望来,目光之中满是愤慨不平。这目光在东莪脸上停了一停,便慢慢移向窗外。屋外不知何时已吹起阵阵疾风,墙角那围青竹的枝叶相互击打抖动,却给这初春之景,平添了一分萧条。
只听常之介缓缓道“当年王上不记满汉之分,任人以贤,唯才而取,这才有了我等立身之所。在下能得到尼堪大人的重用,也全仰王上的推荐赏识。自立报效之日起,我自问所做从不曾愧对国家。可是却屡次遭到污蔑排挤,全得尼堪大人保存才得……!唉。那次听闻大人要告老归田,我赶到之时,大人已经走了。只是他留有一封书信给我,信上只有“刘睦遣使”四个小字。”
说到这里,常之介神色渐沉,独自出了一会神,垂首道“我当时不知是何意,回家苦思良久,却忽然明白了他的苦心。”
他看看东莪道“这’刘睦遣使’四字出自一个典故。汉时北海靖王刘兴之子刘睦曾派中大夫进京朝贺。临行之前刘睦召这位使者前来,问使者道“假如朝廷问到我,你将用什么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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