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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比昙花-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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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好一会,众人正在喝酒,却忽然听到一声碗碟散落碎裂之声,大家遁声看去,原来是一个郑成功手下的将士喝多了,直直的滑到桌下,拉的桌子上碗碟掉了一地。众人一愣之下,无不哈哈大笑,杨谦笑道“行了行了,再喝下去可真要出大丑了,还是让两位新人快些回洞房去,我们就散了吧!”郑成功笑指陈德道“你我酒量未分高低,明日再来畅饮过如何?”陈德身躯摇摆,笑道“这个自然,一言为定!!”二人相视大笑,都由身旁人纷纷扶着站起身来,郑成功向郑淮二人摇手道“你们快回房去吧!”郑淮正要说话,却听这一片醉酒模糊的声音之中,一人语气沉着清脆,大声道“秦姑娘请留步!!!”
第三节 巨变(下)
众人惊诧回望,见到说此话之人正是郑泰,杨谦笑道“你喝多了不成?眼下还叫泰姑娘吗?”众人互望大笑,郑成功也道“二哥也喝多了,走吧,这天色眼看着就要下雨……”说罢顾自转身,他刚一脚迈出,却听郑泰又道“我可没有喝醉,你们都留下吧!”说罢转身向厅内丫头下人们挥手道“都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看他神情严肃,厅里下人们顿时走了个干净,郑泰又向那些喝喜酒的将士们也一一辞别,让他们离开。
此时留于厅中的人才注意到垂首分立于厅内四角的那些个亲兵,郑成功向四周环视,面有疑色,此时厅内除了郑家的人,便只有杨谦与陈德等几个外人。陈德见这阵势,笑笑拱手道“看来你们有家事要谈,在下等也先告退了,”郑成功虽不明郑泰的所为所意,可历来知道他的为人,看样子他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也就向陈德笑道“陈将军先去歇息,打叠精神,明日你我再来对饮,”陈德笑着点头,史承戟目光停留在郑泰脸上片刻,便与那王平一边一个扶着他走出厅去了。
郑成功坐下道“怎么?二哥有什么话要说?”郑泰含笑点头道“今日淮儿大婚,我却有一件大礼还未送出呢!!”郑成功笑道“我当是什么呢?你那神情,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二叔的礼自然要收下,淮儿,还不谢过你二叔!”郑淮上前行礼,还未开口说话。郑泰却道“谢就不必了!只要淮儿将来不要怨我这个当叔叔的就是了,”他看着他,顿了一顿。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厅内众人听他低沉的话语都是微微一愣;纷纷对望;不知他有何用意。
正迷茫间,却见郑泰上前一步。目视东莪道“秦姑娘,你来接我这份大礼吧!”东莪遇到他暗沉的目光,心中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还未说话,只见他伸手一挥。立刻便有在门旁地亲兵向厅外招手,众人目光聚集在门外,只见一人缓缓自外间的黑暗之中迎光而来,走到众人面前低头施礼,却是一个陌生女子。
那郑泰道“你抬起头来!”那女人微微抬头,目光中满是惊慌神色,向厅内一扫,立刻垂下眼敛去了,只听郑泰又道“秦姑娘识得她吗?”东莪自那女子进来。。更新最快。便一直在注意她,此时听到郑泰问起,又再看这女人一眼。确认并未见过,便摇了摇头道“从未见过。”那女子听到她说话。却立时抬起眼眸朝她看了一眼。东莪与她目光相碰,见她目光之中尽是恨意。心中不觉一颤。只听郑泰嘿嘿一笑道“既然不认得,就让她自己来说吧!你说你是什么人?家世何处?父亲是谁?”
那女子双手微颤,停了片刻才道“我……我是山东人士,曾随父在京多年,自家父亡故后,便随家人返回山东原籍,我……闱名淑言,家父是……是京城佟府中的幕僚,名讳上楚下清!”
东莪自郑泰地神色间,自这女子开口说话之初,便一直觉得有隐隐不安之感,此刻听了她的话,已是身体僵硬,丝毫动弹不得。这女子说话声音极轻,加之众人本来就有些酒意,一时之间又有些懵懂,待她说完,一旁郑夫人迟疑道“上楚下清?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郑泰直视东莪,又道“秦姑娘,你说地大声一些,”东莪神情漠然,知道他不是对自己说话,果然那女子微微提高声音道“秦楚清便是家父的名讳!!!”
这一回厅内众人全听明白了,刹时之间,厅内寂寂无声,东莪直立不动,也已感觉众人目光全朝自己望过来,一片错愣之中只听郑成功声音沙哑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女子看到他双目圆瞪,顿时吓的说不出话来,郑泰安慰道“你不用害怕,只管大声说就是了,”她瞄了一眼东莪才道“家父正是秦楚清!”郑泰道“你可有姐妹?”这女子摇头道“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弟弟!”郑泰又道“你叫什么?”她放轻声音,道“秦淑言”,郑泰点了点头,不再提问。
郑成功朝东莪木然转头,目光在她脸上停驻了好一会,才道“你无言以对吗?”东莪面色僵白,心乱如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杨谦喝道“这又是什么把戏?郑泰,你要做什么?”郑泰看也不看他,只盯着东莪道“我可不是当年的叔叔,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你今日还有什么狡辨之词吗?”东莪向秦淑言望去,心念电转,正在盘算答复,却听郑淮上前道“我不在乎!”
众人闻言都转头看他,只见他急道“她是否是秦楚清之女,对我们而言毫无意义!对我来说更是如此,不管她是谁地女儿,我都不在意,”郑泰却嘴角含笑道“这么说来,淮儿你早就知道这并非是她的真实身份喽?”郑淮被他一问,却顿时语塞,东莪心中一沉,她本来还在打算是否还有方法与这秦淑言对责,可这郑淮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却无疑已经将自己冒冲之名定死了。
厅上众人看他不语更是全目不转睛地盯着东莪,脸上都已有怀疑之色,郑夫人在一旁更是心花怒放,看郑成功的模样,心里暗暗谢佛,只是有了前车可鉴,打定主意这一回死不插嘴,以防再有变故。
只见杨谦走到那个秦淑言面前,道“你是受了谁的支使?快快说来?”秦淑言看到他脸色铁青,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双脚打战,道“无人……支使……都是实情呀!”杨谦怒道“那你怎么来这里的?”她发着抖,看看郑泰道“是……这位……大人将我自山东老家找来的!”杨谦转头怒视。
郑泰浑若不觉,只镇定自若向郑成功道“此事害得叔叔郁郁而终,他临终之时命人传话给我,他安排去打探此事的人尚在京城,只是还未有回音而已。我当时也觉他太过持着此事,没放在心上,何况这些年岛里岛外诸事纷乱,也就渐渐忘记了。没想到不久之前,终于得到消息,他已经寻得那随家人回到山东地秦楚清妻儿,并已带真正的秦家小姐前来。”
他手指东莪道“此事便在她准备离岛之时,我正发愁不知要如何留下她,好在杨谦来寻我商议提亲之事,我立刻一口答允,并亲自定了这个他们能赶到的日子,”他微笑看向杨谦,杨谦面色一变,朝东莪看来。
他又道“可好不早不晚,他们虽在路上耽搁了时日,终于还是赶上了,要不然,我郑家娶了这么个来历不明地子媳,只怕我们被她蒙在骨里,大祸临头却还不自知!!”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又沉又响,只震得众人心中皆是一顿,看向东莪地目光刹那之间更加阴郁了。
郑成功面色更是暗沉之极,沉声道“你平日地机智都哪里去了?没有一句分辨之辞吗?”东莪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若是真的与此女对责,她自持还是有机会可抓,可是看郑泰地神色间隐有深意,因而微一犹疑,还是决定看看他还有什么举措再说,因而并未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却听杨谦怒道“郑泰,虽然你我性子不合,可我素来敬你处事公正,是一条汉子,可你今日耍这等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到底居心何在?”郑泰看他一眼,却向郑成功道“看她一言不发,自然是自认了此事,哼,回想当日她大言不惭地分辨叔叔怀疑之时的情形,就决不能饶恕她!”杨谦忙向东莪道“你不害怕,有什么隐忧只管说出来,就算你真的不是秦楚清之女,那也算不了什么!!降官之女,有什么可稀罕的!你只要老实说出一切,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我们都是看中你的为人,并不贪图什么家世背景。”郑成功听到这话却也是心中一动,看着她的目光虽冷,脸却也不似先前崩的那么紧了。郑淮见状忙上前道“既然不论真假,那就不要逼她了……”
郑泰哼道“若她不是这个身份,她又会是谁?为何要冒冲此人呢?你们难道都被她的言行所惑?不去管她究竟是何人?来到这里为的又是什么吗?”他转向东莪,冷笑道“你当我的大礼只有这些吗?这只是第一份而已,我这里还有一人,也要你来好好认认!”说罢又挥了挥手。东莪向他沉着对视,果然来了,他果然还有后着,不看完对手的棋子又怎么能冒然出手呢?她轻轻咬牙,目光跟随众人再次投向门外。
这一次,只见厅门开处,走进的却是一个男子,众人依旧不识,而此时的东莪却已经面色苍白,连嘴唇也在瞬间褪尽颜色,再浓的胭脂也无法盖住她的秘密了。
第四节 命途(上)
此人面色委顿,衣裳全湿,像是被浸了水,脸孔浮肿泛白,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他不像那个秦淑言一般理直气壮的站在厅中。似是已经预知自己逃脱不了的厄运一样,他勉强移到厅内,顿时跪伏在地,浑身颤抖。
郑泰冷冷看他,指着东莪道“你抬头看她,此人你可识得?”这人抬眼看东莪瞟了一眼,立刻垂头,许久才微微地点了点头,郑泰的声音冰冷,道“她是谁?”这人忽然全身发抖,牙齿打战,说不出话来,郑泰看看东莪道“想不到你能让他如此害怕!”东莪只觉全身无力,目如死灰。
郑泰转向郑成功道“这人是我的手下回程时在内陆海边的农家遇见的,碰到之时,他正要强暴一个农家女。我的人上前阻挡,这家伙被人扰了好事,大怒之下,张嘴就说自己是清廷的官员。他们见他衣裳带水,更像是刚刚上岸的样子,便起了疑心,立时抓住了,这家伙自持在内陆之中,只道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口出狂言,教训了一顿这才老实。”
他定定看向东莪,又道“此人招供,他果然是由此地而去,而且……还是一个落水的清兵,他得以全身离岛,是因为岛上有满人救了他的性命!!!”
这一回,不但郑成功目露凶光,连杨谦都已经面无血色,汗流浃背了,看郑泰说话的神情,众人无一不是心中打突,将目光再次聚集到东莪身上之时,已经全然没有方才的怜悯之色,一时间。怀疑、鄙视、痛恨、伤心,诸般神情一一表露无遗。
这令人几乎窒息的空气之中,东莪木然不立。仿似已经无知无觉,郑泰冷冷看她。又道“这人还道……”刚说到这里,外间忽然冲进一个人来,却是蒙必格,只听他叫道“这人是我救的,与小姐无关!”
郑泰看他一眼。道“你为何救他?”蒙必格道“我看他抱着浮木,奄奄一息,这才……这才动了侧隐之心!”郑泰道“那他说地满人便是你喽?”蒙必格道“他当时昏迷糊涂,定然是听错了!”郑泰冷笑道“是这样吗?”他看了蒙必格一眼,忽然转过头向那人开口说起满语来,此人面色羞愧惧怕,却又不敢不答,二人一问一答,别人虽听不明白。。;电脑站Www。。更新最快。一时未明他的用意,可是却也知道关注东莪与蒙必格的神情变化。
在众目睽睽之下,东莪耳听得对话。目视蒙必格面色渐渐发青,知道一切已成定论。她将目光自他身上移开。转头看向厅外,漆黑一团地院中。狂风扫动落叶,原来这一场风雨是为自己而来,原来为这场姻缘所做的努力与放弃,如此可笑、原来即使是这样一个愿望,她也没有权力得到……
耳听得郑泰所言越来越是荒谬,明显是在激怒蒙必格,东莪惨然一笑,果然听蒙必格沉闷地声音大叫道“你在冤枉我家小姐!”他又何尝不明白郑泰的用心,只是一样无法忍受别人污蔑东莪,只是他此言一出,厅内顿时传出私语之声,他面色惨白与东莪对视,却见一抹极淡地微笑渐渐浮上她的唇际…………蒙必格,没有关系,能与你死在一起,我并无怨言。
郑泰冷笑道“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东莪主意已定,正要说话,郑淮却又上前道“是满人又怎样?她在这里这么多年,所做的哪一件与我们汉人不同,她治病行医,救地不都是汉人吗?随兵出征之时,她也没有通敌之举,是满人又怎么样?爹爹,你不是早知道她的仇人也是满清吗?同仇敌忾又有什么满汉之分?”
郑成功目光森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早知她不是汉人?”郑淮略一迟疑,点头道“是,自从当年在盛京遇见,我便知……”他话音未落,郑成功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刷的扇了他一个耳光,郑淮伫立不动,愣了片刻,嘴角有一丝血丝缓缓流出。东莪惊骇之下,举步上前,刚踏出一步,郑成功已猛然回头,那凶狠怨恨的目光生生地止住了她的去路。一旁杨谦目睹这一幕,却是身不由已,无力挪动脚步。
郑泰目光之中闪动冷笑,上前阻止郑成功道“你别生淮儿的气了,这与他无关,还有一事,我相信淮儿知晓了,必定也如你我对她之心,狠不得千刀万剐,不足以泄狠!”东莪心中一动,再次朝地上那人望去,此人始终低头,东莪为他医治时见过他的面容,好似并无曾经相识之感,难道此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厅内众人闻言又是一惊,目光齐齐射到此人身上,只听郑泰道“你把先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那人迟疑看他,又转望东莪片刻,轻声道“我……识得她……是……”忽然蒙必格自身后亲兵腰间抽出腰刀,向这人和身扑去。事起突然,众人错愣之下还未及时反映过来,只觉眼前一花,大厅四角地亲兵几乎同时跃入厅内,紧接着便听得几声闷响,一个身躯顿时向门外倒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在院里,与此同时厅内一个红色身影疾冲而出,扶住那人叫道“蒙必格!”正是东莪。
厅内那人大声惨叫,众人这才回头看他,只见他倒在血泊之中翻滚狂号,大滩血迹里却有他一只断臂,那把方才蒙必格抢过的腰刀落在一旁,看来若不是那几个亲兵阻拦,使得蒙必格受挫,如今砍下的就绝不是此人地手臂了。郑泰冷笑道“想要杀人灭口?没那么容易?我这几个可不是一般的士兵,”又向郑成功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若不是怕此人说出她地身份,又何必要杀他!”郑淮想冲出厅来,却让杨谦死列拉住,郑夫人见大局已定,不失时机地掩面哭道“只可怜咱们地叔叔他老人家……”。
东莪却对厅内一切充耳不闻,低头看着怀中的蒙必格,见他面色铁青,只觉心如刀割,轻唤道“你……怎么样?”蒙必格胸口气血翻腾上涌,全身巨痛地说不上话来,看到东莪含泪的双眼,他用尽全力正要开口,却将一口鲜血喷在了她的衣襟上,东莪伸衣袖为他擦拭嘴边的血迹,柔声道“要来的究竟要来,你又何必冒险呢!”蒙必格眼中满是痛悔歉疚,定定看她,两行泪水缓缓滑落了下来。
郑成功一言不发,转身自一旁的亲后手中夺了大刀在手,指向地上那人,沉声道“她是谁?她到底是谁??”他的脸上青筋叠爆,双眼布满血丝,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众人被他的神情所摄,连郑夫人都吓得哭不出声来了,一时间厅内回复奇异宁静,只有地上那人用力喘气的声音。
那人本来剧痛之下已经筋疲力尽,此时看到他的样子更是吓得全身打颤,抽搐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见过她……她……是我……家主人的……姐姐!”郑成功鼻孔张大,一阵阵喷着热气,怒吼道“你是谁家的奴才???”那人几乎用尽全力嘶声道“她是…………是襄亲王的姐姐!!!”
若是空气有形,此时一定结成了冰快;若是目光可化为利剑,此时的东莪在众人的逼视之下定然已经千创万孔。
死静之中,忽然一个人排众而出,飞快地闪到了东莪面前,他手中的长剑抵在她的喉间,怒喝道“这是真的吗???”东莪仰头与他对视,一言不发,杨谦再道“你……你姓爱新觉罗?”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双目圆瞪,那神情仿似只要她一点头,便恨不得立即将她撕成碎片。东莪与他对视,目光之中流露深深内疚,她低头将蒙必格轻轻放到地上,蒙必格想伸手抓她,却使不出力来。
只见她慢慢站直身子,朝杨谦注视一会,轻声道“对不起,我无心欺骗!你杀了我吧!”杨谦全身剧烈抖动,大叫道“你回答我!你果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吗??”他的声音嘶哑“你是谁的女儿?……是皇太极吗?回答我!!”他几乎狂叫的神态与平日完全判若两人,东莪听到这声音只觉心如刀绞,她紧紧咬牙,泪水已经滚滚而下,却听郑泰的声音极冷,缓缓道“她是多尔衮的女儿!”
东莪与杨谦几乎同时转头看他,东莪想不到这个自己救上的满人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而杨谦……他的面色刹那间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灰,他如同死去一样的目光呆滞地自郑泰处缓缓移开,回到东莪身上,牙齿竟然咬地“吱吱”作响。东莪全身无力,眼看他慢慢举起长剑,她直视剑锋,已经明白再无生机,眼见这长剑闪动森冷之极的光芒就是挥刺下来,剑锋却忽然一转,“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东莪看着自己脚边的剑,是要她自尽吗?这念头正在她脑中一闪而过时,却听得众人忽然齐声惊叫,随即感到脸上滴落几点又热又腥的水珠,她茫然伸手擦拭,却见手指腥红一片,同时眼前闪过一人大叫“师傅!”是郑淮的声音,东莪木然低头向前看去,顿时之间只觉天眩地转了起来……
第四节 命途(下)
眼前草坪之上,郑淮抱着倒下的杨谦正嘶声大叫,而杨谦苍白的脸上满是血迹,双眼的位置竟然已经是两个血窟窿,瘫在一旁的右手紧紧握住,也是沾满了鲜血。
他竟生生挖了自己的一对眼睛,东莪惊恐无状,捂住嘴巴,全身瘫软地跪坐在地上,几乎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身旁风声急动,许多人飞扑过来,郑成功狂叫道“你这是做什么?”只听杨谦的声音微弱而冰冷“是我……有眼无珠,错信了她……错看了她……”
这声音如同闪电一般打入东莪心中,震地她耳呜心恸,她轻轻闭目,却觉一人猛得揪住她的衣裳将她提起,耳听得郑成功极重的喘息之声就在面前,咬牙切齿道“将这两个人打入死牢……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斩!”东莪睁开眼睛触到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眼前这人遇到她的目光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便觉身后有人上前将自己架起,眼前蒙必格也由两名士兵拖着,一路出院去了。
院内众人惊呼连连,忙不迭的请医,送杨谦回房,厅内断臂的那人痛的死去活来,也由士兵拎着关了起来。府内一片阴郁,郑成功沉默守在杨谦身旁,待大夫看过离开,众人一一告退出来,郑泰自去料理府中余下的事,郑夫人一夜之间接连失了三个心头大患,欢喜不止,实在是怕让人看出心事,忙匆匆回房去了。
屋内,郑成功在床边看杨谦许久,轻拍他肩,走出屋子站在外面。郑淮知道他在等自己,忙跟随出来,二人闷声不吭。一径去到书房,郑成功面如寒冰道“你是如何识得她的。所有过往,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这一夜王府之中许多房间灯火彻夜未熄。
而屋外大雨倾盘了。
次日一早,王府内的所有喜字布置全然消失,盘绕经月之久的喜气已经荡然无存,下人们屏声凝气。连走路都份外小心,更不敢窃窍私语。王府之外却由郑泰安排封了消息,对外只说新少夫人染病在床,不予探视,所有送礼恭贺的也都拦在了门外。郑成功依旧陪同陈德在岛上视察军防,只是对商议北伐之事却明显有些放缓速度,尤其史承戟在侧时,更是绝口不谈此事,陈德心知有异。。wap;更新最快。也只得考虑再等待些时日。
午后,郑成功趁史承戟独自一人时,与他“巧遇”。说了些闲话之后,史承戟自然问起东莪地病情。郑成功笑称郑淮不离左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过后随口问起他与东莪相识的过往。知道是在盛京相逢。再说不出别的,郑成功话锋一转,却来问他地身世,史承戟稍稍犹疑,说出自己父亲名讳,提到杨州十日,他眼望大海,露出愤怒之极的神色来,郑成功朝他久久凝视,轻拍他肩,安慰了几句这才离开,史承戟注视他地背影许久,回自己屋里去了。
郑淮也失了自由,被扣在府里不得外出,看父亲举措,东莪已经凶多吉少,来日无多了,他虽然焦急万分,可苦于不能出府。到了傍晚之时,好不容易溜出王府,忙径直去寻史承戟,二人碰面,他立刻说了东莪被囚之事。史承戟大惊失色,问起缘由,郑淮咬牙将实情说出,道“此时不救她,说不准我爹爹悄悄地就把她给杀了,”却见史承戟目光冰冷,一字一顿道“你说她是多尔衮之女,她承认了?”郑淮点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命在旦夕……”
没料史承戟打断道“若是如此,我后悔与她有此同门之谊,我父便是死在清兵围城之时,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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