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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下-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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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吗?”秦惊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握住那只枯瘦的手掌,喜极而泣,“你真的愿意见他?”
秦毅轻轻点头:“我想我该当面问问他一些事情。”
“嗯,他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很快就会来天京。”秦惊羽抹着眼睛,咧开嘴笑道,“你会喜欢他的,父皇,一定会的。”
回寝宫的路上,秦惊羽一扫之前的沉郁,脚步轻快,不时微笑。
万万想不到,父皇的态度会与母妃截然不同,他竟没有勉强她,而是愿意召见萧焰。
其实,若是抛开这些家国仇怨,单看他的身份、样貌、资质和人品,确是人中龙凤,半点不比父皇所说的那几位差。
抚了抚脸,脚下转了个弯,拐向太医署。
太医署里只找到了外公穆青,银翼去了山庄处理事务还没回来,她仔细询问了父皇的病情,顺便讨了点去淤生肌的药膏,这才又踱回去。
此时天色已晚,寝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推开虚掩的房门,如她所想,一道高伟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
“我娘怎么样了?”她张口就问。
“娘娘跟我说了会儿话,情绪好了很多,后来宫人抱了昊亲王来,我就告辞了。”
秦惊羽听得松了口气,谁都知道元熙是个开心果,有他在旁逗乐,母妃这气也消得快些。
她将袖中的药瓶拿出来,有些过意不去:“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捱了一巴掌,我在外公那里讨了药来,你带回去,记得每天都要抹……”
母妃当时气得不轻,那一巴掌暗含内力,要不是他及时冲上来以身相替,她只怕会被打得晕过去。
雷牧歌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瓶,却不伸手接过:“你现在就帮我抹。”
秦惊羽撇撇嘴,心里着实有愧,便也不矜持,扯开瓶塞,手指蘸了些许药膏,在他微微红肿的脸颊上轻缓揉按。
“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段时日到哪里去了?”他忽然问道。
秦惊羽动作没停,给他抹完,又对镜在自己脸上抹了点,收好药瓶塞在他掌中:“管你去哪里,总归现在是回来了。”
自从知道他在江陵出现过,她也就放下心来,江陵是水师重镇,又是沿海口岸,风景也是独特宜人,就算他不为公务,前去散散心也好。
雷牧歌接过药瓶,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他说:“我去了密云岛。”
秦惊羽微一错愕:“密云岛?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
雷牧歌刚要回答,就听得外间殿门被人轻叩:“陛下,奴婢送宵夜来,娘娘吩咐的。”
母妃?
秦惊羽又惊又喜,难道父皇已经和母妃谈过,所以她的态度也软下来了?
没注意到那张俊脸上飞快掠过的异样神色,她朝殿门处高声唤道:“快端进来!”
琥珀领着两名小太监将食盒呈上,一一摆放,精致菜品,十色点心,什锦干果,还有一壶清酒,全是她喜欢的。
“娘娘说,雷将军在外辛苦了,就当是给将军洗尘,请陛下悉心作陪。”
“这是自然。”
秦惊羽挥手屏退,喜滋滋坐下,取了筷子递给雷牧歌,自己也是边说边吃起来:“我就知道,我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还是心疼我的……咦,你怎么不吃菜,先喝起酒来了?”
还不知不觉就干了好几杯了,以往倒没觉得他好这一口啊。
“我进宫前吃过了的,不饿。”雷牧歌似有心事,简单说了句,又自顾自斟了酒,仰头饮下。
秦惊羽也没管他,依照平日用餐的顺序,先吃菜,后吃点心,最后是干果,等到差不多了,这才去摸酒杯。
“等下。”雷牧歌手疾眼快按住她。
“怎么?”秦惊羽不解望过去。
“我想问你,你今日在娘娘面前说的可是真的,你还是反对我们的婚事,还是执意要跟萧焰在一起?”
秦惊羽动作一顿,原本挂在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
“是的。”她正视他的眼,不想隐瞒。
“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你那么多年!”雷牧歌攥紧了拳头,指节格格作响,“他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小人,居心叵测,始乱终弃,你为何总是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秦惊羽皱了皱眉,直觉不想听到关于萧焰的诋毁之词:“今晚是给你接风洗尘,我们不谈这个,喝酒。”
说罢,她拿起只剩小半的酒壶,给自己斟满,凑到唇边。
“呸!”酒水刚一入口,就被她立时吐出来。
竟有丝不易察觉的怪味!
明显是被人加了料!
她不过是尝了一口,而且绝大部分都已吐出,却仍觉得脑中有些热涨,身上也跟着微微发热。
催情药……
一念袭来,她衣袖一挥,扫落桌上的杯盏:“这酒有问题,你忍住,我带你去找我外公!”
雷牧歌坐着没动,侧身避过她的手:“不必。”
“你知道什么!”秦惊羽急得跺脚,她只是沾了一点点,就觉得脑袋晕眩,不能自持,显然这药效强烈得可怕,而他接连喝了好几杯,怎么抵挡得住!
这宵夜,竟是母妃一招的缓兵之计,想以这种方式将两人绑作堆!
甚至,有可能连她父皇也是知情默允的,要见萧焰的话,也是意在先稳住她,令她放松警惕!
“我自然知道。”雷牧歌俊脸微红,眸光渐渐暗沉,呼出的气息也是越来越热,“娘娘说,这药药效极其刚猛,若不及时解救,阴阳交合,恐有性命之忧。”
秦惊羽慢慢停下脚步,不敢置信望向他:“你知道?你事前知道,却没有阻止?”不仅没有阻止,还主动配合!
雷牧歌点头:“是。”
秦惊羽重重吐气:“你疯了!”一扭身,奔向房门。
“没有用的,羽儿,这间屋子,所有的门窗都被封死了。”雷牧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脸已经涨得通红,鬓角也生出汗来,嗓音却依旧醇厚霸道,“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用你自己救我,二是祭出神剑杀了我。”
语毕,他缓缓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凤舞九天 第四十四章 记忆回归(完结倒计时)
砰,砰,砰。
外间,像是巨石落地的声音。
秦惊羽此时已奔到门口,用力去推,房门纹丝不动。
心念一转,她又冲向紧闭的窗户,还是推不动。
下一瞬,她的手被他按住,顺势扭转,身子落入他的怀抱。
再不是过去那个温暖宽厚的所在,而是……微微起伏,异样滚烫。
“羽儿,我再说一次,门窗被封死了,不是木料,是修筑城墙的条石,你出不去的,还有——”雷牧歌见她眼神投向床榻方向,手掌上托,扳正她的脸,正对自己,“在你回来之前,娘娘拿走了你的剑,她应该还不知道,你其实可以御剑,不论剑在何处,你都能随心所欲驾驭它,斩杀仇敌……”
热烫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秦惊羽只觉得周身寒毛立起,皮肤上起了一层小疙瘩,她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去推他:“雷牧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很清醒,你不用怀疑。”汗水一滴一滴从他的额头滑下,他退开一点距离,丹唇扬起,朝她笑得明朗炫目,“你也不希望我死,是不是?来,你来救我,来救我啊!”
“松手!”秦惊羽像是躲避瘟疫一样地躲开他的触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我可有跟你说过,我这个人最恨别人欺骗我,算计我,靠欺骗和算计得来的东西,有意思吗?值得吗?你以为我就会轻易妥协吗?”
他竟与母妃联合起来,设下这个圈套。
原本对他还是满怀歉疚,而此时,却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愤怒。
“我以为,你对我会有那么一点爱恋,终究还是舍不得我死,却原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从头到尾,我始终没走到你心里去……”雷牧歌自嘲而笑,紧扣在她腰间的手指慢慢松开,“你走吧,离我远远的。”
“你——”秦惊羽僵在原地。
他其实说对了,她舍不得他死,就算对他不是男女之爱,但这多年来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的清白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该是建立在欺骗和算计的基础上。
她讨厌这个!
“为什么非他不可?为什么呢?明明就是我先遇到你,先喜欢你。”雷牧歌喃喃念着,眸色浓黑如夜,脸上的红晕却莫名减淡了,渐渐透出一丝青白,额间也是冷汗涔涔,“接受我,难道就真的那么难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她摇头。
在感情上她是比较迟钝,甚至没心没肺,但她也知道,爱情从来就没有所谓先来后到。
雷牧歌,她喜欢他,敬重他。
如果没有萧焰,也许,她是说也许,她会,慢慢爱上他,如众人所盼,相亲相爱过完这一生。
那只是如果。
但是,偏偏有那么一个萧焰。
而万丈红尘,没有如果,只有但是。
“不要摇头,不要否认,你一向敢作敢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要拒绝,就干脆一点。你不爱我是吗,从来都没有一点爱过我是吗?答应婚事只是因为我对你好,而现在反悔,却是因为他,你爱的人从来都是他,只能是他,非他不可,是不是?”
“牧歌……”秦惊羽的眼里聚满了眼泪,她知道,他从来都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只要她点头,只要她说是,他就绝对不会再缠着她,他会放手走得远远的,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并不是贪心,什么都要留在身边,但她不想这样,不想。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一字一顿道:“我不是银翼,我是雷牧歌。”
他是雷牧歌,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少年英豪,为了她,已经隐忍太多,改变太多。
“是的,我爱他,我很抱歉,但是……我爱他。”
这一切已经太乱,她必须当机立断,不能让事态再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
再是纠缠不清,只会害人害己,两败俱伤。
雷牧歌的脸已经一片铁青:“这就是你的回答?”他冷笑,“迫不及待地跟我撇清关系?就连半点敷衍,半分犹豫都没有,你可真对得起我,羽儿,你真对得起我。”
“对不起,牧歌,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的面色,足以用惨败来形容,“你太让我失望,太让我失望!”
秦惊羽本能后退,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怒声喝问:“你要去哪里?”
“我去叫人。”实在不敢看他那张脸,青里泛红,双目烈焰,就像是一头狂怒暴躁的狮子,着实骇人。
“你哪儿都不准去,就在这里陪着我!”雷牧歌手上加重了力道,痛得她险些叫出声来。
“痛吗?这些年来,你以为只有你会痛,我就不痛?”他眼眶泛红,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我以为,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一心一意,不弃不离,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接受我,但你,还是选了他,不管我对你多好,你都视而不见;不管他对你多坏,你都愿意接受他……”
他的手,像是滚烫的铁钳,烙在她的腕上,怎么都挣脱不了。
“你怪我欺骗你,算计你,但你知不知道,真正欺骗你算计你的人是谁?”
“你真以为我会要你用你自己来救我?我真舍得用这种强迫的方式来拥有你?”
“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么?”
一句又一句的质问,让她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
“不要逼我,求你,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不想走到那最后一步,尽管我已经拿到,我还是怕,怕会伤了你,让你承受不住,我想让你自己醒悟,但你——”他喃喃说着,双眸血红,似是要滴出来,“还是执迷不悟,所以,怪不了我。”
“不!”秦惊羽见他伸手摸向腰带,不由得大叫。
她不想用神剑来对付他,但如果他真的做出令她接受不了的事,她只能……
全身紧绷,意念催动,她似已感觉到神剑在远处轻颤作响,头顶隐有争鸣之声。
不要逼她出手伤他,不要……
掌心忽生异物感,好似被他塞进一只硬邦邦的东西,秦惊羽诧异凝眸,竟是个小巧玲珑的木盒。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他刚才的动作,不是要宽衣解带,而是从腰袋里掏出这个给她。
“这是……”她看着盒子里的黑色药丸,惊喜叫道,“你的解药?”
她就知道是这样,他做事素来沉稳,怎么会打无准备之战,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想逼出她的真实心意罢了。
那催情药有法可解!
哪知雷牧歌却是轻轻摇头:“不是我的,是你的,是我从密云岛找幽朵儿讨回的解药,你最后一回的解药。”边说边是喘息,衣衫尽湿,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急急忙忙去密云岛,竟是为了帮她求取解药?
“这是我守着幽朵儿赶制出来的,太急了些,也许药效会比较猛,但有穆老爷子在,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雷牧歌咬牙,眸光闪动,似是下定最后的决心,“你先服下,我再告诉你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不管你选谁,这件事你都必须知道。”手上力道加重,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答应我,尽快服下,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她顺着他的语气,急声道。
听完这句,雷牧歌欣慰一笑,再是控制不住,整个人突然朝她倒下来。
“牧歌?牧歌?”秦惊羽瞪大了眼,双手伸出,及时抱住他沉重的身躯。
他竟然面色乌青,已经昏死过去。
轰隆几声巨响,石块移走,房门大开,银翼带着几名侍卫从外间跳进来。
“我还在宫外就看见你的寝宫上空紫气乱窜,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惊羽看见是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快,帮我把他带去找我外公!”
时值深夜,穆青早已入睡,被他们一行人吵醒,着实吃了一惊,又听秦惊羽悄然说明来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胡闹,真是胡闹,你乱来,你娘也跟着乱来!”
嘴里责备不停,手上动作也没停住,替雷牧歌探了脉息,点了他身上几处要穴,喂他吃了药,最后将他径直丢进后院的小池塘里。
秦惊羽站在池塘边上,看着一动不动伏在塘中的人影,不无担忧:“外公,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当然有事。”穆青没好气道,“既然是做戏,就不该真的喝进肚里去,他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么,不来找我化解,却硬是催动内息,用蛮力去强行压制,以刚对刚,自讨苦吃,最后把自己痛得晕过去!”
“活该。”银翼冷哼一声。
秦惊羽听得心头黯然,他宁愿自己受罪,都没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
他千里迢迢出海去为她求取解药,她却还是没法爱他,无力回报。
上前拉住穆青的衣袖,她软语恳求:“都是我不好,外公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穆青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他底子好,就是痛一阵长点记性,不要紧的。倒是你——”看着面前被灯光映得清淡发白的小脸,不由道,“羽儿你脸色不太好,让我给你也把脉看看。”
秦惊羽摇头:“我没事,回去睡会就行。”
一时无言,就见穆青挥挥手道:“时候也不早了,银翼你送她回寝宫去休息,牧歌就在我这里养养,你们过两天再来看他。”
再看一眼那塘中的人影,跟穆青道了别,两人默默往外走,侍卫在后远远跟着。
没走几步,银翼递了个纸条过来:“影部给你的最新情报。”
秦惊羽应了一声,接过收在袖中,也没心思打开看。
远远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那是她的寝宫。
银翼一行在情急之下动静不小,为了进屋险些将房子都掀了,母妃应该也知道了,现在寝宫那边正是乱作一团,还不知是怎样一番波涛汹涌的景象,她实在不想再回去面对。
偌大的皇宫,广袤的天地,竟难找到一处安心歇息之处。
秦惊羽脚步停住,揉着额际:“我不回寝宫了,我想出去走走。”
天气闷热,心烦意乱,就去山庄小住两天,权当是避暑散心。
另外再好好想想,发生这么多事,该寻个什么解决的法子。
两全其美,皆大欢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是难于上青天。
魅影的躲避,母妃的震怒,父皇的隐忧,雷牧歌的沉痛……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昏昏沉沉到了山庄,也许是太困,居然倒头就睡,一觉睡到次日午时才醒。
窗外正是阳光灿烂,碧叶衬着红花,花叶间点点金芒,说不出的明媚娇艳。
精神好了,心情也开朗起来,她坐起身,打量四周,这是一间整洁清爽的寝室,窗明几净,榻前放着干净的衣物,桌上摆着水盆布巾,而枕边一物有丝眼熟,定睛一看,正是雷牧歌给她的那只装有解药的小盒子。
当时情况紧急,她是随意收在口袋里,出宫的路上还一路把玩,银翼在旁也有看见,他没问,她也就没说。
——你先服下,我再告诉你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不管你选谁,这件事你都必须知道。
——你答应我,尽快服下,答应我!
雷牧歌,他到底要告诉她什么?
脑袋又隐隐作痛,或许最近思虑太多,忧心太多。
管他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拍了拍额头,秦惊羽从盒子里取出那粒药丸,细细端详,心头不知为何,有一丝莫名而来的本能的不安。
明明是解药,她却有种砒鸠在手的感觉。
魔怔了。
大概是最近事情太多,身子太累,鞭刑后休养时间还不够,又开始产生幻觉。
索性闭眼,回想着雷牧歌肃然的语气,慢慢放入口中。
就算他不这样说,她也会吃。
药效猛烈倒不怕,关键是要彻底去除病痛,斩草除根,这头痛健忘之症,她可是受够了,还有,外公说过,没了脑袋里那条蛊虫作祟,她才能疏通气血,日后才有机会生儿育女。
父皇已经松了口同意见他,这是个好的开始,她必须要把握住。
服下药,她梳洗完毕,想到银翼给的那个纸条,便取来展开细阅。
前面几句是各国动向,并无太多有用的讯息,与南越方面的和谈也没什么实质进展,她一眼掠过,一目十行往下看,看着看着,眼神顿住。
“南越二皇子萧焰已前往大夏,目的不明……”
她低低念出,心头一阵欢喜,这是数日前边境传来的情报,由此推算,他现在离天京应该不远了,也许,就是这一两天。
空荡荡的心里总算有了充实感。
终于要见面了。
独自作战的滋味真不好受,等他来了,分一半给他去。
捏着纸条,想得满心欣然,忽觉得腹中一痛,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
药效发作了,果然刚猛。
嗓子有丝干渴,起初还好,到了后来,演变成一种难以言说的焦渴之痛,想着去给自己倒杯水,谁想刚提了口气,热辣辣的气流就涌上了喉间,如斯腥甜。
“扑——”口中喷出一片血雾,眼前蓦然一黑,她仰面倒下。
身上忽热忽冷,剧痛欲裂,头更是痛得像千针扎入,万箭穿刺。
天地旋转,日月骤变。
有些东西被生生剥离,又有些东西在渐渐凝聚,缓缓回归。
这药,少了火候,确实猛烈难耐,锐不可当,而且还另有奇效,冥冥中自有天意,不仅仅是消灭了她脑中的蛊虫,竟阴差阳错,将她被冥王消除的部分记忆给弥补回来。
如同被人一剑劈开,前尘旧事,在脑海里纷乱如云,接连呈现。
头痛,身痛,心更痛。
铺天盖地的痛楚之中,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雷牧歌口中极其重要的事情,在她服下蛊毒解药之后他才敢说出来的,长久以来整个事件的真相。
原来,他不止叫萧焰,也叫燕秀朝。
原来,他不仅是南越皇子,还曾经是她身边的小太监,更是暗夜门的燕主。
原来,口口声声说爱她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欺骗她算计她,害得她被掳他国,受尽耻辱,纵身跳下悬崖的罪魈祸首。
原来,她为之坚持并不惜付出巨大代价的爱情,并不是一场童话,而是一个笑话。
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轰然崩塌,睁开眼,满脸濡湿,眸底却是一片森寒刺骨的痛。
原来,如此。
凤舞九天 第四十五章 无法原谅(大结局上)
傍晚时分,山庄各处掌起了灯,点点黄晕的光,衬托出一片安静而冷清的夜。
直到天幕黑沉,房间里仍是一片静寂。
无声的,空洞的,如死的静寂。
“主子怎么这样能睡,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别管,她心情不好,不要让人去吵她,等她多睡会。”
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屋内床上之人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表情。
这半日下来,在断断续续,一阵痛过一阵的药效中,她想了很多事情,几乎是将她这些年的人生道路从头到尾想了个遍。
萧焰,他纡尊降贵,忍辱负重在她身边做一名小太监,无非是为了给他南越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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