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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上-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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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中植他们坐在另一辆马车上,和她同车的卢智接过平卉递过来的热茶塞到她手里,道:“大理寺派人到蜀中取证,下午暂休审。”
果然是这样,遗玉喝了口热茶,嗓子是好些,心里却堵了起来,但平卉在车上,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叹了口气。
卢智听见,训道:“小小年纪总是叹什么气,叫你多喝些水你不听,方才都火气大地出了鼻血,等回去让……”
他后面的话,遗玉完全没听进去,而是低头看着捏在手上的鹅黄色帕子,几处血点落在她眼中很是刺目,耳边尽是卢智的唠叨,脑子里却晃荡过那张泛着浅浅光泽的嘴唇,她心中哀嚎一声,将脸埋进两只小手里。
第334章 私下谈
“宋大夫,这孩子是怎地了,比昨晚还要严重些?”
卢景珊将遗玉的手塞进被子里,转身去问走到案边准备写方子的中年大夫,卢智他们都跟着卢老爷子回书房议事,她特过来照看遗玉。
“虚火过旺,风邪入侵,早上是喝药之后又吹了风才会如此,并无大碍,却需好生将养,不要胡思乱想,我再给开副方子,于先前的多添两味药即可。”
等着宋大夫将药方重新写好,卢景珊又看了一遍,才递给候在一旁的平卉,让她拿去熬药,又让平彤取了事先准备好的银两作为封赏递于他,吩咐她将人送出府,才回到床边重新坐下。
遗玉平躺在床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撑着眼皮看着卢景珊拿帕子温柔地擦拭着她的额头,心中一暖,轻轻唤了声:
“姨母。”
年近四旬却无儿女傍身的卢景珊,被她这一声叫的心里都是软和的,目中怜色更重,道:“饿了吗,不饿就先睡一觉,待会儿再叫你起来用饭,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鲜少生病的遗玉,每次有些不舒服都是卢氏小心呵护在一旁,这会儿见了模样同她娘有两分相似的卢景栅,难免会忆起已经不在身边的娘亲,鼻子一酸,眼睛就些模糊,倒不是她心理脆弱,只是将亲情看的太重,一想到可能再难见着卢氏的人,怎么会不难受,好在知道韩厉应不会屈待她娘,不然她这一病,恐怕会更严重。
大夫刚走没多久,卢老夫人便由赵氏搀扶着走了进来,卢景珊连忙迎上去,嘴里小声埋怨道:“娘,这冷的天,不是说过这里由我照看着么,您还来。”
“不打紧,我穿的厚,玉儿?”
“祖母。”遗玉扭头蹭掉眼睛里的水珠,看着那慈祥的老妇人轻轻隔开赵氏将她扶到对面椅子上的动作,而是在她床边坐下,又摸索着伸出一只手来,知她眼盲不便,遗玉便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将被子里伸出来,握了上去。
“您怎么来了,您身体本就不好,别再过了病气。”
卢老夫人摇摇头,捏着她手腕,对一旁道:“瞧这孩子瘦的,素仪,你去叮嘱厨房熬些清淡的汤品给她补身子,景珊,让人去切些紫姜煮碗糖水,叫院子里送些热水来,给玉儿烫下脚,这药虽要喝,有些偏方却还是使得的。”
两人都各自出去吩咐下人,屋里便只剩下祖孙两人,遗玉隐约感到老夫人是故意将她俩支开,果然,人一走,便见她摸索着抚摸上自己的头发,叹声道:“玉儿,这是同你说,莫要愁你娘,韩厉那孩子,也算是祖母亲眼看着长大的,这人的性子啊,少年时候定了,年纪再长,就是改了,也不跑不掉个主心,你娘被他带走,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你年纪还小,莫要整日愁这些个,坏了身子。以前也就罢了,你们孤苦伶行的,没个依处。眼下回了家,咱们国公府虽不如往昔荣耀,可也是不怕事的,家里有你祖父,有你大伯他们,还有你哥哥们,有这些男人们在,你记着,这种时候,便是要他们去担着,去扛着,不管结果如何,咱们将自己照顾好了,少让他们分神担忧便是帮了大忙。”
“你是个好孩子,祖母知道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心思多也是该的,可有些时候,实是不用想的太多,就拿这大理寺的案子来说,你再愁,也要按规矩来不是,所以说,放宽心,多想想是没错,却别过虑了,好吗?”
遗玉一愣,没曾想她是要说这些,说来,卢氏性子是个有些大咧的,还真没有女性的长辈,同她认真讲过这些话,半是教导,半是宽慰,她看着嘴角含笑轻轻抚摸她的老人,沉思了片刻,神情一松,答道:“祖母,孩儿明白,让您操心了。”
“乖孩子。”卢老夫人闭着的眼睛轻轻弯起,在眼梢处虽有褶皱,却依稀可辨同遗玉相似的翘纹。
两人又说了会儿旁的话,卢景珊便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碗,领着手捧热水盆子的下人回到屋里。遗玉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床边,脚泡在略烫的热水里,喝下卢景珊小口吹温后喂过来的姜糖水,听着卢老夫人的念叨,心中某个角落,不知不觉间,又被补足了几分。
……
书房
卢荣远站在门外,将门掩上后,扭头对着卢荣和示意,两人一同朝着远处的长廊走去。
“二弟,爹好像有事瞒着咱们,昨晚韩厉送来的东西,应该不只是那一封信和玉吧,我看明明还有别的,爹却没同咱们讲。”
卢荣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爹自有打算,哥你想多了。”
卢荣远苦笑,“我不是介意,就是总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像是以前家里出了什么事,总是爹担着,如今多了智儿,总归没咱们的份。”
卢荣和脚步一顿,站在长廊边的阶梯上,看着远处高强下一棵弓腰的老树,道:“同大哥一样,对当年的事,让岚娘他们吃了那么多苦,我也一直都在内疚,眼下总算有了弥补的机会,我觉得帮不帮的上忙,倒是其次,可只要他们需要时,我不会再退避,大哥,你说呢?”
卢荣远想了想,神色一松,点头道:“说的是,都这把年纪了,还整日胡思乱想,倒像个娘们了,走、走,到我院子里去,让人送几个菜,咱们哥俩好好喝两盅。”
“呵呵,好。”
站在书房窗口的卢中植,看着两个儿子的身影逐渐远去,开口道:“你想好了,当真要私下同他谈谈?”
“嗯。”
卢中植转身望着他,满头的苍白却衬得衰老的面容异常威严,“何必,我先前安排的事不会出岔子,你又事先在蜀中那里打点过,就算是让人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刘德威也不可能根据那丁点儿的证据,便把你们判回房家。你这时候去见房乔,又是想做什么,我知道你怨恨他,想要报复,可既已拿捏住了他的把柄,你若要同他算账又何必急于一时,非要赶在这个时候?”
卢智盘膝坐在案边,清秀的面容上没有笑,神情有些冷淡,“孙儿只是突然发现,有些话,还是当面同那人讲过为好,免得这案子了了,他还继续纠缠不清。我亦是帮着皇上做事的,虽不如外公当年鞍前马后来的亲近,可也多少清楚,皇上之所以把这案子甩给大理寺处理,便是在警告我们俩家做事不要太过火,若我们不顾及颜面,在这案落之后,还是硬要闹个头破血流,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我只是不想让那人好过,却没想过要拿府中上下去同他硬拼。”
卢中植听得他难得的肺腑之言,竟是将自己看做这家里的一份子,一时老怀大慰,道:“你清楚不管怎样,还有这个家在背后给你们依傍着便是,唉,是我太过多虑了,你这孩子,一向都有主张。”
“您放心,”卢智面上冷色稍退,笑容浮起,“孙儿会好好处理此事的。”
卢中植见他笑,刚落下的心,反又升起,犹豫道:“那、那件事,你该不会也要告诉他?”
卢智眼线轻勾,缓声道:“自然,您不觉得房家就是太冷清,才会一直有空骚扰我们,若是让它热闹些,岂不是更加有趣。”
卢中植皱眉,又松开,沉默了好久,方才长叹一声,转身去到书架上,在暗阁里摸索一阵,取出一只四方的盒子来,走到案边放在卢智身前,道:“这些东西,还是由你保管吧,韩厉他,本就是要交给你的。”
卢智拿起盒子,从绒毯上起身,向卢中植微微躬身,“祖父,那我先出去了。”
……
太极宫新安殿书房
赭黄的身影端坐在精雕细琢的龙足案后,人到中年的皇帝脸上虽有褶皱,却不显老态,将手中文折合上,李世民抬头看向正立于对面一排书架下,同自己的年轻时候身形再相似不过的儿子,但见从窗外窜入的阳光打在那青年的侧脸上,折射出异常的瞳光后,这身为九五之尊的男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无奈之色,随即又恢复正常。
“皇儿,过来坐。”
书架下的青年转过身,露出俊美的容貌上一成不变的冷淡。李泰缓步走到龙案对面坐下,却没主动开口说话,上午刚从审院回到王府,便被诏入宫中用膳,饭后又随驾到书房,向往常一样,父子两人各干各的,半个时辰后才搭上一句话。
“上午的案子,处理的如何?”
“暂休。”
“哦?怎么又休了,”李世民随时问,却没等他回答的意思,“不过你这办法倒是不错,交给大理寺来办,少了让朕头疼,就让他们两家闹腾,朕也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就不识好歹。”
惊!李世民把房卢两家的案子交由大理寺处理,竟是出自李泰的主意!?
第335章 她年岁还小
李世民用“不识好歹”来形容房卢两家,脸上却并没带上多少怒气。
身在皇位,自然是希望朝廷上下一片和睦,可这和睦也不能过了头,若是家家都紧紧抱作一团,反倒不利于帝制,可也不能像卢中植和房乔这般,互不退让,大丢了朝廷颜面。总而言之,这和睦,要有个界线,这闹腾,也要有个度。
这番道理,为人君者,自然不会和臣下明说,在房母大闹卢家宗祠之后,李世民之所以凉着不管,便是等着旁人来自己跟前说道,长孙无忌是个有眼力界的,他的入宫觐见,让李世民有了插手的推力,但这事情怎么和李泰扯上了关系,说来还要提到当天晚上,皇帝诏了自己亲近的几个儿子进宫用膳,有意无意地提及了此事,单看他们见解如何。
太子先前得了长孙无忌的叮嘱,倒是没表示什么意见,李恪正有着拉拢怀国公府的心思,有意无意地帮着卢家说了几句“公道”话,剩下几人亦是各有偏帮,到最后,李泰才冷不丁来了一句:
“不妨交由大理寺审讯。”
这个意见当场便被太子嗤笑,道是这么一来岂不是闹得朝廷更没脸面,却被李泰又丢了一句话堵回去:
“就是为了让他们丢够脸,才好脑子清楚一些。”
于是乎,李世民当时并未表示什么,可第二天就将卢中植和房乔留朝,训斥之后,找了个原由,把两家的糊涂账交由大理寺处理,虽当了甩手掌柜,可审案头一天便出了卢氏母女被安王余孽掳劫事件,于是第二日早朝时候,才会派了自己儿子前去督案。
话说远了,再讲此时父子同室,李世民提及此事,脸上不温不火的,李泰看在眼里,不大关心地应道:
“房大人和怀国公都是明白人,此案落定后,不论结果如何,应都会安分许多,只是牵扯到了安王余孽,那卢氏又被掳走,眼看追回无望,两家矛盾更加不可调和。”
李世民沉思片刻,轻轻皱眉,“若这卢氏真是房家妇人,那就不好说了,朕记得当年卢卿好像很是宠爱他那幺女的,朕是被他们搞糊涂了,皇儿,依你看,这卢家四口,到底是谁家的。”
李泰想也不想便低声答道:“儿臣不知,单看大理寺如何决断了,本就是笔糊涂账,就是算不清他们还敢埋怨您不成,您又何必为此耗神。”
李世民目光微闪,眉头展平,笑道:“呵呵,好,那咱们便不说他们这烦心事,”瞅着龙足案那头自己品貌皆佳的爱子,话锋一转,“听说,你近来同长孙家的三小姐,走的很近?”
李泰没有答话,而是垂眼看着案上的一叠文折。李世民伸手轻轻拍着案面,似笑非笑道:
“怎么,还不好同朕说么,几个月前你拒了指给你婚事,什么由头都不肯讲,朕便宽限你这么些时日,可眼瞅着下个月你生辰过罢,便是年满二十,府中尚且没有一妃一侧,若非知道你别院里还养着那么些个女人,朕都要以为自己这儿子是个清心寡欲的了。”
除了他,恐怕李世民再没同其他儿子这般私下开过玩笑,可李泰心底却没什么喜意,都言四皇子圣宠隆厚,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可谁又知道,眼前这正含笑看着李泰的中年人,却从没向他明确地透漏过丝毫传位之意。越是这般没道理的偏宠,就越是为他招惹来兄弟们的敌视和不明所以的臣子们谄媚,所换来的,不过是一日更比一日多的虚假而已。
“皇儿,真有喜欢的,不妨同朕直说,若是合适,朕会亲自下诏,等你生辰过罢,便行立妃吧。那长孙家的三小姐,虽然品貌皆佳,可年岁却不当,你若有心,便再等上一两年。”
这话是父子两人私下说道,若是被旁人听去,可不知会怎么想,看样子,李世民竟是不反对视李泰同长孙家的嫡亲小姐牵扯到一起?
李泰没急着答话,而是低着头将他的话揣摩了一番。这些日子李泰不着边际地同长孙夕牵扯上,目的之一便是为了试探李世民的意思,究竟是否有意改储,从如何处理他的婚事便可见得,长孙家明面上是中立,可身为太子的娘舅一家,若是同他这个外人眼中太子的竞争者联姻,那就耐人寻味了。
父皇说:他若有心……李泰眼角掠过一丝冷意,再抬头却只剩下平淡的神色,“儿臣同长孙三小姐,多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正如父皇所言——她年岁还小,想是不懂这些。”
青碧色的眸光有些飘忽,他尚且是被旁人点破,那少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算来正是懵懂之年,应是不懂。
李世民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听了他的话,却赞同道:“她是年岁小,你那府里,还是要先找个贴心懂事的来管制才行。”他并不知,李泰说指的“她”,同他所说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这正室缓上一两年也可,不过侧妃,待你生辰罢,是肯定要先立上一二,也免去他人非议,话是越传越难听的,府里没个人,总也不是回事,朕给你挑了几个,都在这上面记着,你且寻思寻思吧。”
李世民说着,便从案头抽出一份先前准备好的青头文折推过去。
“……”李泰没接话茬,将那文折拿在手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道:“儿臣下午要到国子监去一趟。”
“是准备那撰书一事吧,这是正事,你且去,别耽搁了。”
“儿臣告退。”
李泰站起来对着龙足案那头躬身一礼,而后将那叠文折揣进袖中,朝着殿外走去。李世民静静地望着的背影,目中露出淡淡的思索,直到他人消失在二道殿门的屏风后,才收回视线,继续拿起一旁的公文来看。
李泰出了太极宫,并未就此离去,而是穿廊走巷,朝着北侧的宫殿走去,他虽出宫立府已有几年,可当年儿时常年居于宫中,此刻宫内随意行走,被来往的宫人看见,却是没有人敢行阻拦,就是有不认识他人的,见着那双眼睛,也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李泰一路在宫人的小意行礼问候下,走到了偏于西北的一处花园内,这园子里虽多枯树睡草,可却打理的整洁异常,站在花园一侧的小亭里,很容易便能看清楚隔墙的那座宫殿,清冷之感,从一墙之隔那头不断地传来。
在亭内伫立了一刻钟后,便听身后传来一道轻声的问询:
“您,您是?”
从方才起便察觉到身后异动的李泰,最后望了一眼那宫殿中最高的楼阁,才转过身欲离开,就是这么一扭头,那宫装的侍女方失声唤道:
“四殿下!”
如今多是被称为‘魏王’的李泰,侧目看了一眼杵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的少女,从对方有些惊慌和胀红的脸上,并未找出什么熟悉感,瞥了一眼后,便径直朝着园外离去,修长的背影同略微被风吹起的衣摆,却被那少女目不转睛地收进眼底。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院中一阵脚步声伴着轻唤声临近,才让这少女回过神来……
“婉儿、婉儿,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你娘进宫来看你了,娘娘让我喊你过去。”
“嗯、啊,知道了,谢谢知萍姐姐。”
……
怀国公府向黎院
遗玉拥着一团秋色的锦被靠坐在床头,安静地听着床边月牙凳上坐着的程小凤,笑嘻嘻地同她讲着这两日在国子监临时组成的教舍里,因争取那些撰书名额发生的趣事。
听了卢老夫人的话,喝了紫姜糖水又泡过脚,服药后午休醒来,睁眼便见着坐在她床边眼巴巴地瞅着她的程小凤。
“……然后我就答说是南边,没想到竟然让我给蒙对了,哈哈!”
程小凤运气不错,眼下那剩余的十八个人里面,就有她一个。
“小虎本来也嚷嚷着来看你,可是你病着又不便见他,我便没让来,哦,差点忘了,还有杜二那小子,托我捎了些东西过来,都在外面放着,杜先生也托我向你问好,小玉,”程小凤笑了半天的脸,总算收敛了一些,露出忧色,道:
“你好好养病,莫要担忧旁的。”
“嗯,”遗玉笑着应声,“你这两日仔细些,若没出岔子,想来是会入选的。”
“入选什么?”两人正说着话,卢智端着一只托盘从外面走进来,屋里候着的平彤本打算接过,却被他示意挪张小几在床边。
程小凤上下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异色,才道:“是在说那撰书人选的事。”
“哦,”卢智把托盘放在小几上,吩咐平彤侍候遗玉吃东西,然后便叫上程小凤到饭厅去和卢家人一起用饭。
程小凤搔搔微红的脸,同遗玉打了招呼,便跟在他身后出了屋子,目送两人离开的遗玉,便听正端着碗碟给她布菜的平彤道:
“小姐,程小凤她性子真是活泼。”
“是啊。”遗玉将目光从门口收回,心中却替好友隐隐担忧起来,她不信她大哥就没看出些什么。
第336章 夜晚出府
在平彤的服侍下用了午饭,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按时服用汤药,只这么一个中午的时间,她的鼻塞感便好了很多,许是午休得当,脑袋也不昏沉了。
卢智走进来的时候,她刚用温水漱口,那汤药管用是管用,就是味道太苦。
“小凤姐呢?”没从他背后见着人,遗玉问道。
“下午她还要去学里,书晴正好和她一路,便同去了。”
程小风和卢书晴不是不对盘么?遗玉虽疑惑,却没多问,这两天她倒是没见着过卢书晴的人影,那名义上的堂姐也没过来看过她,应该是忙着应付那撰书一事。
“喝过药,就躺着继续睡,把精神养足些,晚上还有事。”
遗玉不解地歪头看他,“什么事?”
卢智扭头看了一眼极有眼色地退出门外的平彤平卉两姐妹,就近在她床边坐下,让她躺下后,给她盖好了被子,唇角一牵,道:“先睡,晚上再说。”
遗玉心中疑惑,但药劲儿上来,嘴里嘀咕着,渐渐阖了眼,待她呼吸平稳,卢智的神色才逐渐变得莫测起来,既不是白日镇定中带些忧虑的模样,也没有私下偶尔露出的强笑,一双清亮的眼睛此时却深不见底。
他用指尖拨平她细软又凌乱的额发,轻轻地近乎呢喃道:“总算是等到这一天,真想看看那个人的脸到时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这只是开始……大哥自然知道娘不会出事,可这京城眼下并不太平,宫里的那位……我本想让你也跟着他们避一阵子,可你却终是阴差阳错留了下来。韩厉还是蠢了些,遇上娘的事果然晕了脑袋,他以为送来那些,我便会放过他么,可怜的男人,咱们就先让他高兴些时日吧……小玉,我会让你和娘安逸地活着,会的。”
……
房府
傍晚,房乔从房母院中出来,等在院外的阿虎连忙迎上,看了一眼跟在其后的丽娘,稍稍凑近他跟前,低声禀报道:“大人,那位李姑娘闹了一个下午了。”
“无需理会,看紧便是。”
“还有,这是刚刚有人送到门房的。”阿虎将手中的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笺奉上。
丽娘走在他们侧后方,细瞅了一眼那封落在房乔手中的信笺,却不见信封外写有半个字,心中好奇。房乔也没在这里看,而是将信收进怀中,同她一起回正房饭厅用晚饭。
暖烘烘的屋里,房之舞正坐在布满了菜肴的桌前,剥着干果吃,听见门口动静,扭头便见一前一后走进来的父母,因丽娘嘱咐,几日没在房乔跟前出现的她,自打房卢两家事情闹大,竟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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