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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上-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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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答案,遗玉的眼神从好奇变成钦佩,应该是认真地看过吧,不然怎么连放在哪里都记得。不管李泰撰书之举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单凭着他特意查找翻看过这些,她便不能不因他的认真生出些敬佩之心来,《坤元录》该当不会成为历史上那个仅为了名利草草成书的著作!

  “殿下,”李泰听见她突然的叫声,捧着打开的竹简扭过头去,便见她带些薄汗的额发下面,眉眼上前染着浅笑,有些泛红的小脸上尽是认真,道:

  “我对自己能参与您这部《坤元录》的撰修,感到很荣幸。”

  李泰双目一顿,回过头去看着手中的竹简,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嘴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起。

  不等遗玉因为她一时脑热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而话而懊恼,耳边便传来一阵接近的脚步声以及几道耳熟的声音,这才让她想起,这大书楼里,可不止是她和李泰两个人在。

  “长孙小姐,找到了半天,一本都没见,你说这里是不是就没有啊?”

  “苏学士既然说了,那便是有的,咱们就在四楼找找吧,我们——卢小姐,四、四哥?”

  遗玉闻声回头,便见这两排书架的头起,站着几道雪青色的人影,那为首的少女,精雕细琢的五官上,诧异和青白之色来回交替,算不上好看。

  第355章 学士宴

  “参、参见魏王殿下。”

  长孙夕看着书架下面站在一起的两人同时扭头看过来,听见身后的行礼声,她收回在遗玉身上的目光,强挤出一抹笑,道:

  “四哥怎么在这儿?”

  李泰瞥了一眼笑的有些勉强的长孙夕,回头继续去翻书架上竹简,道:“免礼。”

  行礼的几人都直起了身子,却僵在那里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同样纠结的还有抱着书站在李泰身边的遗玉,刚才被长孙夕那一记微微含怨的小眼儿盯过,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长孙夕似乎是对李泰这爱理不理的样子见怪不怪了,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一些,也没走上前,远远地伸手指了指遗玉怀里的书籍,道:

  “卢小姐都找到这么多了,我们几个到现在也没见着一本呢。”

  “嗯,”遗玉应了一声,转身对李泰道,“殿下——”

  李泰转身将两卷书放在她手中的书堆上,打断了她告辞的话,“四楼就是这些,二楼和三楼还有几本。”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过道口的几人连忙住边上让路,同时躬下身。

  走了几步,发现遗玉没有跟上,他方才脚步一顿,扭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小姑娘。

  “过来。”

  过去?她是傻了不成,这可不是私下,两人走得近就算了,反正没人看见,现在边上可是有人眼睁睁地瞧着啊,他说那些话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该在外面对她保持距离,装作不认识吗,不、就是不在私下,两人也该保持距离才对!

  卢中植那天上午的提醒突然上脑,遗玉一个激灵,抱紧了手里的书,冲着李泰躬身一礼,恭声道:“多谢殿下抽空帮学生寻书,这些已足够,学生先告辞了。”

  见她这般疏离又恭敬的态度,李泰眼神微变,待她低着头快步走过他身边时候,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算是耐住没伸手,任她溜了过去,脚步声远去。

  “四哥原来同卢小姐相识啊?”长孙夕将目光从遗玉的背影上收回,扭头对李泰笑道。

  “……”人一走,心情算不上好的李泰,更是懒得开口,转身朝外走去,长孙夕向那几个干站在一旁的学生低声打了招呼,小跑着跟了上去。

  “苏学士发的书单,夕儿有几本很想看,可是找不见,四哥眼下有空么,帮夕儿找找好不好?”在楼梯口跟上李泰,长孙夕侧仰着脑袋软声央求道,脸上尽是娇态,若换了别人,怕是会不管不顾地一口答应下来,可李泰却好像耳背一样,面无表情地自顾踩着楼梯而下。

  然而长孙夕并不气馁,笑容依旧,自问自答道:“若是没空就算了,改日也可,”紧接着,话锋便一转,“初九便是四哥生辰,听爹说是要在芙蓉园办,嘻嘻,夕儿亲手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哦。”

  说到这里,她侧目瞄了一眼李泰的腰间,但见那只随着他的步子轻轻摇晃的物件儿,眼中一疑,脱口道:“今儿谁给四哥配的衣裳啊,荷囊的颜色搭错了。”

  半晌不语的李泰,总算是开金口给了俩字——

  “聒噪。”

  长孙夕小声嘀咕:“夕儿才没呢。”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一楼,李泰却突然停下脚步,长孙夕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远处大书楼门口,正在录事官那里记留的遗玉,刚才还挥之不去的笑容,瞬间绷起,站在李泰身后的她,缓缓低下头,直到遗玉抱着书出门,李泰重新迈步朝前走,她却没再跟上去。

  “四哥,我在这里再找找书,你先回去吧。”

  长孙夕抬头看着前方没有回应的背影,眼中终是忍不住滚落一滴泪珠,却很快被她抬手擦去。

  早该习惯了不是么,这人就是这样的冷清和沉默的性子,从她八岁那年初在杏园见到少年时的他,便是这样了,对谁都是不闻不问的,都谁都是一样的,她不该觉得难过,不该伤心,这样才会有期待,期待她长大之后,会变成特别的那一个人,不是别人,是她,是她!

  深吸一口气,压下泪意,那张尚未成熟的娇颜上,写满了倔强。

  ……

  晚上,遗玉在卢老爷子的朝阳园,祖孙三人用了晚饭,她才独自回了向黎院去,进屋便让平彤去取了她下午带回来的书看,又过了半个时辰,卢智方才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用过晚饭了?”

  “嗯,方才在祖父那儿用的,大哥呢?”

  “在外面吃过了。”

  平卉上前接过卢智解下的披风,平彤则递了杯热茶上去,他接过喝下,在遗玉对面坐下后,她将书本倒扣在案上,一脸笑眯眯地问道:

  “去哪了?”

  下午遗玉是去文学馆,卢智照旧到国子监上课,没打招呼却在外头用了饭,放在以前她许不会问,可昨天中午在太学院门前,封雅婷那含怒的一嗓子她可是记得请清楚楚——

  卢智,你若不去,那咱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不好奇是假的,被卢中植托付要注意卢智动向的她,自然会留心起他这两日的去向。

  “见了个朋友。”

  “朋友啊——我认识么?”遗玉托起腮帮子。

  卢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过一旁的书来翻,道:“见过。”

  “哦,”遗玉长长地拖了一个字音,方才眨眨眼,道:“是封小姐吧。”

  “不是。”见她提及封雅婷,卢智面不改色地答道。

  “骗人。”

  “没有。”

  “那是赵小姐、周小姐、还是王小姐?”

  卢智轻叹一口气,将书放下,抬眼看她一脸八卦样儿,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猜,是杜先生找我。”

  听见确切的人名儿,遗玉方信了他,讪讪地道:“杜先生找你做什么。”

  “明日上午在天霜阁有宴展,先生有画要展。”

  宴展,并非是指吃喝的酒宴,而是这京城之中,最为流行的一种文学交流方式,通常举办人都是较有身份地位的,受邀请的文人骚客,都会带了自己近期最满意的作品前去,或是字画或是诗作,另会有一些在各领域有名望的宾客受邀参加,对宴展上的作品加以品评,选出最优者。

  “天霜阁的宴展,”遗玉来了兴趣,“是学士宴么?”

  长安城里,几乎每隔一阵子都有大大小小的宴展举行,不过真正能让文人骚客们声名远播的,却只有半年一次不定期举行的“学士宴”,所谓学士宴,便是由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候所建的文学馆内,闻名遐迩的“十八学士”中,至少有四人联名出席品评,才会有此雅称。

  “嗯,想去吗?”

  “当然想去了!”这可是学士宴,说不定能看见“五绝”虞世南呢,就是看不见虞老先生,依这宴展的档次,也会见着不少好字,她不想去才怪了!

  “喏。”卢智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巴掌大的对折请柬,递到她手里,见她激动地翻看了那张请柬,片刻后却又蔫了下去,将请柬递过来,道:“还是算了。”遗玉道,机会难得,杜若谨有这么一份请柬,给了卢智已经不容易,她可不能为了一时高兴,见个“偶像”什么的,便耽搁了卢智的事。

  卢智怎么看不出她心思,又掏了一张请柬出来放在案上,道:“杜先生给了一张,下午晋博士也给了一张,咱们同去。”

  闻言,遗玉两眼又重新闪亮起来,喜滋滋地拿着请柬,同时奇怪地问道:“晋博士是我们书学院的院长博士,有请柬怎么给大哥啊?”

  “不是给我,是让我捎带给你的,明天上午的假也请过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儿一早我带你上锦记喝粥。”

  原来是这样,继昨天被晋博士告诫,今天又得了他一份请柬,遗玉对那老人的谢意再多一分,点头应着卢智,又同他聊了些旁的,待他回屋后,她沐浴洗去下午在大书楼找书发的一身汗津,才上床去休息。

  ……

  杜府

  在外面同治下官员用了晚饭,杜如晦回府后,没有回自己房里歇着,而是问过下人,径直去了东院。

  杜若瑾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见动静抬头,看着掀帘走进来的人影,神态恭谨起身行了礼,唤道:

  “爹。”

  “坐。”在门前屏退了下人,杜如晦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口便道:“明日天霭阁的宴展,你受邀了?”

  “是,”杜若瑾温温一笑,道:“这几日爹事忙,便没寻着机会告诉您。”

  借着灯光看了这吹眉顺眼的长子半天,方才叹了口气,无奈道:

  “瑾儿,为何你就不肯听爹的劝,帮皇上做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爹说笑了,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在帮皇上做事。”杜若瑾目光一转,看着就近的纱灯,道。

  “你明知爹说的是什么意思!”杜如晦的神情突然有些激动起来,沉声道:“你、你同智儿做的那些,就是做的再大,也终究是见不得光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待到新皇继位,哪里还会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爹,”杜若瑾扭头,轻声道:“您今晚是多饮了几杯吧,我让人扶您回房休息。”

  第356章 晨早

  清晨的长安城,喧嚣未始,哪怕是在日头晚升的冬季,空气里也流窜着一股朝气蓬勃的味道,同夜晚的纸醉金迷相比,仿若截然不同的两座城池。

  在东都会街头,遗玉下了马车,两臂后耸,偷偷伸了个懒腰,却被卢智回头看见,问道:“昨晚没睡好?”

  “睡好了——啊哈。”这么说着,她却捂嘴打了个哈欠,见他一脸的不信,连忙道:“真的睡好了,不信你问平彤,”她扭头看向跟在身后拿着披风往她身上罩的平彤,眨了下右眼,“我昨晚是不是很早便休息了。”

  平彤绕到她身前低头系着带子,忍笑道:

  “是。”她没把遗玉半夜又爬起来翻书看的事情说出来。

  卢智哪会被她俩糊弄,瞥了一眼遗玉,边朝着锦记粥铺里面走,便道:“你就晚睡吧,那个子也别想长了。”

  “大哥。”遗玉不满地扁扁嘴,怎么最近老是有人拿她的个子说事儿,她开春也才满十三吧,还没到长的时候呢。

  两主一仆进了粥铺,这大清早的正是生意忙活时候,店内几近满座,两名小二手脚麻利地来回端粥上小菜,另有一名热情地迎上来,引了他们到一处空位上坐下。

  “三碗鲜栗羹,两笼麦饺,再看着上几份招牌小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习惯地拿汗巾擦了下案头,便乐呵呵地跑去报菜。

  遗玉是第二次来这粥铺,这里的早点味道的很好,但因开在东都会,价钱自然不便宜,三个人一顿吃下来,也需得二两银子方可。

  想到这里,她便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里头的重量让她有些心虚。自打进了怀国公府,他们吃穿用度是不愁,可出门在外,有个别的用度,照样花的是自己的私房钱,按说府里是有月银发给他们这些公子小姐的,但也不知是还没到时候怎地,竟没人提起这事儿,照这样,只进不出,怎么能行?

  “龙泉镇的宅子修的怎么样了?”遗玉问道,这阵子一股脑的乱子砸过来,差点就忘了他们在龙泉镇的新宅,那天然的温泉可是招人眼馋,若是能赶在年前修好,这大冬天的泡一泡,想想就知道是有多舒坦。

  卢智被她一问,也想起这茬来,答道:“昨日有人捎了信儿过来,说是快竣工,让找时间回去。”

  遗玉乐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瞧瞧?”

  “等这次沐休吧。”

  “好!”到时候回去看看新宅,顺便再给山脚的山楂林子“加料”,不然等年底可是交不了货,对于大兴干果行将契子外借一事,她虽心里有些抵触,可却看的开,毕竟有这么一个进项在,他们兄妹总不至于离了怀国公府就过不下去。

  说话的功夫,小二便将菜肴一一摆上,平彤制止了遗玉去拿汤匙的动作,随身掏出一只布包,取了两套瓷勺和银头箸摆在他们跟前,这点儿动静自然没能逃过周围人眼,但能来这里吃饭的,就是无权也有钱,遇上他们这自带餐具了,只是多看了两眼罢了。

  吃早点,少不了听些闲话,比起市井气过重的西市,和孩子气过重的国子监,东都会里的八卦段子,显然高上一个档次。

  “哟,邹大人,怎么大早上的,在这儿吃起?”打门外进来一长脸,走到遗玉这桌左邻站定,招呼那座儿上圆脸的。

  “刘员外啊,坐。这不昨儿接了帖子,明晚上要去赴宴,我便寻思着到附近逛逛,淘换些好物件儿。”

  “还得您亲自去备礼,这哪家啊?”长脸先向小二点了菜,方才坐下,稀奇道。

  “你说笑了,是中书令房大人。”

  “唉!那是得仔细了,”长脸一脸钦羡,瞅的那圆脸现出几分得意来,才继续问道:“不过房府宴客,还真不常听说,这怎么回事儿?”

  圆脸瞄了一眼四周,凑近轻声道:“你没听说么,这武德年间丢的那母子,寻了俩回来,这可是事关后继的大事,怎么能不大宴一场。”

  “哟,是这事儿啊!”那长脸一听便来神儿,“说来最近这长安城可是热闹,这大大小小的事儿是出了不少,远的不说,前几天那房卢两家的案子不才落下么,再扯近点儿,今天上午,这天霜阁可是有场学士宴呢,邹大人有兴趣去瞅瞅么?”

  “真的啊?”圆脸儿先是一讶,随即苦笑,“你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只是我哪有那本事弄到请柬,还是等宴后再听人说说那热闹吧。”

  话到这会儿,小二过来将粥品摆上,两人便专心吃饭,遗玉收了神儿,抬眼看卢智,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便低头继续去哗啦碗里的香粥,一碗下肚,浑身都热乎了起来。

  付了银子,主仆三人便沿着这条街逛荡,此时日出,城东染金,店铺多刚开门,难得这机会和卢智清静地逛街,遗玉分外珍惜,拉着他一家家店挨进去,东西没买,却是看了个眼饱,这两日惦念卢氏的优心,便稍稍淡去了一些。

  ……

  今儿的宴展是开在上午巳时,但因宾客多早到,兄妹俩在附近溜达到差不多时候,拿了请柬进门时,被包下的天霄阁大厅,已经来了不少人。

  天霭阁身在园林之中,又是傍湖而立,一楼的大厅,一侧面朝深绿的湖水围栏,虽无青柳在岸,但现野通畅的让人舒怀。这种宴上,如何能少了乐声,西北角落座有一琴师,铮铮拨弦,其音其调,遗玉辨不出,却觉得很是应景,便不当他乱弹。

  厅里没设座,全是半人高的梨木桌案,字画还没上桌,都空着,边上设有酒塌,有壶有杯。

  已经到场的三十来个人,多自己倒了杯酒后,三两凑成群,站在栏边或墙下低语,对遗玉来说都是生面孔,她便不知谁是品评人,谁是展客。就连有过赠贴“交情”的虞老先生,她也只知道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进门她便匆匆瞄了一圈,没发现有年纪这么大的,想着重要人物,许是还没到登场时候。

  这会儿宴展还没开始,邀请他们来的杜若瑾和晋启德博士没见人影儿,她便乖乖地跟在卢智后头,去同他认识的人打招呼,两兄妹在这宴上也算是稀罕了,遗玉不用说,这里面年纪最小的,卢智更不用说,年轻人里最近风头最盛的,就是不认识他们的,互相低声一打听,也都晓得,这便是不久前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争子夺孙”一案的主角之一。

  “哈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着卢公子,这便是二小姐吧,当真是聪慧伶俐,来来,我为你们引见,这位是黄大人,这位是……”

  诸如这样的对话,响起了三四遍。屋里的人遗玉便认了大半,看着一脸无害的笑容听人讲话的卢智,她不由心下感叹——真不知他是在哪认识这么多张三李四的。

  正当她无聊地在脑子里虚构着虞世南的模样时,便见着一道人影朝他们走了过来,乍一看,那一身黛绿底子的交枝纹锦袍,还真没让她认出人来,不过走近几步,被那人脸上的笑容一晃眼,她方才带些惊讶地点头一礼。

  没想到杜若瑾也会穿深色的衣裳,比起穿浅色时的瘦弱,这深色要衬地人挺拔了一些。不过还是那副温文的模样,但他脸上那微微的病容,是怎么回事儿?

  “小玉,卢兄,咳、咳咳,不好意思,昨晚多饮了两杯,早起便犯了老毛病。”

  卢智关心道:“不打紧吧?”

  “无妨,出门前喝了药……”脸色有些苍白的杜若瑾握拳抵在唇边,扭头轻咳了几声,摇头笑道:

  “瞧我,偏这个时候犯了病。”

  这副病中带笑的模样,让遗玉突然记起三年前,在学宿管的后门见着的少年杜若瑾,也是这般微微的病容,却带些洒意在其中。

  “若是咳嗽不止,我倒是曾在几本杂书上见着过几样偏方,等下找了纸笔写给你吧。”知道这么多年都治不好的病,她写上个偏方也可能是多此一举,但还是想多少帮上些忙。

  杜若瑾并不推诿,而是含笑点头,“那便有劳了。”

  “客气,”遗玉看了看人差不多到齐大厅,疑道:“怎么没见晋博士?”

  “该是早到了,这会儿应在楼上和学士们说话。”杜若瑾答道。

  “学士们早来了啊,”遗玉惊讶,问道:“杜大哥知道今儿都哪几位会过来么?”学士宴让人期待的地方之一,便是在开宴前,鲜有人知来的会是十八学士中的哪几位。

  卢智道:“你倒不如干脆问虞先生会不会过来。”

  “瞧你说的,就像是我专门为看虞老先生才过来的一样。”遗玉斜他一眼。

  “不是吗?”

  “……是。”

  “呵呵,”瞧这兄妹俩说话有趣,杜若瑾不由失笑,咳了两声,方才冲遗玉道:“虞先生有两年都没参加学士宴了,这次会来也说不定——啊,来了。”

  随着杜若瑾话落,刚才还琴语交错的大厅中,便只剩琴声,众人齐齐扭头看向楼梯处,便见五六道人影,前后相继出现在那里。

  遗玉一眼便认出,那为首的两人之一,竟是吴王李恪?

  第357章 示警

  贞观初,李世民封十八学士,特赐了印刻于每人,这宴展的请柬上,若出现四枚以上的印章,方可称为学士宴,若说这宴展还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便是邀请了四位学士的宴展主人,多是不署名、不现身的。

  因此,李恪会出现在学士宴上,感到惊讶的不只是遗玉一人,要知道,在这有四名“十八学士”出席的宴展上,皇子的出现,意味非比寻常,这便是在明摆着告诉众人——这次宴展的四位学士,是同他交从过密的!

  “参见吴王殿下。”

  “呵呵,诸位免礼。”

  李恪一脸亲切地冲众人点点头的当儿,遗玉便听杜若瑾和卢智同时在轻声对她道:“吴王身边的,便是虞老先生。”

  闻言,遗玉两眼霎时一亮,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边的花甲老人身上:青黑襥头,鹤袍上身,鸡皮鹤发,却是面有红光,身量不高,体型偏瘦,却自有一番风骨流露,无关于年长仅凭文气!

  总算见着真人,同遗玉心中所想并无太大出入,当得是“五绝”风范,心头浮上一股见得偶像的欣喜,目光一瞟,落在走下楼梯,站到李恪另一边人影身上,两眼一愣。

  怎么房乔也来了?

  房乔和虞世南并李恪共同出现在这学士宴上意味着什么,稍一深想,便觉惊诧,虞世南就罢了,难道一直保持中立的房乔,要偏帮了吴王不成?

  卢智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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